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忌妒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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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09
「大人,您派屬下做的事,已經準備完成。」一個男子閃身進了書房,低聲對認真在書案上振筆疾書之人稟報著。
「如何?」伏在案上之人抬頭,正是許久未見的傅嵐,只見他隨手摺起將桌上宣紙折起,問著眼前單膝跪地的下屬,而那半掩的紙上竟隱約透出"行動"二字。
「皇後娘娘這半年來確實行為怪異,和先前端莊溫婉的個性大相逕庭,不僅時常懲治下人,若有嬪妃常得皇上寵愛,皇後娘娘還得大鬧一番。」男子依自己聽來的情報回答著,這宮裡的人都說如今皇後娘娘就是個妒婦,甚至有謠言說這些年來皇上無所出,怕也是皇後娘娘從中作梗。
「這傅容晚和她娘一樣沒用,若不是當年阡兒尚未入府,她未必能過上這般錦衣玉食的生活,怎麼也不知為咱們傅家著想?」傅嵐話語間盡是嫌惡,這兩年他才把心悅多年之人光明正大的娶進門,自己疼愛的小女兒也終於能認祖歸宗,不用在外受苦,反觀傅容晚從小衣食無缺,如今貴為皇后卻仍不懂事,看來就別怪他無情了。
「聽大人所言,想必已有打算。」男子看見眼前人陰沉的神情,莫名打了個寒顫,他是傅嵐私養的軍隊,做的盡是些見不得光的任務,傅嵐如今眼裡的無情,讓他彷彿看到自己的未來。
「本相打算密告皇上,就說本相被蒙在鼓裡多年,近日才知曉傅容晚並非本相所出,而是先夫人和外頭姦夫淫亂生下的孽種,還望皇上念在本相有當年立國有功,饒恕本相一家老小,所有過錯由本相一人承擔。」傅嵐語氣輕鬆,他根本不怕上官軒冕真的降罪,這些年來自己攏絡了不少心腹,若真發生什麼事,上官軒冕身旁將再無大臣可用。
「如今時機敏感,皇上或許會認為這只是大人撇清關係所捏的謊言。」男子有些遲疑的開口,傅嵐如此聰明,怎會選擇這種方法?
「時候未到,靜觀其變。」傅嵐沒打算多說,擺了擺手便讓男子退下,而後才從袖中拿出一罐瓷瓶,嘴角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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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聖安。」孫巧欣恭敬的跪蹲請安,眼神裡頭帶著明顯的不安,她昨日都和上官軒冕待在一起,就連蓮晚宮的大宮女前來請人,也遭上官軒冕無情拒絕,不知傅容晚今日請安會如何刁難自己。
「近日暑氣嚴重,各位妹妹可千萬別熱到了,若有什麼缺的,儘管向內務府拿便是,若依,把今日送來的冰塊拿上來,正好給各宮妹妹散散熱。」傅容晚身著一身暗紅華服,笑意盈盈的說著,像是根本沒看見仍半蹲在地的孫巧欣。
「娘娘,冰塊拿來了。」若依將冰塊裝著盤子端了上來,怎知一不小心踩到孫巧欣的裙襬,盤子摔落在地,冰塊也散落一地。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求娘娘原諒奴婢。」將冰塊撿回來握在手裡,若依跪趴在地道著歉。
「起來吧,這不是妳的錯,是欣才人的裙襬絆了妳,這冰塊端著凍手,就給欣才人捧著吧。」傅容晚輕輕扶了扶頭上的簪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皇後娘娘,這冰塊撒了,再讓奴才拿個盤子來裝便是,何必要為難欣才人。」顧玟卉出聲為孫巧欣抱不平,底下人的雙腳已經快支撐不住了,若真接過冰塊,無疑會在眾人面前出糗。
「做錯了事,就得自己擔著,本宮何來為難?」傅容晚直視著顧玟卉,眼中早已沒有當初的溫柔,盡是犀利和質問。
「嬪妾有錯,還望皇後娘娘從輕發落。」欣才人跪趴在地上懇求著,並沒有順著顧玟卉的話求情,傅容晚的性子在半年前大變,所有人皆認為皇后定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成了這般模樣,猜疑之際恰巧上官軒冕大封六宮,獨獨賜予顧玟卉封號,這讓眾人將原因歸咎在了顧玟卉身上,認為就是因為如此,才讓傅容晚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這一來二去的,冰都要化了,皇後娘娘,不如嬪妾讓茉依拿個盆子來接著吧,這樣就不會摔壞了。」司馬媱笑笑的開口,她從沒有被傅容晚刁難過,想來是因為自己當戶部侍郎的兄長屢屢於前朝建功,所以即使傅容晚為丞相之女,也不敢輕舉妄動。
「還是媱美人想的周到,那欣才人就起來吧,省的裙襬又絆到人。」傅容晚點點頭,她不為難司馬媱的原因的確是因為其兄長,上官軒冕覺得司馬垣乃可塑之才,有意培養為以後的丞相,所以她不想因此引起前朝的矛盾。
「謝皇後娘娘。」孫巧欣起身,感恩的看向了司馬媱,而後者並沒有看自己,只是笑著和身旁的衛瑾禾閒聊著。
「皇後娘娘,丞相夫人謝氏求見。」眾人閒聊沒多久,外頭的太監突然進殿稟報道,這丞相夫人今日隨著丞相進宮面聖,不知為何突然想來找傅容晚。
「時候不早了,各位妹妹就先回宮吧,本宮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傅容晚微乎其微的皺起眉頭,吩咐人將謝氏請去偏殿後,自己才起身向外走去。
「嬪妾恭送皇後娘娘。」隨著暗紅身影的消失,正殿中凝重的氣氛才略為緩解。
「臣婦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聖安。」謝氏看似恭敬的拜見,實則只快速福了個身便作罷,她逕自坐回椅上,甚至還沏上了茶,好不愜意。
「姨娘這時過來找本宮,可有要事?」屏退了宮人,傅容晚看見眼前人這般模樣,不禁嗤笑出聲,刻意將姨娘二字咬的重了些,自己娘親死前並未被休,如今謝氏進門,看似是當家主母,可名義上仍是傅嵐的妾。
「妳爹讓我捎句話給妳,別以為當上皇后,就真以為自己出頭了,凡事都要以丞相府為重。」謝氏面色一僵,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說話的音量也不自覺大了些,妾這個身份一直以來是她的痛處,要不是當初傅家衰敗,也不至於需要求娶名門千金入府,害得自己無名無分多年。
「他對本宮沒有養育之恩,本宮又為何要以丞相府為重?」傅容晚臉色也沒有多好,年幼喪母的她成了傅嵐的出氣筒,動輒便對自己打罵,只生不養之人,怎還以為她會以丞相府為重?
謝氏聞言不想多說,只是將一罐瓷瓶放在了傅容晚面前:「把此藥下在皇帝的膳食中,大人還能救妳一命,否則,就等著賜死的聖旨下來吧。」語畢她也不再多留,起身便打算離去。
半個月前傅嵐交給自己這罐瓷瓶,又教了她這套說詞,說是這樣做傅容晚就可以徹底從傅府除名,他們一家三口才能永無後顧之憂。
謝氏何樂而不為,只要傅容晚能夠從此消失在傅府,做什麼她都願意。
「毒害皇上可是株九族的死罪,丞相怕不是傻子。」傅容晚毫不留情的開口,如今能有什麼讓上官軒冕賜死自己?她死了,丞相府一個也都逃不過。
「當今皇后乃丞相先夫人在外生下的孽種,丞相近日才得知真相,特向皇上請罪,願親自處決皇后。」謝氏勾唇一笑,頭也不回的走了,身世如此骯髒的皇后,她就不信上官軒冕能容得下。
傅容晚聽到這話,只是呆坐在原地,沒有什麼反應,良久,苦澀的笑容才在嘴邊浮現。
「若我沒有退路,就真的會死在您的手裡了……」
「皇上,皇後娘娘求見。」玉衍對著正閉目養神的上官軒冕說道,自從方才丞相走後,皇上的臉色就不是很好,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事。
「讓她進來。」上官軒冕自然知道謝氏去了蓮晚宮的消息,只是想到方才傅嵐說的話,他就頭疼的很。
「皇上萬福金安。」傅容晚跪蹲福身,臉色有些糟糕,一向上揚的嘴角也像提不起力氣般低垂著。
「都先退下吧,朕有話和皇后說。」上官軒冕屏退御書房裡的宮人,起身親自將傅容晚扶了起來。
「皇上,臣妾……」話方出口便被抬手制止,上官軒冕輕抓傅容晚的手腕,將人來帶到了桌前,他在一旁的宣紙上寫了幾個字後,才指著桌上的圖問道:「皇后對於這副山水圖有何淺見?」
傅容晚目光掃過宣紙上的字,而後才仔細看起案上的山水圖,她的玉手撫上圖紙,語氣讚嘆:「高山嶙峋、飛鳥栩栩、扁舟搖曳,臣妾覺著作畫之人心性定然不凡。」畫上的一切如同親眼所見,每一處的細節都精妙絕倫,饒是她這些年見過這麼些畫,也未曾看過這般高手。
「那妳再看這幅,與方才的又有何不同?」上官軒冕拿過另一幅圖,將其展開,這兩幅圖猛然望去極為相似,可只稍細看,便能發覺兩者不同。
「兩幅圖相似,可皇上後來展示的這幅,明顯了無生機,像是為仿而仿。」傅容晚思考了半晌後才回答,表面相似,其中含義卻大大不同。
「這位畫師花上十年仿了這幅畫,可饒是十年期間只一心一意仿了這幅畫,仍畫不出這般大氣和生機,皇后,身分一樣,心性終究不同。」上官軒冕的意有所指,傅容晚全當聽不懂,她打開手中拎著的食盒,溫婉一笑:「皇上說的是,不過這單純賞畫未免無趣,臣妾做了些糕點,皇上可要嚐嚐?」
上官軒冕聞言,微微點頭,將桌上兩幅畫收進了身後的櫃中,而那張寫滿兩種字跡的宣紙,則是被關進了屜中的暗格內。
兩人於茶几旁就坐,上官軒冕吃了塊糕點後,不吝嗇的開口讚賞:「這麼多年過去,皇后做的糕點依舊如此美味。」
「若皇上依舊如當年那般寵愛臣妾,臣妾的手藝或許會更加讓皇上滿意。」傅容晚依舊笑著,說出來的話卻飽含忌妒和哀怨。
「皇后,妳知道朕需要雨露均霑,這半年來妳做的事朕並非毫不知情,朕對妳已經夠寬容了。」上官軒冕收斂了唇邊的笑意,有些微怒的開口,手上的糕點不小心被輾成碎屑,髒了他的指尖。
「您每月只來臣妾宮裡一回,卻屢屢寵幸旁人,您可知看見她們春風得意的模樣,臣妾的心有多痛?」傅容晚的語氣盡是心碎,她緊緊揪著手裡的帕子,眼中的淚水呼之欲出。
如果能被真心相待,或許他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只可惜傅嵐的自私,終是抹滅了傅容晚心中對於親情的最後一絲希望。
上官軒冕聽見窗外微不可微的聲響,語氣充斥著不耐:「母儀天下才是皇后應當時刻注意之事,天璇的皇后不可能是個有失婦德的女子。」
「臣妾要的只是皇上的情意,這也算有失婦德麼!」傅容晚有些激動的反駁著,糕點被摔在了地上,連同盤子破碎一地。
「悠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皇后都做到了麼?」上官軒冕皺眉看著眼前有些失控的女子,怒聲質問著。
「臣妾做到了,皇上也不會多看臣妾一眼,既然如此,臣妾何必為您著想?我得不到的,她們也別想得到!」傅容晚瘋狂的笑了出聲,上官軒冕見狀拍桌怒斥:「放肆!來人!」
兩個奴才聞聲快步進了御書房,只見上官軒冕怒甩衣袖,將桌上的茶水掃落在地:「皇後行為無禮,禁足中宮,不允探望,非詔不得出,六宮事務暫交溫貴嬪掌理。」而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