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比當殺手難_2

　　下午的演練課在第二訓練場進行，不了解課程內容主要是什麼、教學進度到哪的雷希緹婭彷彿等待發落的士兵呆站原地。

　　「老規矩分好組開始練習。魔力的控制是很重要的，控制好魔力才能控制好魔法，否則不僅是自己也會危害到身邊的人。」

　　一名年約三十左右的女性教師發號施令，學生們紛紛散開二至三人一組對著散落各處的標靶發動魔法。

　　魔力控制和準度訓練？不是都升上高級班了嗎，怎麼還在做中等部早就熟悉的練習，沒搞錯學生年齡吧？

　　她無奈地輕輕嘆氣，視線飄向邊角那孤身一人的標靶，對那安靜的地方很滿意打算待到課堂結束。只是有些人不打算讓她的校園生活好過。

　　米莉絲和她的小跟班交抱雙臂以居高臨下的態度瞪了過去。其他學生都視而不見不願淌渾水，老師則在搖遠的對角教學，根本沒注意到這邊有狀況。

　　「這是我們專用的區域。」

　　小跟班先開口，米莉絲跟著附和。

　　偶爾一次還能一笑而過，但從昨天開始每堂課都找碴已經頻繁到讓人想拋棄「設定」的程度了。

　　「真的非常抱歉，我這就離開。」

　　「誰說妳可以走了。」

　　到底是要我走還是不走啊。她很想吐槽，真的很想。

　　「那、那我……」

　　「瞧她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真好笑。」

　　「對了對了，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一直打普通的靶有點膩了，不如換妳當靶。」

　　女學生開心笑著不覺得自己這話大有問題。受到家裡寵愛的貴族小姐養成嬌蠻性格並不稀奇，只是某些自以為是的貴族似乎不懂「收斂」兩字怎麼寫。

　　跟班中提出意見的另一人覺得不妥好言相勸，她非旦不聽還反過來質問對方究竟站在哪一邊。害怕遭到排擠只能沈默不語，這更助長了她的氣焰開始慫恿米莉絲。

　　「您的父親可是貴族派核心成員，若您能將平民從學校驅逐，重新打造一個小型的貴族派社會，您父親一定也會感到欣慰並讚賞您的！」

　　「是嗎，父親會表揚我嗎？」

　　「當然！您可是在為家族出力，沒理由不表揚這般努力的您！」

　　「好！為了羅倫弗特家！」

　　米莉絲伸出手，一個足足能將她們三人遮蔽的紅色魔法陣展開。熱能大量匯聚形成一股熱流，一顆橘紅火球逐漸膨脹。

　　「妳們在做什麼，還不快停止魔力供給！」

　　火球很快引來老師注意，她讓米莉絲中斷魔力供給換來的只有驚恐的搖頭。看樣子是瞬間注入太多魔力導致失控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停下，眼看火球將要失控，老師先疏散學生接著佈下護盾保護學生，除了被火球擋住的雷希緹婭外，其他人身邊都有一層保護膜。

　　連解除自己的魔法都辦不到，究竟都學了些什麼啊！？

　　雷希緹婭面無表情地看著膨脹成自己數倍大的火球，不疾不徐張開手掌。一個只有掌心一半大小的魔法陣展開，從中射出一枝透明冰柱飛向灼熱火球。

　　它沒有被火焰的熱度融化，反而轉眼間就讓火球凍成冰球並在瞬間化為冰塵，在陽光下閃爍產生絕美景色。

　　方才發生的一切讓米莉絲一時腿軟所幸有小跟班扶住。雷希緹婭假裝被嚇的跌坐在地，白皙的肌膚站著髒污與揚起的塵土，面露驚恐扮演一個被貴族欺負無力還手的平民。

　　安撫完學生的老師立刻上前問話。

　　「我不是說了對著標靶練習嗎，為什麼把魔法對準同學？」

　　「霏洛絲老師這是誤會。我們本來是在練習，是諾爾同學突然衝過來嚇到羅倫弗特同學才導致魔法失控。請相信我們絕非有意這麼做。」

　　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這演技都可以去角逐劇場女二了。至於為何不是女一，這點放心裡足矣。

　　「不、不是的老師，我────」

　　小跟班瞪了雷希緹婭一眼，她知道對方要自己別多嘴便不說下去。

　　過去幾年的平民可不是白當的，她了解平民面對貴族權勢會有什麼反應。

　　「幸好沒釀成大禍我才不追究此事的責任，希望類似事情不會再次發生。」

　　「那個，老師，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早退。」

　　霏洛絲看雷希緹婭面色慘白便同意早退，還提醒她去一趟保健室檢查有沒有哪裡受傷。

　　可以名正言順翹課，雷希緹婭把自己弄乾淨後返回教室，卻因站在教室外的男性而佇足。他身著一身高貴又不會顯得過份華麗的服裝，妥妥的就是一名貴族。

　　「同學，妳是這個班級的嗎？」

　　「我是。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四下無人雷希緹婭很難裝做沒聽見。

　　「太好了，我正為沒人可問而煩惱呢。」

　　「我才疏學淺怕是沒能回答您的問題。」

　　「不是困難的問題，妳就先聽看看嘛，好嗎？」

　　他用那張俊美的臉拜託，換作其他人或許早就淪陷了，只可惜雷希緹婭對那種事沒興趣。不管男性在他人眼裡多麼英俊，她心裡也只有敬而遠之的想法。抗拒一定有緣由，就像現在她有必須遠離這名男性的想法，對於原因卻毫無頭緒一樣。

　　「請說吧，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

　　「我想找一位剛入學的學生，名字是雷希緹婭‧迪瓦‧諾科德。我想應該不會有人不認識，畢竟掛著諾科德這個姓氏。」

　　這個人認識我？

　　雷希緹婭滿頭問號翻開記憶找尋相似的身影，但⋯⋯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我不認識您說的人。」

　　「奇怪，母親明明說雷緹昨天回來今天會入學，我連班級都打聽過了應該不會錯啊。」

　　男性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雷希緹婭抓住機會跑進教室拿包包準備溜之大吉，轉身看見男性走進教室還拿起桌上的學生名簿。雷希緹婭嚇的心臟漏了一拍，她不確定名簿上寫的是哪個名字。

　　「名簿上沒有雷緹的名字。是調查出錯了嗎？明明昨天連夜把工作處理完就為了早點見到雷緹，結果卻撲了個空。」

　　那雙靛青色雙眸下確實有著濃厚的黑眼圈，失落的神情中也能窺見疲憊。雷希緹婭不在乎他的狀況是好是壞，她不想留在這浪費時間和沒印象的男人討論自己。

　　「既然沒辦法幫上您的忙，請容許我先告辭。」

　　雷希緹婭鞠躬後想馬上離開，男性再次開口：

　　「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妳怎麼沒去上課？」

　　「我身體不適所以早退了。」

　　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受到驚嚇是假的、臉色蒼白也是假的。能有個正當早退的理由當然要把握。

　　「啊，我可愛的妹妹，妳到底在哪個班級！哥哥我真的好想妳！」

　　哥哥？

　　這熟悉的稱謂和變態似的表情合力刨開雷希緹婭埋在深層，寧可失去也不想拿出來的記憶。

　　遙遠的記憶中有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男孩，男孩有著一頭象徵性的紫髮、一雙渾圓的靛青色眼眸、夏日般的笑靨、過剩的保護慾和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妹控特質。所以即便有著能迷倒女性的容顏，久而久之也會讓人退避三舍。

　　她想起眼前的男性是誰了，是她的哥哥──托爾‧迪穆斯‧諾科德。

　　頓時一陣寒意爬上背脊，這下真的得走了。她保持冷靜不露出一絲破綻的退出教室。

　　「居然特地跑到學校，纏人的程度比起以前高了好幾個檔次。」

　　翻牆出校的雷希緹婭於人群中穿梭喃喃自語。

　　「我怎麼不知道妳有哥哥？」

　　「如果我說我剛剛才想起來你信嗎？」

　　「不能想辦法把妳這笨腦子丟失的記憶一併找回來嗎？」

　　「別強人所難了。爺爺都辦不到的事我怎麼可能有辦法。」

　　和身旁的翠你一言我一語，途中看見中意的場所讓她踩煞車。

　　純白色的外觀有著古銅色點綴，樸實中帶點神聖氛圍的建築乃是聶奧里亞王國最大的圖書館，其名為「里歐涅歐大圖書館」。

　　儘管現在總是千方百計想翹課，但她卻是求知慾旺盛的人，凡是有興趣的事物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栽進去。旅途中走訪過許多文化迥異的地區，閱讀過上百本書籍，其中最引人入勝的非神話莫屬。雖然聽來虛幻、荒誕，但正是因為人類無法觸及才別有一番風味。

　　踏入圖書館，一個寬敞的空間被層層高聳書櫃圍繞。正中央有個螺旋狀的樓梯向上攀升，彷彿想直達天際。頂端設計成透明的穹頂，陽光直射而下在內部散開，讓大量書籍不會因為潮濕而損壞。不僅如此，還用上了遮光魔法，讓室內不至於太過悶熱，或光線太過刺眼干擾閱讀。

　　木頭特有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這個氣味有著讓人放鬆的效果。

　　「我要待一段時間，你要去外面逛逛還是在這陪我？」

　　「我在這陪妳以免出狀況。」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很會闖禍一樣！」

　　「妳忘了自己小的時候鬧過多少麻煩嗎，要我在說說競技場的事嗎？」

　　「你還是安靜點比較可愛。」

　　雷希緹婭戳了戳翠的小腦袋。

　　翠決定當個小可愛，安靜地把頭埋進翅膀內休息。

　　雷希緹婭沿著書櫃尋覓想看的書，沒幾分鐘就有足以遮擋視線那麼高的書被放上桌。她拿起最上方那本「王國之都：艾魯諾齊亞」翻開第一頁，讓思緒徹底沉入文字中。

　　摸了摸桌面，原先有著一疊書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太陽也在不知不覺間西沉將室內染上一抹橘紅。

　　雷希緹婭伸展僵硬的背脊，一道扎人的視線讓她反射性尋找來源。源頭是一位黑紫短髮站在窗邊假裝看書的哥哥。

　　為何說假裝看書，因為他正用熾熱的眼神盯著雷希緹婭的方向。

　　雷希緹婭叫醒翠，揹起包包快速將書本歸位，加快步伐離開。

　　緊追在後的腳步非但沒有停歇，反而逐漸加快。不得已之下她拐進巷弄左彎右拐，好不容易才擺脫窮追不捨的纏人驚。

　　她必須搶在男性回去前到家，否則事情會變得麻煩。

　　攀上屋頂以最短路線前進，暢行無阻返回家中，所幸托爾貌似還沒回來。她鬆了一口氣，可不好的預感仍在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我要先去父親那一趟。」

　　「我去外面轉轉。」

　　一聲振翅，翠飛向窗外。或許是有別的「工作」上門。

　　✖✖✖

　　家主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表情嚴肅的瓦蘭奇應了一聲，身旁的管家兼秘書立刻上前開門。

　　「主人，是小姐來了。」

　　雷希緹婭瞄了一眼從未見過的管家，直覺告訴她這位外貌和藹的管家不是普通人。

　　「我有事想和您談談，您在忙嗎？」

　　「不，差不多告一個段落了。」

　　瓦蘭奇擺擺手示意管家去忙其他事，自己捏了捏眉心舒緩久看文件的疲勞。

　　「學校生活怎麼樣？」

　　「不怎麼樣。老實說我覺得很無聊。」

　　面對瓦蘭奇的關心，雷希緹婭直言不諱的回應。

　　「學校都是同齡人，應該有不少共通話題才對。」

　　「父親，他們都是貴族喔。我和貴族之間哪有話題可言。」

　　「雷緹，妳也是貴族啊。」

　　「與生俱來就是貴族的人和後來成為貴族的人是不一樣的。」

　　此話讓瓦蘭奇心臟一縮，盡力穩住表情問：

　　「妳怎麼會這麼想？」

　　「我這些年的生活方式和貴族天差地遠。既不瞭解貴族的生活模式，也不懂現在流行的話題。對他們來說我和從鄉下來的偏遠貴族差不多，很難融入進去。」

　　雖然絕大部分原因是他覺得和貴族打交道很麻煩，但不懂流行趨勢與話題也是事實。

　　「偏遠貴族？妳可是諾科德家的孩子，誰敢說這種話！」

　　「這、這不重要，我也不是來找您說這件事的。」

　　總不能說是因為裝成平民才無法融入吧。

　　雷希緹婭硬是將話題拉回正軌上。

　　「我是想問，艾利科澤的教育水平是不是……偏低。」

　　她謹言慎行最後還是只能說出失禮的話。

　　「魔力控制和操作都不是高級班該有的水準。貴族不是從小就會聘請家教教學嗎，沒道理這個年紀還在基礎課程上浪費時間。」

　　「並不是所有的貴族都會請家教。以我們諾科德家族為例，比起擅自請家教更尊重孩子的想法與自主性，若孩子喜歡自學多於家教授課，我們就不會聘請教師。」

　　「我喜歡在外面學習，可以不去學校嗎？」

　　「不行！」

　　「剛剛才說尊重想法和自主性，結果毫不猶豫拒絕我。父親這個騙子。」

　　「尊重歸尊重，但學校是義務，沒得談。如果不想待在學校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像托爾一樣跳級畢業。」

　　這不失一個好方法。跳級畢業的話就能早日回歸過去的生活了。

　　「怎麼做才能跳級？」

　　「這妳得去問托爾才行。」

　　聽見要問托爾，雷希緹婭臉上寫滿不情願。

　　見狀，瓦蘭奇忍不住笑道：

　　「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擅長面對托爾呢。」

　　「嗯、和以前一樣，誰讓他比麥芽糖還黏。」

　　瓦蘭奇注意到雷希緹婭怪異的反應。他沒有多說，而是打算以觀察證明猜想。

　　「還有一個問題。讓我進入特設班是為了『平衡』嗎？這是您的意思還是……？」

　　那雙異瞳微瞇，冷冽的氣息從腳下蔓延彷彿要凍結周邊的空氣。

　　「諾科德家世代都維持中立，連與前代國王陛下是市郊的父親也未曾打破過，妳可知道是為什麼？」

　　「是為了不讓某一方手握超出能力的權力嗎？」

　　「沒錯。諾科德身為四大公爵之一本就有著莫大的權利與相對應的責任，很多人會為了利益試圖拉攏我們。平衡之所以不會被打破，除了我們外還有一個家族功不可沒。」

　　「可蘭佩斯托家族不是貴族派嗎？」

　　她從書中讀過關於四家公爵與派系問題。

　　「蘭佩斯托」是少有由女性掌權的家族，其世代皆為正統騎士，且負責擔任王族護衛。但人們最常談論的不是她們的騎士身分，而是蘭佩斯托家獨有的「魔眼」。

　　「魔眼」只會顯現在蘭佩斯托家族的女性身上，並會呈現2~3種不等的顏色，能看見他人的魔力脈絡為主要能力，其餘資訊都只有家族內部知曉。

　　「嚴格來說蘭佩斯托家族是『王族派』。他們向王族獻上忠誠但絕非盲目盲從，歷史上也有蘭佩斯托家主肅清暴君的例子。」

　　蘭佩斯托正是讓雷希緹婭感興趣的家族，她想見一見傳說中的魔眼有多漂亮。

　　「蘭佩斯托家族的次女與加里烏斯殿下負責二年級的問題，諾科德家中妳是最好的人選。」

　　「如果我真的跳級畢業了，誰來接這個責任？」

　　瓦蘭奇被問得啞口無言。

　　雷希緹婭早料到父親根本沒想過要找接替的人，而是盼著她乖乖把書唸完，否則就不會急著要她回家。

　　此時，她內心的小惡魔笑了。

　　「要是撤除社交條件減輕上學壓力，說不定就能安分唸完三年書呢。」

　　她邊說邊看父親陷入掙扎的模樣。

　　「…………不社交就不社交吧。」

　　內心拉鋸下最終還是妥協了。

　　「謝謝您。我會盡力完成身為諾科德一員的職責。」

　　終於不需要理會麻煩的社交活動了。但是平頻要如何起到平衡的效果？

　　敲門聲打斷雷希緹婭思考。管家在門外告知晚餐已經備好，於是談話便告一段落。

　　✖✖✖

　　回到房間稍作休息準備盥洗，不妙的敲門聲馬上傳來。

　　「雷緹，可以進去嗎？」

　　下午的事到底有沒有被發現，要確認的話現在就是最佳時機。

　　「進來吧。」

　　一頭黑紫短髮映入眼簾，再來是那張傻裡傻氣的笑臉。

　　托爾張開雙臂飛撲，雷希緹婭側身閃避。他正面撲進柔軟又香氣四溢的床鋪中，接著陶醉的吸著床上的氣味不斷用臉磨蹭。室內溫度降至冰點，托爾驚覺事態不妙撇了一眼床邊的雷希緹婭，她低垂著臉看不清表情，只有沈默令人窒息。

　　「雷、雷緹，冷靜點，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好嗎？」

　　「給我立刻滾下來。」

　　毫無抑揚頓挫的話語讓托爾不敢遲疑，以最快的速度翻下床跪坐在她面前。

　　「要談什麼？」

　　雷希緹婭交抱雙臂盯著黑紫色的頭頂。

　　「妳變裝去學校了吧。」

　　被發現這點她並不意外。

　　「你怎麼知道？」

　　「公權力很好用的，而且我和那由多是同學，要逼……套出點什麼簡直輕而易舉。」

　　這人剛剛絕對是想說「逼問」吧！

　　她有想過那由多靠不住，可沒料到居然有人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濫用公權力，國家沒問題嗎？

　　「我不想引人注目。如果是平平無奇的外貌，在學校就能過普通生活。」

　　只是她的普通與常人不同，畢竟殺手何來普通可言。

　　「我明白了。那殺手又是怎麼回事，妳真的在做這麼危險的工作嗎？」

　　托爾激動不已的緊抓雷希緹婭肩膀不停前後搖晃。

　　「……你。」

　　「什麼？」

　　「我說我要殺了你！」

　　雷希緹婭腳一伸勾著托爾將其絆倒在地，右掌心浮現淺藍色魔法陣直逼托爾那張俊俏的臉，他扭動脖子千鈞一髮之際躲過。原先腦袋所在之處覆上一層冰霜，讓他嚇得直冒冷汗。

　　「為什麼！？」

　　「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你知道怎麼做才能達成嗎？」

　　「滅、滅口？」

　　「正確答案！獎勵你死得痛快一點！」

　　「我是妳的哥哥喔！」

　　雷希緹婭歪著頭，臉上寫著「那又如何」讓托爾大腦飛速運轉。因為在不想出辦法就真的要被殺死了（雖然死在妹妹手裡感覺也不錯）。

　　「我不僅不會阻礙妳，還能成為助力！」

　　泛著寒氣的手掌再次抬起，托爾宛若接受死亡的闔上雙眼。使人凍結的低溫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溫度略低的掌心拍打在額頭上的觸感。

　　「你要怎麼幫我？」

　　「工作！我可以給妳工作！」

　　雷希緹婭狐疑的表情讓托爾趕緊說下去。

　　「我在魔法行政局－國王直屬特殊部門擔任部長，肯定能找到一兩個工作給妳，而且保證報酬優渥喔！」

　　被壓制在地的托爾像隻求誇獎的大型犬。

　　雷希緹婭放開托爾走到床緣坐下。

　　「國王也需要殺手？不是由騎士負責國王安全嗎？」

　　「明面上是由騎士擔任護衛沒錯。但有光明面就會有黑暗面，背後當然需要一些做髒活的人。」

　　她知道政治不可能沒有黑暗面，尤其是做這行的人或多或少都接觸過類似的工作。雖說接不接是個人意願，可偏偏這類工作不僅報酬高知名度也升的快，逐漸在殺手中變成多數人的首選。

　　「萬一被聽到會受罰吧。」

　　「受罰算輕的，嚴重點可能會被拉到廣場在眾目睽睽下被斬首。」

　　「那你還敢說。」

　　「反正不說出口也心知肚明。而且我是不會讓妳做髒活的。」

　　「又不是沒弄髒手過。」

　　不如說沒殺過人根本沒資格自稱殺手。

　　以前爺爺總說作為一個殺手要背負的東西很多，即便退出仍會有仇人找上門，所以才常被提醒適時隱藏身份與人脈的重要性。也是因此她才偽裝自己塑造一個平民身份。

　　「好吧，眼下我也沒得選，就把工作的事暫時交給你。提醒你一點，別再濫用權力挖我的隱私了，否則下次真的會把你的腦袋凍成冰。」

　　她的笑容冷的托爾竄起惡寒拚命點頭。

　　逼退托爾後雷希緹婭洗完澡躺在床上，關閉天花板的吊燈，房裡殘留忽明忽滅的月光。

　　「這是正確的決定嗎？」

　　『沒有所謂正確的決定。而且我覺得挺好的，妳不是在煩惱泰蒙大人不再身邊該從哪獲取工作嗎，至少現在有一條管道。接下來只要打聽到公會的位置就不必靠他了。』

　　翠稚嫩的聲音變為平穩的男性嗓音，明顯現在和雷希緹婭說話的不是翠。

　　「打聽公會的位置不是難事。」

　　『還有什麼讓妳不放心嗎？』

　　「爺爺的學生口風不緊。雖說是迫於權力，但這麼容易鬆口可不行。」

　　『別為難普通人了，放他一馬吧。』

　　感覺對方正露出無奈的笑容，雷希緹婭不禁輕笑幾聲。

　　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也從沒見過，可他們已經認識好幾年了。

　　「你現在在做什麼？」

　　『在書庫看書呢，還有好多沒讀過的書。』

　　「有朝一日我也能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就好了。」

　　『總有一天可以的。』

　　與翠連接的另一端是一名被書團團圍繞，雙手雙腳都被魔法禁錮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