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胭沁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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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09
  「皇上,如此突然怕是會引起後宮其餘人的猜疑,臣妾以為,此事可以先緩緩。」傅容晚適時的開口提醒,這次或許真是顧玟卉受到委屈,可突然升了位階還受賜封號,未免讓後宮的眾人心生疑惑,屆時若有嬪妃跑來蓮晚宮訴苦,她可受不了。
  「倘若依皇后所言,此事可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上官軒冕聞言認同的點點頭,是他思慮不周,這些年來重臣大多已忠心於他,可還是有人仍需拉攏,那些臣子的女兒,也是該晉個位份了。
  「年關將至,皇上或許可以趁此機會大封六宮,到時再給卉貴人一個封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傅容晚提了個想法,這兩年來後宮甚少有人晉位,上官軒冕若能大封六宮,或許還可以藉機攏絡前朝眾臣。
  「這樣也好,此事便讓皇后準備吧,屆時再將名單給朕便可。」上官軒冕拍了拍傅容晚的手背,眼底有著感激,雖然兩人是利益關係,可不得不說傅容晚這些年來確實有盡到一個皇后的本分,不僅溫婉大方,亦事事設想周全,凡是都以他的利益為先。
  
  「皇上,此事因皇後娘娘而起,您怎麼不問問皇後娘娘為何這樣做!」看見眼前一對男女和樂的模樣,原本低頭不語的楚兒突然忿忿不平的開口,若顧玟卉沒有染上風寒,就不會讓人有機可趁,也不會要喝損害身子的避子藥。
  「與本宮何干?」傅容晚不滿的挑眉,眼神卻隱密的示意上官軒冕,顧玟卉染了風寒是她故意為之,可沒有染上風寒,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嗎?
  不過既然楚兒提起這事,那自己不妨順水推舟一把,也好坐實她這個妒婦的身分。
    
  「皇后,朕都知道了,聽說妳昨日讓卉貴人折梅枝,還不許下人幫忙?」上官軒冕看見了傅容晚的示意,佯裝生氣的開口,傅容晚的行為越失控,對於將來的他們只會更加有利。
  「是卉貴人說想替臣妾分憂,臣妾才想著……」傅容晚說話聲音漸弱,眼裡明顯有著心虛,顧玟卉見狀連忙出聲解圍:「皇上,確實是臣妾自願替娘娘分憂的,還請您勿聽楚兒胡言,她只是關心則亂。」傅容晚的家世誰都惹不起,顧玟卉的本家雖然官階不低,可比起丞相差的不只一星半點。
  
  「皇后,這件事妳失了分寸,手抄女訓百遍,可有怨言?」這個懲罰不重不輕,卻足以當作懲戒,畢竟上官軒冕知道其中內情,自然不可能罰的多重。
  「臣妾領罰。」傅容晚低眉順眼的應了下來,並沒有任何怨言,她明白此事定會受罰,可這點責罰比起自由,又算的了什麼呢?只要能出宮,她可以不顧一切。
  上官軒冕滿意的點點頭,起身走出泠雪居,傅容晚亦抬起腳步,只是臨走前在顧玟卉的耳邊低語:「樹大招風,卉貴人謹記。」
  
  *
  
  「小姐,屬下找到了一間樓,很適合傳遞情報,只不過那樓需要小姐親自看過。」連日沒見幾面的蘇衡終於帶來了好消息,被醫書埋淹沒的柳霽月聞言抬頭,饒有興致的問道:「為何要親自看過?」她相信以蘇衡的能力,絕對可以把情報樓打理好再做稟報,根本無需多此一舉。
  「那樓……是間青樓。」蘇衡遲疑了片刻才開口,若真把青樓做為蝕骨教的情報樓,引人猜疑的機率小之又小,可若不小心被人知曉背後主子,柳霽月的名聲難免受損。
  「怎的找到青樓去了?」停下了筆,柳霽月疑惑的問道,不是說青樓如何,只是以蘇衡的個性,怎肯去那種煙花之地。
  「青樓的主人是屬下的親妹妹。」其實蘇衡也很驚訝,要不是看到那女子身上掰了一半的玉玦,怕是到死他們兄妹都不會相認。
  
  「你妹妹怎麼……」柳霽月說到一半便住了嘴,她不該隨意過問他人的身世,成為青樓主人,身世經歷又會好到哪裡去?
  「我娘本就是青樓女子,我降生後便被我爹帶去帝都,過些年他讓我娘又有了身孕,知曉懷著的是女孩後,便和其再無往來,我也在他娶妻生子後被賣到了奴役場。」蘇衡也不介意,平淡的說出了自己和妹妹的身世,逆來順受總比怨天尤人強,更何況這些恩怨早就與他無關。
  「那你帶我去看看吧。」柳霽月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被賣到奴役場或許還可逃脫,可生於青樓、長於青樓,卻是再無翻身的可能。
  
  那棟青樓名叫胭沁樓,位在地界邊緣,相較其餘青樓人煙稀少了許多,連經過的人都寥寥無幾。
  「衡哥哥?」一個稚嫩的女聲自柳霽月主僕三人身後傳來,只見女子長相清新脫俗,眉眼間卻帶著勾人的撫媚。
  「小姐,這就是屬下的妹妹蘇縈,縈兒,這是哥哥和妳提過的小姐。」蘇衡替兩人互相介紹著,只見蘇縈笑著對眼前戴著面紗的柳霽月福了個身:「蘇縈見過小姐。」
  「蘇姑娘無需多禮,相信蘇衡也和妳說過我此行的目的了。」柳霽月微笑著扶起了蘇縈,眼前人明明歲數不大卻已如此沉穩,不難想像她經歷過什麼。
  「小姐不介意的話也叫我縈兒吧,衡哥哥和我說過了,不過此事還是需要徵得樓裡姐妹的同意才能回覆小姐。」蘇縈斟酌著開口,她當然也想逃出這水深火熱的日子,可自己不能棄其他姐妹不顧。
  「這我自然明白,讓我見見她們吧。」柳霽月欣然點了點樓,若她真要買下胭沁樓,自是不會虧待裡頭的人。
  「那請小姐隨我來。」蘇縈帶著三人走了胭沁樓後頭的小門,柳霽月的身分她不知曉,可看自己哥哥恭敬的態度,和往後胭沁樓的作用,便知其絕對不是一般人,那自是不能從一般客人走的地方進樓。
  
  「姑娘們,收拾下自己,一刻鐘後見貴客。」蘇縈柔軟的嗓音有著不小的威懾力,只見原本安靜的樓裡逐漸吵鬧了起來,中間還摻雜了幾句怨言。
  「蘇姐,這天還亮著呢!哪一位貴客口味那麼特殊,竟想著白日宣淫?」一身著暗紫色衣裳的女子緩步走下樓,她看著戴著面紗的柳霽月和跟在其身後的兩人,眼中浮起疑惑,她偏頭問道:「蘇姐,這貴客是個姑娘?」普通女子聽到青樓只怕唯恐避之而不及,怎還敢光明正大的進來。
  蘇縈聞言並沒有回答問題,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才再度開口:「這位姑娘想將胭沁樓盤下來,想問問妳們的意見。」
  「一個姑娘為何要盤下青樓?」一個藍衣女子問道,在場其餘姑娘聽見這話也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一個姑娘家盤下青樓意欲何為?
  
  「若我盤下此樓,能保證妳們拿到的錢和現在無二,且還不需再讓人糟蹋,妳們可否願意?]柳霽月聲音不輕不重,卻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裡。
  「口說無憑,要我們怎麼信妳?」紫衣女子再度開口,她的態度犀利,其他姑娘似乎也都聽她的話,紛紛點頭附和。
  「這玉珮可算憑證?」亮出教主玉珮,柳霽月再次開口:「我需要一個蒐集情報的地方,胭沁樓是個好地點,我只需要妳們和打聽消息的人接頭,各取所需便可,不會有生命危險。」
  
  看見這塊玉珮眾人都沉默了,蝕骨教玉珮她們沒見過卻也是聽過的,這麼好的機會誰不把握誰就是傻子,更何況整個地界都是蝕骨教的人,根本不用擔心眼前人是假冒的。
  「當然若是妳們過膩了交際應酬的日子,也可進般若樓訓練成為殺手,苦是一定的,不過銀兩自然比在胭沁樓多,怎麼,如此條件姑娘們可還滿意?」柳霽月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順勢讓蘇縈也坐下,她知道這些女子早已習慣這樣糟蹋自己的日子,突然有了可以正常生活的機會內心自然不安,她也不急,能給她們時間好好思考。
  
  過去良久,最終仍是由紫衣女子代表開口:「我們姐妹願追隨小姐。」她們大多被迫才進了青樓,如今有了可以翻身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反正不會更差了。
  「既然姐妹們願意,我自然也樂見其成,小姐,往後這胭沁樓便是您的了。」蘇縈笑著點點頭,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開心和放鬆,往後她是不是就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了?
  「我有些事要交代縈兒,你們先出去外頭等吧。」柳霽月吩咐著身後的蘇衡和蓉兒,有些話只適合兩個人單獨談。
  「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們不如到書房一談。」這裡雖然是青樓,但蘇縈素來喜愛看書,就隔了間書房出來,此時倒也方便議事。
  
  兩人來到了書房,只見裡頭不只有書,還放一把琵琶,柳霽月在圓桌旁坐了下來,蘇縈則到後頭翻找著地契。
  「縈兒,我在完全信任一個人之前,是必須知道那人的底細的。」柳霽月知道蘇縈能有如今的地位,過的該是怎樣的人生,可往後蘇縈會是胭沁樓的樓主,也是蝕骨教的一員,家世背景她還是必須要清楚的。
  蘇縈拿著地契的手一抖,苦笑著說道:「小姐儘管問吧,縈兒定如實以告。」總歸還是逃不過一問啊。
  
  「妳是怎麼當上胭沁樓老闆的?」蘇縈的歲數看起來不過二十,怎麼可能會是青樓的老闆,所以柳霽月懷疑胭沁樓老闆另有其人。  
  「我娘本是胭沁樓頭牌,誤信承諾,才生下了我,妳說,一個青樓女子生了孩子怎還有人要?」蘇縈也入座在圓桌另一頭,她泡起了茶,嗤笑出聲,繼續說下去:「她將所有的過錯怪到了我身上,在十二歲那年,我就被迫接了客。」
  眼角隱隱有淚光泛出,蘇縈強撐著微笑將話說完:「後來我成了頭牌,我娘在四年前也因重病而死,這胭沁樓的老闆就是當初許下承諾的人,我娘死後,他接到了消息,將地契給我,從此便再無消息。」憑什麼有人可以當個甩手掌櫃,有人就必須從小就承受著非人的痛苦?這不公平。
  
  「妳想報仇麼?」柳霽月聽完後只問了五個字,這樣的恨,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減緩。
  「想。」蘇縈的眼中迸發出方才未見的堅定和仇恨,她要那人生不如死,她要那人也嘗嘗自己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此後妳便是胭沁樓的樓主,所有一切聽我號令,半年後,我要妳底下的人,包括妳,都完成我的兩個要求。」柳霽月拿起了地契,眼中有著狠戾和欣賞,這般心性,將來必有所成。
  「什麼要求?」蘇縈問道,只要能夠讓那人得到報應,做什麼她都願意。
  
  「完全服從、絕對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