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 嘗試抵達無限的1

Being具有非凡的存在感。

先不論是否對所有人的身心造成壓迫，單單只是現身，僅僅說數句話，就足以透過通訊工具達成支配現場氛圍的效果，那恐怕已經超出所謂領袖氣質的概念了。

現在being已經離開這個虛擬空間，但roommate依舊嗅到與being存在時雷同的異樣感，他心裡非常清楚現在發生的任何談話都應該是being期望狀況，換句話說，那「殘留的異樣感」現在事態的發展依舊處在being的控制下。

不過，還有一點roommate想也不敢想的可能。

這種細微的異樣感，或許並不是being的餘威，而是由眼前的上班族散發開來的。

「借用剛剛的形容，先把我殘留的部分稱為『留白』吧。」

若無其事的明確化專有名詞，blank此時大方的談起自身的情況：

「雖然在身體中描繪先驗單位的迴路可以帶來異常能力，然而對身體也會造成負面影響，現在我除了維持能進入虛擬空間所需要的最低限度功能外，大概也只在實驗時需要一點先驗單位時才會稍稍用到。」

「……製作tt-plus的基礎材料，也是這樣來的嗎？」

「哎呀，那段科研時光真是懷念呢，我們提供第三個子部件讓妳研究，但實踐妳那些改良建議又是另一回事了。顧慮到量產化的需求也是需要再做另外的研究呢，只能從我的身體這裡生產出第一手材料後再慢慢試了。」

因為製作過roommate的電算手套，techniciain也清楚用先驗單位製作道具的材料需求。雖然可以透過感染身體內的細胞而成為類似具有先驗單位性質的組織，因此可視為不會枯竭的資源，但即便如此，依她評估憑一般方式生產tt-plus仍然無法達成百萬數量的生產。

難道這也是和剛剛blank提到的大樓內機關有關嗎？不，考慮到1011很久以前就計畫著這種事情，這兩人配合i的電極改善原先研究也不無可能。

「好了，回來你們念茲在茲的正題。」

「？」

「我早做好你們揭露我『留白』這張底牌的心理準備，看現況應該是想要透過操作我留白的部分，建立強制性規則讓我乖乖說出知道的事吧。」blank眼神先停駐在連接兩人的白髮，隨後飄到technician上：「就算你們現在腦袋連在一起，畢竟還是依照being現身後臨時想出來的步數。排除roommate沒辦法做出這麼偏積極攻擊性的性格，主導的人當然是妳吧。」

「聰慧如你應該曉得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所以就此放棄對roommate求情的念頭吧。喚醒機械神是我們的共識，在這件事上我們不會有分歧意見。」

「所以現在就是要憑著這份團結，逼迫我繳出所有隱私及底牌嗎？」

「票數與資源比都是二比一的絕對多數，雖然你的子部件似乎有被1011加了層層防護，但在roommate面前，要禁止你往後對我們產生邪惡企圖也就只剩時間的問題了！」

「PK，29。」

陡然間，毫無預警且無置喙空隙，四字英數猛然被宣言下來，接著而來的則是一股虛擬的風壓直接襲向blank。

「在談笑風生的空隙中突然做出攻擊啊。」

而且還是從那溫吞的roommate發起的嗎？儘管經歷過多生死關頭，這一擊也沒有突破子部件的防護，不過在僅憑一念之瞬就能發起攻擊的世界中，加上roommate意外的行動下，blank完全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先手突擊似乎起到非常好的效果，blank青筋一冒，深深感受到一向隱蔽自己留白部分，那道讓自己真正功能不被察覺與支配的防護正確實的被破壞。

單單只要為了拯救某人，甚至對方是不是人都有待商榷，roommate就能輕易地拋開對自己的約束嗎？回想起來他曾為了technician而獨自與機械神對峙，外表雖然優柔寡斷，但稍稍觸碰到底線的話就能比任何人還要獨斷與目中無人。

若是那發狂的底線與過去掛勾，那可真想見識見識他過去到底發生什麼。

「現在你還有時間東張西望嗎？」

technician右手五指張形成爪，輕輕由下而上劃過前方空氣。隨後配合roommate口中喃喃一聲「KL，90」的四字單詞，五道劃痕立刻化做飛翔的鐮刀，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blank轟去。

與前次不同，這次blank有短暫的時間反應，虛擬形象於千鈞一髮之際成功閃避，但對他而言這依舊沒能扭轉單方面被暴打的局面。

「LW，01」

是有馬上逃到現實這項選擇，但若真執行的話，往後就得下定永不上來虛擬空間的決心，對blank而言在實現1011理想這條路上，無法取得情報等同絕對劣勢，絕對不能落到此般田地。

「也罷，解除旁觀的限制吧，畢竟底牌就是要在關鍵時刻用的意思啊。」

Blank猜想對方為了減少自己往後的威脅性，大概想要盡可能逼自己使用留白部分，或是永久驅逐自己於虛擬空間，或是襲擊成功以控制自己的子部件來繼承留白部分。說實在話，若在一兩個月前發生現在這種事情，自己復活神明小姐的方向大概會與roommate一樣，那他可是非常樂意讓roommate好好善用自己留白的部分。

可是非常不幸的，他在不久之前blank遇上了0001與i。

無所謂的重要，稍稍有了點重要了。

「那是……」

只見blank雙手蜷曲做握手勢，僅是如此，周邊的空間先是逐漸模糊，隨憑空出現出兩把頗有重量槍刀。

「用『拼圖作業系統』造成的槍刀。」roommate臉神凝重：「如果沒有受過母親指點的話是沒辦法立刻精熟，只可能是直接擷取以前的紀錄，果然你那個時候……」

「略過理解直接使用成果的『翻譯』挺適合我，所以在那場衝突後就稍稍借鑒一下那樣的方式。」

那是說借就借的東西嗎？不過technician尋思不管如何，總算是讓他確實的消耗留白的空間，現在的兩人正確實……

「『在削減blank的威脅並接近的意圖』嗎？」

「！」

「哈，雖然只是藉由縮限對手選擇的取巧，但能完全預測對手的感覺也挺不賴的啊。」

一向不對外人表示情緒的technician居然做出顯著的訝異，blank甚是滿意。

同時technician與roommate也感受到了。

由突破心思所開始滲入虛擬空間中，微小的異樣感受膨脹的瞬間。

「啊啊，這種領悟的感覺，新的『從0至1』，突然覺得自己能稍稍與那些傢伙比肩了。呵呵，啊哈哈哈哈哈！開始變得如此無聊的我，也在妳的預想中嗎being？」確信自己抓到某個關鍵的blank止步住自己的心緒，不禁高昂的大笑：「發明？拼圖作業系統？不過就是單一定向化，能預知使用結果的才能與知識罷了，我可不想因為兩個簡單的因素而被拘束啊。」

「roommate！」「我知道。」

整個出乎意料之外，本來以為面對0100與0111也能取勝的方式已經足以對付blank，可現在的狀況根本與預想中不一樣。只是相互丟個幾招兩人就已經理解了，相較於專精使用自己單一能力的兩人及電極擁有者，blank顯然使用著這些被磨練過的「成果」，那些成果編織出構成策略的網路，其精緻程度與效果甚至隨經驗及情報累積而越發擴大。

雖然technician的發明也是類似組合現有理論的能力，但能完成普及版tt-plus的blank無疑在這方面也頗有心得，甚至那份心得能遊走於各種領域中，成為一種他所專用，對所有問題進行解決的通用武器。

「YI，98」

語畢，狂躁的風壓從兩人的身後襲向對手。

「LW，01」

語畢，亢奮的青年五指成爪，仿傲著對手前次攻擊，將空氣團塊劈為兩段。雙方持續著噴風與切割空氣的狀態，僵持不下。

「你的留白與未使用的先驗單位是有限的，而你剛剛使用的部分程式屬於『拼圖作業系統』，本質是建立作業環境用的程式，讓沒有建立完整系統的電腦使用時會永久留存並成為作業環境的結構。」roommate凝視著blank些許偽裝過的微笑說：「換句話說，每次使用那種程式時就會消耗掉你留白部分。在沒有人能夠消除自己身體內先驗單位手段的現在，繼續使用我的程式只會徒然在你的身體內繪畫迴路，磨損子部件罷了。」

「這結果會對所有人都不友善呢……不過，也不是對任何人都友善的結果才是好結果啊。」blank偏頭說：「什麼線索都沒有的你們，與能隨意行動找尋機會的我，像現在這樣持續無意義的消耗我留白部分究竟有利於誰，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

「嗯，當然是對我們有利啊。」

「……我可沒有開玩笑。」

「我才想要提醒你一件事。」technician不悅說：「被生前的1011寄予厚望，具有無窮潛力的子部件就這麼意氣用事的消耗掉，未來的盤算絕對會產生偏誤吧。」

稍微提高一點的層次來反駁了啊，而且內容還挺能得自己青睞的：「畢竟誰也不覺得這東西會在起內鬨時消耗掉……可是technician啊，這方面還是再多磨練一下比較好。」

「……什麼意思？」

「就是指妳忘了將『對手直接突破現況』的情形設想進去了啊。虛擬空間中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是會被我好好參考並消化成策略啊。」

接著，陡然間。

既陌生又熟悉的，曾經讓兩人吃足苦頭的白色肉塊，從Blank的身後如湧泉般冒出

「0111，硬體！」roommate立刻知道對方的打算，正因如此他止不住心中這份驚嚇，不可置信的說：「怎麼做到……不對，你瘋了嗎？就算你有你的底線，但要是這麼做的話，一個差錯就會喪失心智啊。」

「一下子想令我服從，一下子卻又擔心我，有時真不知道你心中怎麼打算的呢。」

0111的硬體功能可以藉由任意新增全新的部位，藉由拓展硬體的定義而使攻擊程式部分失效，還能拓展記憶空間避免留白消耗，確實是再合適不過且足夠強大的對策。只見blank任由白色團塊冒出的白線像電線一般刺進自己的後背，隨後解除抵禦風壓的防禦，此時roommate程式塑造的風壓打在白色團塊上的影響已然毫無影響。

「要貫徹意念就必須做好捨身的覺悟，這是你在拯救神明小姐時透過行動展現出來的強烈意志，roommate。」

「……你這傢伙。」

「陳舊迂腐至極，卻是難以想像現代人會有的情操啊。想要效仿的話難度意外高，但我也試著把它拿來運用了，面對你們不就得要抱著這種覺悟嗎？」

白色肉塊冒出一張大嘴，疵牙的洞口掉下偌大的唾液。

空氣稍稍變質，成為刺激瘋狂氣氛的香辛料。

「不要認為單憑著過人知識就能令人服從，想讓我聽話的話，就再展現一次那時的強韌意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