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逞機辯 奸酋剷敵 試牛刀 客將懲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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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19
不久,李老二繼續說:「那是老幫主創基業即打下的江山,焉可不戰而退?你傳我號令火速調人馬到汐止會合,這次若不給他們嚐點苦頭,咱亦甭想混啦。」
換這親信呆了一呆;須臾,他遂壓低嗓門的怯問:「二---二爺,不要衝動呀;您新招募的那票小鬼---,哪一個能上得了檯盤?這一去,跟送死---有什麼兩樣?」
想想也沒錯,這幫濫竽充數的屁孩頂多可壯壯聲勢而已,用之抗衡人家的精銳,稱「以卵擊石」都還算含蓄呢;尚拿不定主意的喟嘆李老二便於來回踱步中,喪氣的喃問道:「照你的說法,咱不就只能眼睜睜的---,把那邊基業無條件割讓?」
亦無善策的心腹不禁趕快閉嘴,避免淪為他洩怒「沙包」;靜坐聆聽的羅鋼俟氣氛稍緩,這才打破僵局的問:「李兄弟,你可以引我到那挨砸的地方瞧瞧嗎?」
「您是咱的客人啊,這種丟盡面子的麻煩---怎麼好意思勞您大駕呢?」早想開口的李老二看他已主動請纓,即裝為難的說:「要羅大哥淌渾水,我過意不去。」
「知貴屬驟遭強敵欺凌,羅某如何能坐視不管;」羅鋼一想起關公曾替曹營斬顏良、文醜權充報答恩情的典故,遂繼之離座道:「叨擾恁久,我也不好白吃白喝,總得為大夥盡點心力吧?走,咱一塊去會會窮凶惡極的埔松幫『護壇鷹』。」
「那---您打算帶多少兒郎?」李老二雖暗自竊喜,忌憚對方之餘仍忐忑的問。
藝高人膽大的羅鋼似乎不怎當作一回事,僅漠然的說:「這將硬碰硬的場面,便傾巢而出---亦不見得有用;除了替你我開車的司機、親隨外,就咱哥倆去瞧瞧。」
儘管驟嚇出冷汗來,然而看這「阿六仔」極輕鬆的神情,在鐵殼船和遊艇中兩次見過此君能耐的李老二即決定賭一把;於是等驅車奔赴那選低調處理的汐止分舵,他遂先安撫盡變傷兵的猶悸部眾,始偕羅鋼到樓上探視已瘸右腳的王香主。
「大頭凱,究竟是怎一回子事?」瞧親自提拔的愛將才任職一年半載便成了殘廢,李老二不禁肉疼的俯問道;這避免引發警方沒必要注意而不願就醫的「嫡系人馬」看青睞首領滿臉關切模樣,既感動且愧疚之餘即咬牙隱忍住膝蓋的劇痛說:「二---二爺,皆怪小弟---無能,沒替您牢牢緊守---緊守咱的地盤;不過埔松幫那倚為王牌的『護山鷹』都---太強了,眾兄弟委實非---委實非他們的對手------」
「不用自責,這個仇我一定找蠻橫挑釁的赤目為大夥加倍報回來---」扶他躺妥的李老二待左右重新喬穩枕墊,遂皺眉續問:「那些王八羔子---應該全已折抵南港支部了吧?你好好的養傷,做大哥的現在便與這位羅先生去踏平對方狗窩。」
聽主子居然誇起自不量力的海口,才臥床的大頭凱見他只帶個陌生親隨就想要「踹營」,未顧及牽動傷處又立刻顫蘶蘶坐起了身子道:「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咱『聚義堂』的---主心骨,萬一有甚閃失意外---,我豈不---豈不變成了『首號戰犯』?他們目前的銳勢正旺哪,光雷俊迪狠出名的那對鐵肘---即屬頂尖,況且還有戰鬥力超厲害的部份鷹爪---幫襯;二爺要不要從長計議,然後再伺機而動?」
「別忙著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嘛;跟弟兄於此地靜候佳音囉,瞧二爺能否替你討回公道。」李老二明白久隨心腹在擔憂啥事,遂復以堅定語調拍肩示慰。
俟叮嚀眾嘍看好已破敗的門戶,他便轉身悄和旁佇羅鋼說:「是可忍孰不可忍,總之今天---非得叫埔松幫付出代價;走,你我尋皮癢欠揍的『赤目』晦氣去。」
「等等---」這因研習法咒進而對醫術也粗曉一二的茅山宗傳缽者遙見大頭凱腿傷癥結點,就靠近床沿先輕按其受創的關節,待他於雙掌忽運勁套合的一聲慘嚎罷,方與不明究竟的愕訝眾人道:「這新斷處倘及時接回,會減少他日後跛況。」
頓了頓,略感恚怒的羅鋼又喃說:「出手既如此歹毒,那咱---可無需客氣了。」
瞧這初晤漢子瞬間即減少傷患的疼痛,除了那瞭解底細的二爺外,在場的改觀混混皆暗自欽敬;原本還稍有不安的李老二看他有些發火,亦卸下心中一塊大石的潑油道:「是、是,由『憨鎚』胡照寰跟『過山刀』顏嘉慶接掌的埔松幫向來跋扈得很,網羅服完刑的雷俊迪為第三把交椅後,更試圖將咱劃清界線的汐止轄境一舉併滅;蔽幫的魏日暉老大於無恙時還勉強能把守,現在---哼,不提也罷。」
乍見他遮蓋曾不知死活想吃掉人家多油水地盤導致如今遭反撲的尷尬事,痛覺舒緩許多的大頭凱忍不住向部眾惑視相覷;羅鋼如何會清楚這些隱情?聽完遂臉一沉的偕李老二快步離開,再度直奔雷俊迪那藏於東明街某巷底的分支巢穴。
只不過當他倆驅車前往時,一抹融合日光的不明飛行物卻緊追不捨------。
「幹什麼的?閒雜人等別來這裡攪和!」那領一雙小弟輪值戒衛的壯碩漢剛迎面欲阻,不料連對方怎開扁都沒瞄著,三個踣跌軀體便逐朝半掩合的大門「嘩啦啦」滾撞至屋內;左右偏廳急抄傢伙傾出的爪牙瞧來犯者僅止兩人,驟呆之餘仍舉起刀棍、球棒往他們頭臉狠劈狂砸,只是混亂間哪能擋住這拳腳均極了得的入侵強敵?一輪摻帶齒血噴飛、盆架塌倒的人仰馬翻中,已紛撤到偌大的前庭院。
不介意暫時兼充副位的李老二看此君果真如同那「出匣寶劍」般威猛,雄心陡振下也將頗為俐落的功夫發揮得淋漓盡致;當然,「赤目」雷俊迪與八隻「護壇鷹」早就於驚擾初響時佇觀掠陣,待見兒郎皆不支倒退後方朗喝:「統通住手!」
亦隨之罷鬥的羅鋼耳聞霹靂嗓音居然來自門廊前一名矮小漢子,俟復打量他在身旁併列的沉穩親信,即明白這肯定是今天要揹罪的主角;李老二瞧份外眼紅的仇人及敵營精銳全已現蹤,遂咬牙罵問說:「姓雷的,你終於肯伸烏龜脖頸啦?」
「呔!看情形,你仍沒把我的警告---聽進一字半句囉?」見彼此都未用勢必將惹警察追根究柢的冷槍,率「御林軍」緩緩下梯階的雷俊迪便頷首反問道:「從你覬覦埔松幫賴以餬口的幾處營生場所開始,傾心投靠的『赤目』若非大哥曾事前訓誡,很早就想尋尊駕理論了;不過那晚你指使大頭凱到我重陽路酒店耀武揚威,是誰先壞了江湖規矩?雷某去踢翻『聚義堂』汐止分舵---也只是剛好而已。」
「你是這裡坐地的,愛怎嚼舌根搬弄,儘由得爾等---」擔憂羅鋼一面倒信了對方咄咄質問,口才頗佳的李老二立即逮住語病巧辯:「幾十年前當該區域都還一片荒煙蔓草時,我家的魏老龍頭遂在附近紮穩了基業,然而逐漸興旺的埔松幫後來---是如何卑鄙霸佔的呀?真以為日子一長,便能昧著良心抹煞掉『憨鎚』跟『過山刀』不慎光彩的紀錄?至於王香主偕兄弟們去那邊喝酒,好像是貴屬先出言傷人的欸;他帶的可全是白花花鈔票,『耀武揚威』這四個字---卻又從何講起?」
極明瞭「聚義堂」昔因積弱轉衰導致領土縮水的實際緣由,但雷俊迪一時間哪拗得贏那番強詞奪理的指責?臉色鐵青的他自然非靠吃齋唸佛而崛起,待示意群獠下達「格殺令」的關門後,已殺氣騰騰的冷哼說:「這段過節嘛,你我就無須多費唇舌討論了---;今天既有膽子找上『赤目』,何不讓大夥瞧瞧兩位的能耐?」
「我怕你個卵蛋!」李老二正欲猱身應戰的厲喝道,始終默不吭聲的羅鋼忽舉臂阻止他說:「二爺,那批酒囊飯袋即勞你打發了;這九位仁兄,都交給羅某。」
「好氣魄!」雖還摸不準隻身挺「聚義堂」的面生此君招式路數,聞言暗自怒火熾燃的雷俊迪遂向雙翼鷹群和攏聚獠嘍道:「眾兄弟,把他們倆全廢了------」
話聲甫歇,那八名蓄銳「狠角」便均似鬼魅迅速欺近廊前誇豪語的仇家,疾如炙電的拳打足踢更像驟雨般頓時罩住他每一處要害,而四周圍候令的舵眾看幫裡「一流打仔」已率先動了手,亦紛舉器械朝落單的李老二身子上亂揮;羅鋼既已將日前奇遇的異能「牛刀小試」,現在獨擋這勢必令泛泛之輩咋舌的一輪快攻,腳步只稍錯就輕鬆的閃避,俟見卯勁力戰的「二爺」暫可應付,即穩健拆解敵招。
雷俊迪瞧助陣的「王牌」果奈何不了那狂徒,素來沉著的臉孔不禁也微微變色,等看到其餘手下被李老二繼續揍得東倒西歪,哪還理什麼矜持、顏面?躍起的片刻遂用右肘尖凌空猝搗,一上場便用必殺技準備轟爛這羅姓漢子的腦袋瓜!
終於碰到高人的「護壇鷹」見狀,亦各拿隱藏短刃攪擾圍在垓心的強敵------。
氣定神閒的羅鋼卻連兵器、茅山宗絕學都懶得使,彈跳剎那豈止先踢翻略顯浮躁的鷹群,仍空空如也的左掌並遙拍「赤目」壓頂鐵肘,以更罡猛內勁悍迎驚覺意外的雷俊迪;不過這於埔松幫排第三把交椅的「坐地虎」---,焉肯就此認輸退縮?照樣迅抵直撲的火拚當口,竟孤注一擲的轉身改向,硬是要砸破他頭顱!
另股渾厚但僅一成力道的後至掌風,即趁對方腰臀乏禦的瞬間結結實實印在來者腿彎正中處;憑肘功闖蕩黑社會的「赤目」若知人家早掌下留情,哪可能只像斷線紙鳶的摔迴廊階台?搞不好於右腳骨折的過程,遂無地自容的羞愧致死。
然而儘管數招內便擊敗最強頑酋,羅鋼可不願多做無謂的糾纏與迫害;緩步靠近那兀未發現首領全掛掉的囉嘍時,已如同天神降臨般騰旋在眾混混頭頂上。
該夥盤踞信義、松山的惡霸們亦皆久待江湖之輩,卻有誰曾瞧過現在這種勇闖敵軍且毫不拖泥帶水的打法?看俐落佇足的另個「煞星」也沒怎麼樣動手,可是眼睛驟花時不僅已將截堵幫眾撂倒,一條條陸續震飛身軀還殃及四下的包抄同儕;幾名帶隊小頭目驚疑中連忙朝廳門瞥去,果真看那雷俊迪、鷹群早就躺平了。
似乎仍不太適應周圍的壓力頓消,忽失去攻擊對象的喘吁李老二猶慣性作勢空揮了數拳,而威攝諸醜的羅鋼見駭視混混群已沒人敢再靠近,除先對其中某個幸運躲過快攻的香主納罕瞥一眼外,即用「你還好吧?」的古怪眼神瞅了瞅偕行伴當;咱喜出望外的遂願「主導者」俟瞧清楚壓倒性完勝狀況後,這才胡亂擦拭淋漓汗水向無頭蒼蠅的埔松幫囉嘍嗆說:「都給我仔細聽好了,抬『赤目』跟那幾隻傻鳥趕緊滾出松山區;順便回頭告訴你們家的『過山刀』和『憨鎚』,今日天黑前倘不照辦的想繼續死賴在這裡,可莫怪姓李的與『聚義堂』---心狠手辣!」
看怯懼對方雖均語塞,他自不會笨到另去踹斷那些人的腿替王香主復仇,僅見好就收欲立刻「退兵備戰」;雷俊迪哪吞得下這口氣?隨即咬牙道:「站---站住。」
「怎麼,還嫌被打得不夠是嗎?」李老二剛色厲內荏的惱怒轉身,他已明瞭那位仁兄意思的先攔阻「裝狠」二爺,並主動叫陣道:「不必問了,我羅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聚義堂』的朋友;尊駕如果想找回這樑子,儘管衝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