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重要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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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9-26
松林交錯斑駁的投射出束束道光柱,天光已然大亮。
一個晚上的折騰,對所有人均是身心俱疲,加之樂王被俘已成事實,還有一群被救活過來俘虜的暗夜軍需要安置。
尤其護送樂王回京的這件事,對於一向意氣風發所向披靡的振武軍而言,原本以為只是簡單容易的小事,一路上更是有不滿於大才小用的怨言。
在此時卻無情的打臉眾人,宣告著他們此次的任務算是失敗了,致此每人臉色不僅除上疲憊還有灰敗。
做為整個隊伍中最高位的指揮官面色陰沉,何仁恪命令道:「所有人回營休憩,午後至大帳議事。」
午後,大帳內,路欽竹亦被邀請來與會。
何仁恪首先道:「關於樂王被俘的事,由於過於重要,故同時經由信鴿及派人將消息派送回京城,秋雲暮會在京城運作,想辦法找出樂王位置。」
路欽竹問道:「樂王已經被俘回京,將軍是否打道回府,後續之事轉由秋雲暮接手?」
何仁恪尚在猶豫之中,不置可否,護送的目標人物已不在,再一同回京似乎義意不大。
所以是否要趕回開州,與大隊伍會合,還是留下繼續前往京城,他更向於前者選項。
胡不言道:「將軍,屬下建議依原計劃回京,就當樂王仍在隊伍之中,等入京之後,想辦法暫留於京城中,穩住京城,防止夜王造反。」
路欽竹亦道:「我也贊成胡軍師所言,我們依原計劃回京,甚至大張旗鼓回京。」
何仁恪抬首眸光銳利帶著一抺深究望向路欽竹。
路欽竹道:「現今京城人心惶惶,樂王在民間聲望不低,本是百姓心目中的祥瑞降生,此番回京,主要就是安定民心,若高調回京,夜王自然心有所忌憚,至少能保下樂王的性命。」
胡不言補充道:「沒錯,若樂王有什麼萬一,讓聖上及百姓知道是夜王所做,那夜王必失聖心及民心,這是他不會樂見的。」
路欽竹道:「夜王肯定知道我們手上有這麼暗夜軍可以做為人證。」
胡不言續道:「就算夜王以樂王為人質,也暫時不敢將樂王放至檯面上去,我們再趁機救出樂王。」
柳前面有難色問道:「但回京,怎能不去面聖?到時候不就穿邦了嗎?」
路欽竹道:「回京後,暫時稱病不出即可,至少可擋一段時間,非不得已,不能暴露樂王殿下失蹤的消息。」
胡不言道:「嗯,最糟也不會比現在這個狀況還糟。」
路欽竹與胡不言本就希望振武軍能一同回京,雖上述所講的穩定民心是真,但兩人還是存有一絲私心。
對於胡不言而言,樂綏是師弟,奉師命保護師弟刻不容緩,雖然被保護的本人不知道有一個暗中保護他的師兄。
對於路欽竹,樂綏是他效命的君主,當然一切以樂綏安全為重。
所以當前救出樂綏,自然是首重之重。
畢竟多了何仁恪及振武軍人多好辦事,如此在京中營救樂王的機會便又多了幾分, 因此雙方默契十足的竭力引導何仁恪回京。
瞧著兩位軍師齊心協力的畫謀獻策,何仁恪心中五味雜陳。
這雖然是他理想中的軍師配備,一文一武均是頂尖足智多謀的軍師,但此事卻過於棘手,令他頭痛不已。
回京與不回都有其利與弊,其實他本意偏向回開州,與大部隊會合領兵支援西南邊境,畢竟比起朝堂的爾虞我詐,他更適合奮勇殺敵。
此刻他確實猶豫了,兩名軍師一人一語的勸他回京師,雖說他心如明鏡,知道兩名軍師心裡各自的盤算。
同時理解唯有他帥領振武軍班師回朝,才能壯大樂王回京的聲勢,坐實樂王回京的真實性,能多一分保障樂王安全性。
但京城此刻水過於深,振武軍回京面對不僅有朝堂上的勢力暗流涌動,尚有風險更高的奪嫡紛爭。
如果一切順利,將樂王護送進京,人可以送至城門口即可,避嫌回營,一切都就算結束。
一旦聲勢浩大將人迎進京,又是不同的說法。
各路人馬會將振武軍歸納於樂王一派,如此接下來振武軍的一切行事必定會綁手綁腳。
可是……太子殿下的旨意,是要「安全"的將樂王護送回京。
半響。
他才撫著緊皺的眉頭道:「就依兩位所說的辦,交待下去,全軍疾行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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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趟急駛而行的馬車內。
樂綏悠悠醒來,迷茫地睜開雙眼,不知是昏睡多久。
只記得當夜黑霧漫延後沒有多久,突然一隅的黑霧逐漸散去。
也就是那時,一道黑霧自足而上纒上他,將他整個包裹後,突然就失去意識了。
他環顧四周,一眼望去是個陰暗的小空間,空間顛簸搖晃。
應該是在一個空間頗大的馬車上吧!他想。
「你醒啦….」,是雪裳不鹹不淡的聲音,雖是平舖直敍現狀,卻帶點威嚇意味,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樂綏尋聲望去,由於空間過於陰暗,僅能糢糊看到一個人影,人影傾靠著壁面,狀若無骨,似乎異常虛弱。
他自己則是躺臥在不大的床榻上,想都沒想就支肘欲撐起身體,發現全身無力的連曲起手臂都廢力。
「別動,摔下來我可扶不起你。」,雪裳冷淡的聲音再次傳來。
樂綏眸色暗了幾分,動了動手指,發現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為了防止他逃跑,這是下了不小計量的軟筋散,他心想。
他瞇起一雙大而亮的杏眼,仍看不清不遠處的一團黑影。
不能坐以待斃,需多解些有用的資訊,才能想辦法逃離,若這樣就被帶進京城,太過被動,且後患無窮。
他佯作漫不經心道:「妳捉我時不是生龍活虎,為何現在萎靡成這般?」
「……」,雪裳並人未如預期的回答。
他清楚記得,她當時說要讓所有人皆葬送於黑霧之下,然而最後卻是急匆匆將自己弄昏帶走,可見當時應該是發生什麼令她無法控制的情況。
繼續問道:「妳那時為何突然用黑霧將我帶離,不是說想看我跪地求饒?」
她打斷樂綏的話,口氣算是陰冷但帶絲虛弱的味道,「怎麼,殿下還想跪地求饒不成?」
有回應便好,才能知道更多的訊息,他想。
靈光一現道:「黑霧中那道金光是什麼?看似能將金光驅散,妳是因為這個急不可奈的將我帶離。」
「………」,雪裳再次沈默。
看來是了,是黑霧那道金光,讓她驚慌失措的將自己帶走,她如今衰弱的樣子,應該也與金光有關。
他試探性問道:「你的魔氣被金光消耗光了,所以妳才會如此虛弱對嗎?」
雪裳聽著一個接著一個接近事實真像的問題,有些不耐煩。
如今不過是階下囚,想著便不再使用敬語,而是冷笑道:「就算是,你也動不了,逃不了的,殿下省點力氣吧!」
看來是了,魔氣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是有所限制,用完後的後遺症便是虛弱期。
所以平常雪裳之所以未使用,主要是為了保留實力,一擊中的,就如那天晚上將自己劫持。
這個訊息很重要,代表著常人並非無法戰勝魔氣,待魔氣枯竭失去作用後,就能反敗為勝。
只是那道驅散魔氣的金光又是什麼?
樂綏悲催的扭頭,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動彈不得的身驅。
可惜了,此刻卻是想動也動不了,不然此刻是拿下雪裳的最佳時機。
接下的路上,樂綏一方面認真的觀察著雪裳,另方面仍巴巴看似心不在焉的問問題,但她似乎在閉目休養,不再理會他的提問。
黑暗之中,總是分不清白天與黑夜,樂綏跟著馬車顛顛跛跛的昏昏欲睡。
清醒時已逐漸適應黑暗,他總會看一下角落裏雪裳的變化,也會有人摸黑的餵食食物。
樂綏苦笑,除了孩童時期,長這麼大從沒想過還需要有人餵自己吃飯。
不過,依他觀察雪裳身體狀態似乎好了很多,從開始連個拿個杯子都顫動不穩,到現在已經能行動自如,這兩餐便是她親自侍候他的日常。
只不過,手腳看似柔軟無力,像極了以前少女時候的嬌軟,不似前陣子精力旺盛的樣子。
「妳恢復了?」,他道。
她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再不作聲,比起在車隊時的熱情,此刻更像是雷打不動的冷漠。
相較於過往的情誼,現在在她的眼中更多的僅僅是恨,是以,她並不想多理會他。
「既然妳恢復了,能不能讓我不用再吃藥,反正妳有魔氣,我也逃不掉。」
「不行。」,她斬釘截鐵的便拒絕了。
他試著誘惑她道:「妳可以壓制我的內力,讓我只需要像正常人一般行動自如便好,這樣很多事我可以自己來,也不用麻煩妳。」
她冷冷道:「沒關係。」
聽到她一連串的拒絕,他眼底閃過一絲暗芒,佯作心不在焉輕笑道:「妳該不會現在沒了魔氣了吧?」
「不用你管,侍候你,我樂意。」,她語調雖平緩但仔細仍聽得出些許急促。
他眸光暗了暗,看來預想是對的,她此刻就與一般人無異,而且失去魔氣時會有一段的虛弱期,虛弱期間的魔物怕強光,這個消息必需傳出去。
此時滄國強敵環伺,內部動蕩不安,又出了魔君等妖孽,此次回朝,必需稟明父皇,將妖邪除去,否則就會像毒瘤毀了國之根基。
師父是得道高僧或許會有辦法應對魔氣,到時候得請師父幫忙壓制魔氣及魔人。
「再半日,我們就抵達京城了。」,雪裳道。
沒想到馬車已經行走兩日不止了,看來魔人反噬的時間並不長久,若未補充魔氣與一般人相同。
不知有多少這樣的魔人?目前僅知夜王、雪裳,若魔人變多,恐不易區分正常人與魔人,尤其是在魔人體內無魔氣之時。
他抬眼若有所思的看向雪裳,此時馬車的窗簾已被打開,車內的狀況一覽無疑,她已經不畏光線了,就像普通人一般。
一縷光線自窗外投射在她身上,她整個氣質丕變,不似以往的柔和,反倒是格外邪肆妖媚。
他對著她喟嘆道:「或許這才是現在妳本來的真面目。」
聞言,她側著頭,轉頭過來輕抿著丹脣,竟笑出森然恐怖之感,令人自心底打了個冷顫。
「是啊!低頭哈腰的日子就早就厭煩了,現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我。」
「妳想怎麼處置我?」
雪裳遙望著窗外景色,面無表情道:「只需將你交給夜王殿下,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隨即她摀著胸口,自言自語又似自嘲呢喃道:「曾經以為把你交給夜王殿下,陷入危險,我會感到難受,到頭來,我竟無知無覺,心也不再為誰而跳動,不過這樣也好,心也就不疼了。」
樂綏沒聽清,卻是抬眸望了一眼,問道:「我沒聽清,妳說了什麼?」
她勾了勾唇,無悲無喜道:「沒什麼,殿下,到了夜王手裏,您自己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