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最終戰的開端

　　【第一人稱，陳志涼。】

　　和阿萊他們簡短招呼後，我抱著更加強烈的決心、加快步伐移動。
　　沿著據說是碧莉斯轟出、貫穿迷宮的大洞通道，我心中實在有些揣揣不安。
　　不是那種前途未知的擔憂，而是……總覺得、自己白費某些功夫的無力感。
　　怎麼回事？這種討厭的感覺……
　　雖然心中的思緒揮之不去，我還是盡力保持速度、希望能追上帖斯提等人。

　　——直到某個巨大的屍塊、出現在眼前的通道旁。
　　「……咕。」
　　再次煞車之際，我已掌握平穩停下的訣竅、緩緩增加與地面的摩擦力，這才沒有又揚起大量灰塵。
　　嘛，上次咳得要死，我這人還是有在學習教訓的。
　　不過，這個龐大的有鱗怪物屍身，沒記錯的話，是我以前曾經打倒過的魔物、「魔龍」……
　　或許是奧斯伍德叫來防守的吧？如此麻煩的傢伙，應對起來可不簡單啊。希望他們處理掉這頭臭蜥蜴時、沒有遇到太多麻煩。
　　邊擔心起帖斯提等人在面對完魔龍後、體力是否消耗過於激烈的我，邊端詳著魔龍的死亡狀態。
　　看來這筆直切開魔龍喉頭的一刀、就是最後一擊……也只能倚靠傷勢、做基礎的判斷了。
　　這時候，就會很羨慕西克、那個能感受過往魔力痕跡的能力呢。也難怪他會成為探索家糾紛處理組、重要的成員之一。
　　話說回來，我似乎沒看見、其他人造成攻擊的痕跡……有能力切得如此寬且深，想必只有歐文的那把劍矛了吧？

　　抱持著不解開也無所謂的疑問，打算再次展開移動的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身處什麼地帶。
　　呃，儘管是比之前、多了不少戰鬥痕跡，甚至還有隻肥大魔物屍體躺著，我大概是沒認錯。
　　這個地方，難不成……
　　下秒，我大大驚叫出聲：
　　「——白癡喔！！！這不就我來的通道嗎！？！？！？」
　　靠！搞了半天，我居然因為不知名的時間差、和帖斯提他們完全錯過了？！
　　而且他們隊上、肯定有西克在追蹤「魔物陣線」的所在方位——
　　也就是說，我繞了半天，竟是去敵人的主要據點繞了一圈、然後又無所事事地走了出來，甚至還沒見到正出發的同伴？！
　　……呃，如此離奇的巧合，就是三流網路文手會寫出來的鬼劇情。簡直噁心到我要吐出來了。
　　既然如此，我就更要加速了！我可不想最後一刻、才趕到戰場上！主角得大展身手啊？！


　　至於加速之後，我又因為見到某個被打得破破爛爛的探索團團長、不忍心停下來問候，那又是別的疏忽了。


　　※　※　※


　　【第三人稱】

　　解決了眾多魔物、多少被消磨體力的帖斯提等人，在廣場上、總算看見某個好整以暇的男人。
　　「呦，總算來啦？敗軍之將。」
　　只見那身穿破爛貴族服飾的男人，正穩穩坐於廣場廢棄的噴水池旁，宛如王位上的傲慢者、鄙視著到來的四人。
　　「老闆……」
　　於此同時，老詹悄聲提醒帖斯提。「就是這裡了——龐大魔力聚集的地方。而且那傢伙腳下、還有複雜的術式……！」

　　帖斯提等人抵達現場的意義，在奧斯伍德心中、掀起陣陣波瀾。
　　這不只代表著，無論是抱著必死決心的費爾磊、亦或是自己靠術式大量召喚出的魔物，都沒能阻止這群人，也象徵自己目前的計畫、將要受到挑戰。
　　犧牲了這麼多──可能連去「魔力源」的維斯也不會再回來──計劃說什麼都得成功。
　　所幸，直到他們抵達之際，都還算在「可控範圍」之內。

　　如此思考之後，奧斯伍德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簡直是挑釁的神情，讓帖斯提忍不住、以口頭挑起爭端：
　　「你笑什麼！那些醜陋又邪惡的念頭，今天就由我們、親手粉碎！！！」
　　「粉碎？笑話！！」
　　伴隨著對方的叫囂，奧斯伍德沒在客氣、高傲地站起身來；
　　「你們渾然不知、事情已經到了最終局面！現在的你們，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我可是特意讓你們來到這特等席、觀看人類社會終結的開端啊！你們應該感到自豪！！！」
　　帶有強烈貶意的字眼，迫使在場全員準備好戰鬥、要應對眼前瘋狂的前貴族。
　　「阻止你的術式、不是不可能！你們的術式並非不可逆！還有在我國家上的那筆帳、也要跟你算！」
　　「在這裡輸掉，就是對祖國的見死不救！為了遠在東方的家族和國土，我，煌晶，不會放過你！！」
　　「薩頗特和志涼的仇、我還沒跟你們這群混帳算！當初島上的我們，都經歷過和西方諸國的戰鬥了，怎麼還會輸給你這種人！！！」

　　相較於其他同伴的義憤填膺，主要的領隊、帖斯提‧艾楔特，卻是意外地平靜。
　　「你跟我，都為了這場戰鬥、犧牲太多了，奧斯伍德。所以現在……」
　　他舉起長槍、指向那個主謀；口氣穩重得像是，怨氣都在最開頭的話語、就發洩完畢似的。
　　「作個了結吧。」

　　下秒，帖斯提沒給予其他同伴任何信號，就獨自展開衝鋒、槍頭利用長度優勢刺出！
　　雖是後知後覺，其他三人也馬上各自散開、包圍住奧斯伍德周遭，隨時要做出應對。
　　但和明明佔了人數優勢、仍舊謹慎萬分的眾人不同，即便處於被包圍的不利，奧斯伍德的臉龐、仍洋溢著自信和從容。
　　「你們贏不了我的！還不明白嗎！！」
　　正如其放大話的宣言，槍頭甫一接觸到那肉身、軀體就化為難以捕捉的煙狀，沒能吃到長槍帶來的任何傷害！
　　「決不是毫無勝算！」
　　早知敵人會出此對策，在自身隨長槍突進前移後，帖斯提馬上把長槍回手、飛快轉動槍桿──
　　「就算真沒有，也不是放棄的理由！！！」
　　旋轉後引來的強力風壓，很快就影響到奧斯伍德、對自己「煙身」的控制力。

　　可時常被針對的這個弱點，奧斯伍德、自然也是有所準備。
　　下秒，奧斯伍德從尚未煙化的某個褲袋中、快速掏出寫有術式文字的薄紙，並注入大量魔力！
　　當薄紙上的文字、因此發出微弱光輝時，竟是引發了完全抵消長槍旋轉風壓、宛如局地颱風的大量氣旋！
　　於此螺旋狀的瘋狂陣風中，奧斯伍德的「煙身」也就隨之捲入，以半煙半人之姿、朝四周眾人展開襲擊！
　　「老想著攻擊我們的呼吸？！老招了！」
　　大喊之際，小晶無懼遮蔽視野的恐怖招式，直接注入魔力、使手持長刀燃起熊熊烈焰！
　　不過對方的招式、也是在奧斯伍德的掌握之中。
　　只見火焰刀具揮舞中、即將接觸到「煙身」之前，奧斯伍德的微控技術、就使自體繞過刀具的軌跡，還長驅直入小晶的鼻腔內！
　　「什──嗚咳咳咳？！」
　　雖然立刻意識到受損、小晶即刻後退迴避，但還是吸入不少有毒物體，不禁連咳不止。
　　肺部受損已經很難受了，對小晶來說、悲慘的還不只這一樁。
　　自己手持的長刀，明明沒有停止注入魔力、上頭的火焰卻是瞬間熄滅。
　　「不好、咳咳……能、『能力封印』……！」


　　沒錯，打從一開始、和帖斯提等人交手時，就活用上的這股有毒氣體，便是能夠「封印能力」的、奧斯伍德的殺招。
　　如此兇惡、簡直是能力者剋星的氣體，其來自奧斯伍德親手毀滅的、西方某國。
　　此國奉行「能力至上主義」，並以此作為貴族的高低分別。但是天賦的才能、總是會出現在基數更多的百姓身上。
　　對於這些高傲的貴族來說，連身分地位都不足的傢伙、居然要拿來跟自己做比較，簡直是把自已的價值觀踩在腳下摩擦──絕對不能原諒。
　　為了避免這番動搖貴族統治根基的事態，貴族們利用被稱作國花的某種特有蘭類、千方百計地萃取其中的精華，並以蒸餾酒提煉出對人體有害、具揮發性質的液體毒物──俗稱「斷能香」。
　　這種危險的毒物，光是揮發出的氣體、就能暫時使人體無法使用「能力」；要是以百分之一的比例、混在飲品入肚，恐怕受害者在餘生、都無法再使用「能力」了。
　　實際上，此物質毒害的、是這個世界中人體內的「變形蟲」。輕則麻痺、重則壞死，若是導致「變形蟲」失去功能，將會使人體患上名為「魔力失調症」的重疾，不得不另尋空氣魔力稀薄的地方生存。
　　雖然不太明白藥物原理，該國貴族就這樣，將不少有為平民或奴隸的成名之路、扼殺在出世之前；國家的權力、也就在「能力至上」的前提中、持續打轉於貴族之間。
　　但終歸，踏上危險道路者、還是得付出代價的──奧斯伍德，就成了他們的「代價」。
　　發現貴族們使用「斷能香」這危險毒物後，奧斯伍德轉而將此種物質、化為自己的力氣；再加上自身研究、把「斷能香」揮發成分理解後，就能以自身能力「霧中現奇」、隨時釋放。
　　最終，那個愚蠢上層壟斷的祖國，就這樣被他自身、葬送了未來。
　　如今，眼前的這群探索家，也將要變成自己手下的骸骨。奧斯伍德如此深信。


　　查覺到自己「能力」無法使用，小晶遠離遮蔽視線的「煙身」、退居後線；看到隊友後退，老詹也注意到事態不對勁、同樣從前線抽身，趕到小晶身旁。
　　「小晶、過來！還好嗎？」
　　和奧斯伍德曾解決的祖國貴族不同，此刻的老詹，可是透過帖斯提的經驗、知曉了「變形蟲」的存在。
　　推估「能力」的無效話、和其有相關的斜髮男子，打算做危險的嘗試。
　　「等等喔……如果我的理解沒錯的話……還有辦法的、讓妳復歸戰場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