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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23
619/09/05 16:47 東方司令部 特招生大樓

夕陽的餘暉穿過寬大落地窗灑進大廳內,溫暖的黃橙色光芒如同絲綢般輕柔地舖展在大理石地面。夕暉映照在皎白的牆壁上,給皓白大廳渲染上一層金色光暈,空氣中懸浮著細微的光塵。

大廳裡每一件擺設,從懸頂金飾的水晶吊燈、瑪瑙黑的三角鋼琴、高背沙發到細緻花瓶,在西沉金輝的親吻下,映射出點點晶瑩光斑,猶如夜空繁星閃爍。

寬綽的大廳內迴盪清晰的「嗒、嗒、嗒、嗒」聲音,於空中回往既隨迅消散,又被下一聲腳步聲取代,這聲音在挑高圓拱的天花板和光滑牆面的影響下,形成悠長迴音。每一個步伐聲好似波紋般在空間擴散開來,給人有遼闊深遠且靜謐悠然的知覺感觸。

兩位身穿值勤服的櫃檯人員,頭微微低垂,打著瞌睡,並沒有被腳步聲給喚醒,一名身穿黑色西裝52歲的男隨扈,從一旁的大理石階梯緩步走下,注視著正在沉睡的兩人,臉上並無怒色,只是平靜地走到櫃檯前,小心翼翼地將說話的音量壓低,開口提醒:「起來囉。」

聽到男子的聲音,櫃台兩人緩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其中一位更是伸起懶腰,打起哈欠,開玩笑地問:「下哨了嗎?」

隨扈轉頭看向大廳外說道:「調整一下狀態,待會我會先帶兩位上將上樓,大約過20分鐘後來的人們,請他們到旁邊的會客廳稍等。」

其中一位站起身來,扭動著身體,走出櫃檯一邊說道:「那我先去將會客廳的燈全打開。」他們慵懶的樣子只有讓這名隨扈再次開口提醒:「對了,你們千萬別再睡著了,不然你們被調離特招生大樓的原因,會是大人覺得你們惹麻煩了,知道嗎?」

兩個人一聽到著句話,立刻挺直身體,神情弈弈地說道:「明白了!」

不久,梅英拉著柯拉大搖大擺地走進大廳。她的步伐輕快完全看不出已經83歲高齡,梅英一看見這名隨扈時,眼睛一亮,熱情地揮手打招呼:「魯夫‧貝爾!哇~你長這麼大了阿~」

「我叫日傑夫‧貝爾,大人請我下來帶兩位上去。」

梅英先是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櫃檯人員,然後抬頭仰視著大廳內奢華的裝飾。她嘴角上揚,雙眼瞇成月牙灣,帶著調侃的笑意說道:「等等我要好好唸唸他,把自己的辦公室搞得跟皇宮一樣,也把這些年輕小兵們慣壞了。」

「大人他並不是刻意這麼做的。」

「是、是、是~我還不知道,就他最偉大?把錢都花在需要幫助的人身上?嗐~反正他想花錢的時候都能說出幾千種理由。藹唷~我們柯拉怎麼就沒住那麼好?」梅英雖一臉嫌棄地對著柯拉說,還是散發著調皮地調侃。

日潔夫依然保持著禮貌微笑,對梅英與柯拉說道:「大人請兩位上將上樓。」

梅英輕輕拍著柯拉的手,笑著說道:「走吧走吧,別等了。」她們往一旁的樓梯走去,就像在走自家廚房一樣隨意,似乎對這裡一切非常熟悉,無須有人帶領。

跟在她們身後的兩位女性副官,剛想跟上就被日傑夫攔住,他微笑著說道:「特招生只接見兩位上將,請兩位在一樓等候。」他的態度尊重但語氣果斷。

日傑夫說完話後,轉身朝樓上走去。兩個櫃台人員的目光追隨他的身影,彼此相互對視,眼神帶著疑惑,其中一位用氣音說道:「平常都沒人來,怎麼今天來了兩位上將……。」

另一位則稍微側頭,往會客室方向望去,試圖猜測:「剛剛貝爾長官說,等等還會有人來,一樣請他們去會客廳等嗎?」

「應該是上將他們的隨從吧?」另一個人揣測道。

「也是。」兩位櫃檯人員相互點頭,放鬆地坐回椅子,開始隨意地聊天。大廳的氣氛變得輕鬆自在,談笑聲在大廳間迴盪。

然而,他們談笑正歡時,其中一人無意間透過落地窗望向外面,笑容停滯住,急忙提醒另一個人:「等等,看外面!」兩人立刻緊張地站起身緊盯外面。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朝他們的方向走來,目測至少三十多位。兩位櫃檯人員平時工作再慵懶,此時此刻都認出其中一位是自己的司令—理德,還有一位是副司令—莎碧娜,而他們兩位主、副官在這群人裡,也就只是陪同的角色。

看到這陣仗,櫃檯兩人的內心瞬間慌亂起來,他們努力保持鎮定,目光快速掃視著他們所有人的制服和肩章,竟可能的快速分辨出他們的階級。

兩人壓低音量,緊張地討論著眼前的情況:「哇……,怎麼還有兩個上將,不對,其中一個好像不是上將。」

「那階級我沒看過……。」

「長官好?」他們兩個看著高大壯碩的易普烈斯討論著,無知的對話被一旁的副官們聽見。

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女副官,好心地提醒:「是總統,等等要說總統好。」

「總統?不能讓總統上去?這……這……」其中一位緊張到顫抖著說,話都還沒說完,眼前那群人已經談笑風生地踏入大廳。這群人的氣氛愉悅,有的人更是露出觀光客才會有的神情,抬頭觀望著金碧輝煌的皉楹刻穹。

兩位櫃檯人員見狀,立刻挺直身板,慌忙行禮問好,心裡的慌亂在臉上表露無遺。兩人焦慮地緊盯走在最前方的易普烈斯,易普烈斯步伐穩健自若,朝著一旁的樓梯方向走去。

看見他們往樓梯方向前進,兩位櫃檯人員腦中不斷閃出日傑夫的提醒,驚慌失措地用眼神示意著對方做出行動,但誰也不敢先開口。

就在他們手足無措時,里奧從隊伍後方快步向前,最終在樓梯口以一己之身擋在身為現任總統的易普烈斯面前,他的目光堅毅的同時也帶著些許歉意,聲音沉穩有力:「大人正在樓上會客,還請各位先至一旁的會客室等候。」

里奧奮不顧身的舉動,讓原本喧騰的場面頃刻肅穆,隊伍中的人們紛紛停下腳步,怔滯疑視。

易普烈斯微微轉身,環顧四周,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左手邊一扇半掩的門扉,門後透著明亮燈光,沉聲問道:「裡面可有圍棋?」

「有的,這邊請。」里奧上前一步,恭敬地回應。他輕輕伸手示意眾人跟隨自己。他帶領著易普烈斯和其他人途經櫃檯,櫃檯人員下意識站得更筆挺。

當里奧推開那扇半掩的門時,一間不亞於大廳奢華裝潢的會客廳映入眼簾。

莎碧娜震驚奪目地看著這間所謂的會客廳。

這間挑高的會客廳,樓中樓結構,使整個空間更具非凡層次,皓白石柱上鐫琢著精美浮雕和細緻金箔線條點綴。幾幅大型油畫被金木框裝裱,畫中人物、景物在燈光的映襯下栩栩如生。牆面上的金箔浮雕則是古典花卉裝點,了現生機。

沿牆四周擺放著延連高大的書櫃,書櫃採用黑胡桃木製成,木質表面經過打磨,映射溫潤光澤。書櫃裡擺滿各種古籍與藏書,書脊上的字體豐富多樣。

另一側則是碩大的落地窗,窗戶外可以一覽內庭院的景觀,窗戶邊緣懸掛著厚重的海軍藍天鵝絨窗簾,鑲金邊縫的劍紋刺繡若影若現,顏色與鋪設在地面的地毯相互呼應。

地毯溫婉斑斕的圖案與柔軟質地,細緻繁複的花紋清晰可見,為這冷冽空間帶來舒適的溫和柔暖。

這間會客廳擺放著數十張豪華單椅與茶几,各處角落擺放著不同的雕塑、花瓶,更有著小型酒吧及酒櫃、撞球桌、各類棋桌等多種複雜的娛樂設施,整間會客廳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尊貴感。

易普烈斯逕自走向圍棋桌,整座棋桌為迎合會客廳的設計風格,採用大量榧木特製,表面光滑細緻,棋盤上的線條分明清晰,飄散著清淡木香。他伸手輕撫過桌面,目光盯著摸過桌面的手指上,確認一點灰塵都沒有後,露出一抹微笑,抬頭看向佇立於遠處的莎碧娜說道:「海洛伊斯准將,請。」

莎碧娜略顯猶豫後,還是走到易普烈斯面前坐下。易普烈斯笑著說道:「平時都是霍爾陪我,今天換個人試試,妳先下。」

一個小時後,對弈結束,易普烈斯以勝利告終,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問道:「中規中矩,妳不常下棋嗎?」

莎碧娜眼神時不時地飄向掛在牆上的時鐘,回應道:「是。」

「確實是個耿直的人,應該多向你父親學習,對妳有幫助。」易普烈斯看著莎碧娜現在坐立難安的樣子笑著說道。

此時會客室的門緩緩打開,馬門走了進來。他看著滿屋穿著軍服的人,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視線在空曠的角落停留片刻,內心感到一絲尷尬,嘴裡輕聲咒罵:「該死……。」

易普烈斯見狀,笑著問道:「馬門?你也來這走走逛逛?這麼巧?」

馬門不情願地回應道:「恩……,就是……被那傢伙設計了而已。」他的語氣裡透露著對麗維坦的不滿。易普烈斯明白馬門口中的「那傢伙」,就是麗維坦,於是笑著說道:「竟然都巧遇了,就別浪費這緣分,我們好好聊聊你下一個想重點開發的城市?」

馬門一臉嫌棄地看著遠處的易普烈斯,故意提高音量說道:「海線,海線開港通商,想辦法跟理庫維德簽訂航線協議,這些我講了好幾十年了。」

「泰爾國際商用港口不算嗎?」易普烈斯疑惑地問道。

「我只能說,我悔不當初,不該跟他開賭局,讓一切從頭來過。」馬門無奈地看著易普烈斯,懊悔地說道。

易普烈斯明白馬門話裡的後悔是什麼意思,也清楚他只是在發洩心中的不滿。便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傢伙勾起你不好的回憶了。」

馬門聽了易普烈斯的話後,眼神飄移不定,最終瞪了一眼薩姆後,才對易普烈斯說:「就這樣吧!如果你還是想聽舊貴族的建議,那我無話可說。」馬門轉身離開。

薩姆疑惑地思考著剛剛馬門為甚麼要瞪自己。

同時,梅英跟柯拉走了進來,與馬門擦肩而過。梅英一看到易普烈斯又在下棋,便嫌棄地說:「又再玩那個無聊遊戲。」

易普烈斯注意到柯拉的神情有些不對,立即走向前,關切地問道:「還好嗎?」

梅英插話道:「安布倫,別問,她現在不想說。你來跟我玩遊戲,我們玩一百乘一百的賓果。」說完,她放開柯拉的手,一把就抓住易普烈斯的長袍裙襬,拉著他走向一旁的桌子。

易普烈斯無奈地轉頭看向一旁的里奧,問道:「他沒有再請人上去嗎?」

里奧面有難色地回應:「報告總統,目前梁醫生先過去了……。」

「你們都很固執。」梅英一邊填寫著數字,一邊自言自語。

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已經有人開始昏昏欲睡,有的則開始各自找娛樂方式,似乎這一切的等待都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莎碧娜卻焦躁不安。他看著牆上的時鐘,秒針一分一秒地轉動,時間無情地在流逝,距離自己與全國考試的出題官們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她的心情如同秒針般急切,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扶手,目光不時瞥向仍舊耐心等待的總統易普烈斯。

每當有人走動或是交談,莎碧娜都忍不住直起身子,期待這等待能盡快結束。她的焦慮彷彿一團火焰,燃燒著她的耐心,使她的表情越來越僵硬,眼神中充滿了急切和不安。

理德感受到莎碧娜的不安,向她投以安撫的眼神,但這並不能真正緩解她內心的焦慮。

里奧終於走向還在玩賓果的易普烈斯說道:「總統,這邊請。」

易普烈斯無奈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跟著里奧走出去。他們一路往上走,走到三樓後向右轉,來到另一間裝潢相對簡約的會客室。里奧打開門,讓易普烈斯獨自走進去,隨後站在外面守著。

易普烈斯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麗維坦,他周圍的情景怵目驚心。

梁守正和三個醫護人員全身上下的防塵衣潔白如新,神情尤為嚴肅。麗維坦瘦弱的身體上插著多個維持生命的儀器,機器的運作聲在安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刺耳。易普烈斯難以想像,眼前這位形同枯槁般存在的人,竟是曾經讓眾神使聞風喪膽的弒神之神—麗維坦。

梁守正伸手指向桌上堆滿的病例書,率先開口說道:「請您先過目。」他也有一口濃厚的崧嚴口音。

易普烈斯並沒有心思翻閱任何一份文件,而是走向麗維坦,俯身注視著他那無光雙眸,似乎他只是呆坐在那裡,與外界毫無交集,就連呼吸都微弱到胸口毫無起伏。

易普烈斯顫抖著雙唇,輕聲說道:「麗維坦……,是我……。」

麗維坦依然毫無反應,眼神空洞,梁守正嚴肅地說道:「總統,大人他目前實在太過虛弱。」

易普烈斯輕輕地拿起麗維坦的手,撫摸著他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老了,麗維坦……,我需要你的康復……,禮物我已經送來了,只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

易普烈斯的語氣充滿了哀愁與無奈,彷如在與麗維坦做最後的告白:「你還在怪我……,所以一點反應都不給我嗎?」他憂慮地低聲說道。

梁守正見狀,趕緊快步走到易普烈斯面前,謹慎地說道:「很抱歉……,今天會客人數真的太多……,會讓他的身體吃不消……。」

易普烈斯輕輕地將麗維坦冰冷的手放下,站起身來,眼中充滿著痛惜,問道:「他這副身體,還能撐多久?」

「一年半,極限。」梁守正嚴肅地說道。

易普烈斯最後望著麗維坦說道:「好……,我最多只能再給你一年的時間考慮,若沒有答覆,我將不再顧慮你的感受。」

整個會客室陷入更深的寂靜之中,只有機器運作的聲音和麗維坦微弱的呼吸聲。易普烈斯高大的身影,顯得越發孤寂,他轉身離開,留下的只有有限的等待和對他康復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