誡二「禁喧鬧質疑謾罵」中
本章節 1552 字
更新於: 2024-04-24
少年取出陶盤，把甜甜圈分別盛裝起來，香草和優格口味的放在自己和顧客用的長桌上，巧克力的那輪則擺在手工糊成的迷你廟宇之前，點燃線香，好讓鬼青年也能品嚐到其中的甜美。
少年把斟了八分滿鮮奶的玻璃杯遞給少女。
「帶頭的是轉角代工廠小開的兒子，他爸有了外遇，他媽僱用徵信社，在工廠和住家各裝設二十四支監視器捉姦。他老爸找上我，要我找出所有監視器的位置，此外，也問該不該訴請離婚，跟歡場女子另組家庭。」
「聽起來，那小孩也挺可憐的。」少女一口鮮乳，一口優格甜甜圈。
少年低聲咕噥：「人類的感情，實在是一種既浮動又飄忽的概念，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要選擇『孤』。」
這話像在抱怨，也有些像在自言自語。少女一愣，抓著甜甜圈的手滑了一下。
「喂，糖霜不許掉到桌上和地上！」少年喝斥。
「喔，好啦！反正你的打掃歐巴桑是我，我會負責清理乾淨。」少女先一步吃完，用紙巾抹了抹手，端起杯盤走到廚房清洗。
少年慢了兩口的份量，趕緊一股腦兒塞入嘴裡，一道步入廚房。
「歐巴桑，妳大可不必跟我修同一個學程。」他把杯盤放入流理台，少女拿著順手，便一塊移到水龍頭下沖洗。
「我可不是為了陪你，才刻意選修心理學的。」少女知道自己的辯白之言並不可信：「當今這個年頭，無論是搞算命的、看風水的，還是做道姑的都一樣，比起處理鬼怪和未知的問題，最主要還是得擺平客戶的心理問題。」
她與少年兩人都是台灣大學進修推廣部心理學系學分班的學員，除了面授課程外，也有時間自由的線上教程和測驗。修課成績合格且達一定時數後，學校會授予修業證明書，雖不可直接抵充學士學位或據以申請研究所，但可抵免大學部學分。
少年上學的原因，單純為了滿足母親的期望，消弭她的擔憂——「你們不該與社會完全脫節！」、「那麼害怕天命反撲，就該好好設想萬一哪天能力消失，自己還能幹些什麼！」
有本事在市區置產的少年自是無妨，但少女心裡時常有個疙瘩。她既不出眾，也不夠強大，不足以在業界建立屹立不搖的品牌形象，而且，還自掘墳墓的選了不得翻身的貧。
「到時，我只好真的去應徵打掃歐巴桑了呢……」每每思及此，她便會不由自主地發出咯咯苦笑。
她倆徒步穿越防火窄巷來到華陰街上，先朝市民大道的方向行進，再走入中山地下街R1入口，搭乘捷運綠線由中山站直達大學所在的公館站。
市街的喧囂、人群的疏離使少女陷入一種獨特的空寂感。一人一世界，一夢一天堂，看似有所交集，實則不相統攝，沒有一人能真正融入另一人的內心和靈魂之中。
地下列車有如奔馳於幽深甬道中的鋼鐵巨獸，發出低沉的轟鳴聲。
一過台大醫院站，乘客立時銳減，少年把車廂內唯一的空位讓給少女。
「待會實踐課要上什麼？」少女低頭滑著手機，瀏覽叔父的叮嚀和待購家用清單。
「等等……是冷讀術的理論和分組運用。」
少年不看課綱，倚仗天賜的直覺和靈感即可獲取簡易的訊息，如要更深一層，如探知他人的五感、內心、回憶、未來與前生後世，則須透過碰觸、交談、瀏覽文件照片或進入目標對象的潛意識。
不過，少女所知的僅是過去，這項資訊已經多年未經刷新。
她抬眼仰視少年，閉目抿唇的他，抓握扶桿的手似有幾分慘白乏力。
「怎麼了？！」少女嚇了一大跳。
少年輪流戳揉眉心和兩鬢。「剛才好像有一顆圖釘強行插入大腦縫隙，不斷搔刮著我的海馬迴。」
這是天啟的徵兆。
每當局部性的災難或變故即將到來，不知名的遠方大能就會以類似觸電、燒灼、鑽心等折騰的方式告知。
她上次見到少年面露痛苦的神情，已是三年前造成全球超過百萬人死亡的新冠疫情。
所幸，這回的災情規模不大，按壓太陽穴、深呼吸幾次後即可平復。
「我唸一段字，妳幫我發到PTT和台大官網討論區裡。」少年說。
少女問：「系學會、社團活動中心、DCARD或之類的校版也要嗎？」
「都可以，我只能做到這樣，至於要不要採信，則是他人的選擇。」少年取出母親贈送的精油，往人中處抹了一把。
轉瞬間，公館站近在眼前。
少年把斟了八分滿鮮奶的玻璃杯遞給少女。
「帶頭的是轉角代工廠小開的兒子，他爸有了外遇，他媽僱用徵信社，在工廠和住家各裝設二十四支監視器捉姦。他老爸找上我，要我找出所有監視器的位置，此外，也問該不該訴請離婚，跟歡場女子另組家庭。」
「聽起來，那小孩也挺可憐的。」少女一口鮮乳，一口優格甜甜圈。
少年低聲咕噥：「人類的感情，實在是一種既浮動又飄忽的概念，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要選擇『孤』。」
這話像在抱怨，也有些像在自言自語。少女一愣，抓著甜甜圈的手滑了一下。
「喂，糖霜不許掉到桌上和地上！」少年喝斥。
「喔，好啦！反正你的打掃歐巴桑是我，我會負責清理乾淨。」少女先一步吃完，用紙巾抹了抹手，端起杯盤走到廚房清洗。
少年慢了兩口的份量，趕緊一股腦兒塞入嘴裡，一道步入廚房。
「歐巴桑，妳大可不必跟我修同一個學程。」他把杯盤放入流理台，少女拿著順手，便一塊移到水龍頭下沖洗。
「我可不是為了陪你，才刻意選修心理學的。」少女知道自己的辯白之言並不可信：「當今這個年頭，無論是搞算命的、看風水的，還是做道姑的都一樣，比起處理鬼怪和未知的問題，最主要還是得擺平客戶的心理問題。」
她與少年兩人都是台灣大學進修推廣部心理學系學分班的學員，除了面授課程外，也有時間自由的線上教程和測驗。修課成績合格且達一定時數後，學校會授予修業證明書，雖不可直接抵充學士學位或據以申請研究所，但可抵免大學部學分。
少年上學的原因，單純為了滿足母親的期望，消弭她的擔憂——「你們不該與社會完全脫節！」、「那麼害怕天命反撲，就該好好設想萬一哪天能力消失，自己還能幹些什麼！」
有本事在市區置產的少年自是無妨，但少女心裡時常有個疙瘩。她既不出眾，也不夠強大，不足以在業界建立屹立不搖的品牌形象，而且，還自掘墳墓的選了不得翻身的貧。
「到時，我只好真的去應徵打掃歐巴桑了呢……」每每思及此，她便會不由自主地發出咯咯苦笑。
她倆徒步穿越防火窄巷來到華陰街上，先朝市民大道的方向行進，再走入中山地下街R1入口，搭乘捷運綠線由中山站直達大學所在的公館站。
市街的喧囂、人群的疏離使少女陷入一種獨特的空寂感。一人一世界，一夢一天堂，看似有所交集，實則不相統攝，沒有一人能真正融入另一人的內心和靈魂之中。
地下列車有如奔馳於幽深甬道中的鋼鐵巨獸，發出低沉的轟鳴聲。
一過台大醫院站，乘客立時銳減，少年把車廂內唯一的空位讓給少女。
「待會實踐課要上什麼？」少女低頭滑著手機，瀏覽叔父的叮嚀和待購家用清單。
「等等……是冷讀術的理論和分組運用。」
少年不看課綱，倚仗天賜的直覺和靈感即可獲取簡易的訊息，如要更深一層，如探知他人的五感、內心、回憶、未來與前生後世，則須透過碰觸、交談、瀏覽文件照片或進入目標對象的潛意識。
不過，少女所知的僅是過去，這項資訊已經多年未經刷新。
她抬眼仰視少年，閉目抿唇的他，抓握扶桿的手似有幾分慘白乏力。
「怎麼了？！」少女嚇了一大跳。
少年輪流戳揉眉心和兩鬢。「剛才好像有一顆圖釘強行插入大腦縫隙，不斷搔刮著我的海馬迴。」
這是天啟的徵兆。
每當局部性的災難或變故即將到來，不知名的遠方大能就會以類似觸電、燒灼、鑽心等折騰的方式告知。
她上次見到少年面露痛苦的神情，已是三年前造成全球超過百萬人死亡的新冠疫情。
所幸，這回的災情規模不大，按壓太陽穴、深呼吸幾次後即可平復。
「我唸一段字，妳幫我發到PTT和台大官網討論區裡。」少年說。
少女問：「系學會、社團活動中心、DCARD或之類的校版也要嗎？」
「都可以，我只能做到這樣，至於要不要採信，則是他人的選擇。」少年取出母親贈送的精油，往人中處抹了一把。
轉瞬間，公館站近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