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由之名。（之一）

飛鳥．瑞希

02 以自由之名

消失的星域：永恆的啟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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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擊戰開始後又過了兩天，一如預想希里絲共和國在緊急議會上提出了動議，主張《守護天堂》違反宇宙法與自由原則，要求法案重新表決；她們沒有得逞，民主星域聯合成員國的代表立刻提出反對否決了動議，只是她們不會這樣放棄。宇宙被分裂成兩種意識形態，之中沒有共識可言，緊急議會就這麼的開到了今天什麼都沒能談成。

在支援的星艦陸續抵達後我們展開了更大規模的攻勢，殺戮型奈米機械被投放到大氣圈，所有浮空島的防禦在幾小時內被瓦解，按這個推進速度只要再一天就能解放所有浮空島，可問題是地表還有地底都市的進攻陷入了膠著，不是因為聖國貴族鼓動農民頑強抵抗；它們看到星艦降落就扔下武器逃亡。問題是聖國的體量；龐大的人口讓我們的部隊過於分散，就算有無人機具的進駐仍然不夠。把城市佔領後還有遍佈整個星球的農牧區；在地表，它們用冷核炸彈把山脈夷平了拿來建造農牧地；在海洋，用從奧林匹克偷來的氣候控制技術建立了覆蓋全球海面的海藻養殖場；然後是地底，全球的板塊被掏空拿來建立城市與真菌農場。更糟的是它們還把往地底的所有通道封死拖緩了奈米機械的侵入，而要解放女性的我們也不能就炸毀地底只能進軍。

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對聖國的戰爭會成為長期戰。

事情至此我繼續待在前線也不會有什麼作用，所以我回到了剛成立的天狐聯邦首都行星海梅根爭取國際支持還有處理先前未完成的事務。

「⋯⋯所以，這總結了永星聖國的軍事行動。下一個議題，我們要討論群星議會應對簽署《普世權利公約》但沒有議會席次的國家採取何種外交對應。天狐聯邦，洋奈代表有請。」

我站在虛擬實體中觀看正在楓鄉召開的緊急會議，就在剛才宇宙社會接受了民主星域聯合對永星聖國進行的是一場合法的解放戰爭。

外型似水楊花介於植物與動物間的類人形生物從會場中央的議事席起身——群星議會秘書長佐蘿苡看向右方的千陽種希里絲。坐在會議廳第一排的洋奈關閉桌面上全息投影的文件，從天狐聯邦的代表團桌起身發言。

「感謝，雖然說只有民主才是文明應有的樣貌，但我認為我們應該對於致力於保障生命基本權利的文明給予認可——」

「動議！」

正對面希里絲共和國的代表團桌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火鏵種希里絲雙手撐著桌子起身瞪著發言到一半的洋奈。那我愛但又恨的臉龐與把天空燒成火紅的短髮——華．朧月，希里絲共和國艦隊總司令，同時也是維安議會的委員，讓希里絲出嫁教權與專制國家的荒唐政策就是她推動的。

「動議討論永星聖國的戰後託管問題，希里絲共和國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天狐聯邦這個新成立的國家沒有能力處理佔領後永星聖國的重建與難民安置問題！希里絲共和國也懷疑天狐聯邦接收戰俘的能力！有虐待、殺害戰俘的可能！」

「任何支持？」

秘書長向會場詢問。

「支持。」

奧圖思公約國家的代表舉手率先表態支持插入新的議程，之後議場後方還有零星的文明代表舉手，要是在過去就這樣更動議程了吧？受到無數文明喜愛的共和國在群星議會發動動議那絕對都會通過，不過今天不一樣了。

同樣受宇宙喜愛的還有我們。

「任何反對？」

「反對！」

「反對動議。」

「反對。」

「反對！」

出席辯論坐在前排的赫莉安思緹菈、波士亞、普里安聯邦和奧林匹克四國立刻出聲反對，後方加入民主星域聯合的文明沒有出聲但也都舉手表示反對。

《守護天堂》法案通過後我們天狐聯邦自希里絲共和國獨立，為求犧牲希里絲換取和平的事情不再發生。我們是比共和國更好的國家，同樣繼承了219億年啟蒙無數文明，阻止、消滅災厄的歷史，在宇宙中的影響力絕不會輸給共和國。

「動議否決，繼續原定的議程。請繼續，洋奈代表。」

佐蘿苡說道坐回議事席把會場的焦點還給天狐聯邦。

「感謝。」

看著朧月咬著唇不甘的坐下洋奈美美的微笑。

「我沒曾想看到一個歷史悠久的民主大國有天會做出不實的指控，雖然說民主是文明的應有的樣貌，但是民主也會衰落，如果我們在政府的代表們說謊，對於我們說出的話語沒有任何一點責任心。」

洋奈說著意有所指的看向朧月，這個舉動在民主行動黨贏來了掌聲，加入民主星域聯合的文明代表們為洋奈拍手，聲音回響了整個會場。環視了會場一圈，待掌聲連同它的迴音停止洋奈才繼續說道。

「⋯⋯沒有一點責任心，沒有考慮造成的後果，看到這個時代存在這樣的文明，我們必須問我們自己我們是否有照著我們所堅信的價值行事？我們有多重視我們的制度？我們的憲法？」

她有些激動表示，那些話是對著共和國說的。

「同時，我看到和一些我們制度不同的文明、國家卻願意去遵守在群星議會簽下的宇宙法，認真的對待文明中的每一個個體，具體來說像是露米恩這樣的宗教國家，我認為群星議會還是要與他們保持聯繫，具體我認為可以比照『特殊外交地位國』的方式辦理——」

我關閉了虛擬實體，隨群星議會的實體影像崩解房間也回到它貼滿牆面投影板的初始外觀。那之後就是各文明代表輪流發言、辯論，不過擋下共和國的動議後也沒有什麼我想看的內容了。

沒意外的話簽署了《普世權利公約》的文明都將與群星議會恢復有限度的聯繫，再怎麼說開明專制的他們都曾是我們很重要的盟友，只是為了通過《守護天堂》法案只能把它們也一起降級為土著文明，不管是我們還是共和國那些和諧主義國家。

既然群星議會的問題暫時擺平，剩下重要的就只有向宇宙社會展示決心。和諧主義國家的支持是不可能爭取了，但還有那些尚保持中立的國家，他們也都和那些教權國家還有專制國家存在過節，也有和我們一樣有調停者遭到殘忍殺害的歷史，或許他們的政府倒向希里絲共和國，可人民渴望復仇的怒火不可澆滅⋯⋯民意期盼著誰能為他們復仇。

而我們就能。

「瑞希將軍。」

投影室的大門被推開，一身灰綠軍服的奧林匹克人叫住我。

「時間差不多了。」

「那就來吧。」

蓋上投影室的門我跟著他走到管制站走廊。這裡曾經經是海梅根奈米工業區的一偶，在共和國人口衰退期荒廢了將近2億年後被我們接管，現在改造成臨時監獄用來關押高等級罪犯，扣除在楓鄉被刺殺的教皇，永星聖國代表團總記31名罪犯都關押在此。當天狐聯邦宣布成立並從共和國獨立時，因《守護天堂》法案在議會被現場逮捕的聖國代表團就這麼交到了我手上。

「今天有人來探監嗎？」

「有，是兩位未成年的聖國貴族女性，說是要我們釋放她的丈夫。」

管制區的玻璃門在我們身後關閉，通電後轉為不透光的霧面玻璃，在往前就是聖國使節團的關押處。

「後來呢？」

「按照政策我們釋放了那個男人，實習秘書赫克力士，20歲，年輕但以聖國標準也不年輕了，有兩、三個妃子都不奇怪的年紀。」

「那兩位女孩還來的真是時候，在慢一點就來不及了，也許那男人待女性還可以呢，不過反過來說剩下的30人⋯⋯」

「一個都不是無辜。」

他接下我的話說。長年被永星聖國威脅的奧林匹克人最清楚聖國貴族是怎樣「使用」他們的妃子。

我們在管制室停下，他按下食品加熱櫃的黃色開啟按鈕拉出玻璃架上的餐盤。

「晚餐其它罪犯都已經吃過了，都照將軍說的，只剩下上國武帝。」

「餐盤給我由我送吧，我想單獨和上國武帝說話。」

他在管制室的控制面板敲下指令，再經基因認證解鎖後往牢房的玻璃門解除霧化向兩側開啟。

「請，將軍。」

「感謝。」

我端起餐盤走進牢房區，與往管制室的中央走廊垂直是一條超過200公尺的長廊，其中一側是往個房間的金屬氣密門，總共50個房間，有30個房間別於剩餘房間的綠色亮著偵測到生命體的紅色，其中離中央最近的房間就是關押上國武帝亞力士的牢房。

我站到了房門之前將手按在生物掃描儀的玻璃面板，隨一聲鈴鐺般的基因認證成功的電子提示音金屬氣密門解鎖向外部開啟，同時走廊的光線射入那僅點著一盞睡眠燈的黑暗空間。

男人的影子在房間抖動。

「羽希乃？」

沒有了威嚴的雙眼張大著望著我，就像在祈求著什麼，要是回到一個月前沒人能想像這是那個君臨永星聖國聖國、教權集團之首的上國武帝會有的表情。

「可惜，是我。」

我低頭看著那看起來幾乎要哭的男人。我的種族是天白種和穗金種的羽希乃是不同種族，毛色還有瞳色都不同，大概是太想羽希乃僅是看到我的狐耳就以為是她。

不過既然是這麼在意她，一開始就好好對待，為什麼要虐待令她受傷？

「逮捕你的第一天我就說過了吧？羽希乃不會來看你，永遠不會再來看你。」

我散開自己的六羽狐尾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把餐盤放到了餐桌上。

「羽希乃受到普里安聯邦保護，那裡有她前世愛她的丈夫還有愛她的公民們，她洗去了與永星聖國有關的所有記憶，靈魂已經轉生肉體重塑。是沒有必要告訴你但我就和你說吧？小羽希現在正以兒童之姿在養育所開心的生活，她有著新的光明生活，所以，你死心吧。」

自雙瞳散出的藍色生物螢光直射在他的雙眼，隨我彈指房間的燈光亮起，當房間逐漸明亮男人的臉龐也變得清楚，他漲血的雙眼與剛哭過腫脹的眼袋都暴露在光明之下。發現到房間變得明亮他立刻低頭躲開我的視線，身為帝皇的自尊心讓他拚命隱藏自己脆弱的部份，不過這都是無用，希里絲一雙能看透黑夜的雙眼早就將他脆弱的一刻記下。

「妳只是來羞辱我的嗎？沒事的話就離開。」

他扯著沙啞的嗓音揮手送客。

「羞辱？怎麼會呢？我待你們不差吧？我是來給你送餐的，順道和你說說話。」

我笑著說，當然他不會接受，又抿起嘴唇沈默不語。

「逮捕永星聖國使節團，這是我下達的指令沒錯，但是這裡不差吧？至少比聖國的監獄什麼都沒有的環境好太多了不是？你看要床鋪我們準備了只比你們皇宮還差一點的床鋪，要生活感有桌椅、書櫃等傢具，還有有獨立衛浴，也有網路有電子設備，也讓你們保留你們的隨身用品，考慮到你們無處宣洩慾望幫你們搞了情色片、寫真集之類的東西，為了你的特殊需求我還拿來了羽希乃以前擔任共和國啟蒙大使時為政治宣傳拍攝的照片集，很好用吧？」

我的視線停在書桌上翻開的照片集微笑道。現在他一定很恨自己的身體吧？永星聖國對男性的基因改造就是讓他們有著無限慾望，還有容易對慾望屈服的心靈。

「所以，就吃個晚餐，我們聊一下，我聽你聊，反正你在這裡出不去也沒有說話的對象，而且我跟羽希乃比也算漂亮吧，有女孩子跟你說話不挺開心的嗎？」

「我不餓，妳拿走吧。」

他繼續閃躲我的視線。

「不，你會餓，你在這裡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所以我告訴你吧？你已經比平時慢了一個小時用餐。」

「拿回去，我不餓。」

他瞪著我說，將餐盤推往我的手邊。

「別像小孩子了，這無所謂的堅持能為你帶來什麼？我可是希里絲喔？你有像我像羽希乃會忍耐嗎？你是會為了大義犧牲自我在所不惜的人嗎？你是我們這種無需進食的完美光自營生命嗎？古語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只是為了你自己的自尊，那還真不需要你這麼做。」

我撥開了蓋著合成肉泥的鋁箔紙，將餐盤推回到他手邊，然後把湯匙放到他抗拒握緊的手上。

「給我吃。」

上國武帝憤怒的瞪著我，不過當燉肉的氣味散開後他的怒火快速的收了回去，那是他們物種的可悲，讓他還是聽從我的把餐具拿起來挖了一匙燉肉。

「來說說你最近的生活吧？不想要？那你一邊吃一邊聽我說吧？你那些愚蠢的人民向我們宣布了聖戰，所以我帶艦隊反擊了⋯⋯真是可惜了，羽希乃最後給你們的恩惠就這麼的被它們自己破壞，很多人死了，你們的人。」

我將手寸放到桌面臉倚著手背對他說。

「不敢興趣？」

他不發一語的把湯匙插入燉肉泥中連同香料挖了一匙嚥下。我知道他是故意表現得不在意；就是我想反對共和國的調停計畫而否認，羽希乃在聖國的行動也無疑是成功的，因為她男人獲得了心，即使那不是一個完整的心，他還是會因為下屬、人民的死亡而悲傷。

「永星聖國會將毀滅，沒有復興的可能，你們會是最後一個用這個名字的國家，不過儘管放心好了，我們會照顧好你們的女性，讓她們轉生到別的文明，開始新的生活。還是不在意？」

挖空了三分之一的燉肉湯匙敲到了碗底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打開了主餐旁蓋著鋁箔紙的小碗挖了一匙焗豆。

「那麼來說說我對天堂星域的未來藍圖吧？在我的想法中你們該併入奧林匹克被奧林匹克人統治，就像你們當初不承認奧林匹克的主權一樣，還屢次發動侵略戰爭，這次是你們要交出主權⋯⋯不過關於這件事還有討論的空間。」

我閉起一隻眼向他暗示道。

「那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上國武帝停下手中的湯匙。

「是嗎？真虧你是統治那個國家的帝皇，還是你無能叫貴族放棄抵抗，因為你不是國家的真正統治者。」

我張開了閉起的一隻眼睛，壓低聲調說道。

「其實是羽希乃，對吧？這幾年的永星聖國的政商界是因為她得以統合。」

他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專注於餐盤上。

「那麼我沒什麼想說的了，還是由我聽你說吧？我們就講羽希乃的事情。」

我微笑著看著不說話的他，就靜靜的等著他，因為他會說的。

又挖了兩匙的焗豆，上國武帝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抿了一口氣泡酒。

「羽希乃有沒有可能回到我⋯⋯」

「沒可能。」

「如果我能對她好一點我就⋯⋯我已經試了，為什麼？我到底，要做什麼她才不會離開我。」

「那顯然是你努力不夠，你難道就不覺得羽希乃在跟你做的時候她很痛苦嗎？」

說到這個我的聲音、心靈都冰冷了起來。

「為你們這種土著人生育，這我可不要。」

「她沒有，我不知道⋯⋯我⋯⋯」

「你的表情說明了你知道。」

他低下了頭，不知道那是羞愧還是想逃避，或者兩個都有。

看到上國武帝那樣我嘆了一口氣。

「算了，這也不全是你的錯。這幾百年跟著災厄交戰我有點潔癖了，不過大部分的希里絲意外的不介意為土著人生育。人口衰退、性別鎖定⋯⋯那實在太久了，仰賴複製倉的我們已經無法正確理解愛情，就算是相對了解愛的小羽希，也是這樣那孩子才敢嫁來永星聖國，為你生下繼承人。她的靈魂已經歷了許多，反正不就是在這裡住一個世紀，當別人的妻子生個孩子，那又有什麼？」

他抬起頭表情各種情感扭曲在一起的看著我，他知道我們希里絲就是這樣，但不敢去承認，原因也很簡單——要是承認，那羽希乃對他其實什麼愛都沒有。

「你想在她的心中佔有一個席位，那不是做不到，深愛著宇宙萬物的小羽希一定不會不愛你吧？就一個可憐的靈魂來說。可是，你弄痛了她吧？我有讀過共和國的任務報告，你逼迫小羽希要她的身體還是六歲時就為你產子，讓她的心臟停了九次，九此次中其中一次是因為生產時大出血，其它全部都是你動手的⋯⋯小羽希一定有哀求過你吧？要你放過她。」

我的指控令他的表情痛苦，但我還是要說，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表達我的憤怒，那不需要任何一句咒罵、任何吼叫，只用陳述事實，殺傷力便已足夠。

「但你沒放過她吧？你殺了她，一次又一次。」

罪惡感完全吞噬了男人，像是抓住最後一個救命索他叫道。

「可是！我為了她改變了聖國！那之後我也有更善待她。」

「善待？你有讓她這樣覺得嗎？然後⋯⋯為了她？那是小羽希想聽到的嗎？在這麼多事情後，你不覺得是你有責任要讓這個國家改變嗎？」

「這是我的國家，妳說我不想改變？我廢除了後宮，也照著共和國的建議推動了國家建設，還為此向保守派開戰，把貴族區燒掉了一半！」

「你只是認可了小羽希的提案，你是自己主動想要做到這些事的嗎？聖國內戰那一次真的要算你的功勞，但只是處決對伴侶施暴的男性那怎麼夠？永星聖國的問題太大了，大到僅是這樣根本不可能終結災厄。」

我平靜的反駁道。

「你不敢做吧？去廢除由父輩主導的婚約、廢除對農民的權利限制，不要再有這種以婚姻包裝的人口販運、以僱用包裝的奴隸買賣。你不敢做吧？因為會有貴族反對你？不是吧？是因為你不想做。」

他什麼都說不出口。羽希乃沒說但他都到這個年紀了，絕對也搞清楚了羽希乃來永星聖國的目的，還有共和國想透過與羽希乃達成的政治改革目標。

「或者是說，你不能做，因為那樣連你自己都該被排除。」

上國武帝的的手握拳又放開整個顫抖起來，第一次這位帝皇在我面前流淚。

「我⋯⋯我是錯了，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我想見她。」

「你是見不了她了，有些事情，無法彌補，錯過了就無法挽回。」

但與之相對的，還有能挽回的事物。

他停下了淚水，我的話像是澆醒了他，這一刻男人取回了冷靜想起自己還是個帝皇。

「我的國家⋯⋯貴族中還有很多人才，他們和我不一樣。」

「我知道。」

「使節團中有一位政治新星。」

「你是說赫克力士？你們代表團的實習秘書？」

「妳知道他？他對聖國的人民還能有貢獻，不該待在這裡。」

上國武帝說著語氣激動了起來。

「我聽到說他的兩位妻子拒絕接受政治庇護今天把他接走了，看來他待妻子還不錯。」

我故意再繞著圈子數落他，不過男人沒有理會。

「赫克力士，他應該是成為代表聖國農民與貴族的人。」

「是嗎？若時候到了，我自然會給他機會，如果他證明他有資格。」

聽到我的話男人像是鬆了一口氣身體向椅背倒了下去。

「我還有戰爭要打贏，你認識阿姆羅的菲烈大公吧？」

「我的一位好友，不過也不重要了，應該被你們殺了吧？」

上國武帝盯著晚餐盤重新拿起湯匙。

「不喔，他還活著，阿姆羅沒有向我們宣戰。」

我起身走到他的身後，用狐尾搔弄著他的腳踝。

「民主星域聯合需要阿姆羅向我們宣戰，或者無條件投降，總之菲烈大公不能是那個星球的領導人。我看你大概有什麼辦法能幫到我吧？我們做個交易嘛？」

上國武帝沒有回話，繼續他沒解決完的燉肉泥，看來是拒絕了。

「我沒有幫助妳的可能。」

再抿了一口氣泡酒後他這麼回道。

我也預期他會這麼回答，怎樣他還是個帝皇是有骨氣的。

「真是可惜，不過你會拒絕這點，我並不討厭，小羽希把你教育的很好。」

我想時間也差不多了。

「遺憾了呢。」

「我有我自己的決定，別再跟我說這些⋯⋯我覺得，累了。」

湯匙從他的手中滑落撞在地上響起聲音，身體也突然的脫力往桌上倒去，就在臉要砸向餐盤前我即時扶住他。

「真危險，注意一點啊。」

他盯著餐盤好一會兒，像是靈魂已經不在這裡似的，整個人陷入恍惚狀態。

「累了嗎？想睡了是嗎？」

「累了。」

男人抬起頭，張大著眼睛看著我，拚命的看著好像他看不見一樣。

「羽希乃？」

他的臉龐變得脆弱。

「是喔。」

我調高了音調說道，我和她的聲音還是有些差別，不過現在的他已經分不出來了吧？

聽到了我的聲音他表情放鬆了許多安心的笑了。

「羽希乃⋯⋯我愛妳。」

「我知道。」

我扶著他的後頸讓他的身體靠到椅背上。

「別走⋯⋯」

他試圖張開眼睛，但還是扛不住睡意蓋上了眼皮。很快男人熟睡的呼吸傳來。

打在食物的藥生效了，這樣他會有半天不會醒來吧。我慢步退開，再看了男人一眼蓋上了房門，氣密門加壓隔開了兩個世界。

『將軍，可以了嗎？』

來自管制室的聲音從廣播傳來，我看向走廊閃燈的監視攝影機點頭。

「嗯，給我權限吧。」

房門旁牆上的金屬蓋滑開，有一面相對原始的電子顯示屏幕還有手推桿。

此刻，世界安靜得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令我想起那一句收錄在共和國書庫的古語——是歷史讓人們成為敵人，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正義。

將手放在合成纖維握柄上我扣下了拉桿。

「所以，就讓死亡寬恕一切罪責吧。」

我想我不會後悔，也沒什麼好感到罪惡的。

藍光從氣密門的玻璃閃過，炙熱烙印在我的瞳孔中。電離室，那是牢房本來的名字，透過高溫電弧讓空氣成為電漿氣化一切事物，這才是這個設施應有的用途——分子回收站。

床鋪、傢具連同裡面的生物全部被那張鑽藍的電網給捕獲，燒成一片純白，當巨亮退去抽氣機開啟將電離室吸成真空回收所有分子，然後世界回歸黑暗，回到它應有的樣子。30扇門頂的佔用紅燈切換成綠燈，如此就什麼就都沒有了。

這天，永星聖國的上級貴族被全數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