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聖國戰爭。（之三）

等餘煙散去更多的發射器被架到屋頂上，裝彈，準備第二輪射擊。雖然這種落後的制導穿甲彈是不可能擊穿反物質護盾，但既然被打了也沒有讓他們繼續囂張的理由。

奔跑起來，從星火珠上一躍，正電子吹起我的身驅，同時固態光應我的想法顯現，八顆光球在空中漂動，然後光束降下，一陣黃金的連續打擊屋頂守軍全部掃除。

我滿足的微笑，收起靈力讓身體被重力勾住重新下墜；它清脆的迴響，官邸玻璃被固態光盾炸裂在空中散了一片的星沙，如此我順利的侵入了官邸內部。

「好了，是時候算總帳了。」

拍掉身上的玻璃沙我緩緩起身，望向有四個生物反應的走廊盡頭。

兩個成體兩個幼體，其中有一個是成年男性，大概就是是米諾斯領的領主。

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我筆直向建築內部的走廊走去，靈力感知顯示那裡有一個離我最近的成體，是一名女性。

走廊的末端是一層樓高的以木板包覆金屬的厚重平開門，只要是永星聖國貴族的住家常能看到這樣的設計，戰前收到永星聖國考察報告時我不理解在家中安裝這種大型木門的理由，不過開戰後立刻就明白了，那是防禦設計的一部份，為了因應隨時可能發生的農民起義。

「果然鎖上了。」

轉動了幾下門把只聽到機械結構卡死的聲音，沒有辦法我讓固態光在手心聚集射穿門鎖，火花自鑰匙孔噴出，在一道金屬焠裂的響聲後木門向兩側滑開。

我知道那位聖國女性就在門後，但她似乎沒有要出聲的意思，等待了一陣子我決定主動發話。

「妳在嗎？」

我握住門把將門向內部推開一邊用通用語問道。

「女士，妳沒事——」

女性的尖叫蓋過我的聲音，藍光照亮了整個房間，一次、兩次，由我靈力張開的固態光盾出現擾動，怎麼看那都是雷射槍的射擊結果。看到槍擊來自的方向，那是一位有著一頭金髮穿著鮮紅禮服的貴族女性，目測年齡在20初歲，雙手正死死的握著一把教會制式的護身手槍。

「去死、去死⋯⋯」

女性顫抖的低語，又是兩發雷射打在光盾上，看見攻擊沒有起效她的眼角泛起了淚光。

「請冷靜下來，妳不是敵人，我不會傷害妳。」

我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敵意，雖然我自己也不相信這樣能說服她。打從戰爭開始所有永星聖國女性就被民主星域聯合列為保護對象，但在她們看來我們所執行的一定是無差別的殺戮吧？

「騙人！」

她哭喊著對我指控。

「他說妳會殺了所有人！」

「他？」

我仍感到困惑，不過她已經有所行動。

「我會⋯⋯保護我的孩子！」

她扔下護身手槍從裙擺的暗袋抽出一把利刀高舉於頭頂，發出不祥的機械嗡鳴，是跟當年聖火教徒刺殺羽希乃的刀同樣，聖火教會破盾魔具——高周波刀。

我們距離近得已來不及閃避，刀被重力引導朝我的胸口落下——沒破，固態光不僅撐住了刺擊還把刀子彈飛粉碎花瓶佈景，相反的，貴族女性的手扭曲到一個痛苦的方向，滿臉眼淚的哀嚎。

只能說向性太差，永星聖國研發的高周波刀原本的假想目標是能使用生物電的奧林匹克人，能導引電子讓刀身穿過電磁罩，因此它們能殺死羽希乃，但是對於電中性的固態光牆它們就跟一般的刀具一樣無法穿過。

「抱歉。」

我同情的說，走向因痛苦癱坐到地上的貴族女性，手指點在她的額頭。

「請妳睡一下吧。」

通過空氣電流將她擊暈，一手扶住她的腰我屈膝蹲下，解開腰掛上的布袋取出通用藥罐，將醫療級奈米機械噴灑在手腕，然後用靈力把變形的手骨矯正。

手腕回到正常位置後貴族女性的呼吸逐漸平穩，確定她的安全後我讓昏睡的她倚著牆與掛畫下的木桌休息，繼續尋找附近三個剩下的生物反應。

通往走廊的下一道門依然是上鎖，不過這次後面沒有人在躲著所以我毫不猶豫的用固態光把門給炸飛，只是門的後方不是我所預期的景象。那裡已經是通往另一區房間的走廊，路底還可以看到與官邸中庭花園對望的大面玻璃，剩下的三個人不在走廊的盡頭。

「前面嗎？不對——」

視線順著靈力感知鎖定的熱源方向往天花板移動。

「在上面。」

我將手伸向附近的牆壁釋出電弧，瞬間整個走廊的燈泡一陣閃爍爆炸，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範圍十尺內的電力設備被我全數癱瘓，當然就也包含藏在牆內的機關，如此我的目的便成功達到，雖然不清楚領主官邸的結構但只要這樣破壞過隱藏的通道必會顯現。如我所想天花板的一角滑開降下了一個金屬樓梯，那定是領主官邸的逃生密道。

爬上了樓梯立刻進入了一個樓高類似閣樓的狹長空間，牆面上點著二極體燈還有幾面能看到二樓走廊一個手掌大小的單向透視玻璃。我是從二樓窗戶進入官邸的，那麼這裡一定就是介於三樓與二樓之間由金屬打造的隱藏樓層，大概還有種能接往樓頂防禦中心還有離開官邸密道的樓梯或電梯，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如此設計，而這個猜想確實正確。

重新用靈力感知定位，生物反應變得更加靠近了。我也不擔心被它們聽到的奔跑起來，雙腳踏在金屬地板上產生大量的迴音，顯然它們發現到我了，房間立刻出現不屬於我的奔跑聲然後是金屬門鎖上的巨響——距離已經非常近了。再轉一個彎我找到了剛才封上的金屬防爆門，反手立刻朝著大概是齒輪箱的位置擊出電弧。

整個房間只剩下白色與藍色，待電弧消失防爆門向兩側開啟。

「天殺的，那個沒用的女人沒拖住她⋯⋯」

我聽到男人咒罵的聲音然後又是金屬門落下的重響。

繼續向前走我又看到了一扇防爆門，麻煩但看來是最後一次了，以同樣的手法我騙過機器升起金屬門，門後空間變得寬敞，天花板點者一盞二極體燈，還有一條像碉堡機槍口一樣狹長能看到庭院的窗戶，而聲音的主人；那個男人，還有他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在門後，在他們身後是一座通往下層的樓梯。

「希里絲。」

午後斜射的陽光在他臉上畫出一道明帶，男人眯起眼睛瞪著我。我能感覺出他在恐懼，但同時他身為聖國貴族的自傲又讓他不能表現對我的畏懼，因爲永星聖國的聖火教說聖國貴族是天神，而我們這些來自星星的生物都是偽神、邪神。

「我看到妳的力量了，是我們的完敗，我向妳投降。」

他張開雙手以浮誇的動作表示，但是那不像是一個投降動作，而且那之後手又伸回了口袋。

「真意外，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我說道，但沒心情去表示意外所以語氣非常冰冷。

「可惜，太慢了，民主星域聯合早給過你們投降的機會⋯⋯你就不該支持反抗軍。」

語畢我回瞪他，不過男人表現得不是很在意我的話繼續說道。

「說得好像我有機會投降呢？」

「你可以讓你的私兵停止抵抗。」

「很有道理，但是你們什麼對話機會都不給就殺進了這座城市。」

男人反駁。

「就我個人而言我是無意繼續戰鬥，我只想保全我的兩個孩子。」

我看向站在一旁四肢僵直的男孩還有女孩，兩人應該只有幾歲之差，女孩的年紀稍長，有著一頭金髮，同樣穿著紅色的禮群就跟剛才的貴族女性很像。

「好吧，我姑且接受你的投降。」

我說，然後向引起我興趣的女孩走去。

「謝謝。」

我聽到他說，一手按著另一隻手臂像終於解除緊繃的吸吐了一口氣。

他表示沒有抵抗意願後我也不把男人視為威脅的背向了他，那樣並不好，但我早已猜到他想要做什麼，所以沒有多加提防的必要。

金屬物在地上發出兩次撞擊，是軍用亢奮劑的針頭。

「我的真的很感謝、感謝妳呢⋯⋯跟那個蠢娘們一樣天真啊！」

男人說著狂笑起來朝我發動攻擊，要是別人他可能會得手吧，但早就猜到他目的的我預判了位置一個側身輕鬆躲過。

高周波刀的長刀版從我的面前揮下。

「是個女人就站好啊！站好挨打！」

「終於露出本性了啊。」

一個踏步轉身，裙擺搖動著我摀嘴譏笑道。

「我還在想能允許紅燈區存在的領主能是什麼正經的人，果然如此。」

「別瞎扯淡的！這就砍了妳，像我祖先在奧林匹克砍了那隻淫狐一樣！」

話語一出空氣下降了10度，是真實下降了10度，因為我的靈力。

「注意你的語言廢渣，不准你這樣說小羽希，殺了你——」

我憤怒的低吼，正好他吼叫著舉刀向我衝刺，一個側身躲過刀鋒我纏上電弧的一拳砸在他的腹部，強電子把他炸飛轟到防爆門後方老遠。

出拳的感覺像是打到了陶瓷纖維，他一定是穿上了護甲一點受傷都沒有。

「妳這臭娘們啊！」

走廊遠方傳來了男人的怒吼，聲音在整個空間迴響這更令我不悅。本來也就沒有想讓他活著。

按照我的想法固態光在房間中心顯現，我手指向了走廊的盡頭。

「去死吧。」

光束炸裂，一束金色光流灌入防爆門，之後那裡就什麼活著的都沒有了，待光芒散去，只剩一片燒紅的鐵泥。

我吸吐了一口氣收起靈力揮散還在半空中的光球。

接下來就剩下一個男性了，想著這件事我轉向了兩個孩子⋯⋯反正，都已經當著他們面前殺了他們的父親，就一次把事情做到底，執行民主星域聯合對聖國的裁決才是最重要。本來我就不再什麼想當什麼好孩子，只要拯救文明，還有我在乎的人。

「接下來⋯⋯」

我再次仔細打量因僵直在原地的男孩，重新檢視一次我認為他應該只有10歲，不過男性性徵已經出現，那已經無可救藥。永星聖國的男性基因經過改造特化了生殖機能，全部記憶在了性聯遺傳上，而特化結果就是缺乏同理與自我約束能力，被繁衍慾望主宰時連親屬甚至自己的生母都能強暴，這種案例在永星聖國每年都有上千億起，而大腦病變的開始就從雄性體的發育期開始。

聖國的男性註定成為惡人，不只是因為他們的社會，還有基因。

「怪就怪它們給你的是失控基因吧。」

我哀嘆道，讓固態光在我的手中拉成一把匕首，邁步走向男孩。

「住⋯⋯住手！」

微弱的女聲開口，剛才還僵直在原地的女孩顫抖著移動了身體，護住了身後的男孩。

「不要傷害我的弟弟。」

她握緊拳頭擺弄起戰鬥的姿勢，那方向全錯看起來連對一點拳擊的理解都沒有，大概也不相信自己有能力阻止我，但就是站到了那裡。那一刻世界出現了閃動，正確來說是一道如星光微弱的光芒在我的靈力感知中出現，那是擁有強大心靈個體誕生的一刻。

這孩子，靈魂擁有成為希里絲，成為超維生命體的資質。

我看著她收起了固態光，嘆了口氣。

「好吧，我也沒心情繼續殺了。」

她不相信的看著我。

「妳殺了母親大人，還有父親大人！妳一定還想殺了我們！」

「妳說錯了一半以上，我對殺死妳沒有想法，我也沒有殺死妳的母親，妳母親還活得好好的呢。還有我不殺妳父親有天他會殺了妳，妳根本不清楚他是怎樣的人。」

「妳騙人！」

「我沒說謊，等事情都結束後妳就知道了。」

我冷冷的對她說，不需要什麼故作關心的語調，因為那樣對她現在不滿的情緒比較好。

「妳這個殺人魔！從天上下來打亂我們的生活，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我恨妳！」

女孩說著說著哭了起來，眼淚從臉頰滑落。

「嗯，恨就恨吧，反正也很多人土著人這樣對我說過。」

再次嘆了口氣我決定結束與女孩的對話，從腰掛上取出信號槍走向房間內唯一的一道窗戶。靈力引發的光流沖過後強化玻璃碎落一地，我把信號槍卡上窗口擊發，它紅緋的信號彈就衝向了庭院。

地面開始晃動，接著是牆面的扭曲變形直到崩裂出一個開口，由星火珠奈米機炮變形而成的工程槌敲開了牆面，駕駛的奈奈踩著機體跳進了建築內。

「結束啦？」

「告一段落了，剩下就是對城內女性實施救助，我想官邸這邊應該還有妃子在別館。」

「這兩個孩子是？」

奈奈歪著腦袋看向縮在牆角的孩子，注意到奈奈的視線仍在哭泣的女孩緊緊抱住她的弟弟。

「正妃的孩子，不過他們很抗拒我們，暫時就不要和他們說話了。」

「好吧。」

奈奈的雙眼透露著難過，不情願的把雙眼從女孩身上移開。

「不過那個男孩是什麼情況？」

「他受到了聖國女性承認、保護，協議上不可以出手。」

「可是純血的貴族個體⋯⋯這樣好嗎？」

「當然不好，但協議就是協議，如此我們的戰爭才能保持它的正當性。」

我回道。當然我理解奈奈的擔憂，永星聖國的貴族男性可是被基因改造最為嚴重的怪物，每一個都有犯下大罪的潛在能力，因為，這份天賦的殘暴就是它們的物種武器，讓它們過去能在眾先進文明中佔據末席。

只希望未來完全佔領聖國後不會有事。

而且比較遙遠的社會問題，還有更迫在眼前的。

「奈奈妳說各戰區推進的怎麼樣了？」

「宙斯的話大部份的主要城市都完成市區的解放，但是僅限於市區，至於行星首府的伊里索僅有兩個行政區被我們解放。」

「其它行星呢？」

「差不多同樣。」

她給出了符合我猜想的答案。

我咬住手指。

「太慢了，這個進度就是五年也無法解放永星聖國。」

「等緊急議會過後可能會有其它文明願意投入這場戰爭，還有解放完空間站的第三群星聯合艦隊星艦與預備星艦會加入作戰，可以預期有更多人員跟裝備可以投入地面作戰。」

「希望那樣夠快。」

我說，望向天空，那裡只有遮蔽藍天的烏雲。

永星聖國有龐大的七千億人口，其中三千兩百七十一億是女性，她們居住在天堂星域的空間站、地表、天空浮島還有全宇宙規模最大遍佈10個殖民行星板塊的地下城市，那是我們需要解放的人口。

「戰爭拖得越久婦女的苦難會越重，還有輿論，現在雖然支持我們，但是不是每個文明都會持續支持民主星域聯合的淨化政策。」

「不過瑞希，要是真到如此地步，瑞希也會帶著我們推進對教權與專制的戰爭吧？因為這才是拯救宇宙正確的方法。」

「那麼，還真是希望不到那個地步呢。」

奈奈的說法令我苦笑，她說我會帶領大家實現目標，這我相信，所以才討厭，因為我們不能看起來不正義，否則我們就和共和國沒有兩樣。

是因為宇宙社會支持這場戰爭我們才有資格稱自己是「正義」，否則只是像麻璃亞那樣一意孤行，而這是不對的。

「我們，在和時間賽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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