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封號為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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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3
泠雪居果真如其名,院內白雪靄靄,放眼望去甚是好看,可殿外喪著臉的宮人煞了風景。
「主子,皇上來了。」清依看清來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寢宮,顧玟卉聞言便急著起身想要行禮,卻被大步走進殿中上官軒冕抬手阻止。
「免禮,怎的突然發高熱了?」上官軒冕坐在了床沿,語氣關心的問著,這太醫院剩下的沒一個能治病,可他又不會醫術,只能說些寒暄的話了。
「臣妾只是染了風寒,怎知底下奴才大驚小怪的,驚擾皇上了。」顧玟卉一臉歉疚的說道,楚兒是她從家中帶來貼身宮女,遇事難免一驚一乍的,這風寒不嚴重,把被子捂嚴實點就好了,何必驚擾上官軒冕。
「奴婢才沒有大驚小怪,明明……」
「不許胡說!」打斷楚兒的話,顧玟卉低聲喝斥著,罕見的動了怒氣。
「明明什麼?說下去。」上官軒冕皺了下眉,示意楚兒繼續說下去,看顧玟卉這個反應,這風寒染的並非不小心。
「是皇後娘娘吩咐主子折梅花給她做甜粥,還不許奴婢們幫忙,主子這才染上風寒,發了高熱。」楚兒擔憂的語氣之中隱隱有著不安,這皇後娘娘突然性情大變,昨天的事她可都還歷歷在目,也不知此番刁難意欲何為。
「這麼冷的天,皇后此舉確實不妥,玉衍,吩咐內務府,讓人給泠雪居多添幾爐炭火,務必用上好的獸炭。」上官軒冕伸手將顧玟卉冰冷的手握住,吩咐著身後的玉衍,既然這其中有傅容晚的計畫,那他就不能敷衍了事。
「皇上,臣妾是自願幫皇後娘娘折梅枝的,此事不是娘娘的錯。」顧玟卉蹙著秀眉,嘴唇打著哆嗦仍替傅容晚說話,傅容晚並沒有逼迫自己折梅枝,是她知道這梅花是為了給上官軒冕熬甜粥,才心甘情願折的。
「這事無論自願與否,皇后都是錯了,妳無須替她說話,好好休養便是。」上官軒冕替顧玟卉掖好了被角,語氣間難掩對傅容晚的怒意和不滿。
「皇上,這爐子都添好了,奴才拿了暖手爐,想著卉貴人或許用的到。」玉衍將暖手爐遞了過去,上官軒冕接過後便讓顧玟卉握著,他看著眼前人唇色發白的樣子,眼神頓了頓,而後偏頭開口:「都下去吧,朕今晚在泠雪居歇下了。」
「主子,奴婢幫您把安神香點上了,有什麼需要奴婢都在外頭。」清依說完話後便退出寢殿,離開前還順帶捎上殿外的簾子。
「臣妾染了風寒,怕把病氣過給皇上,皇上今晚還是不要歇在臣妾宮裡了。」顧玟卉嘴上雖這樣說,可眸裡分明充滿著掙扎,上官軒冕已有許久沒來泠雪居,若這次走了,還不知道下次會是何時。
「朕已經這樣說了,今晚就不會走,安心睡吧。」上官軒冕自己更了衣,而後便上床躺在了顧玟卉身邊,語氣安撫。
「皇上能否抱著臣妾?這暖手爐好像沒有皇上身上暖和。」將暖手爐放到一旁的茶几上,顧玟卉小心翼翼的問著,她抓不準上官軒冕如今的態度。
「嗯,睡吧。」將人半摟進懷中,上官軒冕疲憊的閉起雙眼,體內卻感到無比的燥熱。
翌日,上官軒冕看著衣衫不整的自己和顧玟卉,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了起來。
「玉衍。」將人喚了進來,上官軒冕沉聲吩咐:「將香爐和各個暖爐都一一給朕翻找清楚,有什麼不對勁的立刻稟報。」想到昨夜的畫面,他就忍不住發怒,這四年來,他從未真的和嬪妃有過夫妻之實,更何況依昨天的情況,更加毫無可能,自己分明就是被人下了藥。
「卉貴人,朕給妳解釋的機會。」這件事不可能和顧玟卉沒有干係,這些年來他到泠雪居的次數少了很多,說是爭寵手段也不無可能。
「臣妾真不知曉,還望皇上……咳……明察。」拖著痠痛的身子跪倒在地,顧玟卉忐忑的心情中夾雜著委屈,昨夜上官軒冕喊的……並非她的名字。
「皇上,皇後娘娘來了。」玉衍再次進到寢宮,後宮出這般大事,傅容晚定是要出面的。
「朕現在就去,妳穿好衣裳便出來。」上官軒冕由著玉衍伺候更衣,踏出寢宮前不忘讓顧玟卉趕緊出來。
「皇上萬福金安。」傅容晚福身行了個禮,上官軒冕見狀不耐煩的擺手:「免禮,皇后對於此事有何看法?」
「臣妾以為,是香出了問題。」在趕來的途中傅容晚已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既然香爐乃上官軒冕親自吩咐內務府的人準備,那最有可能會出問題的便是那一直以來放在寢宮內的薰香了。
「朕也如此認為,玉衍,可是有了什麼發現?」上官軒冕用指節煩躁的敲著桌面,他怎可以如此不小心。
「皇上,奴才把尚未燃盡的薰香給了徐太醫查驗,確實有所發現。」玉衍將話說完後便退到了一旁,位在後頭的徐太醫上前恭敬的行禮,上官軒冕點點頭示意其開口稟報。
「稟皇上,此香乃一種劣質春藥,吸入者神智不清、體內燥熱,可此香和安神香的香味極為相似,容易遭到忽視,就是不知這傷風敗俗的東西從何而來。」徐太醫說完話便靜立一旁,既然香味相似,難免有認錯的可能,但為何泠雪居中有如此春藥?
「昨日是誰點香?」傅容晚見上官軒冕沒有出聲,於是開口問道,只見清依聞言跪了下來,淡然回答:「回皇後娘娘,是奴婢。」
「這香由何而來?」供給嬪妃的薰香向來都是宮中管理,這種劣等春藥的來源不可能會出自太醫院,一定是從宮外得來。
「奴婢不知。」清依不卑不亢的態度反而讓人抓不到一點錯處,看著眼前人清明的雙眼,傅容晚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吩咐著身旁的若依:「妳同玉公公去搜清依的臥房,找找有無此香的痕跡。」
「皇後娘娘即使貴為皇后,也不該如此不尊重奴婢!」清依聽到這話掩飾不住臉上的憤怒,讓一個太監進入自己的閨房,將她的顏面置於何地?
「尊重?事關皇上龍體,茲事體大,本宮還能談何尊重?」傅容晚慍怒的質問著,此事如此嚴重,豈是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夠左右的?
「清依,我們行的正,自是不怕外頭流言蜚語。」顧玟卉從寢宮緩步走出,她見到傅容晚也只是淡淡行了個禮,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皇後娘娘聖安。」
「卉貴人,這事出在泠雪居,還望妳配合。」漫不經心的擺弄著護甲,傅容晚顯然沒有要讓顧玟卉起來的意思,而上官軒冕情緒不好,閉著雙眼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沒有出聲的意願。
「嬪妾定當全力配合。」顧玟卉也沒有怨言,只是這樣半蹲著,等待玉衍和若依回來。
「回稟皇上,皇後娘娘,奴才和若依在清依的床榻下發現了這個木匣子,裡頭裝著不少薰香。」玉衍將木匣子打開,上官軒冕這才睜開深不見底的墨瞳,開口示意:「徐太醫。」
聽到叫喚,徐太醫心領神會的上前查看薰香,不過片刻,他便走到上官軒冕面前稟報:「回皇上,這香的確是那春藥。」
「清依,妳怎麼……」聽到結果的顧玟卉走到了清依面前,不可置信的問道,平時她待清依不薄,為何要如此陷害自己?
「人證物證俱在,卉貴人還有何要解釋?」傅容晚厲聲質問著,完全沒了從前那般任人拿捏的柔弱模樣,折梅花枝這事的確乃她所設計,可下藥這種下流的手段,斷不可能出自她手。
「皇上明察,臣妾確實冤枉,臣妾昨日染了風寒,根本不知皇上會前來泠雪居,怎能事先準備?」顧玟卉跪趴在地,哽咽著喊冤,事發突然,她怎能事先預料?
「昨日是誰稟報了皇上?」傅容晚沉默半晌才再度開口詢問,這件事規劃縝密,一時之間倒真找不出顧玟卉指使清依的證據。
「回娘娘,是奴婢前去華錦宮請了皇上,不過……」楚兒跪在地上,語氣恭敬惶恐,可話卻說的吞吞吐吐,像是隱瞞著什麼。
「有話就說,別說個話都吞吞吐吐。」傅容晚沒耐心的說著,這些年來後宮平靜無波,突然來了一件大事,令她煩心的很。
「是清依姐姐說太醫院沒有太醫,要奴婢直接稟報皇上,所以奴婢也不知太醫院實際情況如何,是奴婢該死,還請皇上、皇後娘娘責罰。」語畢,楚兒跪趴在地,肩膀瑟瑟發著抖,無邊的恐懼自心底蔓延,昨日她關心則亂,竟沒有親自前去太醫院察看情況,若自己能再注意些,今日之事便不會發生。
「清依,若妳肯供出背後主使妳之人,朕還能留妳一條性命。」沉默多時的上官軒冕再度開口,此舉太過拙劣,清依若真受顧玟卉指使,不會將薰香放在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肯定在天亮前就被銷毀,所以今日之事,或許真不是她的手筆。
「風頭太盛,總歸有人眼紅,奴婢本就賤命一條,留與不留沒有區別。」清依笑的詭異,上官軒冕見狀察覺有異,起身想將人壓制在地,卻還是慢了一步。
人已經七孔流血,沒了氣息。
「皇上,這……」傅容晚顯然嚇得不清,不過很快她便冷靜了下來,人死了,這件事該如何解決?
上官軒冕沒有回答,只是讓人將屍身拖下去,而後便低頭沉思著,此事下藥之人已死,真相永遠石沉大海,可依顧玟卉的才智,定不會做出這種損己之事,再加上清依死前說的那番話,看來他該找個時間整頓後宮了。
「臣妾教導下人無方,還請皇上處置。」顧玟卉見狀,並沒有求情,只是安靜的跪趴在地,任憑上官軒冕發落。
「既然清依已死,此事就這樣作結吧,妳也因此受到驚嚇,朕知道妳不會做這種事。」上官軒冕親自扶起了顧玟卉,眼底卻是抹不去的陰霾,真相已然無法追查,如今怪罪顧玟卉並沒有任何意義,他不想再節外生枝。
不過……
「玉衍,去太醫院拿帖避子藥給卉貴人送來,妳身子弱,眼下不是有孕的時候。」上官軒冕說完此話,只見顧玟卉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她不知道上官軒冕為何要賜自己避子藥,她轉頭看向一旁的傅容晚,卻見對方眼底亦是淡淡的驚訝。
「臣妾的身子……」內心掙扎萬分,顧玟卉還是鼓起勇氣的開口,從這些年來眼前人的態度,她早已知道上官軒冕從沒有真正的寵愛一人,就連這次……也是個意外,可是難道連有孕的機會也不能有麼?這可是他們的孩子啊!
「此事委屈妳了,玉衍,傳旨下去,卉貴人溫婉賢淑,賜號溫,晉為貴嬪,賜凝霜殿。」看見眼前女子傷心欲絕的眼神,上官軒冕終是感到了愧疚,他當然知道避子藥對於嬪妃而言是什麼樣的意義,可自己早已答應了柳霽月,不可能因為心軟食言。
他的第一個皇子,會是和柳霽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