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話．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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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04
即使生存於世是短短的瞬間，唯有等待凋零的命運降臨，可是曾一起存活於此的事實，是永遠不會改變。
濃稠的血水把繃帶染紅，與哥哥那青白之顏成為一大對比。我勉力地撐起身軀，把昏厥的他扶起，拉到內牆壁彎角的一側倚坐。旁邊放了不少雜物，用以隱藏行蹤，或作為防備遠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唯一的缺點是，自己的視野也收窄，形成盲點。
小心翼翼地把繃帶拆開，可是單靠微弱的月光，實在很難看清楚其傷口。我伸手摸索袋子內之物，欲從中找出什麼來改善情況。
突然一抹黑影出現於眼前，把月亮的光華完全掩蓋。對方身型算是頗強壯，身上發出陣陣刺鼻的血腥味。為免哥哥被波及，我緊張地把他推到身後。掌心冒出冷汗，卻不敢殆慢伸手到背部，確認武器準備隨時將之拔出。
「可惡！剛才開鎗殺死我的兄弟的，就是你們這兩個小鬼嗎？」粗獷的男聲，暴躁地發出不可理喻的怒吼。
略微地退卻一下，隨即就被粗暴地踢倒。因為距離及應變的關係，我未有即時反擊。拉開槍栓的聲響，猶如在告誡我不能再猶豫。
強忍身體的痛楚抽出武器，以最快的速度插向他的小腿，以求限制對方的行動。悲鳴隨即而起，在這空洞的長廊迴響不斷。惡毒的咒罵聲向我迫近，他準備扣動機板之前，我的身軀即時大幅度向下沉，作出側滾翻，再以腳勾用力地掃向他受傷的腿。
拔出藏於鞋內的長粗針，想要把對方的攻擊封鎖。忽然他止住無意義的叫罵，為代替自身的移動力不足，他倒在地上滾圈，把昏倒在一旁的哥哥抓住！
「哼！臭小鬼快放下武器！」他瞪著我，以不屑的調子作出威脅。「不然這小鬼頭的腦袋就會－－」
鎗管抵住哥哥的首級，我頓時愣住不敢繼續攻擊。然而同一時間內，一道細小的黑影飛快地劃過，貫穿了那男人的頭顱，赤色之液隨之而灑下，為牆壁添上詭異的花紋。
儘管不明就裡，我仍然即時奔向哥哥，將之擁入懷中。讓他不至於在失去支撐後，直接跌撞在地上。這時單調的腳步接近，停在我們的附近。難道危險的傢伙不止一人？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首先映入眼內的，是一把類似步槍的武器。再往上仰望，除了一身灰白的裝束外，就見到那張仿如無機硬質的臉龐。
「不是叫你們在車裡等嗎？」影先生略挑起眉頭，平淡地說道。
睜大眼睛望著發言者，我全身顫抖不已。用力地抱緊哥哥，完全說不出話來。瞄向橫躺於地上的男人，他的瞳孔已經放大，血水還不停流出，形成血窪。剛才以一槍擊斃眼前人的，就是影先生？
「狙擊能力依然這麼好。」清透的嗓音在回響，把我從戰慄的情感解救。「不過之前就說了別插手，本來我只是想要懲戒一下他們。」
視線隨發聲者轉過去，來者猶如漆黑中的一線光芒，亞麻金色的髮絲被風吹起，上頭沾了點點血紅；白晢的臉蛋上，沒有平常溫和的笑容，反而變得異常冰冷。
「爸爸！」我帶著略為抖擻的聲音，探頭叫喚著來者。
聽到我的嗓音，爸爸略皺眉頭，然後加快腳步邁步。影先生則聳聳肩移步到一旁，拿出手提電話撥號。雖然聽不清楚說話內容，但仍勉強從語氣感受到，應該是向下人吩咐的樣子。他出奇地望著我們微笑，之後悠閒地把槍枝拆開解體。
不消片刻，爸爸便來到我們的身邊。把緊貼雙手的黑手套脫下，他單膝蹲下來。盯著我不安的臉龐，他露出淡淡的苦笑，如昔地揉揉我的頭。接著便拿出手電筒照明，仔細地為哥哥檢查。
「先回去吧。」爸爸輕鬆地將哥哥抱起，再瞄向倚坐窗檯前的另一人。
影先生點點頭，便拿出打火機，燃起一點火便掉在屍體上。提起藏有槍枝的黑箱離開。我抓著爸爸的衣角，害怕地跟著一起走。有言疑心生暗鬼，比起剛跑進來時，我更留心地表的情況。稍一風吹草動，就更用力地捉住爸爸。
「放心，哥哥只是暈倒。」他語帶溫和地安慰我。「剛才的那骯髒的東西，也會有人來清理。」
可惜爸爸弄錯方向了……我會感到害怕的原因，是首次見識到生命的脆弱。我不認識那男人，他亦對我有惡意，可是我依然沒想要將之殺死。迷糊地想著，我們就回到外面。風輕彿而過，剛才的事猶如夢境般不真實。
走在前方的影先生，將黑色長盒放進尾車廂，便示意我們上車。早前已坐在前座的白迅，稍稍對爸爸頷首，便再次埋首於書本內。對於他的態度，我不以為意，反正又不是想受更多的注意。
擔任司機的是影先生，爸爸則讓哥哥枕在大腿上，陪伴我坐在後座。車廂內靜悄悄一片，白迅突然看似若有所思，托著下顎望著前方的黑暗。模糊中我感受異樣的視線，可是我沒心力去理會，凝視昏迷中的哥哥，我倚著爸爸的手臂打瞌睡。如同孩童時，爸爸輕輕地順著我的頭髮。儘管過去或是現在，他也有著不變的溫柔……
道路的照明越來越少，只能隱約看到株株樹影。滿目下皆非熟悉之景，我揉眼左右張望，辨認著身處的地方。這時一道輕柔的力度，撩動我垂下的頭髮，引起我的注意力。
俯視往下，哥哥勾起淺淺的笑容，舉起沒有受傷的手，順著髮絲觸及我的臉頰。看到他清醒過來，我也稍為安心一點。他把身子撐起，與我相對而笑。然後他遲疑了片刻，便望向坐在我們之間的爸爸。
「抱歉，今天我們……」哥哥低頭道歉，頓了一下再抬頭。
正在閉目養神的爸爸，抬起眼蓋揉了揉哥哥的頭，嘴角淺淺地勾起。
「第一天上學就裝病啊。」他淡淡地道出事實，果然不必作出任何辯解，皆難逃法眼。
語畢爸爸的笑意依舊，只是我卻深感寒意。為免這個僵硬難堪的氣氛持續，還是快點想想別的話題，以轉移視線吧！
「爸爸！我們在去哪？」我突兀地提高聲線。
才剛說出口，坐在前座的白迅，就把手上的書合上。他把臉轉過來，對我露出「非常陰險」的笑容。厭惡感立時盤踞我的心，此乃不祥之兆。
「歡迎你們來我家暫住。」白迅露出社交性的微笑，說出我不想接受的話。「從今天開始，煩請多多指教啊！清水小姐。」
濃稠的血水把繃帶染紅，與哥哥那青白之顏成為一大對比。我勉力地撐起身軀，把昏厥的他扶起，拉到內牆壁彎角的一側倚坐。旁邊放了不少雜物，用以隱藏行蹤，或作為防備遠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唯一的缺點是，自己的視野也收窄，形成盲點。
小心翼翼地把繃帶拆開，可是單靠微弱的月光，實在很難看清楚其傷口。我伸手摸索袋子內之物，欲從中找出什麼來改善情況。
突然一抹黑影出現於眼前，把月亮的光華完全掩蓋。對方身型算是頗強壯，身上發出陣陣刺鼻的血腥味。為免哥哥被波及，我緊張地把他推到身後。掌心冒出冷汗，卻不敢殆慢伸手到背部，確認武器準備隨時將之拔出。
「可惡！剛才開鎗殺死我的兄弟的，就是你們這兩個小鬼嗎？」粗獷的男聲，暴躁地發出不可理喻的怒吼。
略微地退卻一下，隨即就被粗暴地踢倒。因為距離及應變的關係，我未有即時反擊。拉開槍栓的聲響，猶如在告誡我不能再猶豫。
強忍身體的痛楚抽出武器，以最快的速度插向他的小腿，以求限制對方的行動。悲鳴隨即而起，在這空洞的長廊迴響不斷。惡毒的咒罵聲向我迫近，他準備扣動機板之前，我的身軀即時大幅度向下沉，作出側滾翻，再以腳勾用力地掃向他受傷的腿。
拔出藏於鞋內的長粗針，想要把對方的攻擊封鎖。忽然他止住無意義的叫罵，為代替自身的移動力不足，他倒在地上滾圈，把昏倒在一旁的哥哥抓住！
「哼！臭小鬼快放下武器！」他瞪著我，以不屑的調子作出威脅。「不然這小鬼頭的腦袋就會－－」
鎗管抵住哥哥的首級，我頓時愣住不敢繼續攻擊。然而同一時間內，一道細小的黑影飛快地劃過，貫穿了那男人的頭顱，赤色之液隨之而灑下，為牆壁添上詭異的花紋。
儘管不明就裡，我仍然即時奔向哥哥，將之擁入懷中。讓他不至於在失去支撐後，直接跌撞在地上。這時單調的腳步接近，停在我們的附近。難道危險的傢伙不止一人？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首先映入眼內的，是一把類似步槍的武器。再往上仰望，除了一身灰白的裝束外，就見到那張仿如無機硬質的臉龐。
「不是叫你們在車裡等嗎？」影先生略挑起眉頭，平淡地說道。
睜大眼睛望著發言者，我全身顫抖不已。用力地抱緊哥哥，完全說不出話來。瞄向橫躺於地上的男人，他的瞳孔已經放大，血水還不停流出，形成血窪。剛才以一槍擊斃眼前人的，就是影先生？
「狙擊能力依然這麼好。」清透的嗓音在回響，把我從戰慄的情感解救。「不過之前就說了別插手，本來我只是想要懲戒一下他們。」
視線隨發聲者轉過去，來者猶如漆黑中的一線光芒，亞麻金色的髮絲被風吹起，上頭沾了點點血紅；白晢的臉蛋上，沒有平常溫和的笑容，反而變得異常冰冷。
「爸爸！」我帶著略為抖擻的聲音，探頭叫喚著來者。
聽到我的嗓音，爸爸略皺眉頭，然後加快腳步邁步。影先生則聳聳肩移步到一旁，拿出手提電話撥號。雖然聽不清楚說話內容，但仍勉強從語氣感受到，應該是向下人吩咐的樣子。他出奇地望著我們微笑，之後悠閒地把槍枝拆開解體。
不消片刻，爸爸便來到我們的身邊。把緊貼雙手的黑手套脫下，他單膝蹲下來。盯著我不安的臉龐，他露出淡淡的苦笑，如昔地揉揉我的頭。接著便拿出手電筒照明，仔細地為哥哥檢查。
「先回去吧。」爸爸輕鬆地將哥哥抱起，再瞄向倚坐窗檯前的另一人。
影先生點點頭，便拿出打火機，燃起一點火便掉在屍體上。提起藏有槍枝的黑箱離開。我抓著爸爸的衣角，害怕地跟著一起走。有言疑心生暗鬼，比起剛跑進來時，我更留心地表的情況。稍一風吹草動，就更用力地捉住爸爸。
「放心，哥哥只是暈倒。」他語帶溫和地安慰我。「剛才的那骯髒的東西，也會有人來清理。」
可惜爸爸弄錯方向了……我會感到害怕的原因，是首次見識到生命的脆弱。我不認識那男人，他亦對我有惡意，可是我依然沒想要將之殺死。迷糊地想著，我們就回到外面。風輕彿而過，剛才的事猶如夢境般不真實。
走在前方的影先生，將黑色長盒放進尾車廂，便示意我們上車。早前已坐在前座的白迅，稍稍對爸爸頷首，便再次埋首於書本內。對於他的態度，我不以為意，反正又不是想受更多的注意。
擔任司機的是影先生，爸爸則讓哥哥枕在大腿上，陪伴我坐在後座。車廂內靜悄悄一片，白迅突然看似若有所思，托著下顎望著前方的黑暗。模糊中我感受異樣的視線，可是我沒心力去理會，凝視昏迷中的哥哥，我倚著爸爸的手臂打瞌睡。如同孩童時，爸爸輕輕地順著我的頭髮。儘管過去或是現在，他也有著不變的溫柔……
道路的照明越來越少，只能隱約看到株株樹影。滿目下皆非熟悉之景，我揉眼左右張望，辨認著身處的地方。這時一道輕柔的力度，撩動我垂下的頭髮，引起我的注意力。
俯視往下，哥哥勾起淺淺的笑容，舉起沒有受傷的手，順著髮絲觸及我的臉頰。看到他清醒過來，我也稍為安心一點。他把身子撐起，與我相對而笑。然後他遲疑了片刻，便望向坐在我們之間的爸爸。
「抱歉，今天我們……」哥哥低頭道歉，頓了一下再抬頭。
正在閉目養神的爸爸，抬起眼蓋揉了揉哥哥的頭，嘴角淺淺地勾起。
「第一天上學就裝病啊。」他淡淡地道出事實，果然不必作出任何辯解，皆難逃法眼。
語畢爸爸的笑意依舊，只是我卻深感寒意。為免這個僵硬難堪的氣氛持續，還是快點想想別的話題，以轉移視線吧！
「爸爸！我們在去哪？」我突兀地提高聲線。
才剛說出口，坐在前座的白迅，就把手上的書合上。他把臉轉過來，對我露出「非常陰險」的笑容。厭惡感立時盤踞我的心，此乃不祥之兆。
「歡迎你們來我家暫住。」白迅露出社交性的微笑，說出我不想接受的話。「從今天開始，煩請多多指教啊！清水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