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後半)「掠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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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4-09
鐵色災厄(4-B)
第七章(後半)
機械擬生物警報地點不只一處。接二連三,在不同的地點偵測到機械擬生物。有的甚至在系統偵測前便被市民目擊。和最初預料的情況有些微的差異。一開始是被認為有翼型在天上飛,容易被外人所觀測。目前則是子體的機械擬生物數量多到嚇人,系統盲區的問題遭到放大檢視,而且也來不及反應。
近乎全市被警報區域覆蓋。
仙子們疲於奔命。
某些警報只有一隻出現,卻耗費了大量人力圍捕。
某些警報則是遲了發布,機械擬生物數量又很多,引發對人類的大屠殺。
警報約有十處,每處數量為一隻至十隻不等,當中於『鬧區的警報』造成不亞於昨日夜間遊樂園事件的傷亡人數。
以某位人士於網路上的一張照片與留言:『好精巧的玩具,從火車掉下來的。還沒壞耶。』,確認為第一發現者(已死亡)。亦確認災難發生的正確時間。
鬧區之所以為鬧區,正是人聲鼎沸。遭逢災難想疏散人群也格外困難。加上VR感染因市區多點啟動而功率低下,導致未起功效的不知情民眾仍在外走動,即使無主仙子衝進人群中,落單的人類仍會遭到襲擊。
殺戮一路從騎樓延伸到馬路上,造成追撞又導致連環車禍,任意下車的民眾又遭襲擊,簡單來說便是交通一片混亂。傷者與死者從一條街道蔓延至另一條街道。
──難以想像人類在課本上被定義為頂級掠食者。只不過是僅僅十隻真正的掠食者,便一團糟。
這次無法再以機械故障的理由搪塞,對外直接宣布為隨機砍人事件,警察局長比市長更早引咎辭職,但遭慰留。
最早趕到鬧區的,是因早上的衝突而被翻譯小姐仇視的瑞吉蕾芙那組……也還好萊汀二世她們並不是趕往該處,才未造成更大衝突。
「沒感覺到其他弱小的亞麗法,只有些未簽訂契約的亞麗法。」瑞吉蕾芙看了一眼抱著人群發抖的無主仙子,視而不見。
「由我們單獨將那些殺戮機器全數殲滅。」她的協力者無視倒在地上喘著大氣的傷者,踩過橫躺街上的屍體,指揮著她的亞麗法。
一隻機械擬生物從二樓跳到地上。對著瑞吉蕾芙的協力者咆嘯!被牠發現了!協力者的肩上出現對她的人身安全進行保障的鹿角翼兔,機械擬生物轉而面向騎樓下的倖存者,隨即被砲彈打飛!
「任務開始。」「是的女士。」
大貓做為先鋒尋找著四散各處的機械擬生物。瑞吉蕾芙則負責觀察是否有機械擬生物在人群周圍遊蕩。沒有無主仙子庇護的人類基本上是死路一條,可是沒能理解無主仙子的功用而擅自離開人群的傻瓜,同樣會落得喉嚨被劃開的下場。
在商場出口外巡邏的機械擬生物對於商場內人類的味道有時濃郁、有時淡薄感到混亂,一下子要走掉一下子又折返回來。無法耐心等待救援的人全化為門口堆積的屍體。瑞吉蕾芙鎖定了商場這一群人,把門口的機械擬生物炸爛。
「得救了!」有傻瓜跑了出來,被瑞吉蕾芙怒斥:「回去!」可是人在慌亂中有時連能理解的語言都無法理解了,更別說異國語言。下一秒,在街道上徘徊的機械擬生物衝了過來,瑞吉蕾芙連續開砲,把引來的機械擬生物打成廢鐵,還毫無控制力道地把傻瓜踢回去還順勢將門甩上:「別出來。」
「瑞吉蕾芙,遠處有一隻,在追人。」「我讓鋼甲雄虎馬上過去。」
沒注意警報誤闖禁區的蠢蛋被機械擬生物追著,沒意外立刻會被追上。大貓也追了上去,演變成機械直立蜥蜴與大老虎追著人類的奇幻光景。還好大貓不吃人,把機械擬生物壓倒咬碎頭顱後便結束追逐──然而逃進暗巷停下腳步的人類被另一隻機械擬生物咬破咽喉,實際上根本沒救到人。
在街道繞來繞去的機械擬生物從瑞吉蕾芙的隊伍後面竄了出來,嗅著背著鹿角翼兔的協力者。注意到這自投羅網的獵物,身經百戰的協力者並不驚慌,讓鹿角翼兔從地上長出枯木,直接將機械擬生物串在枯樹上,活像是伯勞的戰利品。
「怎麼了嗎?」「沒事,鹿角翼兔解決了。」
從警報區域的邊緣來到另一端的邊緣,沒見到剩下的機械擬生物。她們決定以逆時針的方向逐步搜索到中心於是回頭。光靠她們果然遭遇人手不足的問題,瑞吉蕾芙放出第四隻仙獸好加大搜索網面積。不似世間動物的雙足仙獸跳上屋頂尋找機械擬生物蹤跡,很快便刺穿主人所遺漏的一隻。
瑞吉蕾芙繼續在道路上行走,追上消失在轉角的機械擬生物後揮動砲台給予最後一擊。體感的效率變差了,必須考慮機械擬生物已經逃出警報區域的機率。或者是……她把人群中已經昏過去的上班族男子從裡面拖出來,對無主仙子的抗議充耳不聞。把這像屍體的人類丟在馬路上。
沒錯,這倒楣鬼上班族被充當吸引蝴蝶的花朵……應該是吸引蒼蠅的糞便。用醒著的人當誘餌的話緊要關頭亂跑會很危險。以她們的經驗來說:『動彈不得的傷者或昏迷者才好用』。果然,遺漏的機械擬生物被吸引過來,撞破大樓的窗戶跳下來!馬上被瑞吉蕾芙收拾掉。
「其他的有可能跑進大樓裡。」「也可能離太遠,不想過來。」
辛苦設置了陷阱僅僅引來一隻,也是很沒效率。瑞吉蕾芙把上班族男子塞回無主仙子的守護領域後繼續步行巡邏。馬路上有如世紀末的光景,有些車輛撞毀於建築旁起火,或是在路中間被駕駛棄置的車輛。協力者牽起倒在路邊俗稱塑膠車的輕型機車,決定在這相當於封路的地方展現她的駕車技巧。
「剩下的,我來引出來。」「請小心,女士。」
機車油門一催,協力者騎著機車在馬路上疾馳。違反路口還照常運作的紅綠燈號誌。很快便繞了警報區域一圈,比她們用雙腳巡邏要快多了。機械擬生物也從暗巷中被吸引出來並開始追逐著機車。從後照鏡發現獵物上鉤,機車速度繼續提升!不然會被追上,只要將它帶回瑞吉蕾芙待機的地方……
從屋頂又跳下一隻!協力者飛揚的頭髮被爪子劃過,失去了幾根髮絲。比起失去生命的人,她的損失算輕微,不過有句話說:「頭髮是女人的生命。」,她也算丟了幾條性命?
鹿角翼兔奮力拍動翅膀追上機車,停在協力者頭上。機械擬生物隨即停下腳步左右張望,接著被遠方到來的砲彈給撕碎身軀,或是被趕到的大貓扭斷由活動關節與管線構成的脖子。
到此,瑞吉蕾芙已把該警報區域的機械擬生物全數殲滅,在其他組別趕到之後,她時而恫嚇其他仙子,時而出手攻擊,繼續巡邏了十幾分鐘直到系統宣告警報解除。
──殲滅鬧區機械擬生物的獎金,由瑞吉蕾芙她們這組獨得。
說是大材小用不如說是一枝獨秀。相較之下,萊汀二世與居彌的組合用於應付逸仙湖公園內打轉的僅僅一隻機械擬生物,才是真正的殺雞焉用牛刀。另外,造極最近認識的仙子們,剩下帕菈絲的行動未明,便順便整理出來。帕菈絲利用仙獸化的高機動性,也比先到現場的幾位在地仙子先抓到了機械擬生物。
撇除城市的損失來看,外來的仙子們,不管是掛牌傭兵或是秩序仙子,都是大豐收。政府高層對於解決事態的厚望,也寄予在這些外來仙子身上……
下午的造極與菈琪亞,接到警報後也是立刻趕往最近的現場。這個警報中心為市區南方,為大型聯外道路旁的大型商城百貨附近,已經遠離市郊了。令人不禁懷疑是不是有其他機械擬生物乘亂入侵?
「哇嗚!好多警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警報,還重疊的。」
造極看著手機螢幕,發出驚嘆。
「我們來這裡沒關係嗎?這裡這麼偏僻……」「都來了。而且這附近有商城,人潮……剛開幕時挺多的,現在人氣如何我不太清楚。總之,放著不管對市民朋友來說太危險了。快點找出機械擬生物,如果時間允許就去下個警報點。」「嗯。」
菈琪亞召喚出龍尾蛇,緊張地四處張望。襲仙型連仙子都會攻擊這件事,對菈琪亞造成不小壓力。連造極踢到小石頭發出聲響,都嚇著了菈琪亞。「哥哥不要嚇我。」「妳啥時這麼膽小?唉,如果是襲仙型,找起來就省事多了……」
造極指的是『襲仙型會攻擊仙子,肯定馬上會現身。』他卻沒想到,假設襲仙型這麼輕易就跑出來,事件早已解決。一定有什麼他們沒想到的邏輯在運作著。
一面前進一面確保退路,造極與菈琪亞花了十分鐘,範圍卻不如平常的一半。心急與緊張雙重壓迫著菈琪亞的心靈。她提出建議:
「哥哥,我也把龍翅蝠放出來加入搜索。」「也好。不過妳這樣分心,沒問題嗎?」「我試試看。」
龍翅蝠飛翔於空中尋找可疑移動物體,但一無所獲。反倒是菈琪亞的臉紅通通的,似乎是長時間緊繃,有點緊張到發燒。造極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從包包拿出瓶裝水:
「好了,喝點水休息一下。」「……」「妳有聽到嗎?」造極把水抵在她額頭上,水不冰,是她的頭太燙。菈琪亞哇一聲地解除過度緊張模式,龍翅蝠也轉為自動巡航模式。
「哥哥不要干擾我。」「我說,喝水。要讓身體保持在最佳狀態。」
造極辛苦說服菈琪亞,讓她喘口氣喝口水。避免雙方都露出破綻,造極等菈琪亞喝完才喝。「間、接接接接……」「妳說什麼?」喝同一瓶水的造極,不解菈琪亞在結巴什麼?此時有物體橫越距他們有百公尺遠的車道。
「剛剛有東西穿越車道。」造極追了上去,龍尾蛇也跟著爬過去,菈琪亞調整好心情後立刻跟上。他們來到社區自行整裡的綠色健走步道,不但有小山與自行車道、還有凹陷於高地內的水池。迷之身影爬上爬下,好不敏捷。造極怕反被攻擊,不敢靠得太近地躲在樹幹後面觀察……
「抓到了!」
這是除了造極與菈琪亞的某個人出的聲音──不是造極被抓到了,FBI不在這裡。
造極從樹後面探頭,菈琪亞則抓著他的腰一起探頭。發現一個不認識的小孩正在拿捕蟲網抓蟲……剛剛那個跑過去的身影應該就是他。
情緒上一半鬆口氣一半憤怒的造極,走向那個小孩:
「小朋友,怎麼這時間出來玩?你沒聽到警報嗎?」「你誰呀大叔?別管我。就是在發布警報時出來玩,才沒人跟我搶這些蚱蜢呀。」
造極覺得頭上有青筋冒出來。這小子的台詞,和恐怖片中做死的一號犧牲者還真像。造極有點想不管他了。
「哥哥,他怎麼會在這裡?」菈琪亞晚一步靠過來詢問情況,反被那個臭小子拿來當反面例子來講:「大叔你看,那個女生還不是跑出來玩?」「小啦啦才不是來玩……」
那小子視線一轉,看到造極他們身後的地面上有個謎樣物體。
「哇!這就是VR感染傳聞中的怪物嗎?」
糟糕,被這小子目擊到龍尾蛇了。沒多想就讓牠跟著爬過來,實在是節外生枝。菈琪亞依然很不習慣被他人觀察仙獸,扭扭捏捏。那小子則很興奮的繞著龍尾蛇轉來轉去。喂!不是在抓蟲嗎?跑來看怪物幹嘛?
「超屌的,去學校可以跟朋友炫耀,哈哈。」「……你不怕嗎?新聞不是說VR感染會因發腦部病變?」「我媽說那個都是騙人的。」
──造極突然有點想和這小子交換媽媽。
「好帥喔!你們沒看到嗎?」正確來說,會受到VR感染影響的人才沒辦法在警報區內活動,這小子恐怕是少數不受VR感染影響的特例。但是把真相說出來,這小子不懂就算了,跑去跟別人亂說才頭疼。趕緊打發他走吧。
「龍尾蛇很帥喔……如果是稱讚可愛就好了。」菈琪亞害羞地抓抓臉。
「好了,看夠了吧。你快點回家,外面很危險……不對,現在讓他獨自回去是不是更危險呀?」造極認真一想,不能讓這小子獨自亂走又不能讓他跟,真不知該如何處置他了。
──而這時,並非刻意為之,引誘機械擬生物的陷阱也算是成功發動了。正因為這小子沒有好好的與仙子或仙獸在一起又落單,於是機械擬生物循線而來!
從對面鐵道林內衝出來的機械擬生物,狠狠撞上鐵絲網牆!
「哇!那,那又是什麼?!」機械擬生物很有學習能力地爬上鐵絲網牆然後跳下,小子看著它敏捷的動作嚇到腿軟跌坐在地上。造極他們也要趕緊救人,把想東想西的顧慮丟掉了。「小啦啦,我和這小子讓龍尾蛇保護,妳來對付它。小心一點,說不定是襲仙型。」「我知道了。」
造極把小子拉到龍尾蛇旁邊待著,多少能迷惑機械擬生物。菈琪亞衝向前去,對準失去目標後晃頭晃腦的機械擬生物用力踢了一腳!不要緊,這隻不具有攻擊仙子的機能,菈琪亞順勢變出護肘狀的仙獸裝備,使出肘擊刺穿機械擬生物,期望這擊使它停止活動。
「喂,那個女生有危險!」沒想到不管是反應還是速度都慢半拍的這小子,菈琪亞都衝上去打一輪了,他才在想救人。沒看好他的造極也有過錯,他向前跑了兩三步,正好脫離保護圈。機械擬生物相當於重新啟動!不管它被刺穿的身體,強行把傷口刨開,脫離與菈琪亞的近身戰。
「這臭小子到底在幹嘛!──龍尾蛇吐劍!」造極大喊。接過龍尾蛇的劍衝上去!機械擬生物展現它強大的爆發力,一跳便超過五公尺。菈琪亞雖馬上追上去可惜就差那麼一步。加上臭小子向著掠食者自投羅網,憑菈琪亞是來不及了。造極以吃奶的力氣超越臭小子,對著機械擬生物揮劍!
本來以造極的臂力,想斬殺機械擬生物十分困難。好險菈琪亞已經在它身上刺破個大洞,劍的尖端勾住破洞,造極以全壘打姿勢將機械擬生物打成滾地球,而他自己也被震到劍離手落地。
菈琪亞隨即趕上,補揍在地上的機械擬生物兩拳,這才發現它確實停止運作了。
「小啦啦,它停機了嗎?」「哥哥,沒問題了。這次真的壞掉了。」造極目前沒在龍尾蛇的保護圈內(反倒是龍尾蛇慢慢補位,把臭小子納入範圍內),危險的是他。機械擬生物沒動靜的話,便是可以放心了。
「那,那個是什麼東西?好像會攻擊人?」
──目前得應付這一直破壞規矩,永遠在到處亂跑的臭小子。
「你們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嗎?你們是在對抗那些東西嗎?」問個不停的臭小子語氣為之改變:「──好帥喔!你們該不會是在暗地裡維護世界和平的英雄?」
臭小子以崇拜的眼神看著造極與菈琪亞。他的誤解有蠻多都挺符合真實設定的……可是,也不能因被崇拜眼神捧上天,就放這個小孩一馬。說起來,造極好像也是第一次於正確用途上使用這個。
「抱歉,我們不是──我們還差著遠呢。」
手機的閃光燈對準那小子的眼睛,連續閃光閃得原先充滿滿滿崇拜的眼神,變得暗淡無光。他會暫時忘了許多事:怪物、機器人……還有英雄。
與諸多外地仙子組合相同,造極與菈琪亞也奪得擊毀一機的戰績。是足以挺起胸膛驕傲的事。
但,即使這天響起了那麼多的警報,依然找不到襲仙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