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點蠟小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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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1-07
章二 點蠟小夥伴
好不容易順利地從事發現場溜走,眾人終於趕在高鐵末班車跑掉前順利地搭上,各回各家。
雖說現在的交通已經很方便了,再遠的路程,只要肯忍痛噴點錢也能在一、兩個小時內返回所居住的城市。但單程就要幾百到一千多塊的路程,對還在就讀大學的他們來說卻著實不便宜。
藍烻是讀軍校的,每個月好歹還有幾千塊的零用金能充實一下小金庫。但其他人可就沒這麼好運了。更別說李尋還是個讀設計的,大三下才剛剛開始,學費、住宿費、畢業製作的開銷什麼的,都是燒錢的玩意兒,搞得他每個月都只能苦哈哈的,就連吃食堂都要糾結哪個便當的雞腿比較大塊。
手中拎著剛剛路邊隨手買回來的串燒,李尋扳指默算了一下自己越近月底就越空蕩的戶頭,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唉……要不是可以跟協會請款的話這種工作誰要做啊。」嘟囔著聽不清的句子,李尋從口袋中掏出學校的門禁卡刷開宿舍電子鎖。
凌晨一點的宿舍,走廊十分寂靜,但從其他人門後傳來的遊戲特效音卻讓他明白裡面正打得熱火朝天。
學校對男宿的門禁不嚴,縱使過了門禁時間也不會落鎖。對於時不時就被人抓去出任務的李尋來說,雖然常常會忍不住吐槽學校這一點都不嚴謹的態度,但心中其實還是慶幸居多。畢竟他可沒有什麼閒錢可以做額外的住宿開銷。
轉開寢室門,室內是深幽的暗,只有浴室燈被門阻擋,而微微透出隱晦的鵝黃。
李尋下意識就想去摸房間的電源鍵,卻在還來不及摸到電源時,眼前就突然一花,室內燈「啪」地大亮!腦子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看到剛從浴室走出來,一隻手正壓在門邊電源上的男子。
「嘿,學長你回來啦?」李尋看見眼前的人不禁一樂,但嘴上還是有些生疏地開口問候。一邊按著玉鐲,把一回房就反射條件想跑出來的兀桃給壓了回去。
膚色看起來有些白得發青的男子,眼神默默掃向李尋身上那明顯破了個大洞的外套跟髒兮兮的模樣,卻什麼也沒多問的收回視線,一臉漠不關心,擦著頭髮走回自己的座位。
數秒過後,不帶任何情緒的應答,短暫地在房內響起:「嗯。」
李尋縮了縮脖子,在對方的冷漠沉悶的氣場之下,慫乖慫乖地換下鞋子,連平常不愛穿的室內拖鞋也乖乖套上,安份得像隻剛出生的小鵪鶉一樣。
他是上學期末才臨時申請換房的。那時宿舍大多都已抽完,要等到開學前才會釋出名額,最後也不知怎地,學校將他移到比較貴的雙人房,跟另外一個正在讀博的學長同住。
據說,這學長是個研究腦神經的,在學校是個有名的風雲人物,但具體內容他並不清楚,只知道很多人都跑來跟他打聽這學長的八卦。但生活向來只有上課、抓凶獸、回宿舍三點一線的李尋自然是什麼八卦都不知道的。
只是看著對方那極簡風格的半邊房間,李尋就覺得這人要嘛是個像藍烻一樣軍人性格的人,要嘛就是沒有什麼個人喜好的人。
除了學校本來就有的傢俱以外,只有最低要求的生活用品。連一般人會有的一、兩個公仔模型或是偏好的電子產品、嗜好品都沒有,空盪盪地像沒人住的床位,只有桌上大量的書籍跟資料夾可以顯示有人在使用另一半的空間。
李尋還記得,那天他剛搬進來,整理自己的床鋪整理到一半時,對方就正好拿著一疊報告從外頭走了進來。
外頭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氣,這人卻穿著長袖襯衫跟西裝褲,渾身上下一絲不苟,過腰長髮梳成一把矮馬尾,整齊得很,在這大熱天裡,額頭上硬是一滴汗都沒流。
向來脾氣好的李尋慣性伸手跟這學長打招呼,對方卻一直默默盯著李尋那懸在空中的手,臉上看不出情緒。許久,才緩慢地從外套口袋裡掏出雙拋棄式的透明手套,慢條斯理的戴上,再慢條斯理的握上李尋那尷尬而冰涼的手。
一秒。
就握了一秒!放開的下一秒,那雙拋棄式手套便被毫不猶豫地拋棄在垃圾桶內!
整個過程,沒有一句解釋。只留下李尋滿心草尼馬奔騰的想著:你這是潔癖呢?還是潔癖呢?好歹解釋一聲啊!
但架不住人家就是這麼有個性。
在這一連串讓人誤解的動作之後,只補上了自己的名字:「靳崕。」
隨後便轉身處理那疊英文報告,隔天一大早就抓著行李不見人了,直到開學了都沒再出現,整整消失了好幾個禮拜。
其餘資訊還是李尋後來滿心忐忑,擔心這人是不是在外面不小心得罪哪方高人被解決了,跑去找班上特八卦的同學打聽,才知道原來這冷冰冰的室友,還是校裡頗有名的學長。
傳說,這學長從大學一年級讀到研究所二年級的這六年來,從沒人看過他笑,彷彿顏面神經麻痺,俗稱面癱。講話永遠都冷冷淡淡的,對誰都軟硬不吃,非常難以親近。
但是架不住人家顏值高,智商高,成績高,教授都特別喜歡他,所以被抓出國參加座談會去了,說是月底才會回來。算一算,到昨天也差不多滿一個月了。
李尋對當時對方的高度潔癖記憶猶新,原本還在想著要趁六日好好把自己房間打掃一下,免得一回來就遭人嫌棄。
但禮拜五才剛下課就收到紀陵簡訊說那個害了一堆候燭人的凶獸再次出現。害他只好背包跟專業書一丟,就急著跑去會合……連手機都被壓在專業書底下了,打掃什麼的,自然也早就拋到腦後去了。
尷尬。
實在是太尷尬了。
看著自己離開前還亂七八糟丟滿桌,如今卻整齊地依照大小跟厚度順序堆疊的課本、顏料跟早已沒電的手機……李尋覺得自己說不定在學長心中的印象值又掉到了全新低點。
偷偷轉頭看著靳崕的背影,卻正好對上對方察覺視線的回頭,李尋尷尬地露出了難為情的笑容,心裡忍不住再次確認了對方一定有十分嚴重的強迫症或是潔癖。
疲累地放下食物,伸手將手機插上充電線重啟。李尋順手打開電腦通訊軟體中寫著「點蠟小夥伴」的群組,一連拍了好幾張桌上的宵夜圖後,才選了一張看起來最可口的照片丟進視窗裡面,一邊等待大家回復,一邊搭配著身後吹風機嗡嗡作響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從油滋滋的紙袋中拿出了烤肉串吃著。
不到三秒,回覆就冒了出來。
細絲斷忌心:滾你的!我都快餓死了你還貼什麼消夜圖!
不出李尋所料,第一個衝出來的果然又是紀陵。李尋從鼻間哼哼笑了兩聲,又發了更多張各種角度拍的宵夜圖出去。然後才又知後覺的想到,對方恐怕這時間還沒到家,只好趕緊貼上一串裝乖的貼圖,順帶附上遲來的關心,免得對方又開始鬧彆扭。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你還沒到家?
但突然跳出來的新回應,卻不是紀陵回的。
草染一色不及青:你在哪?
果然。總是第一個就先關心自己所在地的人,向來都只有藍烻。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在宿舍!
草染一色不及青:吃完早點休息。手上的傷要記得處理,別老偷懶。
「……」李尋咬著肉片包蔥昂頭望著天花板,他常常在想……藍烻這彷彿他老媽般總是使用命令句的個性,到底是因為讀軍校養出來的,是因為天性如此?
雖然實在很想當個已讀不回的冷酷男子,但李尋在看到自己早已被汙染成一片漆黑,還在陣陣刺痛的傷口,又想到對方封印饕餮時被煞氣汙染的指尖,最後還是伸出一隻油膩膩的手指敲了幾個字,委委屈屈的回覆。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懶!
然而藍烻一點都不買帳。
草染一色不及青:不懶?上個月被凶獸撞飛,問你為什麼沒去看醫生,你說懶得去。
李尋一噎。好吧,好像還真有這事。
草染一色不及青:再上一次,翻牆扭傷你也沒處理。問你為什麼沒去看醫生,你也說懶得去。
李尋縮縮脖子,覺得電腦那端的人嘮叨起來簡直比他媽還可怕,像是下一秒就要具現化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明明只是稍微有點腫而已沒扭很嚴重!後來你不也抓我去拍X光檢查過了嗎?凶獸污染怎麼可以跟那些小事相提並論呢!
草染一色不及青:扭傷不是小事。
藍烻一點都不買帳,反而更加冷酷地回道。
草染一色不及青:再有下次我依舊會直接壓你去醫院。
「臥槽!」李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氣呼呼地咬住竹籤,雙手打字。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那傷明明後來過了幾天就好了!連醫生不都說沒脫臼他們一般不處理的叫我回去了嗎?
然而,縱使李尋再怎麼辯解,藍烻依舊不為所動,繼續說著。
草染一色不及青:今天兀桃暴走,記得檢查自己身上的玉器有沒有耗損,也讓兀桃多吃些玉屑恢復體力。
餵玉獸吃玉石是溫養屬獸的好方法,也難怪藍烻會如此提議。但看見藍烻說這話,李尋只能在電腦這頭無奈地嘆氣,病懨懨地攤在桌上,嚼著肉片答道。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今天恐怕不能放兀桃出來。我室友回來了。
細絲斷忌心:你說你那個跟教授去美國參加講座、看起來一臉酷炫狂霸跩的室友?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臥草!小紀紀你在啊?窺屏沒有小雞雞的!
細絲斷忌心:你才沒雞雞!你全家沒雞雞!我是第一個回你的好不好!你才應該去問問那個「已讀3」的第三個是誰啊!
看見紀陵提到已讀數,李尋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扣除發帖的自己之後,已讀數照理來說應該是顯示2才對。手中調侃窺屏人的句子才打到一半,下面就突然跳出了新的回應。
湖中從無水映月,一覺夢醒已百年:是我^^。
細絲斷忌心:……
草染一色不及青:……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大大你好,大大再見。
忍不住跟著列隊沉默,卻忍不住手賤多加這麼一句。李尋翻找著自己珍藏的表情包,試圖找一張可愛貼圖附上,減低一些來自古少瓊那謎之微笑顏文字的殺傷力。
「湖中從無水映月,一覺夢醒已百年」,這湖中無水月,就只剩下了「古」,後面的一覺夢醒已百年,則敘述了這個古家的屬獸特性──掌控夢境,甚至可以讓人沒有任何痛苦的,一輩子在夢裡沉睡到死去為止。
古少瓊,是古家、甚至是整個伏魄師界這幾十年來罕見的天才。
三歲進入自家藏玉樓中摸玉,七歲叫出了自己的屬獸,十七歲便當上了伏魄師。也是李尋他們這一代第一個拿到伏魄師名譜中第一個「少」字輩,當上正式伏魄師的掌燈人。論出風頭以及天才程度,只略遜當年的李鈞,也就是李尋的老爸一籌而已。
湖中從無水映月,一覺夢醒已百年:小尋不歡迎我嗎?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怎麼會呢?古哥好久沒浮水了!怎麼今天難得出現了?
似乎能從問句中看見古少瓊那看似無害的微笑,李尋忽然感到一股冷意從脊椎骨飛快竄了上來。不禁狗腿的立刻發了一組花式比心的表情包裝可愛。
細絲斷忌心:猥瑣。
紀陵跟在後頭回了一句,順便發了一排翻白眼的表情包。
湖中從無水映月,一覺夢醒已百年:聽說小尋你們今天抓到了饕餮?
古少瓊比李尋跟紀陵大四歲,從以前就一直以哥哥自居,所以喊他們名字的時候總愛加個小字。就算一路喊到他們都已經二十歲了還是喜歡這樣叫他們。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好像是吧?抓取真名時牠也確實被封入玉鏡裡了。但……
李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林間有奇樹,藏子於其根:但我總覺得他不像傳說中的凶獸……
湖中從無水映月,一覺夢醒已百年:喔?怎麼說?
草染一色不及青:太容易了。
藍烻回答。這確實也是李尋的想法:太容易了。
傳說中的凶獸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掌燈人用一面普通的玉鏡所收服呢?
細絲斷忌心:會不會是因為在那之前牠就已經被藍烻的虛俇吞吃掉一部份的關係啊?畢竟被虛俇吞掉的部分,基本上算是不會回來了……那好歹也是個不知道通往哪裡的黑洞嘛。
此木本來一花無:或者,是逃掉了一部份。
不知從何時也開始窺屏的林軒加入了話題。
此木本來一花無:畢竟我在兀桃暴走後就撤掉了結界,若是牠分裂得很細碎的話,可能會有在我們沒注意到的時候偷偷逃走一部分。
湖中從無水映月,一覺夢醒已百年:嗯……這不無可能。
吐掉竹籤,李尋一邊轉動著自己的工作椅,也跟著群組裡的大家一起陷入了沉思。
倘若真是逃脫了一部份的話,那麼逃掉的那一部份會跑到哪裡去呢?
照理來說,牠應該會折返回去找藍烻。畢竟他是收走牠一部份魂魄跟肉體的人。但是也不能排除會跑去附著在別人身上,等到傷都好了才又出現在藍烻面前……
思索著今晚的整個戰鬥過程,又下意識抬手摸了一圈腕上的桃花玉鐲,用指腹默默感受著鐲子上的每個細節,確認今晚的戰鬥沒有讓鐲子出現任何裂縫或損傷。
他家兀桃所棲身的桃花玉石並不是非常高級的玉石,硬度也只落在五點五到六點五之間,算是軟玉的範圍,並不硬實。磕磕碰碰之後就很容易造成內部的結構受損。
雖然在孕育出玉獸之後,玉獸會自我保護自己所棲身的玉器,但是一旦玉獸釋放的能量過大,也會傷及自己的本體,提早耗盡玉裡面的蘊藏的天地靈氣,折損玉的壽命。
老人家總說餵食玉獸玉屑、玉液可以補充玉器本身的能量,但對他們而言終歸還是細心照料玉器本身才是重點。
李尋不像其他的掌燈人可以任意的驅使眾多屬獸,所以這輩子恐怕也只有兀桃這麼一個玉獸。
兀桃於他本身而言,不只是家人或是夥伴,更是救命恩人,也此生最為親近的生命體。
倘若哪天失去了兀桃的話,伏魄師也好,掌燈人也好……哪怕他本身的家族就是一個古老的伏魄師世家,這些事情恐怕也再跟他沒關係。
輕歎口氣,李尋瞥了一眼身後正躺在床上,憑藉著一小盞床頭燈默默看書,一臉不問世事模樣的靳崕,再看看正就著饕餮話題展開討論的群組。輕手輕腳從自己抽屜中摸出了一盒紫檀木製的方盒,從中間拿出兩、三粒如米粒大小玉屑,放到一個小陶瓷杯中,斟入白酒。又從另外一個櫃子中拿出了市場常見到的花茶壺加熱底座,點燃中央放置的蠟燭,將酒杯放在火上加溫。
在玄學中,方形之物屬陰,所以又有一詞為「天圓地方」意味著天陽地陰,而從土裡產出之物,也大多屬陰,因此以方盒載之。
這種木製的方盒,在他們伏魄師的世界裡,就是專門用來藏聚從土裡出來的東西的。
幾乎每個伏魄師或是掌燈人都會持有一個像這樣子的藏玉盒,裡面收藏著各是未經雕琢的玉石或是罕見的材料。
從他們踏入族中的藏玉樓,挑選出屬於自己的玉石,並召喚出棲身的玉獸成為實習伏魄師,也就是所謂的「掌燈人」開始,家裡的長輩就會訂製像這樣子的方盒,開始為他們以後的修行做準備。
方盒底部會刻有持有人被長老賜的單名。
這單名是有力量的,幾乎被賜下的同時,就發揮著隱蔽掌燈人真名,混淆凶獸視聽的作用,也隱含掌燈人一生中須跨過的最大難關。
而方盒的正上方,通常則會刻著許多圖案或者是某個單一的圖案,來暗喻玉的五個品德:皮色溫潤光澤,是謂仁德心慈;紋理表裡如一,是謂心胸坦蕩;聲音悠遠和悅,是謂智慧遠謀;堅硬寧折不彎,是謂勇敢堅貞;潔白正直,是謂清廉。
李尋看過其他人的盒子。
藍烻的盒子上頭刻著松柏、劍蘭、麝香草等代表著勇敢與堅貞的植物,恰如其人的正直肅穆。
紀陵的則刻著滿滿的杏花與勻檜葉,代表著誠實、嫉惡如仇與善良,完全展現了他的貌美嘴毒與那彆扭的心善。
但李尋的盒子上,卻只單單雕刻著數種雲紋,除此之外,便什麼裝飾都沒有添上。
他也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為自己當時年紀還太小,尚且看不出個性,所以長老們才寄予期望的將給了他這麼一個象徵吉祥如意的雲紋盒……
但,在古老的社會中,雲紋向來有著特別的含意。雲雷紋、雲氣紋、雲獸紋、卷雲紋包含的意思也是各有千秋。
其中雲氣紋更是含有仙人之意的圖騰,更別說雲從龍,風從虎……給他這麼一個隱喻「仙人」與「龍」的雲紋盒,也不知道長輩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腦中想歸想,手上的動作卻不馬虎的將蠟燭滅了,端起那杯已經熱得散發出酒香的瓷杯。
裡面的玉屑已經化了,成了一杯帶著特殊清香的酒水。李尋稍微吹散上騰著的熱煙,將酒給一口悶了,身子被仍然高溫的熱液給川燙得微微發顫。
本草綱目的金石部記載著許多玉石的用途與適用的療方,使用這些知識來為自己醫病也是他們這些掌燈人必學的功課。
隨著熱意一路流竄到胃,李尋身子也越抖越厲害,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一顆顆的汗珠。然而手臂的黑煞之氣卻隨著這份顫抖逐漸淡化消散,直至殘留淺淺一抹像是瘀青一樣的痕跡。
凶獸像毒藥一樣,光是觸碰到就會被汙染。倘若不處理的話,輕則生病、重則喪命。不過如果是基本的治療的話,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一抹淺痕會慢慢被身體代謝,最後完全消失。只有那些破皮跟擦傷的部分需要額外擦個藥膏。
伸了一個大懶腰,李尋轉頭看著已經熄燈躺平的對床學長,不禁放輕了動作。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躡手躡腳地準備洗洗睡了。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這種戰戰兢兢的心態,並不利於接下來一整個學期的宿捨生活……
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學長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勢了。
強到像是只要站在對方面前,自己的所有秘密便無所遁形,好似連藏在玉鐲裡的屬獸都能被看穿似的。逼得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就怕引起對方注意……
但一想起自己之所以強烈要求這學期宿舍要換房的原因,李尋就忍不住渾身哆嗦地打了一個冷顫。
至少,比起一睡著就會夢遊到自己床邊要上廁所的羅軍,像靳崕這樣只是冷漠不理人的室友還是很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