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魔法研究 (上)

「這……怎麼會這樣？！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伊莉莎白！」
城堡大廳中，艾琳娜一世的喊叫聲響徹大廳，她還抓著伊莉莎白的衣領，大聲質問著。

伊莉莎白·馮·克魯格女騎士，現任萊佩爾伯爵的宮廷法師，兼軍團首席法師，她的辦公地點在萊佩里亞城東邊不遠處的「奇美拉堡」中。這個城堡是戰鬥法師大隊的駐紮地，保存著很多魔法道具，包括測試魔法天賦的「測試球」也存放於此。

這就是為什麼今早伯爵一家帶著艾琳娜大小姐來到城堡的原因：她上周展現出了魔法天賦，現在正要來做測試。

根據傳統，貴族不能在自己的宅邸為孩子做測試。

本來大家都以為這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但隨著大小姐的手放上水晶球，大家歡快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

因為當艾琳娜一觸碰到那顆淡藍色的水晶球，它就立刻變成了一個烏黑發亮的「煤球」。

「艾……艾琳娜·馮·萊佩爾，暗……暗屬性！」
雖然很驚愕，但伊莉莎白還是遵照傳統，舉起手向眾人大聲宣佈了結果。

這一結果出來，大廳內的衛兵、侍從、來賓們無人鼓掌，反而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也難怪啊，畢竟在他們的心裡，暗屬性基本已經和魔王掛鉤了，都怪那些該死的民間故事。）

母親更是嚴重失態，抓狂地沖向伊莉莎白，這才有了開頭那一幕。

「請……請您冷……請您息怒，我的夫人，請聽我解釋……」

「你叫我怎麼冷靜下來啊？！」
母親的語氣中已經帶著哭腔了，
「這種屬性……以後還怎麼見人啊？！啊……！」

還是父親拉爾夫冷靜，他趕忙把妻子摟在懷裏，任由艾琳娜一世的小拳拳捶打，然後示意伊莉莎白繼續講。

「老爺，夫人，請聽在下解釋：」
伊莉莎白故意放大了音量好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

「權威專家早就解釋過：暗屬性只是八大屬性之一，並無特異之處，與其他七種一樣，只是魔法屬性而已，不會影響心智和性格，頂多讓頭髮變黑。其他屬性的人之中不也有好人壞人嗎？至於魔族……它們並不是因為暗屬性才變壞的，把魔法屬性和人品聯繫在一起的觀念是有失公正的，請不要完全相信傳說和故事。」

（哼……遊戲中有暗示，就是伊莉莎白在母親面前貶低暗屬性，並教我在外人面前隱瞞之，或多或少是導致艾琳娜性格扭曲的原因之一，沒想到並不是啊，她人還不錯，不愧是『三羽烏』之一。）

「你說的是真嗎？」
稍微冷靜下來的艾琳娜一世語氣複雜地問了一句，

「我對梅萊拉女神發誓，我說的話千真萬確，夫人。」

（呵~梅萊拉女神？不知向她祈禱能不能為我軍求得一輛奧托馬蒂克。）

「小艾琳娜！」
母親正打算告誡艾琳娜一些事情，看到表情波瀾不驚的女兒時還是有些吃驚，
「你給我聽好了！不準在外面宣揚你的暗屬性！會招來流言蜚語的！還有你們，今天看到事情都要保密！聽到了嗎！」

在場的人先看了看拉爾夫的臉色，發現他默許了之後才回答道：
「是，夫人。」

「我不要！」

大家都吃了一驚，低頭一看，原來是小艾琳娜，

「你……你說什麼？！你竟敢……！」

「母親大人！」
艾琳娜這回提高了音量，蓋過了母親的聲音，

「《貴族禮儀》有雲：貴族應當誠實待人！《淑女德操》亦有雲：妻子不該對丈夫有所隱瞞！孩兒以後若嫁人，難道也要對夫君隱瞞這個事實嗎？您平常不是教我，要誠心誠意服侍比自己高貴的男性嗎？」

「你……你……！！」
艾琳娜一世本就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眼看女兒公開拆台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但一下子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在場的一些人包括伊莉莎白都看出來了，小艾琳娜其實是在曲解母親的意思。母親叫她不要宣揚，但她卻解釋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對丈夫不忠」和「不誠實」，而且還引經據典，給母親挖坑，更可笑的是，母親居然沒發現這個漏洞。

雖然明眼人都看出，小艾琳娜當眾讓母親下不來台，但他們不僅不想幫夫人，還在心裡恥笑她：多好的一個女兒啊，既友善又成熟，還能「禮賢下士」，而她母親居然為了自己能往上爬教她那種東西，還整天打罵她，甚至不給她飯吃，然而就算這樣她也沒變成一個自以為是的大小姐，仍能平等友善地對待大家。

在場的衛兵都是親兵，他們沒有人不認識，也沒有人不喜歡這位「咖喱飯千金」。

至於伊莉莎白，她也很早就聽說了大小姐的好名聲，畢竟搞情報是她的天賦，雖然她現在暫時沒意識到自己的天賦有多大用。她是個快意恩仇、睚眥必報的人，對她看不爽的傢伙絕對不手軟，哪怕是惡作劇也好，總之就是要讓對方噁心一下。因此，如果艾琳娜真的是個性格惡劣的千金，她自然不會在夫人面前說好話，可現在她也親眼看到了，大小姐不是那種令人討厭的人。

於是，腦子一熱的伊莉莎白做了一件讓她後悔過一陣子的事情：

「夫人息怒，依在下看法，大小姐不隱瞞暗屬性也未嘗不可，」

「你……伊莉莎白！你說什麼？！」

「夫人，王都的魔法學園在這方面非常權威，陛下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因此不用擔心大小姐的事。」

看到首席戰鬥法師都發話了，衛兵隊長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站在艾琳娜一世能看到地方，

「你們……你們這些傢伙！」
見此情形，艾琳娜一世更加怒不可遏，她幾乎不容許有人挑戰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她眼中的下人，更何況還是幫女兒拆自己的台。

這個時候，拉爾夫走上前，拉住了妻子，艾琳娜一世再憤怒也掙不脫武將的手。這一拉讓她清醒了不少：丈夫在提醒她別插手他手下的事情。可是丈夫的手下剛插手了自己的事情啊！

眼看如此，艾琳娜一世也只能憤而離場。後來拉爾夫花了不少口水，包括詳細陳述利弊，才讓妻子心情恢復正常。她和伊莉莎白的梁子也就此結下了。

至於拉爾夫，他一開始看到女兒是暗屬性也吃了一驚，不過他可不像妻子那麼無知，早就認定暗屬性不會影響人的心智，而且首席戰鬥法師都這麼說了，他也沒往心裡去。至於面子嘛，在場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和得力幹將，沒啥丟臉的，而且他是個務實的人，丟一些表面的東西（比如不被部下喜歡的妻子的面子），來換取部下對自己女兒的忠誠，對此他並不在意，甚至有意無意這麼做。

這或許就是「當世名將」的作風吧。

至於艾琳娜為什麼讓她母親下不了台，原因也很簡單：她實在不想過遊戲中艾琳娜那壓抑的校園生活，而且長期被母親「教育」的她也想要一個發洩口，就算內心年齡已經快趕上母親的她也快忍受不了長年的「淑女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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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很快大小姐是暗屬性的消息就在宅邸內傳開了。

可是，鑒於艾琳娜平常的做派和因此積累的好名聲，宅邸內的人都一致認可宮廷法師的權威解釋。所以，母親也漸漸默認了這種情況。

至於艾琳娜本人，展現出魔法天賦後，她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徹底擺脫母親的「淑女教育」，那就是魔法訓練。

一開始母親並不想同意，但艾琳娜強調自己已經學會了母親教給她的東西，並把要點全說了出來。畢竟艾琳娜內心已經是個成年人，學習能力和注意力遠強於同齡人，被母親反復教育了幾年，耳朵早就起繭子了。

母親對於敢反抗自己的女兒自然是怒不可遏，但藤條已經沒有半點效果了：每次開打之前，艾琳娜總是會在身上施加一個身體強化術，一臉壞笑地看著母親，然後母親手中的藤條就算打斷了，小艾琳娜的腿上也不會有絲毫痕跡。

（原來身體強化術是個類似於短時buff的東西啊，具體情況如何還有待研究，到時去問問伊莉莎白吧。）

這時還是父親解圍，他對母親說：
「親愛的艾爾，息息怒，小艾琳娜天資聰慧，已經學會了不少淑女需要的知識……哦哦，別生氣，先聽我講完，我聽說現在的魔法學園不同以往，很多貴族少年更青睞成績優異的女孩，所以現在讓她提前學習魔法也不是不行，對吧？……」

最終，母親很不情願地結束了淑女教育，放艾琳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