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邊境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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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20
神武軍主帳，各路將軍再次齊眾一堂。
中將軍對於邊境百姓誤以為節開殲滅嚴民，而使其聲望推到頂點而悶悶不樂。
「為什麼不澄清將嚴民打死的是西將軍，偏要便宜了那個小人？」
東將軍彎著一雙狐狸眼，笑道：「殿下自有其道理，你別添亂。」
「我就怎麼添亂了，我說的都是事實。」，中將軍大著嗓門，滿臉不服氣懟道。
和事老西將軍安撫兩邊，道：「兩位就別爭執了，且聽看看殿下怎麼說。」
此刻，太子才從屏風後徐徐走出，將軍們這才禁聲起身拱手行禮，太子走到大位坐下，示意眾人平身坐下。
太子和悅道：「中將軍看來對節開很是不滿。」
中將軍立馬道：「那是自然，憑什麼那個廢物可以得民心，現在還變本加厲的直接索賄，而……您…..您…..」
太子臉色淡淡，「說啊！繼續說下去。」
中將軍一咬牙道：「殿下您都亳無作為，整天待在軍營之中，卻任由節開在邊境作威作福！」
其他將軍聞言個個眼神飄散，敢這樣明目張膽駡太子，唯有中將軍一人啊！
勇士，真是勇士啊！
西將軍背對太子，悄悄在身後對著中將軍豎起了大姆指，中將軍瞥見後，像是打了雞血般自信地仰起頭。
得意不到半秒中。
啪———的一聲，將中將軍從雲端揣入泥中。
太子順晏一掌拍在書案之上，聲音不大，卻充滿著肅殺之氣，整個營帳裏的溫度瞬間冷凌下來，頓時鴉雀無聲。
中將軍此刻才意識事態的嚴重性，剛剛自己說了些什麼霸氣之詞！
他朝後看向眾人，個個抬頭或望地，愣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剛剛才給大姆指鼓勵的西將軍也默默地抬頭望著天。
他脖梗僵硬地轉頭看向太子，太子臉上雖掛滿了笑容，可惜笑意不達眼底。
「殿下….臣只是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並非對殿下不敬。」，他冷汗直流地意圖解釋道。
他雖然憨直，但並非真的愚笨，保命保底的功夫還是有的。
他嚇的跪了下來，沒了剛剛的狠勁，怕觸怒太子，慫慫地低下頭。
太子扶額，有些探究的看著跪在地上中將軍毛絨絨的頭頂，眼神從清冷逐漸轉成不解。
這人怎麼能在爾虞我詐的戰場上存活下來，難道戰場上的將士都是這般無懼的憨憨！
太子不可思議地偏著頭瞥向抬頭望天的西將軍。
這個人不是比朝堂上的人都奸詐狡猾嗎？
此時，不知道被拿來當作對照組的西將軍猛然打了個噴嚏。
不知那個美嬌娘，又在想我了！
帳內沈寂了多久，中將軍就跪了許久，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太子牽怒。
太子理解馭人之術，不可太緊更不可太鬆，需恩威併下，鬆馳有度。
他慢條斯理的起身，面色和緩地步至中將軍跟前，溫和將人扶起，笑中帶奸道：「中將軍，說的有理，起來吧。」
眾人看到太子狡詰的笑，心道：有理個鬼！
中將軍還愣在原地，這事就過去了！？
太子對眾人繼續說道：「孤也覺得節開的事該處理處理了。」
經剛才一事，中將軍不敢再多說一句，深怕再次觸怒逆鱗。
東將軍道：「此事之前由西將軍主導，後續不然就再有勞西將軍？」
西將軍喜被點了名，笑著搖頭，「我看中將軍對此事極為重視，這事交給中將軍去辦更為妥善。」
太子抬眸朝中將軍問道：「中將軍，你可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中將軍急切道。
「那此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中將軍深呼了一口氣道：「一定為殿下辦好。」
太子道：「大戰將至，各將軍務必勤加操練手下將士，另外，東將軍關於刺探嚴國軍情一事，就麻煩你多費心。」
眾將軍道：「領命。」
待眾人走後，只有西將軍留了下來。
他隨手拿了書案上的果梨便吃了起來，太子無奈地斜眼看了一眼。
「你就不能正經一些？」，太子道。
對於與太子從小一起長大的西將軍，沒了適才的正經樣，隨性地坐在了書案上。
西將軍不以為意道：「每天端著一本正經已經夠累的，來你這還有要，假正經，就太受罪了。」
太子道：「我已經依你的意見，將節開的事交給中將軍了，後續你想怎麼做？」
「說到此事，你做的真是不道地，明明想把差事交給老徐，又要演那一齣，嚇的我們的福將都跪地上去了。」
太子訕笑道：「挫挫他的銳氣，也是為了他好，是吧！」
「確實如此，剛才他確實超過君臣之儀，違反了為臣之道。」
太子挑眉道：「那你現在這般自在的作為，就符合君臣之儀，為臣之道？」
西將軍不以為意哈哈大笑說：「現在又不是議事時間，我們兄弟情誼，跳脫君臣之間。」
太子翻了個白眼，「你就是個老狐狸，什麼話都被你說盡了，怎麼中將軍就一根腸子通到底，耿直的很。」
西將軍道：「那可是個福將，此次福將對邪將，依我的經驗，中將軍很快就能解決此事，配合我私下運作，節開此次是在劫難逃。」
「明尚那邊？」
「此次明家派來不少高手，節開那邊折損了不少人，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死了不少人，我們是等他們兩敗俱傷後，才偷偷救下人，現在人就藏在西軍帳。」
太子輕喟，「都是內鬥，消耗的都是滄國的國力。」
「等我們清除障礙，那些內鬥就會減少了，我們未來該面對的敵人是嚴國。」
「另外，通知雲暮儘早回京，此次他私自離京，真的是太過於冒險，京城沒有他主持大局，日久怕生變數。」
「知曉，交給我的事，妥帖！」，西將軍拍著胸脯保證道。
——————
幾日後。
邊境城鎮形成了奇異的景像，上半天節開帶著青花軍巡視一週，下半天中將軍帶著人馬捉拿嚴國來的匪徒。
兩趟的巡邏，少了嚴國的民兵及匪徒，百姓樂的開心。
漸漸地中將軍的聲望也高漲不少，得到不少百姓的愛載，許多原本支持節開的人都紛紛改成了中將軍的粉絲。
不過，越是如此，越是讓節開不悅。
「中將軍，城西疑似有嚴國匪徒出沒，我們是不是趕去城西剿匪？」，一名小將對中將軍說道。
「馬上出發！」，中將軍意氣風發道。
這名中營的小將每天起床都會在床邊發現一張紙條，告知那裏有嚴國匪徒，初始以為是惡作劇，派人去探查，確實是有匪徒盤踞。
這才敢告知中將軍率兵去剿匪，一連數日，日日都有收獲，才使得中將軍的聲望節節攀升，隱隱有蓋過節開的趨勢。
反觀，青花營。
節開聽著來人的回報，怒不可遏道：「什麼？一連數日，中將軍都有捉獲嚴國匪徒！難怪百姓們送的東西少了許多。」
侍從加油添醋道：「如今中將軍的聲望如日中天，比將軍少不了多少。」
「不是已經派人去讚頌本將軍了嗎？」
「是啊！但中將軍近日來，大搖大擺地捉著人遊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捉到嚴國人。」
侍從眼眸中透著狡黠，明明中將軍只是將人犯沿路壓回軍營之中，他硬是說成捉人遊街，依此挑唆節開的忿怒。
「王八羔子，搶老子的功勞，老子要去宰了他。」，節開掄起長槍，就要往外走去。
侍從趕緊將節開攔下，道：「將軍息怒，現在中將軍已回營，此時再去不合適。
不如我們明日一早也去捉嚴國匪徒，就中軍能快速捉到匪徒，憑我們在邊境待了這久，比他們更熟習環境，還怕我們捉不到人嗎？」
節開聞言深覺有道理，「好，就依你，明天看我大展身手。」
明日一早，節開就帶著青花軍剿匪去了。
沒有目標的軍隊，就像一盤散沙，穿梭在邊境城鎮的街頭巷尾。
嚴國的匪徒經過幾天的追捕，自然隱藏的更為小心，如果沒有明確的地點，怎麼會容易被人找到。
於是，節開及青花軍眾人煩噪之下，成了杯弓蛇影，看到不順眼或是鬼祟的百姓，就強壓人逼問匪徒下落。
「找到人沒有？」，節開焦躁的踱步道。
「稟將軍，那些百姓嘴硬都不肯說，看樣子是想包庇那些嚴國賊人。」
節開對著一群捆綁在一起的百姓，發火道 :「你們不說是嗎？全部帶回去用刑！」
百姓們一聽用刑，全部的人紛紛呼天搶地的喊冤。
節開聽到哭喊聲更是心煩，直接甩著衣袖，撒手而去。
只留下侍衛嘴角微勾道 :「帶走。」
一連數日，節開都帶走不少的平民百姓，節開的名聲逐漸由英雄轉變成的惡霸狗將軍。
「太可恨了，竟然說我是狗將軍，去…去把那些人通通捉起來。」，節開氣的上氣不接下氣，忿恨道。
「屬下這就去辦。」
侍衛聞言，低頭抿嘴在節開未見的角度，輕笑。
接連數日，百姓人心惶惶，終日躲在家中，不敢出門，深怕莫名其妙便被捉到了青花營內。
青花營外時不時被丟臭雞蛋爛菜，比之前名聲臭時更甚。
——————
神威軍營帳。
南將軍道：「殿下，節開此次大肆捉捕百姓，已經造成民怨，此事，該如何處理？」
太子問道：「依南將軍的想法，該如何處置？」
「治節開濫權瀆職之罪。」
另外其他幾名將軍道：「臣附議！」
「若他說是為了掃除嚴國奸細所為，諸如前兩日，他確實剿滅了一幫嚴國匪徒。」
北將軍不忍百姓受苦，進而道：「但節開如此作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作法，確實可議。」
太子道：「確是如此，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不能一擊中的，他仍會做亂不止。」
東將軍挑了挑眉，「殿下是想趁此機會鏟除柳前。」
太子顧左右而言他道：「中將軍真是福將。」
中將軍不明所以，看著眾人只能憨憨一笑，其他人則是默不作聲，沈思暗酌著太子的想法。
中將軍依自身的福氣用聲望將節開打至谷地，恐無法致死。
若通敵之罪，雖未有能拿到確實物證，僅有人證明尚，配合百姓的不滿，或許真的將節開置於死地。
可是，現在節開大張旗鼓的捉拿嚴國匪徒，又說他通敵，似乎於理，說法上又過不去。
西將軍道：「我有辦法。」
「說來聽聽。」，太子饒感興趣道。
「落井下石。」
太子聞言道：「可行。」
中將軍茫然不知地望著眾人，有些心虛的默默低下頭。
要死了，這些都是什麼妖魔鬼怪，一個比一個賊，這裡大慨唯一聽不懂的就只有我了。
我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太子再次開口道：「之後，緝拿節開歸案之事就交給東將軍了。」
東將軍道：「臣領命。」
————————
邊境的城鎮。
一名小販對著客人道：「你聽說了嗎？之前青花軍殲滅嚴民的事情是假的。」
客人道：「假的，現場不是遺留了青花軍專用軍刀嗎？」
「那是西將軍所故意試探青花軍所遺留下來的，為了怕功勞日後被青花軍搶了去，那些軍刀刀刃上都刻上了西字。」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府衙都把刀放在門前展示了。」
「那當初大家誤會時，為什麼不澄清？」
「說是為了試探節將軍是否通敵，現在確定通敵，才敢對外說的，聽說節將軍的軍師也認罪了。」
「是那個明家的公子？」
「是啊！就是那個叫明尚的。」
「聽說明家不是夜王殿下的外戚嗎？怎麼會做這種賣敵的事。」
「夜王殿下會不會………」
小販聞言大驚失色，快速的掩住了客人的嘴，小聲啫囔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流言越傳越多，甚至有的版本已直接指名道姓，直指夜王通敵賣國。
信任一旦沒了，那麼後面就很難再找回來。
「那這次青花軍大肆搜捕，又為了什麼？」，客人仍有疑惑地問道。
「為了博取大家的信任啊！」
「真是個惡賊，竟然通敵，殺他個千次都不夠。」
這些流言就好像急切的要被證實了一般。
當晚，東將軍便雷厲風行的派兵圍剿了青花營，將青花營高級將領被帶至振武軍大營內。
其中僅節開一人早在東軍派人包圍青花營前，拋棄所有部屬，聞訊脫逃。
太子斂起雙眸道：「節開，逃了！」
東將軍撩起戰袍單膝跪地道：「屬下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
太子神色晦暗不明道：「確實是辦事不利，自去領軍棍二十杖。」
太子聖裁，判知情的幾名將士斬首，其餘遣回青花營中。
「西將軍留下，其餘將軍可自行離去。」，太子道。
所有人走後，營帳就剩下了太子順晏及西將軍錢復來。
太子道：「這下總算是可以確定奸細的身份了。」
西將軍彎起狐狸眼笑道：「殿下好算計，經由放走節開，確認奸細身份，同時解決了節開，可謂一箭雙鵰。」
「嗯，節開應該是逃往嚴國，以後難免成隱患。」
西將軍道：「一個逃犯罷了，不足為懼，反而適才所有將軍都在場，為什麼不將奸細一併拿下，以絕後患？」
「現下還不是時候，我們還得靠他給嚴國提供一些假的消息，日後有用。」
不一會，一名小將上前稟報邊境城鎮有不少暴民鬧事。
西將軍眉頭微皺，道：「殿下，從嚴國偷渡而來的匪徒似乎有增加的趨勢，並且逐漸形成有組織的武裝賊匪霸佔山頭。」
太子淡然道：「武裝賊匪，看來是有人暗中支持。」
西將軍：「武器大抵是嚴國所提供，想要邊境之地更加混亂，他們好混水摸魚。」
「那就讓中將軍帶人去剿匪，省的他每天遊手好閒地多嚼舌根。」
西將軍調侃：「嘖嘖…你這還在記恨，他那天怨懟你啊！」
太子睨了一眼西將軍，「我有這麼小氣！去，待他去剿匪壯大他的聲勢，這業務你熟悉。」
西將軍瞭然，「您是想要造勢。」
「這不是挺好的嗎？滄國太子帶著福將，無往不利，對接下來的大戰，有助於穩定民心，更增軍威。」
西將軍道：「接下來就是完全鏟除嚴國送進來的匪徒。」
太子道：「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青花軍的主將做為邊陲駐軍通敵這件事，可大可小，容易影響軍心，小心被有心人所利用。」
「確實如此，最近城鎮中已經有流言傳出，還好早有準備，已經將部份散播謠言的人捉起來了。」
「嚴國人指使的？」
「嗯，是嚴國千樂軍的韓瑞所指使。」
太子頓時眸光凌厲冷笑道：「嚴國大皇女開始行動了，通知雲暮，樂綏回不回京不重要，讓他馬上回京，不得耽誤。」
————
嚴國大皇女宮。
「殿下，我們派去滄國的死囚在提供武器之後，已有一部份組織成山匪，擾亂滄國邊境。」，韓瑞道。
千玖淺笑道：「多派一些人散播流言，就說邊境已經亂成一團，軍不軍，民不民，太子順晏無能，導致軍心不穩，民心不得，務必將流言傳至滄國鄴京。」
「這恐怕不易，滄國太子早有準備，對於散播流言已有驚惕，嚴逞了散播者，所以流言一時間散不出去。」
「無妨，對於這邊城流言只要傳入滄國京城就可以了，遞了一把刀過去，夜王會知道怎麼用。」
韓瑞道：「滄國太子應該會令秋雲暮趕回京城，穩住滄國朝野，屆時，傳言效果必定大減。」
千玖笑逐顏開，「這就我要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秋雲暮被迫離開開州，這樣秋雲暮就沒時間纒住樂綏哥哥。
次要對合作對象拋出誘餌，但至於夜王討不討得到好處，就不是重點了。
何況此次交手，滄國太子與夜王各有損傷，對於嚴國有利而無害，還掌控了一個滄國的隱患節開，可謂一舉數得。
韓瑞問道：「節開已逃至邊境，是否要收留？」
千玖道：「留，當然要留，他經營青花軍已久，裡面必定還有他的人脈，以後或許還有用處。」
「節開公開處刑明尚，已經算是得罪了夜王，我們若是收留，夜王那邊該如何應對？」
「不用交待，節開既是棄子，廢物利用相信夜王不會有意見，且通知夜王盡早做好逼宮的準備，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滄國。」
語罷，千玖清秀纖長的小手重重地按在書案上的一封黃皮國書。
良久，才嚴肅地拿起國書，慎重的遞給韓瑞。
「派使團去滄國，下戰帖，嚴滄兩國準備正式交戰。」
中將軍對於邊境百姓誤以為節開殲滅嚴民，而使其聲望推到頂點而悶悶不樂。
「為什麼不澄清將嚴民打死的是西將軍，偏要便宜了那個小人？」
東將軍彎著一雙狐狸眼，笑道：「殿下自有其道理，你別添亂。」
「我就怎麼添亂了，我說的都是事實。」，中將軍大著嗓門，滿臉不服氣懟道。
和事老西將軍安撫兩邊，道：「兩位就別爭執了，且聽看看殿下怎麼說。」
此刻，太子才從屏風後徐徐走出，將軍們這才禁聲起身拱手行禮，太子走到大位坐下，示意眾人平身坐下。
太子和悅道：「中將軍看來對節開很是不滿。」
中將軍立馬道：「那是自然，憑什麼那個廢物可以得民心，現在還變本加厲的直接索賄，而……您…..您…..」
太子臉色淡淡，「說啊！繼續說下去。」
中將軍一咬牙道：「殿下您都亳無作為，整天待在軍營之中，卻任由節開在邊境作威作福！」
其他將軍聞言個個眼神飄散，敢這樣明目張膽駡太子，唯有中將軍一人啊！
勇士，真是勇士啊！
西將軍背對太子，悄悄在身後對著中將軍豎起了大姆指，中將軍瞥見後，像是打了雞血般自信地仰起頭。
得意不到半秒中。
啪———的一聲，將中將軍從雲端揣入泥中。
太子順晏一掌拍在書案之上，聲音不大，卻充滿著肅殺之氣，整個營帳裏的溫度瞬間冷凌下來，頓時鴉雀無聲。
中將軍此刻才意識事態的嚴重性，剛剛自己說了些什麼霸氣之詞！
他朝後看向眾人，個個抬頭或望地，愣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剛剛才給大姆指鼓勵的西將軍也默默地抬頭望著天。
他脖梗僵硬地轉頭看向太子，太子臉上雖掛滿了笑容，可惜笑意不達眼底。
「殿下….臣只是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並非對殿下不敬。」，他冷汗直流地意圖解釋道。
他雖然憨直，但並非真的愚笨，保命保底的功夫還是有的。
他嚇的跪了下來，沒了剛剛的狠勁，怕觸怒太子，慫慫地低下頭。
太子扶額，有些探究的看著跪在地上中將軍毛絨絨的頭頂，眼神從清冷逐漸轉成不解。
這人怎麼能在爾虞我詐的戰場上存活下來，難道戰場上的將士都是這般無懼的憨憨！
太子不可思議地偏著頭瞥向抬頭望天的西將軍。
這個人不是比朝堂上的人都奸詐狡猾嗎？
此時，不知道被拿來當作對照組的西將軍猛然打了個噴嚏。
不知那個美嬌娘，又在想我了！
帳內沈寂了多久，中將軍就跪了許久，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太子牽怒。
太子理解馭人之術，不可太緊更不可太鬆，需恩威併下，鬆馳有度。
他慢條斯理的起身，面色和緩地步至中將軍跟前，溫和將人扶起，笑中帶奸道：「中將軍，說的有理，起來吧。」
眾人看到太子狡詰的笑，心道：有理個鬼！
中將軍還愣在原地，這事就過去了！？
太子對眾人繼續說道：「孤也覺得節開的事該處理處理了。」
經剛才一事，中將軍不敢再多說一句，深怕再次觸怒逆鱗。
東將軍道：「此事之前由西將軍主導，後續不然就再有勞西將軍？」
西將軍喜被點了名，笑著搖頭，「我看中將軍對此事極為重視，這事交給中將軍去辦更為妥善。」
太子抬眸朝中將軍問道：「中將軍，你可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中將軍急切道。
「那此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中將軍深呼了一口氣道：「一定為殿下辦好。」
太子道：「大戰將至，各將軍務必勤加操練手下將士，另外，東將軍關於刺探嚴國軍情一事，就麻煩你多費心。」
眾將軍道：「領命。」
待眾人走後，只有西將軍留了下來。
他隨手拿了書案上的果梨便吃了起來，太子無奈地斜眼看了一眼。
「你就不能正經一些？」，太子道。
對於與太子從小一起長大的西將軍，沒了適才的正經樣，隨性地坐在了書案上。
西將軍不以為意道：「每天端著一本正經已經夠累的，來你這還有要，假正經，就太受罪了。」
太子道：「我已經依你的意見，將節開的事交給中將軍了，後續你想怎麼做？」
「說到此事，你做的真是不道地，明明想把差事交給老徐，又要演那一齣，嚇的我們的福將都跪地上去了。」
太子訕笑道：「挫挫他的銳氣，也是為了他好，是吧！」
「確實如此，剛才他確實超過君臣之儀，違反了為臣之道。」
太子挑眉道：「那你現在這般自在的作為，就符合君臣之儀，為臣之道？」
西將軍不以為意哈哈大笑說：「現在又不是議事時間，我們兄弟情誼，跳脫君臣之間。」
太子翻了個白眼，「你就是個老狐狸，什麼話都被你說盡了，怎麼中將軍就一根腸子通到底，耿直的很。」
西將軍道：「那可是個福將，此次福將對邪將，依我的經驗，中將軍很快就能解決此事，配合我私下運作，節開此次是在劫難逃。」
「明尚那邊？」
「此次明家派來不少高手，節開那邊折損了不少人，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死了不少人，我們是等他們兩敗俱傷後，才偷偷救下人，現在人就藏在西軍帳。」
太子輕喟，「都是內鬥，消耗的都是滄國的國力。」
「等我們清除障礙，那些內鬥就會減少了，我們未來該面對的敵人是嚴國。」
「另外，通知雲暮儘早回京，此次他私自離京，真的是太過於冒險，京城沒有他主持大局，日久怕生變數。」
「知曉，交給我的事，妥帖！」，西將軍拍著胸脯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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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邊境城鎮形成了奇異的景像，上半天節開帶著青花軍巡視一週，下半天中將軍帶著人馬捉拿嚴國來的匪徒。
兩趟的巡邏，少了嚴國的民兵及匪徒，百姓樂的開心。
漸漸地中將軍的聲望也高漲不少，得到不少百姓的愛載，許多原本支持節開的人都紛紛改成了中將軍的粉絲。
不過，越是如此，越是讓節開不悅。
「中將軍，城西疑似有嚴國匪徒出沒，我們是不是趕去城西剿匪？」，一名小將對中將軍說道。
「馬上出發！」，中將軍意氣風發道。
這名中營的小將每天起床都會在床邊發現一張紙條，告知那裏有嚴國匪徒，初始以為是惡作劇，派人去探查，確實是有匪徒盤踞。
這才敢告知中將軍率兵去剿匪，一連數日，日日都有收獲，才使得中將軍的聲望節節攀升，隱隱有蓋過節開的趨勢。
反觀，青花營。
節開聽著來人的回報，怒不可遏道：「什麼？一連數日，中將軍都有捉獲嚴國匪徒！難怪百姓們送的東西少了許多。」
侍從加油添醋道：「如今中將軍的聲望如日中天，比將軍少不了多少。」
「不是已經派人去讚頌本將軍了嗎？」
「是啊！但中將軍近日來，大搖大擺地捉著人遊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捉到嚴國人。」
侍從眼眸中透著狡黠，明明中將軍只是將人犯沿路壓回軍營之中，他硬是說成捉人遊街，依此挑唆節開的忿怒。
「王八羔子，搶老子的功勞，老子要去宰了他。」，節開掄起長槍，就要往外走去。
侍從趕緊將節開攔下，道：「將軍息怒，現在中將軍已回營，此時再去不合適。
不如我們明日一早也去捉嚴國匪徒，就中軍能快速捉到匪徒，憑我們在邊境待了這久，比他們更熟習環境，還怕我們捉不到人嗎？」
節開聞言深覺有道理，「好，就依你，明天看我大展身手。」
明日一早，節開就帶著青花軍剿匪去了。
沒有目標的軍隊，就像一盤散沙，穿梭在邊境城鎮的街頭巷尾。
嚴國的匪徒經過幾天的追捕，自然隱藏的更為小心，如果沒有明確的地點，怎麼會容易被人找到。
於是，節開及青花軍眾人煩噪之下，成了杯弓蛇影，看到不順眼或是鬼祟的百姓，就強壓人逼問匪徒下落。
「找到人沒有？」，節開焦躁的踱步道。
「稟將軍，那些百姓嘴硬都不肯說，看樣子是想包庇那些嚴國賊人。」
節開對著一群捆綁在一起的百姓，發火道 :「你們不說是嗎？全部帶回去用刑！」
百姓們一聽用刑，全部的人紛紛呼天搶地的喊冤。
節開聽到哭喊聲更是心煩，直接甩著衣袖，撒手而去。
只留下侍衛嘴角微勾道 :「帶走。」
一連數日，節開都帶走不少的平民百姓，節開的名聲逐漸由英雄轉變成的惡霸狗將軍。
「太可恨了，竟然說我是狗將軍，去…去把那些人通通捉起來。」，節開氣的上氣不接下氣，忿恨道。
「屬下這就去辦。」
侍衛聞言，低頭抿嘴在節開未見的角度，輕笑。
接連數日，百姓人心惶惶，終日躲在家中，不敢出門，深怕莫名其妙便被捉到了青花營內。
青花營外時不時被丟臭雞蛋爛菜，比之前名聲臭時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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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軍營帳。
南將軍道：「殿下，節開此次大肆捉捕百姓，已經造成民怨，此事，該如何處理？」
太子問道：「依南將軍的想法，該如何處置？」
「治節開濫權瀆職之罪。」
另外其他幾名將軍道：「臣附議！」
「若他說是為了掃除嚴國奸細所為，諸如前兩日，他確實剿滅了一幫嚴國匪徒。」
北將軍不忍百姓受苦，進而道：「但節開如此作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作法，確實可議。」
太子道：「確是如此，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不能一擊中的，他仍會做亂不止。」
東將軍挑了挑眉，「殿下是想趁此機會鏟除柳前。」
太子顧左右而言他道：「中將軍真是福將。」
中將軍不明所以，看著眾人只能憨憨一笑，其他人則是默不作聲，沈思暗酌著太子的想法。
中將軍依自身的福氣用聲望將節開打至谷地，恐無法致死。
若通敵之罪，雖未有能拿到確實物證，僅有人證明尚，配合百姓的不滿，或許真的將節開置於死地。
可是，現在節開大張旗鼓的捉拿嚴國匪徒，又說他通敵，似乎於理，說法上又過不去。
西將軍道：「我有辦法。」
「說來聽聽。」，太子饒感興趣道。
「落井下石。」
太子聞言道：「可行。」
中將軍茫然不知地望著眾人，有些心虛的默默低下頭。
要死了，這些都是什麼妖魔鬼怪，一個比一個賊，這裡大慨唯一聽不懂的就只有我了。
我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太子再次開口道：「之後，緝拿節開歸案之事就交給東將軍了。」
東將軍道：「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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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的城鎮。
一名小販對著客人道：「你聽說了嗎？之前青花軍殲滅嚴民的事情是假的。」
客人道：「假的，現場不是遺留了青花軍專用軍刀嗎？」
「那是西將軍所故意試探青花軍所遺留下來的，為了怕功勞日後被青花軍搶了去，那些軍刀刀刃上都刻上了西字。」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府衙都把刀放在門前展示了。」
「那當初大家誤會時，為什麼不澄清？」
「說是為了試探節將軍是否通敵，現在確定通敵，才敢對外說的，聽說節將軍的軍師也認罪了。」
「是那個明家的公子？」
「是啊！就是那個叫明尚的。」
「聽說明家不是夜王殿下的外戚嗎？怎麼會做這種賣敵的事。」
「夜王殿下會不會………」
小販聞言大驚失色，快速的掩住了客人的嘴，小聲啫囔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流言越傳越多，甚至有的版本已直接指名道姓，直指夜王通敵賣國。
信任一旦沒了，那麼後面就很難再找回來。
「那這次青花軍大肆搜捕，又為了什麼？」，客人仍有疑惑地問道。
「為了博取大家的信任啊！」
「真是個惡賊，竟然通敵，殺他個千次都不夠。」
這些流言就好像急切的要被證實了一般。
當晚，東將軍便雷厲風行的派兵圍剿了青花營，將青花營高級將領被帶至振武軍大營內。
其中僅節開一人早在東軍派人包圍青花營前，拋棄所有部屬，聞訊脫逃。
太子斂起雙眸道：「節開，逃了！」
東將軍撩起戰袍單膝跪地道：「屬下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
太子神色晦暗不明道：「確實是辦事不利，自去領軍棍二十杖。」
太子聖裁，判知情的幾名將士斬首，其餘遣回青花營中。
「西將軍留下，其餘將軍可自行離去。」，太子道。
所有人走後，營帳就剩下了太子順晏及西將軍錢復來。
太子道：「這下總算是可以確定奸細的身份了。」
西將軍彎起狐狸眼笑道：「殿下好算計，經由放走節開，確認奸細身份，同時解決了節開，可謂一箭雙鵰。」
「嗯，節開應該是逃往嚴國，以後難免成隱患。」
西將軍道：「一個逃犯罷了，不足為懼，反而適才所有將軍都在場，為什麼不將奸細一併拿下，以絕後患？」
「現下還不是時候，我們還得靠他給嚴國提供一些假的消息，日後有用。」
不一會，一名小將上前稟報邊境城鎮有不少暴民鬧事。
西將軍眉頭微皺，道：「殿下，從嚴國偷渡而來的匪徒似乎有增加的趨勢，並且逐漸形成有組織的武裝賊匪霸佔山頭。」
太子淡然道：「武裝賊匪，看來是有人暗中支持。」
西將軍：「武器大抵是嚴國所提供，想要邊境之地更加混亂，他們好混水摸魚。」
「那就讓中將軍帶人去剿匪，省的他每天遊手好閒地多嚼舌根。」
西將軍調侃：「嘖嘖…你這還在記恨，他那天怨懟你啊！」
太子睨了一眼西將軍，「我有這麼小氣！去，待他去剿匪壯大他的聲勢，這業務你熟悉。」
西將軍瞭然，「您是想要造勢。」
「這不是挺好的嗎？滄國太子帶著福將，無往不利，對接下來的大戰，有助於穩定民心，更增軍威。」
西將軍道：「接下來就是完全鏟除嚴國送進來的匪徒。」
太子道：「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青花軍的主將做為邊陲駐軍通敵這件事，可大可小，容易影響軍心，小心被有心人所利用。」
「確實如此，最近城鎮中已經有流言傳出，還好早有準備，已經將部份散播謠言的人捉起來了。」
「嚴國人指使的？」
「嗯，是嚴國千樂軍的韓瑞所指使。」
太子頓時眸光凌厲冷笑道：「嚴國大皇女開始行動了，通知雲暮，樂綏回不回京不重要，讓他馬上回京，不得耽誤。」
————
嚴國大皇女宮。
「殿下，我們派去滄國的死囚在提供武器之後，已有一部份組織成山匪，擾亂滄國邊境。」，韓瑞道。
千玖淺笑道：「多派一些人散播流言，就說邊境已經亂成一團，軍不軍，民不民，太子順晏無能，導致軍心不穩，民心不得，務必將流言傳至滄國鄴京。」
「這恐怕不易，滄國太子早有準備，對於散播流言已有驚惕，嚴逞了散播者，所以流言一時間散不出去。」
「無妨，對於這邊城流言只要傳入滄國京城就可以了，遞了一把刀過去，夜王會知道怎麼用。」
韓瑞道：「滄國太子應該會令秋雲暮趕回京城，穩住滄國朝野，屆時，傳言效果必定大減。」
千玖笑逐顏開，「這就我要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秋雲暮被迫離開開州，這樣秋雲暮就沒時間纒住樂綏哥哥。
次要對合作對象拋出誘餌，但至於夜王討不討得到好處，就不是重點了。
何況此次交手，滄國太子與夜王各有損傷，對於嚴國有利而無害，還掌控了一個滄國的隱患節開，可謂一舉數得。
韓瑞問道：「節開已逃至邊境，是否要收留？」
千玖道：「留，當然要留，他經營青花軍已久，裡面必定還有他的人脈，以後或許還有用處。」
「節開公開處刑明尚，已經算是得罪了夜王，我們若是收留，夜王那邊該如何應對？」
「不用交待，節開既是棄子，廢物利用相信夜王不會有意見，且通知夜王盡早做好逼宮的準備，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滄國。」
語罷，千玖清秀纖長的小手重重地按在書案上的一封黃皮國書。
良久，才嚴肅地拿起國書，慎重的遞給韓瑞。
「派使團去滄國，下戰帖，嚴滄兩國準備正式交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