第三章　意圖

　　「這真是個令人壓抑的地方。」在地獄般陰沉詭異的窄道行軍十天之後，就算是阿庫諾這般的強者也不禁發出了感嘆。

　　沒有中之即死的毒氣，也沒有流淌岩漿的河床，但是這個人類禁區自有它的獨特可怖之處。

　　風的哭聲似乎永不間斷，日以繼夜，再夜以繼日，隨時隨地都在悲嚎，沒有休止。在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用聽覺搜索隱身黑暗的魔物們時，他們都必須要耗費額外的心神去排除尖利呼嘯聲所帶來的干擾。

　　然而，風聲所帶來的困擾並不只有如此。它那可怖的聲音，搭配上在黑暗中永遠延伸的彎折小徑，是最能消磨人意志的殺手。像是砂紙跟銼刀，一下一下，一磨一磨地磨掉眾人的堅毅。

　　雖然這裡沒有鶴、也長不出草木，但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無疑是最能形容這個景象的成語了。

　　有的時候，被截斷的地下水面會形成一條地下小溪，提供乾淨的水源。小溪旁升長著發光的蕈類，是這個黑暗洞窟中唯一安全無害的光源。

　　只是，就算是這樣安全的小溪也會把道路弄得更加濕滑而危險，被光與水源吸引到小溪旁的魔物也比其他地方多上了許多。

　　有的時候，在小溪或是小徑上可以看到散落的武器、防具的碎片、乃至人類與各種生物的屍骨。

　　有些武器是從兩族大戰遺留至今的寶物；有些，則是沒有被幸運眷顧的冒險者遺留在此，證明自己曾經來過這裡的遺跡。

　　勇者小隊占據了一處地下小河的河畔，四周散布著各種被屠殺的魔物。

　　「在這種鳥地方，就連魔物都顯得可愛了起來。」盾戰士用水洗著他的大盾，咕噥著。

　　「在這裡，魔物無所不在，寶物也無所不在。」紅髮的冒險者環視著周遭：「可能從入口走上幾步就撿到了不起的東西；也有可能才剛撿到幾個輩子的財富，下一秒就被虎視眈眈的魔物刺穿肚子吃掉。當然，後者的情況是比前者多上太多了……有愚蠢的隊友時尤其如此。」

　　她滿是傷疤的臉扭出一個可怕的笑：「不然，我想我今天的臉不會這樣醜陋，也不必給你們當導遊賺退休金。」

　　阿庫諾笑了笑，沒有接腔，只是把目光轉向在一旁恢復魔力的法師。在他們這個團隊裡，法師並不是攻擊手，而是他們的眼睛。法師塔蘿絲可以用充斥在空氣中的魔力分子感應一定範圍內的蛛絲馬跡，不會被眼睛所欺騙、也不會被黑暗所蒙蔽。只是，在高度感知的情形下，她每過一段時間就得坐下來恢復精神力與魔力。

　　「話說，這把『凝滯的剎那』到底為什麼這麼重要？」紅髮的冒險者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公國就算大費周章也要得到這把劍？」

　　「因為那曾經是兩族大戰中，『長劍英雄』的配劍。」見多識廣的法師沒有回應，反倒是勇者阿庫諾把話接了過來：「他是兩族大戰中最強大的劍豪，他的速劍無人能出其右，甚至讓敵手在他揮劍的瞬間產生時間凝滯的錯覺，所以，他的佩劍才被稱為『凝滯的剎那』。」

　　「關於他力量的本質究竟為何，許多人有許多猜想。有人認為他是憑藉著超越一切的速劍壓縮了時間；但也有人認為他是靠壓縮時間得到無與倫比的速度。不過，沒有人能求證。」已然恢復的法師背誦著書上的敘述：「因為，在兩族大戰的最後一場戰役，交界都市之戰中，所有的謎團都跟著他一起被這個巨大的深淵吞噬了。沒有人知道這個深淵是怎麼來的，也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才造就了這樣的深淵。唯一能確定的是，人類的長劍英雄在最後一場戰鬥中潛入了魔族的指揮部，就這樣跟魔族的『暗幕將軍』一起葬身於深淵之中。」

　　「也就是說，已經被格蘭頓王國打到山窮水盡的莫凡公國想要賭一把，看看能不能靠著古代英雄的力量來翻盤，對吧？」紅髮冒險者不屑地嗤笑道。

　　「沒錯。」阿庫諾絲毫不以為侮，笑著點了點頭。

　　「有人來了。」五感最為敏銳的弓箭手突然抬起頭，朝空中射出一支曳著紅光的光箭，照亮了他們這一塊空間。

　　幾條生長著外骨骼的長腿迅速地沿著垂直的石壁退去，隱匿到黑暗之中，正巧躲過一枝亮白的羽箭。

　　「跑了嗎？」弓箭手收起弓，嘖了一聲。

　　「呵，在窺伺我們嗎？」阿庫諾笑了起來：「看來，接下來的路程，似乎不會太無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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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題報告無聊死了……『請用經濟學的觀點試分析雨果爾親王家族與鮫魔一族結盟聯姻之效益。』這是什麼鬼東西啊？」凡德拉用額頭敲著桌面，一手轉著羽毛筆，把墨水甩得滿桌都是。

　　「因為國際之間的關係，說穿了不過是利益關係。」莉茲一把搶下凡德拉手中的羽毛筆，用力敲了他的頭：「認真分析起來，要寫這種東西其實很簡單。首先，雨果爾家族以海立家，主要的強項是海軍跟海上貿易。所以，雨果爾家族跟鮫魔聯姻最為直觀的利益就是加強了他們海洋方面的比較利益。這裡只要套用一下國際貿易理論的比較利益原則就可以了。如果想要再深入一點，也可以引用行為經濟學的『選型交配原則』……」

　　這裡是學院西校區的西區大圖書館，是一幢佔地廣大的三層木造建築。這裡說「木造」其實不夠貼切。因為這棟圖書館本身就是無數棵活生生的參天巨木構築而成的。就連這裡的藏書也都是由某種奇特的葉子加工成的，不僅不怕濕氣的侵擾，破損時還會自行修補，可以說是每個書迷夢寐難求的福地。

　　圖書館樹冠層的自修區內擠滿了用功讀書的莘莘學子，跟齁齁熟睡的偷懶學生，當然，還有凡德拉這種需要幫忙的迷途羔羊。

　　樹木構成的桌椅、書架、樑柱乃至地板都散發著自然的精油氣味，所以就算置身在這片樹海中也不用擔心會有惱人的蚊蟲。凡德拉一邊嗅著這令人放鬆的氣味，一邊半瞇著眼睛，聽著莉茲的解說。

　　「『……綜上所述，雨果爾一家如此便可得到最大的經濟效益。』把這個結論寫進去，我包你高分過關。」

　　「嗯。」凡德拉窸窸窣窣地抄寫了最後一筆，用羽毛筆搔了搔自己的下巴：「不過學校的教授們還真帶種，連親王娶老婆這種事情都敢拿來做題目。」

　　「畢竟我們學校的地位在各個王國間是獨一無二的。身為最具權威的人才培育中心，不論是哪一國的王室都會給予一定的尊重與容忍，更何況這種題目並不算什麼。我還聽說社會系有人以『雨果爾親王的暈船癥候對其領地造成的社會效應』為題目發表了一篇論文。那才是大膽呢，聽說雨果爾領地還派人來學院表示抗議了呢。」

　　「這真是太壞了。」凡德拉笑著說道：「那個人幹嘛寫這樣的論文啊？雨果爾親王搶過他女朋友？」

　　「這倒是真的。」沒想到莉茲還真的點了點頭：「據說那個傢伙是鮫魔族的，在學院中跟雨果爾親王是情敵。結果，最後鮫魔七公主選了雨果爾親王，所以他自然就要找機會修理他啦。」

　　「哈哈……」

　　兩人就這樣一邊抄抄寫寫，一邊壓低音量、天南地北地聊著。在這坐滿了人的大圖書館終不特別顯得醒目、也不特別不醒目，他們就像是一對尋常的學生情侶，在日復一日的學園生活中重複著平淡卻甜蜜的迴圈。

　　只是，就算再平常不過的日常，有的時候還是會有一些突發狀況。


　　「嗨，莉茲，在幫凡德拉免除延畢的命運嗎？」
　　「梅隆，你今天又打算要嗡嗡吵得整間圖書館都不得安寧了嗎？」


　　凡德拉看著突然冒出來的男性蛛魔，臉上露出一個青筋迸露的微笑，羽毛筆的握法也變得像是在握匕首一般。

　　「為什麼要這麼刻薄呢，凡德拉？我只是想關心一下同族人的近況，僅此而已。」男性蛛魔乾淨的臉龐掛著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彎成月牙的眼睛下面，兩個淚痣般的赤紅單眼散發著燁燁的光芒。

　　「你為什麼覺得我刻薄呢，梅隆？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啊。」凡德拉臉上的微笑有如春風般柔和，口氣卻完全沒有相讓的意思。

　　莉茲無奈地開口，適時打斷兩個即將展開垃圾話大戰的無聊男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梅隆？」

　　「我依舊希望妳能改變心意，在社團的年度辯論賽上跟我同組一隊。」看到莉茲開口，梅隆立刻擺足了紳士的派頭：「我相信，強強聯合絕對是獲勝的最優解。如同妳剛才所說，強化我們的強項是在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的最佳方案。」

　　「我同意你的說法。」莉茲點了點頭，相當有風度地說：「只是，在辯論題目上，我不喜歡你的論點。」

　　「這只是枝微末節的小問題。」梅隆說道。

　　「不，對我來說，我不喜歡為不支持的理論辯護，希望你能理解。」莉茲露出了抱歉、卻堅定不移的微笑：「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邀約。」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可惜。」梅隆莊重地點了點頭：「我實在不希望最優秀的兩個學員之間必須相互競爭、分出勝負。」

　　「但是有的時候，形勢讓我們不得不為之。」莉茲柔聲回答。

　　「說得好。」梅隆笑笑：「那麼，期待與妳在辯論賽中的相遇。」

　　「彼此彼此。」

　　梅隆昂起了頭，連看都不看凡德拉一眼，像是一隻高傲的天鵝，昂首闊步地走開了。

　　凡德拉不屑地瞥了梅隆一眼，把專題報告給收了起來。

　　「走吧，一起去食堂吃個東西再回去吧，我快餓死了。」帥氣地把書包一甩上肩，凡德拉朝著莉茲伸出了手：「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美麗的莉茲小姐跟我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共進晚餐呢？」

　　莉茲看著凡德拉，面無表情。

　　過了幾秒鐘，等到凡德拉的笑容都有點僵硬，等到旁邊已經有人對這邊投以注目禮，她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有甚麼問題？」她笑著搭上凡德拉的手：「不管何時何地，我都願意跟你坐在同一張桌子旁。」

　　凡德拉牽著莉茲的手，在旁觀眾人的矚目中緩緩離開了自修區。

　　在經過某一列書架的時候，凡德拉相當故意地朝裡面斜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才甩下神色木然的梅隆，大步走開。



　　「其實，剛剛你不必刻意向梅隆示威的。」用刀叉俐落地支解著盤中的蜜糖吐司，莉茲淡淡地表示。

　　「唔，為何？」大口啃咬著一整條麵包，把麵包屑灑了滿桌，凡德拉抬起了雙邊的眉毛。

　　「刻意示威，有的時候是示弱的表現喔。」莉茲啜了一口冰涼的楓糖水，用絲質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像剛剛的情況，故意對梅隆擠眉弄眼的，基本上就是承認自己被他的態度跟言語激怒，所以也才會想要挑釁回去。」

　　少女閉起一隻眼睛，笑著對凡德拉搖了搖手指：「這樣不行喔，這樣梅隆以後就知道這樣的行為對你有用，他就會強化他的行為。也就是說，你以後就會天天受到他這樣的蓄意挑釁了。」

　　「呿，反正那個臭小子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我們兩個對彼此的心理也都差不多一清二楚了，我才懶得跟他在那邊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遊戲。」凡德拉用手指彈著桌上的麵包屑：「而且，雖然那傢伙裝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但是他的意圖就算是三歲小孩都知道。」

　　「哦，那麼，可不可以請我最親愛的三歲小朋友凡德拉來解說一下，梅隆的意圖是甚麼呢？」莉茲居高臨下地覷著凡德拉問道。

　　凡德拉擦了擦鼻子：「他鐵定是對妳有興趣。」

　　「哦？」莉茲用叉子插起一塊吐司，蘸了蘸果醬：「是嗎？」

　　「嗯。」凡德拉嚴肅地點點頭：「而且我更確信另一件事。」

　　「嗯？」

　　「妳鐵定對他沒有興趣。」凡德拉肯定地點了點頭。

　　「也不盡然。」莉茲咬了一小口，淡然表示。

　　「欸欸欸欸？」凡德拉不顧形象地大叫出聲，立刻招來不少白眼。

　　「雖然只是個沒有什麼地位的男性，但是他好歹是我們蛛魔族女王陛下的么子，而且有傳言指出他受陛下寵愛的程度甚至超越了某些女兒。」莉茲一臉冷靜地分析著梅隆的家世背景：「而且，他的學業成績也相當優秀，在諸多種族之間也以舉止優雅得體著稱，和許多種族政要的子女都保持著相當良好的關係。所以，身為外交世家的繼承人，與他交往說不定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是吧？」凡德拉扯著臉頰，泫然欲泣。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莉茲殘忍地步步進逼，完全無視於凡德拉快要崩潰的表情。

　　「最重要的一點？」凡德拉看起來隨時都要咬舌自盡了。

　　「他看起來比較好吃。」莉茲又咬了一口吐司，細嚼慢嚥。

　　「比較好吃？」凡德拉瞪大眼睛。

　　「畢竟人家是蜘蛛嘛。」莉茲把桌上的食物全都吞進了肚子裡，擦了擦嘴。

　　凡德拉先是目瞪口開，然後像是想通了什麼，嗤嗤地笑了起來，接下來越笑越大聲，笑容也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整個人都笑著趴到了桌上，就只差沒有碰碰碰地敲桌引人側目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從來都不知道妳這麼幽默。」凡德拉笑著擦掉了眼角的眼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麼……如果我要獲取您的芳心，是不是該去增胖一點哪？呵呵呵呵……」

　　「也不用那麼麻煩，淋上果醬就可以了。」莉茲看著差點沒摔到地上的凡德拉，裝出美食家的評估表情，點了點頭。然後，她看著笑不可遏的青梅竹馬，無奈地搖了搖頭：「算啦，我看你這個樣子，八成還沒成熟呢。我看還是放久一點吧。」

　　「要放多久呢？」凡德拉一派天真地眨著眼，盯著莉茲的臉，無辜問到。

　　「你嗎？大概一輩子都成熟不了。」莉茲伸出手，把他那張湊太近的臉一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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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那個人類到底有什麼好。」在另一家餐館的包廂裡，梅隆啜飲著紅酒，忿忿地切著只有三分熟的肉排：「除了一個人類外交世家的長子頭銜以外，那個傢伙根本就一無是處，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莉茲就是喜歡跟他混在一起。」

　　暗紅色的血跟紅酒醬混在一起，在白色的瓷盤上擴散，就跟底下的桌巾顏色一模一樣。

　　紅色與黑色裝潢的包廂天花板上用泥金繪塗著繁複的符文，冷卻著照明用的鯨油蠟燭產生的熱氣。結實的桃花心木桌擺著豐盛的餐點，有些香氣令人垂涎三尺，有的賣相卻令人類無法恭維。

　　一個頭髮有如月光下的蛛絲般銀亮的蛛魔少女坐在梅隆對面，用叉子插起某種詭異的粉色肉塊，饒有興致地看著它在叉子上顫動的樣子，勾起了淺淺的微笑。

　　「人類外交世家的凡德拉‧斯特拉姆嗎？」蛛魔少女咬了一口，隨意地回答道：「他很可愛啊，是個又直率又活潑的好孩子呢。莉茲是個比較嚴謹的人，所以她說不定就是想找一個性格上互補的人作伴喔。」

　　蛛魔少女調皮地對梅隆眨眨眼：「說老實話，如果我能自由戀愛，我也想找一個活寶類型的男朋友逗我開心，而不是你這個一天到晚都要笑不笑的面具人喔。」

　　「但是，王姊，那個傢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有人可能天生就對學術一竅不通。但是，這可不是讓你隨意謾罵的理由喔。」蛛魔少女略略有些嚴厲地指正：「我以為，天生就因為自己的性別而被看輕的你，應該會比較包容一點的。」

　　「先天是一回事，後天不肯努力又是另一回事。」梅隆立刻順從地低下頭，低聲下氣地為自己辯解：「王姊，我不是輕視他的稟賦，只是看不慣他不思進取。」

　　「如果你認為他只是一個混吃等死的笨蛋，那麼你就真的是個笨蛋喔。」蛛魔少女搖搖頭，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莉茲告訴過我，凡德拉從小到大雖然都沒認真上過課、也沒有考過高分，卻也從來沒有不及格。靠著劍術保送進學院之後，他遲交作業、被教授臭罵，但是他可從來沒被當過，總是險而又險地低分過關。」

　　「那不代表什麼，王姊，說不定都只是臨時抱佛腳跟小聰明而已。」梅隆仍舊低著頭，只是握著高腳杯的手指，指節似乎有些泛白。

　　「光靠三分鐘熱度跟小聰明，可是沒辦法得到學院的保送資格的。劍術這種東西尤其如此，畢竟有天份是一回事，有沒有能跟天分配合的其他因素又是另一回事喔。」蛛魔少女滿足地閉起了眼睛，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努力、心態或是其他的東西有的時候比天賦還要重要，我不相信學院的甄選老師會漏看這些點喔。」

　　蛛魔少女撐起自己的身子，梅隆慌忙也跟著站了起來。

　　「嘛，對你們這些還在享受青春的學院生來說，為了感情什麼的吵吵架、有點小爭執是很正常的行為。只是，梅隆啊，如果跟人反目成仇可就太過愚蠢了喔。我知道，你會有分寸。」蛛魔少女舉起手，阻止了梅隆的辯解，緩緩地續道：「只是，你就多多少少保持點風度吧，總不要在人家你儂我儂的時候過去攪局。那樣，就算是我以後想幫你說媒，也沒臉去找莉茲開口喔。」

　　聽到這句話，本來咬著下唇的梅隆立刻抬起了頭，一臉錯愕，錯愕中還有一點點不確定的狂喜。

　　「沒錯，母后聽到了風聲，聽說你很喜歡人家，所以要我這個還留在學院研究部的人去幫你提親喔。」蛛魔少女長嘆了一口氣，苦惱地搔了搔頭：「我嘛，本來是不想要幹這種棒打鴛鴦的事情的。只是……莉茲跟凡德拉他們兩人，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喔。」

　　「不可能在一起？」梅隆狂喜之色越來越濃，四個眼睛都閃閃發光。

　　「總之，在你們畢業之後，我會去幫你跟莉茲說說看。在那之前，你就少給我惹是生非了，知道嗎？」蛛魔少女用有些憐憫、又有些惋惜的口吻命令道：「就讓他們好好享受最後的一年時光吧。因為他們註定是要分道揚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