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話．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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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16
猛然地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空氣中帶有絲絲寒意。
朦朧的意識緩緩聚焦，我意識到自己正睡在床上。窗外的月亮依舊高掛，銀白的光華傾瀉入室，使我能看清楚睡在身旁的哥哥。
悄然地吻向他的臉頰，然後我躺下趨近他的胸懷。稍稍地挪移肢體，前陣子的腿傷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那天仿如夢境般……
與裴爾桀對視，其瞳孔中不帶半點喜怒，而持有鎗械的那隻手沒有放下。前一刻他還很正常啊，為何他現在要殺了我和白迅？
裴爾桀沒有說話，連單音也沒有發出。白迅也迅速地抽出手鎗，將我護在其背後。
「走。」白迅輕聲卻認真地吐出一個字。他朝下樓的梯口推了我一下，自己則反方向地奔前，想和裴爾桀正面對決。
這次我連制止都來不及，就見到二人同一時間，拉開槍栓長指準備摳動扳機。不需要解釋情由，只要即時地行動。
幸而血腥的事件終究沒有發生。
此時，從上閃過一發細小的黑影，擊中了裴爾桀的手。他的手稍稍鬆開，另一發黑影接連擊中，使其手鎗跌在地上。
第三者過於突然地介入，使本來欲攻擊的動作也停下。二人一起把視線轉向來者，我也隨之望去。
「假如無視我的警告，我不介意重操故業……」透亮的嗓子淡淡地吐出，感覺猶如晨間的朝露清淨，完全沒有半點怒意，卻叫人感到心頭一震。
這是爸爸的聲音。
一抹纖長的身影出現於梯間，腳步如常地輕巧。看似漫不經心，實質像帶刺的薔薇，只要稍為接近就會刺傷。不過我更在意的，是完全沒看到哥哥的身影！
「埃文斯……」裴爾桀從唇間擠出爸爸另一個姓氏，一臉戒備地瞪住他。
「三秒，我給你三秒時離開我視線。」
爸爸平淡地吐言，但他漂亮的眼睛略微瞇起。裴爾桀悄然地握著拳，外表看來卻沒有改變。接著他冷哼了一口，便走下樓梯，從我面前經過。
在那麼短短的瞬間，我和裴爾桀的視線稍微接觸，一種怪異的感覺就湧上心頭。然而時間不容我細想，爸爸就已經走到我的面前。
「爸爸……」
心房緊張地揪緊，真正要面對他時，我變得不知如何說話。
要說出我對哥哥的感情嗎？可是剛才爸爸是多麼的生氣。我也不希望他難過，因為他也是重要、很重要的，辛苦地照顧我們長大的家人啊……
沒有預期的掌摑，反而得到溫柔的撫摸。爸爸輕輕地摸摸我的頭，對我勾起一抹苦笑。他不是在生氣嗎？
「沒事就好了……回去吧……」他的聲音不高也不低，難以猜測其心情。接著他回頭望向站在一旁的白迅，交代了他帶我走之後，爸爸就獨個兒先行離開。
當日難得白迅沒有作怪，規規矩矩地將我帶回他家。當我回到睡房後，就見到哥哥已經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
及後，哥哥彷彿不予我機會去問，被爸爸掌摑一事，每每我想把話題轉向那，他就會不自然地迴避。
雖然我有想要發脾氣，可是他明明就是因我受罪，我又怎會有資格生氣呢？
另一方面，那天我從自己的身上，發現多了一本「記事簿」，就是爸爸的那本……然而和之前偷看的不同，紙質是又黃又舊，內容更是難以理解。
相比滿滿的愛語，這本更是像日記。我和哥哥一起翻閱多次，從中得出了一個決定——私奔！呃、用這個詞好像有些奇怪，但就是意指一起離開這個城市。
可是我們二人還是十五歲，未有成年，所以只能忍耐……
然後接連的幾個月，我們都是如常地上學、回家，卻是沒有再見到爸爸。他將雨留在白家後，就失去了聯絡。
哥哥和我都很擔心他，所以就去了媽媽的墓前看看。每天依然放滿了鮮花，墓碑也非常整清。不會假手於人的爸爸，相信仍然在附近，過得好好吧？
反倒是雨變得異常安靜，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除此之外，最大的變化是上官逸，和裴爾桀均不見蹤影。
從學校中打聽，上官是跟隨其母回到日本。裴爾桀則下落不明……我有問白迅的，可是他一副臭臉，完全是不想開口回答的樣子。
「不睡覺？」
哥哥的嗓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思潮。不過我倒沒介意，反而貼近他的胸口磨蹭，依戀著最實在的體溫。他對我笑了笑，然後也揚起笑容擁我入懷。
過大的房間中，略嫌安靜。我聽著哥哥的心跳打盹，總覺只要他在身邊，就能夠安穩入眠。我們十指互相扣起，享受那片刻的安寧。
「再幾個月，就是我們十六歲生日了。」哥哥闔起雙目，用輕淡如風的語音開腔。聞聲，我偏偏頭細數，原來不知不覺間那天已經將近。
「嗯……到時我們就一起離開這裡。」唇間透露出陣陣的苦澀味，在我心底中，是多麼的害怕。
不過儘管害怕，我們還是決定了不會改變。我從旁邊的小櫃上，將記事簿拿過來翻開。裡面寫著爸爸的故鄉之一——日本。
當中有幾個不同的地方的資料，包括一些簡短的介紹，及……手繪的逃走路線圖。
呃、雖然不清楚爸爸寫這些東西的用意，但對於要毫無頭緒地遠走他方，還是有些依循比較妥當。當然我們又不會，完全依照上面寫的走。
這時哥哥突然撐起身，伸手橫過我的頭頂，鵝黃色的暖光就照亮了床頭。然後他揉揉我的頭頂，關愛地輕責我。
「黑漆漆看書，很傷眼睛。」語畢，哥哥就輕吻我的額。
「知道了！」我輕笑了幾聲，漫不經心地回話。然後將哥哥充當背枕般，躺在他的胸膛上。亮光將他的雙瞳照得透明，視線停留在我的身上。
哥哥輕力地揉搓著我的手，沒有說話。二人保持著沉靜，指頭作無語的交流。眼下破曉的光芒取代黑暗，告訴我們要面對新的一天。
看著朝陽徐徐升起，我倆談及不遠的未來。
「瞳，有沒有更想去的地方？」
「唔……我想去……沒有人責備我們的地方。」
「是啊……」
二人的話沒有丁點興奮與雀躍，只有無盡的迷惑和猶疑。這份不顧一切的愛情，已經傷害到很多人了吧？
不過即使我有如此的想法，仍然不會後悔作出這樣子的決定。互扣的手收得更緊，即使漸漸萌生出痛楚，但是我不願意放手。
朦朧的意識緩緩聚焦，我意識到自己正睡在床上。窗外的月亮依舊高掛，銀白的光華傾瀉入室，使我能看清楚睡在身旁的哥哥。
悄然地吻向他的臉頰，然後我躺下趨近他的胸懷。稍稍地挪移肢體，前陣子的腿傷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那天仿如夢境般……
與裴爾桀對視，其瞳孔中不帶半點喜怒，而持有鎗械的那隻手沒有放下。前一刻他還很正常啊，為何他現在要殺了我和白迅？
裴爾桀沒有說話，連單音也沒有發出。白迅也迅速地抽出手鎗，將我護在其背後。
「走。」白迅輕聲卻認真地吐出一個字。他朝下樓的梯口推了我一下，自己則反方向地奔前，想和裴爾桀正面對決。
這次我連制止都來不及，就見到二人同一時間，拉開槍栓長指準備摳動扳機。不需要解釋情由，只要即時地行動。
幸而血腥的事件終究沒有發生。
此時，從上閃過一發細小的黑影，擊中了裴爾桀的手。他的手稍稍鬆開，另一發黑影接連擊中，使其手鎗跌在地上。
第三者過於突然地介入，使本來欲攻擊的動作也停下。二人一起把視線轉向來者，我也隨之望去。
「假如無視我的警告，我不介意重操故業……」透亮的嗓子淡淡地吐出，感覺猶如晨間的朝露清淨，完全沒有半點怒意，卻叫人感到心頭一震。
這是爸爸的聲音。
一抹纖長的身影出現於梯間，腳步如常地輕巧。看似漫不經心，實質像帶刺的薔薇，只要稍為接近就會刺傷。不過我更在意的，是完全沒看到哥哥的身影！
「埃文斯……」裴爾桀從唇間擠出爸爸另一個姓氏，一臉戒備地瞪住他。
「三秒，我給你三秒時離開我視線。」
爸爸平淡地吐言，但他漂亮的眼睛略微瞇起。裴爾桀悄然地握著拳，外表看來卻沒有改變。接著他冷哼了一口，便走下樓梯，從我面前經過。
在那麼短短的瞬間，我和裴爾桀的視線稍微接觸，一種怪異的感覺就湧上心頭。然而時間不容我細想，爸爸就已經走到我的面前。
「爸爸……」
心房緊張地揪緊，真正要面對他時，我變得不知如何說話。
要說出我對哥哥的感情嗎？可是剛才爸爸是多麼的生氣。我也不希望他難過，因為他也是重要、很重要的，辛苦地照顧我們長大的家人啊……
沒有預期的掌摑，反而得到溫柔的撫摸。爸爸輕輕地摸摸我的頭，對我勾起一抹苦笑。他不是在生氣嗎？
「沒事就好了……回去吧……」他的聲音不高也不低，難以猜測其心情。接著他回頭望向站在一旁的白迅，交代了他帶我走之後，爸爸就獨個兒先行離開。
當日難得白迅沒有作怪，規規矩矩地將我帶回他家。當我回到睡房後，就見到哥哥已經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
及後，哥哥彷彿不予我機會去問，被爸爸掌摑一事，每每我想把話題轉向那，他就會不自然地迴避。
雖然我有想要發脾氣，可是他明明就是因我受罪，我又怎會有資格生氣呢？
另一方面，那天我從自己的身上，發現多了一本「記事簿」，就是爸爸的那本……然而和之前偷看的不同，紙質是又黃又舊，內容更是難以理解。
相比滿滿的愛語，這本更是像日記。我和哥哥一起翻閱多次，從中得出了一個決定——私奔！呃、用這個詞好像有些奇怪，但就是意指一起離開這個城市。
可是我們二人還是十五歲，未有成年，所以只能忍耐……
然後接連的幾個月，我們都是如常地上學、回家，卻是沒有再見到爸爸。他將雨留在白家後，就失去了聯絡。
哥哥和我都很擔心他，所以就去了媽媽的墓前看看。每天依然放滿了鮮花，墓碑也非常整清。不會假手於人的爸爸，相信仍然在附近，過得好好吧？
反倒是雨變得異常安靜，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除此之外，最大的變化是上官逸，和裴爾桀均不見蹤影。
從學校中打聽，上官是跟隨其母回到日本。裴爾桀則下落不明……我有問白迅的，可是他一副臭臉，完全是不想開口回答的樣子。
「不睡覺？」
哥哥的嗓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思潮。不過我倒沒介意，反而貼近他的胸口磨蹭，依戀著最實在的體溫。他對我笑了笑，然後也揚起笑容擁我入懷。
過大的房間中，略嫌安靜。我聽著哥哥的心跳打盹，總覺只要他在身邊，就能夠安穩入眠。我們十指互相扣起，享受那片刻的安寧。
「再幾個月，就是我們十六歲生日了。」哥哥闔起雙目，用輕淡如風的語音開腔。聞聲，我偏偏頭細數，原來不知不覺間那天已經將近。
「嗯……到時我們就一起離開這裡。」唇間透露出陣陣的苦澀味，在我心底中，是多麼的害怕。
不過儘管害怕，我們還是決定了不會改變。我從旁邊的小櫃上，將記事簿拿過來翻開。裡面寫著爸爸的故鄉之一——日本。
當中有幾個不同的地方的資料，包括一些簡短的介紹，及……手繪的逃走路線圖。
呃、雖然不清楚爸爸寫這些東西的用意，但對於要毫無頭緒地遠走他方，還是有些依循比較妥當。當然我們又不會，完全依照上面寫的走。
這時哥哥突然撐起身，伸手橫過我的頭頂，鵝黃色的暖光就照亮了床頭。然後他揉揉我的頭頂，關愛地輕責我。
「黑漆漆看書，很傷眼睛。」語畢，哥哥就輕吻我的額。
「知道了！」我輕笑了幾聲，漫不經心地回話。然後將哥哥充當背枕般，躺在他的胸膛上。亮光將他的雙瞳照得透明，視線停留在我的身上。
哥哥輕力地揉搓著我的手，沒有說話。二人保持著沉靜，指頭作無語的交流。眼下破曉的光芒取代黑暗，告訴我們要面對新的一天。
看著朝陽徐徐升起，我倆談及不遠的未來。
「瞳，有沒有更想去的地方？」
「唔……我想去……沒有人責備我們的地方。」
「是啊……」
二人的話沒有丁點興奮與雀躍，只有無盡的迷惑和猶疑。這份不顧一切的愛情，已經傷害到很多人了吧？
不過即使我有如此的想法，仍然不會後悔作出這樣子的決定。互扣的手收得更緊，即使漸漸萌生出痛楚，但是我不願意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