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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話.爸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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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05
  微妙的孩提時代早已遠去,伴隨歲月的奔流,容顏正在改變,醞釀清澀的情感。凝視相似的臉孔,互相緊扣對方的手。一塊兒遙望那悲戚的背影,臉上總掛著過於悲哀的微笑,是遙遠又接近的距離。他努力地為我們勾起笑容,卻沒有半點快樂的氣息,把一切真實封印於心底。

  所有的良辰美景,在我眼內皆為過眼雲煙,混亂的心情下無從細心欣賞。目瞪口呆地望著坐於前座的白迅,我久久不能語。為剛才他所提出的「同居」宣言,感到萬分的震驚。在此真心真意地祈盼,那番鬼話純粹為戲言。

  「影,他們二人就拜訪你暫為照顧了。」爸爸淡淡地道出請求。

  在我未反應過來之前,最後的希望就被我粉碎了。影先生微微地頷首示意,完全不在乎要照顧別人的孩子。到底他和爸爸是什麼關係?假如是熟人,為何我對他沒有印象。望向駕駛者,依舊得不到要領。不過父輩就此把事情決定,我還怎可能說出反對。

  「這是我家對你們的虧欠,不必多疑。」影先生從後視鏡瞥了我一眼,不帶情感地說道。

  如此的一番話,反而令我更感疑惑。虧欠是指哪一方面?

  「可以先回家收拾行李吧?」臉色發白的哥哥稍為沉思,然後以輕弱如絲的嗓子提出。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看來哥哥也不反對寄住,那唯有見機行事。視線掠過前坐的白迅,他勾起自鳴得意的笑容,教我頓時怒火中燒。然而相交於互相鬥氣,我更是在意爸爸此舉的目的。可惜他是行動派,一向也是把事情辦妥,才考慮要否告知當事人。

  銀星閃鑠的夜空下,汽車在深邃的林木間持續疾駛。沒有路燈的照明,單靠星空散發出的弱光,實在前路難辨。這裡並非正式的公路,而是凹凸不平的獸徑。車廂時而搖晃不定,詭異的氣氛在內部漫延,潛意識抓著爸爸的衣袖。

  我很害怕別離。彷彿只要鬆開手,他隨時會把我們撇下,跟隨逝世多年的媽媽離開。

  將車窗調低,晚間微冷的弱風吹進,讓人頭腦清醒。望向車廂外的景緻,泥濘被瀝青與沙石取代,我們已經快要回到家。很快我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到別處居住。看看旁邊因雨水不足而斷流的溪澗,爸爸曾帶著我們去抓魚;看看附近生長過於茂盛的草原,爸爸曾牽著我們的手漫步……

  「停車!」

  倏然爸爸提高音調地叫喊,影先生處變不驚,還聞聲立即配合。把汽車速逐步減慢,轉彎飄移揚起沙石塵,終歸停靠在荒廢之地前。過於急速的回轉,令人頭暈目眩。我為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嚇了一跳,緊閉眼睛抱著爸爸瑟縮起來。

  短短的數秒間,瞬間全都靜止下來。抖擻著身軀,頭頂被偏冷的手揉揉,還輕輕拍我的肩背。張開眼睛欲觀察情況,但暈眩感依然未止,唯有甩甩頭以求腦筋清醒。可是身側的爸爸越過哥哥,二人的位置交換過來。

  擔憂地四處張望,車子停擺於距離住所最近的轉彎位。在我身側的車門外是溪流及草地,故此不熟悉的人無法隨意通過。看向自家的宅第大門……咦,為什麼家裡透出亮光呢?難道是姨媽到訪?

  把視線轉到另一側,哥哥把指頭放到嘴邊,示意我別作聲。而坐在靠近道路的爸爸,瞇起細長的眸子,以認真且冰寒的神色,眺望不遠的前方。臉容如若蒙上霜雪的漠然,他重新拉緊那純黑的手套,把視點放在正在走近的人物身上。

  「來者大約有五人,這次你決定如何?」坐在駕駛席的影先生,一派悠然,用詢問天氣如何般的語氣發言。「自從殷霜離過世後,你就完全放棄工作……要我幫忙補上最後一擊嗎?」

  聽到這麼的話我即時愣住,同時想起剛才被他所殺的男人。那雙放大的瞳孔漸漸變得混濁,至今亦令我全身發毛。作為被提問的爸爸白了他一眼,蹙眉冷哼別開臉。仔細環視形勢後,便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不用客氣。」爸爸清透的嗓音不變,話裡卻帶有如冰度之寒的惡意。「視乎情況,我會親自動手。」

  叩叩的聲音把父輩之間的對話打斷,外面站著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雖然未見他們手持武器,但相信來者不善。影先生發出輕輕的冷笑,可是完全沒有動作。反之爸爸回頭望過來,從外套抽出手鎗,將之交予哥哥。

  在毫無預兆下,爸爸猛然把車門推開,把站在門外的男人撞開。對方狼狽地向後退了幾步,其他人立即從腰間拔鎗。看到如此的情景,我嚇然想跑出去,把爸爸拉回進來。然而哥哥忽然對我施力,把我壓倒在坐位上。

  「放心,作為同行,這種小事難不倒他。」影先生聳聳肩,語音沒有起伏地說。

  「同行?」我皺起眉頭反問,再不安地盯著外面。爸爸摔倒其中一個男人,將之作出大迴旋,輕鬆地拋到人群中。隨即他俯著身子,以低角度跑對敵方,從手袖中甩出數把利刃。左手巧妙地往上勾,對方的上顎立即出現血痕,同時以右手的刀刃,直接地貫穿對方的身體。

  流暢的身影沒有半點遲疑,更是略帶殘忍……果然如影先生說,爸爸完全沒問題。但是令他有如此身手的工作,又是什麼?

  「清水徹曾經是殺手。」影先生瞄向我,以決定早點般的語調,若無其事地道出令我不可致信的事。「不過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

  殺手?在平和時代中長大的我而言,這種職業猶如空想的存在,更與溫和的爸爸完全不搭的名詞。即使怎麼樣,他依舊是我們的父親。

  不過比起爸爸曾經當過殺手,我更是看不明白哥哥的反應。既然已是過去的事,爸爸沒打算提起也不出奇,但是哥哥不是應該和我一樣,全然不知情嗎?

  默默接受我狐疑的視線,哥哥露出一抹苦笑,把手輕輕地疊在我的手背上。

  「抱歉,因為一些原因,我比你更早知道。」他以微弱的聲線吐言,頓了一頓接著說。「考慮到接觸太多那邊的事情,沒有什麼好處,我和爸爸就沒有對你提起,只希望你過得無憂無慮。」

  這時我想起哥哥也拿過手鎗,順手得如同在文具袋拿出筆一樣,我卻不曾深思太多……

  「我也一起學不是更好嗎?」雖然爸爸也教過我一點防身用的基礎。

  「記得你很久之前說過沒興趣,還說比較想當護士。」哥哥一臉懷念的樣子。

  護士?不提起,我就真的要忘掉。這是童年時,小學時要大家寫「我的夢想」,我便從認識的大眾職業中,隨便挑選出來。後來要不是姨媽起鬨讚好,我都不會認真了一段時間。

  已經這麼多年,哥哥竟然還記得。

  我依偎哥哥的肩膀,繼續看著融入黑暗中的身影。那些兇惡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事情快要結束了吧?正當我有如此的想法,爆破聲從不遠處響起,熊熊大火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