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柴總統 力挽菁英 副閣揆 問計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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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19
「無妨;小鐵若肯留下來,直接開出你的價碼吧。」她隨即點頭如搗蒜的道。
「第一---我絕不受訪露臉,且府方要將小弟的一切嚴加保密;其次,陳某頂多當無給職特助,期間不支領任何薪水,可以嗎?」他幾乎不曾躊躇遂脫口的說。
又全愣了須臾;因略知曉此君的神祕色彩,二姝對第一項奇怪的條件均還能理解,不過---哪有人居然甘棄恁優渥的厚祿高薪?可是慧眼獨具的柴總統畢竟非凡夫俗子,稍一琢磨便體悟到陳鐵的用意,立刻朝仍痴痴呆看的程姐吩咐道:「叫承攬彩券的古家今晚先弄妥獨得帳戶,告訴他們我必設法延長該銀行專賣期限。」
沒再問啥就趕緊去處理這「奇特交代」;她見程姐已轉身奔出診療房門,即瞅著尚未察覺「內幕」的陳鐵說:「你講的那兩件事我都准了,但小鐵這無給職特助卻不可太寒酸,所以你明天會多個不在支薪範圍的新戶頭,而且不許推辭。」
不讓他有拒收的餘裕,柴總統一離座遂像是鄰家的大姊姊,忽彎腰並溫柔的叮囑道:「小鐵昨晚傷的不輕,要好生休養才復原得快喲!你慣用的鞭子一時間也不知掉到了何處,若真找不回來,咱會設法給你重做---;那些被你及時搭救的巴士乘客都很關心小鐵呢,等你願跟他們聚晤時便通知我一聲,府裡來做安排。」
望向元首由侍衛簇擁的背影,陳鐵心裡對這顯忌憚同黨它派退而重用於己的柴總統一時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僅覺得她倘不選從政之路---是否會較快樂些?
既已允諾了人家暫兼總統府免受拘謹的幕僚一職,他想何不藉那半隱居的身份,思考該怎麼走妥下一步?沒錯,誠如柴總統適才所言,甫喪失卐環戒的共工短期內確實已缺乏足夠力量來尋仇,有恃無恐的陳鐵會決定留在此地,正是要拖延蚩尤拿殷瑤當祭品的時程;她只需得保平安,早晚必能找到救人的方法------。
或者是曾於克諾亞艦艇上經歷過「細胞汰生儀」的改造,陳鐵脅肋部位創痕和內傷處的痊癒,居然比「御醫」研判的日數要快了多倍;但就在這幾天裡,豈止香港「反送中」群眾的抗議如他所料愈演愈烈,台灣政壇亦出現動盪性的變化。
由於該地區居民們擔憂此條例會衍生影響人權的不公平審判,兼之港府特首暨相關部門官員一開始並未予妥善回應,譁然的輿論導致怨聲四起,附和的奧援音量逐漸引發全球注目;至於本土嘛---,堅持參加總統初選的前行政院長則因果真領取申請表格,不僅使黨內險炸了鍋,諸多不利局面更連帶激振在野黨的氣勢。
儘管有拒絕九二共識的柴總統於上上個月間,曾公開反對一國兩制的喊話先止住下跌威望,但她既獲得提醒,還是不怕惹火彼岸的隨即又公佈支持香港在地民運的新聞稿;待各媒體把消息傳出去,遂來問計陳鐵:「接著,咱該下哪步棋?」
「且莫躁進,過沒幾日---還有件叫您更加拍手慶賀的事會爆咧,雖然那無助於改變前院長邰先生爭取提名的心思;」他瞧柴總統一臉的悶悶不樂,便坐在偏廳候召的沙發椅反問:「雯姐找我喝茶,是不是想討論這道讓大夥頭疼的難題?」
聽對方已換呼自己要求的稱謂,那鬱鬱寡歡的元首方顯露一絲笑容;俟親手替這「隱形軍師」再斟了杯香茗,她忽喃喃埋怨說:「我曾請多位資政前往勸諭皆徒勞無功,連與他交好的立法院副座、現任黨主席都坦言表示---,無力挽回勢將分裂的局面;唉!我實在搞不懂會成為接班人的此君,就真的那麼等不及嗎?」
明白她面臨的窘況,呷口茶水潤喉罷,對未來走向瞭然於胸的陳鐵即柔聲安慰道:「別難過,環境沒雯姐看的這般惡劣;您沉住氣,很多事均將迎刃而解的。」
「奇怪,跟你講講話---,心情好像會變得好些欸?」見他仍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終於可暫時卸下假面具的柴總統往椅背舒服一靠,遂稍吐久積鬱結的咕噥說:「去年的地方大選一輸,幾乎每個人都把我視為箭靶、戰犯來指責,以前讓兄弟姐妹吃香喝辣的『有福同享』---如今皆成了內舉不避親的酬庸或賣官鬻爵;他們全問我既重掌大權,何不趕緊實現台獨夢想?哼,硬是將老娘當作傀儡嗎?」
猶如平常只能摟豢養的貓咪發牢騷般,她茫然盯著天花板某一點復自語道:「要是有嘴巴說說恁的容易完成,那位做兩屆的老兄幹嘛到入獄都一直擺爛裝糊塗?也不想想我為何運用這『溫水煮青蛙』策略,真是一大群豆腐渣的腦袋------」
發覺對方始終很識趣當「垃圾桶」的微笑聆聽,柴總統亦不忸怩作態,捧起了杯子便閒聊續問:「喂,你剛才不是提到過幾天會傳來好消息;那是怎一回事?」
「還記得我清醒時,曾點出在野黨可能會打這錯誤的『親中』算盤嗎?」陳鐵沒賣弄玄虛,乾脆挑明了說:「就像雯姐所言---如今敵我人馬的矛頭全指向您,而那位新當選南台灣港都市長的單先生又採行和府方迥異政策,剛直接透過國台辦來開通兩岸的貿易管道,以證明您的施政路線萬不可取;然而於此敏感的節骨眼,他卻仍硬要幹這犯眾怒的蠢事情,雯姐何不猜猜---,最後的獲利者會是誰?」
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顯對那潛在勁敵超忌憚的柴總統聽完雖果真一樂,卻立刻再皺眉問計道:「換句話講,這姓單的---確實也有繼續參加明年大選企圖心?」
「任何人一旦驟擁龐大支持力量,而且料定您聲勢跌到盡頭,都會想不顧一切的賭上一把---」因成竹於胸,悠哉喝茶的陳鐵復替她分析說:「所以貴黨目前面臨的頭疼問題,很快即將複製在藍營陣內;此事不久遂知分曉,雯姐拭目以待。」
「那---關於咱已向媒體公開宣稱是『務實台獨工作者』的邰先生呢?」儘管對在野黨亦快「狗咬狗」的混亂僵局感到幸災樂禍,她還是擔憂這從政形象不錯的前閣揆會成為連任絆腳石,便又悄聲探問:「小鐵有什麼法子讓他回心轉意?」
想起由湯政委與程姐暗中籌組的「網軍」,他縱使不怎喜歡那位尚無機緣謀面的政客,但總覺得叫自己用這種近似下三濫的技倆去「陰」誰---,畢竟有點於心不忍;何況陳鐵也不習慣被整天拘束,俟放妥茶杯就自告奮勇的道:「您是不是要我試著說服那脾氣倔的前院長?行啊,等小弟不濟事,再拜託秘書長出手。」
「以小鐵的才華及智慧,頗有成功機率---」柴總統心情頓時轉佳,隨即瞧著居然請纓當說客的他笑說:「待會我吩咐跟他較有話聊的杞百先幫你引線,邰先生目前尚在東區準備參選的住處,應該不難找;小鐵好好幹,咱幾個都很看好你。」
俟和暫別幾日的行政院副閣揆會合,其實內心無甚把握的陳鐵遂於座車中先聽他微慍道:「這位老兄可真拗,明明都是多年的好兄弟姊妹,何必為了強出頭叫我選邊站?他莫非不曉得自己是下一屆的綠營共主嗎?幹嘛硬要急此一時?」
頓了頓,持續埋怨數句的他忽拿了疊親筆函碎念著說:「要不是衝著還有交情在,我等一下見面真想將他的頭給『扒』醒;都什麼節骨眼了,竟還與大夥鬧彆扭?你瞧,連老大哥亦只能像那些吃閉門羹的各代表處,託我遞勸諭信件------」
發現對方哂笑不語,那常因名字被揶揄的「敗選者聯盟」之一成員便熱絡道:「小鐵,你果真有兩下子呢;不僅直接成了總統心腹人馬,更委以如此艱鉅任務。」
「副座別逗了,小弟只是胡亂找個藉口想出來溜躂、溜躂,哪裡有您講的本事?」陳鐵遜言且模糊帶過的問說:「這位邰先生---,清不清楚咱密闢的『網軍』?」
「他?那時既身為像老大哥是本黨第二把交椅的『首相』,焉有不知之理?」副院長不加思索的回答並問道:「怎麼,前主席與秘書長---決定用這『法寶』了?」
「我早有耳聞貴黨無論環境多險惡艱苦,卻總以團結為優先考量;府裡倘真欲行此下策,又何須遣小弟當槍靶?」緩緩搖著頭,探問到底線的陳鐵僅簡略應對說:「兄弟我以前雖是藍營黨員,但委實痛恨他們顧及私利而不惜內耗的毛病。」
看認同「槍口一致對外」觀念的副閣揆頷首,他就有感而發的喟道:「國民政府當初若非高層腐敗、急於剷除異己,怎會打不贏一開始皆處劣勢的解放軍?不料退守台灣仍未思反省,到目前猶不斷的營私謀位;他們若再不培養能貼近民意的新生代接班人,百年招牌遲早砸在那些厚顏聲稱要光復政權的決策者手中。」
聽陳鐵直言痛斥,本來還對此君多少有戒心的他終於卸下提防,熱絡的拍肩說:「你講的很中肯呢;可是希望在野黨別覺悟得太快,最好永遠這樣一盤散沙。」
見路程距離尚遠,副閣揆也趁機聊著上次敗選的感觸道:「原以為各自為戰的他們即使如何振作,於程姐深耕許久的港都必定踢鐵板;哪猜得到對方起先派那名其貌不揚的『砲灰』不僅恁富鬥志,幾句俗不可耐的口號更將多個縣市群眾支持度亦捲了過去,還進而讓老狐狸順遂了拚台北市長連任的美夢?我實在搞不懂這傢伙到底有什麼特殊魅力,居然能夠把已被咱修理成奄奄一息的藍營弄醒。」
瞧得出綠軍中仍對那匹號稱「賣菜郎」的敵將黑馬耿耿於懷,依舊當局外人聽眾角色的陳鐵等他嘮叨完,方用像適才勸慰柴總統的話說:「別急,稍安勿躁;凡事均避不開『物極必反』的至理法則,您只要暫且的養晦韜光,靜待天時便成。」
明白這洞燭機先的「新軍師」語帶保留,把握獨處時間的副閣揆索性藉此大好機會悄聲問計:「小鐵,依你看---,有沒有哪種較快捷的招數可搞垮那光頭佬?」
儘量使臉龐不顯露絲毫鄙夷神色,皺眉沉吟的他俟過了須臾,就假裝運籌帷幄的道:「下個月!小弟擔保在下個月中旬前,您肯定會見到他們亂陣腳的劇碼。」
等講出這堅若磐石的保證,陳鐵為了安撫副閣揆,隨即又跟半信半疑的他補充說:「既知曉對方『黨內互打』的壞習慣一直未改,杞百兄何愁無『隔山觀虎鬥』的好戲瞧?放心吧,他縱然沒像岳飛,袁崇煥冤死,仍免不了如蜀漢姜維的下場;那幾個不論多忠君愛國、報效朝廷,都躲不開被當權奸佞誣陷鬥倒的命運。」
頗喜歡對方欲拉近友誼的稱呼,意會他舉此典故的副院長面孔不禁浮漾起壞笑;而從照後鏡看到這幕畫面的陳鐵卻心中一震,暗問自己怎也有---類似表情?
但他已無暇細究了,因為座車這時已漸駛達邰先生位於東區的家門口------。
由依然保留編排勤務的侍衛群引進那華而不俗的獨棟寓所裡,副閣揆、陳鐵遂在接待廳內見著這一概謝絕拜訪的「前首相」;他倒不再如同適才電話中那般高姿態的強勢,笑著讓老友簡單介紹後,便主動握手道:「陳先生;幸會、幸會。」
隨其走進佈置潔淨的書房中,二人俟接過執壺對方剛泡好的親遞茶水,忽聽那有別於平日西裝筆挺而換一身素雅的邰先生單刀直問:「說吧,找邰某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