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湖島

很快松脂的採集場就已經準備就緒，廠房和生活區已經建好，就等著招人入駐了，器械也送過去了，但問題是現在已經11月，已經開始下雪了，松脂是會結凍的，只好等明年開春了

但還有另外一件好事，第一批木材已經找好買家，維拉米爾的小舅子和教會的高層有點交情，反正一來一往之下確實是銷出去了，在扣除建立松脂廠等等的成本之後還小賺了一筆

沒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書記官克達諾瑪

至於一些廢材就絞碎拿來提煉精油和紙張做為贈品一併送過去

至於這些工人是哪裡來的，提埃的犯人和俘虜也不少，伐木又是危險係數高的體力勞動，就乾脆讓他們負責了還省下不少開支

在砍樹的同時，採種的活動也在進行著，針葉樹的採種要選接近30年以上的母樹，不過第一年條件比較沒這麼好，選擇的是伐倒採集，也就是從砍下來的樹上採集種子，明年再來考慮用搖地搖下來或是人直接上去拔

採集完的種子我要求林廠直接送回提埃城給我處理，至少這裡足夠大的空地給我進行暴曬，曬完要用敲得把種子敲下來，我已經做了一個可以手搖的機器方便種子脫離毬果

這天我正忙著，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好聞的味道，很但很淡，但在針葉樹的香氣中異常明顯，是桂花的香味

是克萊兒？

轉過頭，不是克萊兒，是利奧波德

利奧波德看到我的反應有點錯愕，「怎麼一看到我就一臉失望？」

「也……沒有啊……」「明明就是……我來辦點事，順便問問妳要不要去奧萊過聖誕節。」

我的天還有這種好事呢

「但我要先說，克萊兒不再奧萊，她回王都了。」

這個提案瞬間不香了，克萊兒不在也沒什麼意思，那還不如留在提埃每天煩洛倫佐

「我考慮一下可以嗎？」「沒問題，我正好也要在這裡待幾天。」

拉爾夫瞟了利奧波德一眼，「你分明是想偷懶吧？」

「呵呵，你說呢？」

利奧波德這回是送物資來的，小麥和草藥之類的民生物資，這種東西氣候溫暖的奧萊多的不能再多

「對了奧奇德，克萊兒特別叮囑我，說有個東西想給妳……」

是一批毛色亮麗的小黑馬

「哇！」

要記得，我現在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大腦發育也只有九歲，看到這種東西興奮是很正常的

「她特地替妳選的，跑的不快，但脾氣溫馴，也帶著牠去森林裡繞過，可以爬坡又不怕水，很適合妳，幫牠取個名字吧。」

「嗯……就叫……無極。」

利奧波德和拉爾夫兩臉懵逼

「什麼意思？」

「無極指的是宇宙之初一片渾沌的狀態，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簡單來說就是宇宙發展的過程，從一片混沌開始，逐漸分開，接著徹底分開成天地，天地之間又演變出中間地帶，中間地帶開始演化出世間萬物，萬物演替成為循環。」

他們聽不太懂，沒關係，一開始我也不太懂

我今天和往常一樣要去城外，名義上是採集，其實就是到處看看，平時不是馬蒂爾達陪我就是洛倫佐，利奧波德出於好奇就跟我一起去了

「還有這福氣讓星芒當我的保鑣，看來上輩子確實積了不少陰德。」

「妳知道妳說的話我不見得能聽懂吧？」「知道，碎碎念習慣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和利奧波德待在一起就是比跟拉爾夫待在一起放鬆，跟拉爾夫確實更像上下級的關係，他問我問題，雖然知道可能只是隨口向我搭話，但我就是會盡可能條理清晰地把問題剖析然後給予解答

但跟利奧波德待在一起就會忍不住想講說那種沒營養的垃圾話

「對了奧奇德，妳去過提莫卡普斯島了嗎？」「沒有，有溫泉對吧？想去。」「我帶妳去怎麼樣？來都來了。」

「欸？好主意。」

順便去考察一下，絕對不是饞他身子什麼的，絕對不是

這時路邊有顆小草吸引我的注意，看起來只是普通雜草，但這個時候的結果的雜草絕對不一般

「挖回去。」

這說馴化或雜交後說不定會是很適合這裡的糧食作物

「這顆草嗎？不過這個時候才結果是不是有點過於有個性了？」

「所以才有挖回去研究的價值。」「也是，這麼小一棵可能過幾天再來就被鹿或野兔吃掉了，還是挖起來好。」

他懂我！！！

刨開土，連著根把它放進隨身帶著的玻璃瓶裡

「走吧，快點回去。」「好。」

回到房間後我立刻把它移到城堡裡劃給我的一小塊空地上，這裡已經塞了不少我覺得有意思從野外帶回來的植物，相比之下這棵小雜草顯得相當不起眼

「妳每天都在做這種事情嗎？」「是啊，到處走走看看，把有可能有價值的植物綁架回來。」

馬蒂爾達剛好去拿了我的顯微鏡過來，比我預想的大了一號

「工匠說只能做這麼小的了。」「沒關係。」

我摘了片葉子試試，發現效果還不錯，望遠鏡的效果也很好

「我改天再登門道謝。」

接下來就是玩新玩具的時間了

比較可惜的是這個顯微鏡很很難調整光線，除非直接對著陽光，不然光靠燭光真的很暗，多看幾秒都覺得眼睛要瞎了

不過沒關係，先求有再求好

———

兩天後，我和利奧波德一起踏上去往提莫卡普斯島的旅途，馬蒂爾達也跟著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拉爾夫要馬蒂爾達跟著來，可能是怕我這個人才直接被利奧波德拐回王都吧，他還是不懂我，再達成目的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真的想表現誠意應該要拿洛倫佐色誘才對

這一路上我也在習慣騎馬的感覺，其實還真的蠻累的，要繃緊全身的肌肉，我已經當鹹魚很久了，一時間還真的不習慣

「需要休息一下嗎？」「需要……我覺得我骨頭快散了……」「那停一下吧。」

馬蒂爾達借了我的望遠鏡說要去看鳥，又只剩下利奧波德和我兩個人

「拉爾夫平時會這樣和妳聊天嗎？」「偶爾，可能我在提埃的任務和我的身分不符？」

我知道當年克萊兒剛被收養的時候其實很抗拒和利奧波德接觸，一封面是生活的環境驟變，一方面利奧波德那個時候真就是個純純的鋼鐵直男，一點都不會看臉色，尤其是一個十歲，剛剛目睹家人朋友慘死的小女生，而且看現在克萊兒的成就就能知道她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女孩，不是一般手段能哄好的

還是拉爾夫教了利奧波德一些和孩子交流的技巧，這才讓克萊兒的戒備心沒那麼重，兩人才開始有真正意義上的交流

「也是，妳所知道的許多事已經無法用博學來形容。」

「利奧波德大人……如果我說您會死於兩年後的10月25日，您會相信嗎？」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手在顫抖，到底是我對說出這句話的猶豫還是恐懼無法改變這個關鍵節點

不改變，克萊兒將會帶著內疚和悔恨一路走向她的結局，但一旦改變就是走向另外一條可能與我認知完全不同的路

他的反應明顯是懷疑中帶著點錯愕，也是，這就跟突然被宣佈得了絕症一樣，誰都不會輕易接受

「妳……能預知未來嗎？」

「不能算吧……但我知道你那天會死在王座廳，您和維拉米爾大人會被教宗借拉爾夫大人之手害死，我懇求您，不要在那天待在王都，隨便找什麼藉口，只要離開這一天就行。」

看他遲遲沒有給我回復，我問了另一個問題

「您想當忠臣，還是當賢臣？」

「忠臣和賢臣，有什麼區別嗎？」「忠臣是聽命於主，賢臣是聽命於民。」

「我嘛……應該會選擇是賢臣吧，為了幫提埃爭取支援，我在國王的眼裡可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呢，這個國家不是為了少數人而存在的……」

利奧波德輕輕按住我的頭，「難得有旅遊的機會，就不要在想這些煩心事了，好好看看風景吧。」

也是，沒人喜歡掃興的人，還是換個話題吧

「對了……王國騎士團有沒有一個叫艾米莉安的新人？」

利奧波德想了一會，「喔，不久前第四部隊招進去的新人。」

「您真的有印象？」

「妳見過巴奈特嗎？」「呃……沒見過本人不是個問題……我覺得。」

「那妳應該對巴奈特的力量有個大概的認知，不論戰鬥技巧，光靠他本身的蠻力，王國騎士團裡還真沒幾個打得過他的，她卻硬是接下了巴奈特的進攻，每一次被擊倒又很快的再一次站起來，巴奈特很讚賞她的毅力和勇氣，覺得她是個可造之材，打算把她帶在身邊歷練，怎麼了？」

「請她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提醒她會染上和她父親一樣的病，她不會有事，但不舒服的話不要硬撐，要好好休息。」

「知道了，我會告知她的，不過妳竟然會注意到一個王國騎士團的新兵？」

因為是我的寶啊！

克萊兒是老婆，洛倫佐是老公，但我喜歡看他們的CP，而艾米莉安是女鵝！那個時候看她因為渣爹去世傷心難過心疼得要死，想直接抱回家藏起來

「她……和我有淵源吧，可以這麼說。」

又過了小半天之後來到一處凇波繚繞的水畔，一切都是白色的，帶著一點點青灰色，我也不確定到底是河還是湖，不知道是因為天氣不太好看不到對岸，還是本來就看不到對面

來到渡口，我這才知道原來之前看到地圖上的一個湖中的小島原來就是提莫卡普斯島，上面有個村落，據說是很久很久以前遙遠東方的移民，據說有些特殊的物產，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吃到米飯、橘子、醬油、豆腐……我想死這些東西了，知道這對一個亞洲人來說幾年沒吃米有多難過嗎？

九年啊！我九年沒吃飯了！那個時候拿到的糯米又不能單吃！

也不知道為什麼穿越到中世紀的橋段這麼受歡迎，中世紀什麼都沒有啊，對亞洲人來說真的很痛苦，想吃橘子，沒有，橘子原產自中國；想吃豆腐、沒有，黃豆原產自東亞；想吃番茄，沒有，番茄原產自美洲；想吃薯條，沒有，馬鈴薯原產自美洲；想喝咖啡……還真不一定

應該有機會，咖啡園產自東非阿拉比卡高原，15-16世紀由穆斯林帶回中東進而隨著商路擴散到全世界，畢竟非洲就在歐洲南邊，科凱塔的風俗更偏向於中東中亞地區，雖然沒有提到，但奧萊南邊如果有陸地的話應該就是對應非洲了

來到渡船頭，船的樣式一看就和這裡建築風格不一樣，是東方的那種小艇，舊是武俠片裡會有個人站在船頭吹簫，然後就會有人莫名其妙拿劍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那種

不過放在這裡當然不會出現這種奇妙的景象

太陽下山後我們終於到了位於湖中的那座小島，一上岸就有一股暖空氣撲面而來，空氣中還帶著一股特殊的礦物質氣味，這是碳酸鹽泉

這裡和外面的一片雪白不同，生機盎然，還有很多在這裡應該看不到的樹，譬如櫻花、楓樹、落羽松……簡單來說就是日本拿來造景的植物這裡都有

「還有龍眼，居然有龍眼！」

因為溫泉帶來的熱能，這座島的氣溫一直保持在零下以上，幾乎不怎麼下雪，得天獨厚的氣候環境可以種植很多在這個緯度和海拔無法生存的科

而且為了擋住北方來的寒風，北面種植了好幾層松樹作為防護林，而且也確實起了作用，而且因為小島周圍都是平靜的水面，就算有暴風雪也是貼平水面吹過來，還是能被松林削弱絕大部分的威力

雖然說是島，但這座島還真不小，有茶園和農田，甚至還有酒廠

「利奧波德大人有喝過這裡的茶嗎？」「這麼一說，還真沒有呢。」

「您可以試試，這裡天氣冷，但又沒那麼冷，水氣豐沛，種出來的茶，尤其是原葉茶富含果膠和醣類，口感絲滑甘甜。」

「妳喝過？」「夢見的。」

想偷拔一點枝條回去做嫁接和扦插，要不是因為沒有這個條件，我甚至想做組織栽培，偷偷剪下一點植物組織，最好是芽點或根回去，明年就有一棵完整的植物啦

不過野蠻意外利奧波德這種喜歡茶的人竟然沒有喝過這裡的茶

「每次來都是來喝酒的，這裡的酒很特別。」「撒給（日本清酒）嗎？」

說道米酒就想到紹興，說到紹興就想到醉雞

想吃醉雞……

馬蒂爾達以前也喝過，「父親的酒窖裡也有的樣子。」

太棒了，長這麼大了終於有吃到米的機會

旅館一進門就是典型的和式枯山水，迎客松修剪得相當別緻，其實我以前就不太喜歡和式旅館，感覺服務員都太客氣了，壓力山大

這裡治安很好，也沒什麼複雜的地形，放好行李後利奧波德就同意我自己去外面溜搭了

雖然不太可能，但我還是希望在這裡的野泉看到猴子之類的動物泡溫泉，不過這裡應該是沒有猴子

島的北面是松樹林，南面則是一座山丘，從這樣的環境幾乎可以看見提埃的地理環境有多特殊

高山湖泊並沒有很特別，但很顯然，以前的提莫卡普斯島是一座山峰，因為水位上漲才變成一座島，打個不恰當的彼方，這座湖就是史前的台北盆地，而提莫卡普斯就是芝山岩

再加上溫泉，基本可以斷定提埃肯定經過地殼抬升，既然有地殼抬升，下方肯定有板塊作用，有板塊作用就會有斷層，有斷層就會有地震，那這座湖很可能是一座堰塞湖

提埃地底肯定有很多化石和礦物，如果知道我有保留記憶重新投胎到的機會，我大學應該去國外念博物學的

不過現在開始也不晚，這句軀體才九歲，還有很多很多時間

我沿著步道走上山丘，一下就遠離人類活動的痕跡，根據那些松樹的高度來判斷，這座山丘至少離水面有五十到六十公尺，頂部還是有一點點白白的，不知道是積雪還是結霜

接近山頂，我聽見了一種熟悉的鳥類鳴叫，遠遠的從山頂傳下來，像海鷗的叫聲快速連貫但音調又比較低

這是丹頂鶴的叫聲

我把自己隱藏在樹叢後，沿著步道來到最頂端，這裡有一處溫度偏低的泉眼匯聚成的水池，丹頂鶴就在這裡覓食嬉戲

真好……

當時去中國東北做研究，雖然目標不是丹頂鶴，但在荒蕪的枯竭的溼地上看到牠們被毒死的屍體還是很氣憤

天地之美若人心之穢，山川之清比世道之濁

可惜現在時間不早了，明天早上再來吧

回去後就準備吃晚餐啦，是懷石料理，九年沒用筷子了，但一拿起來，塵封在靈魂深處的記憶很快就再次讓身體掌握這個神奇的技巧

「妳好厲害啊奧奇德……」

馬蒂爾達看著我的眼神像要把我的手卸下來拿來用，覺得有點恐怖

「可能是夢裡學會的吧……」利奧波德已經摸清我的套路了，這樣就不好玩了

你們真的要慶幸吃的不是合菜，不然你們連碰到食物的機會都沒有……

吃完晚餐後我和馬蒂爾達去選浴衣，我選了一件黑白色錦鯉花紋的，本來想選鳥的，但感覺錦鯉的比較特別

溫泉是露天的，抬頭就可以看見星星，感覺很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馬蒂爾達一副快冷死的樣子

「妳不是從小就在這種環境裡生活嗎？」「其他地方在下雪耶……妳不怕冷嗎奧奇德。」

「不怕，我怕熱。」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起來冷卻一下再坐進去，大概就此往復兩三次後我就起來準備回房間了

房間裡的水果有橘子，洗完熱水澡吃橘子有一種很神奇爽感，可惜不夠冰，晚點可以放一顆在外面一個晚上，明天早上泡完湯可以吃

這裡的橘子一點都不好吃，不夠酸也不夠甜，也沒有香氣，不知道氣候環境造成，還是將就之下養成的品系本來就只有將就的味道

橘子吃著吃著，想看看隔壁利奧波德在不在，奧萊的地中海氣候非常適合種柑橘類作物

「利奧波德大人，您在嗎？」

過了一會，門拉開

這半乾不乾的頭髮，還有從浴衣底下隱約透出的好身材，呼吸中帶著潮熱的溫息，Sexy～

「進來吧。」「想過種橘子嗎？奧萊的氣候環境很適合種橘子，可以從海外引進種子或植株。」

利奧波德點頭，「我會考慮……」

他接著問我傍晚去了哪裡，我從《山海經》和《逍遙遊》的故事，用拉爾夫和利奧波德的形象隨口編出了仙鶴和妖鯨的故事

「這也是妳夢到的？」「欸……瞎編的。」「很不錯的故事呢。」

「這樣啊……」

抓緊機會！

「那您要跟我說一個故事做為回報嗎？」「也行。」

我清了清喉嚨

「利奧波德大人，身為一個家世顯赫、談吐風雅、品德高尚，長的還好看的人應該有不少追求者吧？但好像從未聽過您的緋聞……」

利奧波德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錯愕和慌亂，「這個……」

「沒是，您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這不是說不說的問題。」「利奧波德大人放心，不論男女我都可以的，是條魚我都能接受。」

「跟這個沒有關係，而且魚是怎麼回事？」

「一個跟宗教有關的小故事，想聽嗎？」「不了不了不了……妳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就這樣打發我……可惡……

回去後剛好馬蒂爾達也回來了，時間也晚了，回房間後我就裹著被子窩回床鋪裡睡覺

她後來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但我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也不會記得

隔天清晨起來，外面光微亮，不見一縷雲絲，趁著天氣清晨，我打算先去山丘上再看看丹頂鶴，然後再去泡個澡，接著去吃早餐

清晨是最適合觀察鳥的時候，尤其是老鷹這一類長時間盤旋的飛禽，清晨地上的熱氣會和天上的冷空氣結合，形成上湧的氣流助推牠們飛得更高更省力

昨天天色暗看不太清楚，今天才看清楚，原來步道的一側是茶園，另外一側則是稻田，可能這個是給觀光客看的，真正的種植基地另有所在

既然有穩定收成的茶園，那茶籽也可以從這裡收，到時候可以派人談談合作，順便弄到我喜歡的豆腐、白米、醬油、橘子跟黑豆

往上走，隱約能聽見金屬碰撞的聲音

不會是利奧波德在練劍吧……

上去一看，果然

怎麼說呢……大清晨躲在荒郊野嶺練武好像是奧萊他們家的傳統藝能，克萊兒好像也常做這種事，所以我一點也不意外

我想想利奧波德怕什麼……我記得他好像會怕壁虎的樣子……

只要把嘴吧閉著，把舌頭貼在上顎往下抽就能模仿蠍虎的叫聲，也就是所謂的「會叫的壁虎」

噠、噠噠噠噠噠……

利奧波德轉過頭，看起來有點驚恐，原來奧萊的壁虎也會叫啊，看他的表情應該在腦補這隻壁虎得多大隻才叫這麼大聲

「嘩！」「呃！」

我從草叢裡竄出來，差點沒把利奧波德嚇死

「妳！」

哎呀，臉紅了？

「嚇到你了？對不起啊……」「確實嚇了我一跳……剛才的叫聲是妳發出的？」

「想不到我會學壁虎叫吧？」

他嘆了口氣，「確實……對了，妳這麼早起來是要去哪裡嗎？」

「我要去看丹頂鶴，要一起嗎？」「好，走吧。」

來到山頂，熱泉邊的丹頂鶴正聚集在一起捕食靠近水邊取暖的爬蟲，牠們仰頭鳴叫，輝翅舒展，熱氣像雲霧一樣壟罩在牠們周圍，羽毛在清晨紫色的天空下顯得如此純淨

纖細優雅的身型和舉止，鮮明的配色，利奧波德滿眼都是讚嘆

「世間竟然有如此美麗的生靈……」

「在一些文化裡，丹頂鶴是帶來福壽的祥瑞，牠們棲息在寒冷地帶的溼地，這個季節牠們應該要往南方遷徙，會在這裡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氣候適合，這裡溫暖又有水源，會吸引一些昆蟲和爬蟲，有食物來源，牠們自然而然就不想走了，另外一種可能，是某一年暖冬，牠們一個不小心飛得太北邊，結果天氣一冷，除了在提莫卡普斯的這些有溫泉帶來的環境溫度和食物來源保護，剩下的都餓死和凍死。」

「那牠們本來應該在哪裡？」

「不知道……牠們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不過單單按地理環境來說，奧萊適合牠們生存，喔，我想到第三種可能，就是有人養的，可能一開始做為吸引旅客的噱頭，或是單純養來觀賞，山下那些住民的祖先把這種動物連著山下的那些作物一併帶過來，可能最後棄養，或是牠們自己逃脫，總之就在山上安了家，因為是祥瑞，村民們也不會傷害牠們，就在這裡形成穩定的種群……不過不論怎麼樣，這種鳥可能很快就會消失。」

「為什麼？因為這裡終究不適合牠們生存嗎？」

「不，因為牠們的種群很小，一但有一隻身上帶有遺傳疾病，過不久整個種群都會攜帶這種疾病的因子，然後再過個幾代，因子由隱性變為顯性，牠們很容易就會因為這樣夭折，甚至無法孵化，而且因為基因池小，牠們對病原的抵抗也會變得很弱，外地遊客身上的衣服如果有不小心夾帶什麼蟲子，蟲子剛好又攜帶病原就會把疾病傳播給他們，很容易就被團滅；或者，牠們會完全適應這裡的環境，漸漸地變得和原本的樣子不一樣，變成一個亞種，然後變成一個獨立的物種。」

「這樣啊……真是可惜……」

「不用覺得可惜，這就是生物演化的必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換做動物、植物、真菌、細菌也都是一樣的，舉個例子，科凱塔的人和王國、北方的人是不是有差別？科凱塔的人皮膚顏色偏深，而北方的人皮膚非常白？」

「妳這麼一說……」

「這是因為日照的關係，我們的皮膚裡有黑色素，黑色素可以保護我們的皮膚免於陽光的傷害，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曬太陽會變黑的原因，在沙漠這種陽光非常強烈的地方，皮膚容易變黑的人，或天生皮膚就黑的人就更容易免疫陽光帶來的傷害，所以更容易生存，而皮膚白的人一天到晚被曬傷，發生病變導致死亡，時間一久，白皮膚的人都死光，就只剩黑皮膚的人，如果兩方在完全不來往，或是很少來往的情況下，可能過個幾萬幾十萬年，就會變成兩種不同的生物。」

現在就跟他說這種知識是不是有點過於超前了？不過感覺利奧波德應該能接受

天漸漸亮了，我看見地上有幾根黑色的落羽，我從樹林背後走出去，牠們轉頭看著我，帶著一些警惕，有幾隻往後走

我小心翼翼地走向地上羽毛，撿起來往回走，盡量不和牠們對上眼，保持距離

和動物相處首要就是不讓牠們感到緊迫，可以出現在牠們的視線範圍，因為人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就和人與人的相處一樣，要互相尊重，這裡沒有保育法規，撿走牠們汰除掉的羽毛無傷大雅

「送給您。」「謝謝。」

接下來也沒發生什麼事了，來這裡玩最開心的莫過於能吃到許久沒有吃到的各種食材，哪天我轉移陣地到奧萊生活一定要想辦法引進這些作物

不過看提埃目前的發展狀況和拉爾夫的態度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希望以後可以漲漲薪水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