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話.校園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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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14
假如心底那份異常的愛情,從來未有發生,那麼會多好呢?如此一來,我永遠是他的妹妹,他也永遠是我的哥哥。
不會備受譏笑;不會承受輕視。
可是……
這份悖德的感情,已經如病毒蔓延全身,無法除去,成為身心的一部份。假如有一天,要從我身上將之奪去,那麼請將我也一拚帶走。
啪!
清脆的掌摑聲鏘然響起,赤色的掌印烙印在哥哥的臉頰上。爸爸仿似刀鋒銳利的漂亮臉容,依舊是冰冷如霜,我卻還是感受到他的怒火。
這是第一次,我見到爸爸如此生氣,還出手打哥哥。
很害怕。不過……
我往前踏出一步,想要插進他們二人之間,可是哥哥拉住我的手,輕輕地搖搖頭。這一切我相信也映在爸爸的眼內,他……對我們失望透吧?
沉默了數分鐘,空氣沉重得像要將我壓扁一般。與哥哥相繫的手變得冰冷,掌心中冒出冷汗。腦袋就如發脹的麵條,混在一團而無法順利思考。
「守跟我來一下。」富透明感的嗓音,如今帶有冷冽的味道,叫人感到不寒而慄。爸爸淡淡地望向哥哥,為何不叫我也一起去呢?
「那麼我也——」不忍要哥哥獨自承受,我鼓起勇氣擠出聲音先上前。隨即爸爸用刺骨的視線瞥了一眼,就再重新說一次。
「我重新說一次……守跟我來。」
面對爸爸的威嚴,我也不敢多說半句。哥哥對我拉起苦笑,然後眨動雙眼,就放開我們之間的雙手,跟住爸爸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於樓梯間,我雖然想要跟上去,但一定會被發現。獨個兒留在原地,我茫然不已地仰望天空。
早已逝世的母親,在天上看到如此的我倆,也會很難過吧……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我也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到來。
不過,爸爸為何只帶走哥哥?我百思不得其解。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倏忽感受到背後有人。不過我知道不會是爸爸或哥哥,所以便沒有理會。
我心中只牽掛著哥哥,擔心爸爸會否直接拆散我們。他會否將我或是哥哥,送到外國留學,從而令我們不能再在一起……
「清水瞳。」
富磁性且惑人的嗓音傳入耳畔,我卻完全不予理會,不願有人前來打擾。可惜,世事就是不能控制,越是討厭越會纏上。
從此事例中,我感受到這城市中的男生,佔大半都是厚顏無恥。
不理會我的意願,裴爾桀從後環抱我的腰肢。或許是心情的影響,我這次沒有掙扎,只是繼續望向遙遠的天空。
苦澀的味道纏繞在唇齒之間,驅之不散。內心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逃走。和哥哥一起逃離這個城市,去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靜靜地渡過下半生。
即使不能相愛沒關係,不能結合也沒差,我不會再貪心苛求得到什麼,只要能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就足夠了。所以、所以……
神啊!請不要將我們分開。
突然裴爾桀的鼻息,輕輕地呼到我的脖子上,害我不由得縮了縮。然而我真的沒心情理會他,故此只是略皺眉頭。
「你真的很不正常。」
「是啊。」
「你不介意被我抱住嗎?」
「或許。」
「那放棄清水守,跟我一起吧。」
如同機械式的對答在此中結,我猛然地轉身瞪住裴爾桀。原以為他會自嗚得意的模樣,可是……他沒有。
真是莫名其妙。
「不需要你可憐我。」
就像賭氣般,我迴避了原本的問題,將裴爾桀拒於千裡外。儘管我表現出這樣的態度,他突然把臉趨近,還對我勾起微笑。
「那你來可憐我吧。」裴爾桀將嗓音放柔,如同懇求似的吐言,叫我也不自覺地愣住。我是真是心動,還是只想找借口逃避呢?
裴爾桀的臉龐,緩緩地在我眼前放大。我沒有後退,也沒有接受,心底中只有無盡的猶豫。如果我選擇哥哥以外的男生,那麼爸爸就不會生氣,也不必受世人的白眼……
哥哥也能更幸福吧?
「不要!」我反射性將裴爾桀推開。稍為縮下身就往外跑,然而沒料到樓間突然有人出現,害我一腦兒落入他的懷中。
那個人是……白迅!我仰起頭望向他,他也垂下頭凝視我。瞧他臉頰一片瘀傷,令我想起數半小時之前,他和上官逸打架一事。
「真是熱切的視線,終於明白我的好了?」明明溶化在空氣中,是比巧克力更甜膩的嗓音,可是內容如此自戀啊!
還有世間那可能有這麼多巧合,緣份再微妙也不至於此!
聞此,我灰沉的心神即時恢復過來。隨即就從白迅懷中抽身,板起臉盯著他那帶微笑的面容。不過他沒有因此而生氣,倒是改注視裴爾桀。
「你還在啊。」白迅繞過我,緩慢地邁步。
他倆互相對視,但是裴爾桀沒有回答。
白迅聳聳肩就走到他耳旁,輕聲地耳語。裴爾桀的表情是沒多大變化,不過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鐵青。
他斜視緩緩離開其耳邊的白迅,二人視神中作無語的交流。看在我的眼內,是多麼的曖昧,害我不知要讓出位置,還是繼續待在原地。
我還要等爸爸和哥哥回來啊!瞄嚮往上的樓梯,依然未見有半個人影。這時白迅走回來,一手拍在我的肩上。
「埃文斯要我帶你回去。」白迅語出驚人,我一時間也理解不能。埃文斯是爸爸另一個姓氏,故此他是指爸爸要他帶我走……
然而剛才白迅由下走上來,我記得爸爸帶著哥哥往上走的呀!此時白迅的手,順著我的手臂滑到腰間。我本能反應欲避開,可惜反被他摟緊。
「你也不想再惹埃文斯生氣吧?」
白迅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然後瞇起雙眼說道。我皺起雙眉想想,他能見到爸爸的話,應該也會看見哥哥。
「那哥哥呢?」
「他晚點才回去。」得出是模稜兩可的答案。白迅不予我機會發問,就急迅拉我下樓,此舉叫我更感到懷疑。
咔!
微弱金屬互扣的聲音傳入耳內,這聲音對我來說非常熟悉。我沒有繼續慢慢思考,就即時將白迅一起推倒。
小腿一陣熾熱,近乎麻痺的痛楚才慢慢展現。我望向自己的腿,就看到殷紅的血水從傷口溢出,濡染了我的襪子。
受傷不是太出奇,可是我還是被嚇到。因為我看到裴爾桀冷著臉孔,他手持的鎗筆直地指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