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樂綏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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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28
振武軍留守在郊外竹屋的吃穿用度,都有一定的時間進城採買時間,這幾日,便是到了採買的時間。

同時,在此之前,東巷王員外強逼簡雪裳為妾,於本月初九將迎娶過門的流言,亦廣為流傳。

甚至有百姓為其打報不平,集結的想為其申冤,只是將狀書遞送至官府,卻又清查不出是那位王員外,導致事件發酵不止,便苦無結果。

惹著棉潭鎮上姓王的有錢人家,紛紛低調的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出門,深怕被誤會是傳言中的那位王員位。

柳前幾人例行性進城採買用品,沿街便聽到傳言。

柳前神色慌張的拉過路旁的路人,尋問道:「王員外真的要在本月初九迎娶簡姑娘為妾?」

「是啊!是啊!說起來那個簡姑娘也是個可憐人,自外地流離至開州,好不容易被何家夫婦好心收留,現在又遇到這種事。

那個王員外可是真是個人面禽獸,家有妻妾無數,又到處禍害姑娘。」

柳前聽到這裡,心裡既悔恨又懊悔。

遇到這種事,師妹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向他求助?反而是隱忍不發。

「那開州府郡都不管嗎?」,柳前問道。

「王員外的手段可多了,等事情捅到了府郡,早就來不及了,何況以往王員外都是以錢壓人,大部份大家都是拿錢了事,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路人道聽途說的回道。

柳前鬱鬱道:「多謝大哥。」

他腦中肯定,雪裳不願向他求助的原因,自是因為上次相見,自己對她有過多的保留。

雪裳心思敏感,必是有所查覺,所以遇到了這事,才沒有對他說。

他交待了其他人採買的事務,便急匆匆地趕往上次雪裳帶他去的巷弄。

找到了那間普通的瓦舍,遠遠便瞧見瓦舍前突兀地站了幾名彪形大漢,增加了強搶民女事件的真實性。

那些大漢就如同惡霸般,死死的在守著屋子外,不讓裡面的人有逃走的機會。

柳前遠遠就隱隱聽到屋內傳來女人淺淺的抽泣的聲音與男人嘆氣的聲音。

他觀察屋內的狀況一會,繞過前方,趁著保鏢不注意之時,敏捷地閃身從屋後的矮牆跳入至屋內。

柳前躡手躡腳地探進屋中,對於突然出現的人,嚇的屋內的三人差點驚聲尖叫。

「是我。」,他壓低嗓音道。

此刻,屋內的三人面容憔悴,眸框泛紅。

雪裳看到來人後,眼神明亮了幾分,隨既又暗淡了下去。

老夫妻見到來人,定眼認真瞧個仔細,知道這是之前見過一面的柳前,是雪裳的師兄。

老太太張著哭啞的嗓音開口道:「小兄弟,求求你救救我家小雪吧!」

雪裳安撫的拍老太太的手,示意兩人有話要說,請他們先行離開。

等老夫妻離開後,她才低垂著頭,意識消沈道:「柳師兄,你怎麼來了。」

柳前心中憤怒,但又怕驚動外面的保鏢,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他壓低嗓音道:「我怎麼不能來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為何不通知我?難到你要等木已成舟,無法捥回之際,再讓我去王員外家將妳救回。」

雪裳吶吶的帶著哭腔道:「師兄,對不起,但你現在亦是在幫人做事,不得自由,我不能成為你的累贅啊!」

柳前走向前,大手厚實地搭在雪裳柔弱的肩膀上。

他真心實意道:「說什麼累贅,我們一同長大,妳永遠都是我柳前的師妹,有什麼事,是師兄不能幫妳處理好的。」

雪裳驀然感受到肩膀上隔著衣衫傳來的溫度,她竟一時恍惚地想起幼時,師兄也是這般保護大家,給師弟師妹們的安全感,那時真是簡單而幸福。

但此刻地溫暖來的不夠及時,一切都太晚了……

如今算計利用全招呼在了大師兄身上,甚至有一天,不得不對大師兄下狠手時,會不會猶豫,她不敢再想下去。

此刻,雪裳一瞬間竟有些不忍,但一瞬間也僅僅只是一瞬間。

她佯作顫抖地問道:「師兄,能帶我離開這裡嗎?只要我離開這裡,王員外就不會再為難義父、義母了。」

柳前有些為難,雖然何將軍近幾日回青花軍軍營去了,但帶個女人回竹屋,總有些不妥。

雪裳看到柳前的為難的表情後,灰心失望的表情浮於表面。

她苦笑道:「適才只是隨口說說,師兄不必當真,今日師兄能來看我,我已經是萬分感激,你不必感到內疚。」

柳前脫口而出:「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帶妳走的,我只是在想怎麼告訴你,現在的情況。」

「我不想嫁給王員外為妾,只要能離開這裡,什麼情況我都能接受。」

柳前道:「我現在已經從軍,隸屬於振武軍,現下有特殊任務待在城郊,就是你上次去過的竹屋,雖然妳可以先隨我回城郊,但日後歸營,我便將妳安頓在營區外。」

雪裳聞言喜笑顏開道:「真的嗎?你能將我接到竹屋,就算日後在營區外或送我回梨花院,我都可以的。」

柳前溫和笑道:「當然是真的,等將軍回來,我再告知他一聲,想必他不會反對的,但平時,妳最好不要出門,以免被王員外發現,幫將軍惹麻煩,我不好交待。」

雖然柳前在雪裳面前話說的滿,但心裡還是忐忑不安,畢竟將軍是否會同意師妹留下,誰也不敢保證。

但事情迫在眉睫,也不得不先斬後奏。

如果真的不行,大不了,送師妹回青龍山的梨花院,與夫子團聚,也是好的。

不過現在,梨花院在青龍山的事還是暫時先暪著師妹,畢竟越少人知道,梨花院也就越安全。

「好的,我知道,一切都聽師兄的。」,雪裳開心的勾起唇角道。

她心道,不出門拋頭露面正合她意,秋雲暮還在開州,難保不會被他發覺她便是夜王座下的簡夫人。

如此,躲在竹屋中,待秋雲暮回京,反而對她更加有利。

她眼眸泛光感激道:「師兄,為避免麻煩,你以後稱呼義父母叫我的小名吧!就叫我小雪。」

「好的,小雪,那你準備一下,我晚上來接你。」

「多謝師兄。」,雪裳盈盈對柳前施了禮。

「自家師兄妹,不必如此,像以前一般便好。」,柳前誠摯的笑道。

「好。」,雪裳笑語嫣嫣道。

待柳前離開後,雪裳對著何家老夫妻露出狡黠地笑容。

疏冷地對老夫妻說道:「今晚我就會離開這裡,你們繼續在這裡生活,不要被人發現端倪,直到振武軍所有人離開開州為止。」

「是。」,老夫妻同聲恭敬道。

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接下來就是經由柳前,讓自己自然而然的靠近樂綏身邊,將人帶往京城,完成夜王殿下的使命。

當晚,雪裳便被柳前接回了竹屋。

兩人才剛跨過竹屋門檻準備進屋,對面竹屋而來的雲暮便出現在兩人身後。

雪裳嚇的一個機伶,趕緊躲在了柳前身後,利用柳前的身形擋住了雲暮的視線。

雲暮僅隱約的看到一名女子的身形,快速地閃躲在了柳前的身後,堪堪擋住了自己的目光。

柳前只當是自家師妹面對外男,有些害羞,並未加阻止。

雲暮雖有些奇怪,但並未多管閒事,只淡淡問道:「你家將軍什麼時候回來?」

柳前回道:「兩三天後,便會回來了。」

「你家將軍回來時,通知我一聲,我有要事找他。」

接著他瞥了一眼柳前身後,意有所指打趣道:「別讓你家將軍知道,否則不好收拾。」

柳前知道雲暮誤會了什麼,頓時漲紅了臉,急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必向我解釋,你家將軍沒意見就好。」

「不是……」

雲暮對於柳前的解釋並不感興趣,直接抬腳就往回走,淡淡道:「走了。」

回至木屋的雲暮,少了適才的從容,螁去了形於表面的堅硬外殼,揉捏著眉心,愁眉不展的沈坐在官帽椅上。

腦中浮現稍早密函上的四個字「速速回京」,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也是他為何急著找何仁恪的原因。

太子密函,催他回京。

留在樂綏的身邊的時間不多了,最多能再拖個幾天,就必需趕回京城。

如果…如果…樂綏再不回來,恐怕連道別的時間都沒有了!

此次回京,僅與樂綏短短相處半日,雲暮極為懊惱的端起酒杯,酒入愁腸化相思。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樂綏若堅持如初不願回京,恐怕也是自己需要先回去。

至於樂綏的事就只能交給何仁恪,不能讓樂綏這般隨意任性,他日後想雲遊四海,自是有自己相陪。

相對於現今的處境,那怕是為了滄國上下,就算是不擇手段,樂綏也必需回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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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州城郊,振武軍軍帳。

副將花理撐著手臂,無奈地看著坐在對面吃吃喝喝的秀才胡不言,苦著一張臉。

他道:「我說大哥,你在我們營區吃喝好幾天了,看樣子,將軍短期是不會回來,你就先回去吧!」

胡不言依然故我,不介意地拿起桌上的饅頭就啃,「好吃好吃。」

花理無奈道:「你有聽我說話沒?」

胡不言慢條斯理的放下饅頭,似不悅用餐被打擾。

他一臉嗔怪道:「你是沒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嗎?我既已入了振武軍,就是振武軍的軍師,你是趕不走的。」

花理臉色變了變,「要不是看在你是秀才的份上,怕將軍怪我暴打讀書人,我真想把你打出去。」

胡不言未曾理會花理的怒氣,氣定神閒,悠悠哉哉道:「不用擔心,何將軍會認同我的。」

話尚未說完,就聽見小三兒一路小跑,氣喘噓噓的從營帳外面喊道。

「胡秀才,胡秀才,將軍回營了,正在大帳等你……」

胡不言挑了挑眉斜眼看向花理道:「你看這,將軍不是回營了。」

大帳內。

何仁恪扶著額,有些措敗地看向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

妥妥的公文山,他心中吶喊道。

不過才出去幾天,公文就已經積累到這麼多,找個師爺代勞,真是克不容緩的事。

外面傳來聲音,「將軍,人已經帶到。」

何仁恪整理好思緒,低沈嗓音道:「讓人進來。」

胡不言從帳外走進,便看到書案上成堆的公文,他隱隱裂嘴一笑。

何仁恪擺起將軍的威儀,壓迫力十足的冷聲道:「聽說你自薦師軍,可有此事?」

「正有此事。」

「你有什麼本事,當得本軍的師軍。」

胡不言不卑不亢又自信滿滿道:「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何仁恪嗤笑道:「巧言令色,鮮矣仁!」

胡不言也知道這個老謀深算的將軍,正在給自己立軍威,才會如此出言不遜。

他未加理會,反而是沖著將軍賊賊一笑。

抬眼看向成堆的公文,輕咳兩聲道:「我可先代將軍處理桌上的……嗯公文,將軍若合意,再來正式認命我為師軍。」

何仁恪對於胡不言反應頗為滿意,沒被自己的威壓所挫,反而能從容不迫的應對,聰穎地判斷當前局勢,果斷地抉擇有利的方式切入,是個當軍師的好人選。

實際上,自胡不言在營區外徘徊之時,何仁恪就已經收到消息,並派人打聽過此人來歷。

明面上算得是乾淨,只是一向隱世不出,深入簡出,為人頗為神祕。

為探知此人真正的意向,才一直未打草驚蛇,今日回營也是他故意的試探。

胡不言的提議正中他的下懷,既能觀察此人,又能處理這些令人腦殼發漲的公文。

主要的是他心目中,最佳的人選還是開州世子路遙竹,若兩人能同時成為師軍,相輔相承,就更加完美。

不過,此人終究無法知根知底,是真心投靠還是另有目的,都需一段時日的了解。

他隱晦地看向書案一角的公文,那是夾雜在公文中的秘函,他想看看胡不言看到秘函的反應。

太子秘函分送於雲暮及何仁恪,兩人內容大不相同。

何仁恪收到的是:『樂王可自行決定去留,佑其安全。』

面對胡不言主動說要幫忙處理公文,何仁恪一轉剛才的冷寞,變臉快速地奸笑道:「如此甚好,今日就開始處理公文吧!」

胡不言突然語塞,雖然一切都在自己大部份的掌控範圍之內,尚且順利的有些過份。

但此時何仁恪的表現態度,卻有種讓人誤入賊船的直觀感。

何仁恪見人仍在發愣,友好的將人推到書案前,輕按的胡不言的肩膀,讓其面對公文直接坐下。

「交給你了,我剛回來,先出去巡視一下營區。」,語罷,便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走出大帳。

胡不言無言的望向堆積如山的公文,原以為將軍會挑些較為無關警要的公文給他處理,處理起來簡單又快速。

沒想到竟然是全部甩鍋,這是他有些意想不到的,面對龐大的公文,他有些苦笑不得。

胡不言口中喃喃自語道:「第一見面,何將軍這是太相信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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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前,寶船安穩的行駛在前往美景的海上。

樂綏身體素質算是不錯,才一日功夫,便適應了略為搖晃的船身,已經能穩穩站在海板,自由的吹著海風。

接連幾日的航行,寶船已經快接近青苔岩。

樂綏鼻翼輕動,愜意地聞了聞海水淡淡的鹹味。

遠眺大海之際,海天一線,浮載水浪。

當融為一種無我的境界,形成無比渺小的自己。

沒有塵世的紛擾,寬廣令人忘記煩憂。

這便是自由的味道嗎?

腦海浮現一幕一聲音,山嶺之巔,糢糊的兩道身影。

一個散著七彩小靈體對著和尚說:「我就是想離開這個山頂,望千里日月之江河,看盡人間春秋,為得一個自由。」

畫面中的小靈體迷茫而不自知,卻發自於本能的追尋著自由。

自由……是嘛!

吧嗒——

一聲不大不小的開門聲響,破開了樂綏的思緒,將他從無邊飄呼的思緒中揣回了現實。

遙竹從船艙內走了出來,笑著看向樂綏,手指緩緩遙指遠處的一片礁石。

「樂綏,快到青苔岩了。」,她輕聲道。

「嗯。」,樂綏回應她的是一聲不鹹不淡。

「喝些水吧!」,她彷若未聞,慇情地遞過水壼。

樂綏堪堪避開她遞過的水壼,後退了一步。

「我自己進船艙喝吧!」,他道。

遙竹長睫翩躂地蓋下暗淡的眸色,她一點也不喜歡他此刻散發出來的氣息。

拒人於千里,有禮而生疏,溫和而冷寞。

她從來就不是扭捏的女子,便直接陰鬱問道:「為何要對我這般冷淡?」

樂綏微微仰起頭看向遠處,懨懨道:「是欽竹要妳這麼做的吧?」

遙竹隱隱擔心事情快要知道瞞不住了,但仍裝傻道:「哥哥還在城郊呢!能要我做什麼?」

樂綏淡然地搖了搖頭道:「雖然出海當下,我未能及時查覺妳的意圖,但世間沒有如此多的巧合。」

她雖有意隱瞞,但也知沒有用,於是避重就輕道:「我知道騙你上船是我不對,但我只是想讓你能一同觀賞青苔岩的美景啊!」

他的臉冷了下來,聲音頓時亦寒了幾分道:「是為了雲暮,對吧?欽竹讓妳這麼做,就是為了分開我與雲暮。」

遙竹聞言,心思被樂綏直接搓破,索性便不再遮掩,破罐子破摔,直言道:「你與秋雲暮是沒有結果的!」

樂綏聽不得遙竹所言,怒氣直上厲聲道:「有沒有結果不是妳說了算!更不是路欽竹說了算!」

在竹屋時路欽竹就硬是想分開兩人,現在遙竹亦是如此。

樂綏煩燥的巴不得跳船,直接游回岸上,趕回城郊的木屋,稍解相思之愁。

雲暮好不容易來一趟開州,相處的時間尚短,還沒好好的享受兩人的相處,就因爭吵而不愉快。

兩人的矛盾還未解開,又被迫分隔兩地,想來樂綏更是一陣腦火。

遙竹被這一吼,委屈的緊咬唇瓣,吶吶道:「我與哥哥只是想保護你,哥哥說京城水深,如履薄冰,不願你自悔前程,才會出此下策。」

樂綏雖仍在氣頭上,但與之兄妹相處的點點滴滴,確實知道他們出發點都是為了自己,頓時怒氣便發不出來,只能鬱結在心裡。

他口氣不由的有些軟化道:「那是你們認為的好,有沒有想過,我想要的是什麼?想過的什麼的生活?」

遙竹激動道:「既便如此,你與他沒有好結果的,你以後會後悔的。」

樂綏聞言反而心中頓時平靜了許多,這也是曾經糾結他,令他無法喘息思考的問題。

所以那時他逃避了,傷了雲暮的心,錯過了許多,也傷了自己。

世人的目光,長輩的期望,所有人都不祝福的感情。

就像錯落在時空長河的流沙,捉摸不定,未來的某一天,是否會後悔?

他猛然地勾起唇角,想起雲暮,眸光隱約浮現一絲柔和。

他淡然道:「就算沒有好結果,吾亦無悔,真心的相愛,本就沒有什麼後悔可言,真正後悔的是,愛而不自知,錯過方知恨。」

遙竹似所有感,喃喃自語道:「愛而不自知,錯過方知恨。」

她眸色變幻莫測,像是認真思量著樂綏所言。

她突然道:「我比他更適合你,我不會強迫你現在接受我,我會一直等到你願意接受我,喜歡我。」

樂綏驚訝地瞪大晶圓明亮的雙眸,不可致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原以為與遙竹之情無關男女,雖然相交甚短,但在他心中她乃是知己,從沒想到她存有這般心思,且竟然是如此的執著。

樂綏眸光轉沈,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並非三心二意之人,只願一世一雙人,過著平凡尋常的生活,因此我心既有所屬,就斷然不會接受妳了,妳……放棄吧!」,他勸慰道。

遙竹輕笑了起來,帶著些許諷刺的破碎感,「平凡尋常的生活!你的出生就註定非比尋常,你沒有平凡的權利。」

「就算如此,我與妳也不會有未來,我喜歡的是秋雲暮。」,他不想讓她有不該有的期待,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

他的感情不需要有人置喙,也不需要別人評論,更不願有人插足。

面對路遙竹,他沒這麼博愛。

遙竹以退為進,走近一步,靠近了樂綏一些。

在他耳邊蠱惑道:「若我自願當你與秋雲暮之間的煙霧彈,隔絕世人的目光,如何?只要你願意接受我,我不介意你與他的感情。」

樂綏眸光閃爍著怒氣,面色微慍,一把捉了遙竹細嫩的手腕,將人硬生推開。

「妳把我當什麼人了,我豈是那種卑鄙小人,為了自己而犠牲妳一生的幸福。」

遙竹趕緊道:「我自願的,真的,我不會怪你的。」

「這樣也不行。」,樂綏冷言拒絕。

遙竹道:「原以為你會與嚴國公主成婚,既然你與嚴國公主已經退親,那為什麼不能換成是我。」

樂綏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她,見她神情認真並非玩笑。

「我也從來都沒想過要娶嚴國公主……」

遙竹噙著淚意,笑著說道:「秋雲暮的心裡裝了太多東西,而我的心裡只裝了一個你,我比他更在乎你,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更愛你。」

樂綏搖了搖頭,艱澀道:「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迷茫帳然地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能讓一個二個人對他這般死心塌地,千玖如此,遙竹亦是如此。

但他心眼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人,既然雲暮已在他心裡住下,就不會再有第二人了。

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一句低語。

「別白廢力氣了……」

遙竹雖被無情拒絕,但心中仍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當捅破了那張紙,她便有心裡準備,與樂綏之間單純的友誼再也回不去了。

不過也恰恰如此,她才能放手去追求自己的感情,如同飛蛾撲火,那怕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有了這個小插曲,各懷心事的樂綏與遙竹,那怕見到盛世美景青苔岩也不香了!

不到半柱香,寶船便已到達目的地——青苔岩。

兩人的談話也在眾人紛紛登上舺板的同時,而戛然而止。

青苔岩果然名不虛傳,滄海一束的橫空浮露於海平面,宛若海面憑空生出了朵朵翠綠的圓球,自然渾圓可愛。

翠綠低矮的青苔散佈點點水滴,五彩斑爛的彩光熠熠生輝,空靈而清透,像極了青苔上散漫著輕舞的精靈。


註: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摘自 宋代 歐陽修 《浪淘沙·把酒祝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