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訴說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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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3-21
回到家後,江晨雪先仔細布置好結界,確定能把嬰靈的活動範圍限制在家中,才把他放出來。

嬰靈不哭不鬧,只是四肢並用地攀在江晨雪背上,不若全身綿軟無力的人類嬰兒,他的手腳雖然細小卻頗有力量,即使不去扶也不必擔心他掉下來。

服下退燒藥後又忙碌了半天才得以休息,江晨雪確實累了,打算先睡上一覺養養精神。他背著嬰靈回到臥房,拿出一床洗好的棉被在床邊圍了一個柔軟的小窩,又花了點時間才把孩子哄進去睡。好不容易終於得空,他不忘把自己關進浴室,避開傷口將全身上下仔細清理一遍,直到完成洗漱並換上一套乾淨的睡衣,他才總算能以最安心的狀態躺上床。

要是旁邊的空位補上了,可能還能更安心一些……但遺憾也只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江晨雪幾乎是頭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由於他這回是認真覺得自己需要休息,也很希望隔天能夠恢復精神正常上班,因此當他在夢裡醒過來的時候,少有地生出一點埋怨之情。

清明夢,意即在夢境中保持清醒狀態,能明白自己正在作夢,對夢境做出一定程度的控制,並且在夢醒後保留相對完整的記憶。江晨雪從小到大做清明夢的次數多到數不清,由於天賦特殊,他在夢裡與鬼魅打交道的次數多得數不清。自從少年時展開修行之後,他除了修得靈力護體,心神也變得更加穩定,即使鬼魅能闖入他的夢境也會受到阻擋,很難直接影響他。

他分得清這次的清明夢是源自於這類型的阻擋,而此刻,外來者正蜷著小小的身軀浮在半空中,睜著兩顆黑洞般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你有事情想傳達給我,但你不會說話,所以想讓我直接看,是嗎?」

嬰靈嗚咽了幾聲,擺動著四肢游到江晨雪面前,趴上他的胸膛,緊緊依偎著他。

從這個角度,一低頭就能看見孩子身上青青紫紫的斑塊,他拍拍孩子的瘦弱的背,心中那點不悅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我知道了。你來吧。」

放鬆警惕後,意識沉墜了片刻,找回神智的時候,他發覺自己是在一陣劇烈的疼痛中再次清醒過來。

此時他大部分的感官都與夢境主角重疊,其中一點屬於自己的神識很清楚,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一段記憶,而不是虛構的夢境。

痛楚遍佈全身,視線已經變得模糊,室內沒有燈光,他仰躺在堅硬的地面上,只能見到黑暗的天花板,緊接著視野被一個男人的輪廓佔據,男人用力搧他巴掌,隨後又掄起拳頭毆打他,口腔內部的傷口流出鮮血,喘息之間只能嚐到滿嘴的腥味。

男人在笑,喪心病狂地大笑,嘴裡嚷嚷著「賤種」、「下地獄」等咒罵的語句,聽著像是在發怒,卻隱含著某種發洩仇恨的暴虐快意。

他幾度差點被打暈過去,卻靠著求生的本能支撐下來,直到一雙濕黏的手使勁扼住他的脖頸……

記憶像是突然斷片那般,他的眼前一黑,脖子上的束縛鬆了,疼痛感與窒息感卻沒有完全退去,迷茫之中,腦海裡又閃現幾個畫面,他還是仰躺著,面對天花板,男人的手伸向他,用力擰著他手腳的肌膚,或捶打他的身軀,或抓著他的頭去撞牆壁。

這次很冷靜,也極度安靜,對方只是默不作聲地施虐著。

他仍然動彈不得,連迴避都做不到,只能任由痛苦隨著對方凌遲的動作一層一層地疊加……

淚水奪眶而出,他張大嘴哭喊出來,但他哭得越慘烈,施加在他身上的暴力只會越加沉重——

啪——!

一隻不屬於夢境的手替他揮開迎面而來的拳頭,那是更加強勢的入侵者,能直接介入夢境,把江晨雪的神識從一團混濁的黑暗中打撈出來。

江晨雪逐漸找回自己的知覺,他的手正被那隻外來的手緊緊牽住,對方掌心冰涼,帶著薄繭的手指修長有力,被那樣的手握住,讓他感覺到絕無僅有的安心。

神識受到的影響還未完全消退,他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也還聽不太清楚聲音,即使如此,他還是毫無猜疑地依循著牽引前進,因為他很清楚是誰在引導他。

走了一陣子,他們雙雙停下腳步,視力終於恢復了一點,江晨雪隱約看見預期中的畫面——少年厲鬼穿著一身破舊的鬼奴衣裝,目光灼灼地望著他,視線交會的時候,少年踮起腳尖,輕輕拂去他還掛在眼角的淚珠。

「沒事了。」

少年像是從現實中衝進這裡,又像是突破另一個出自真實記憶的夢境而來。

「我會一直守護你的。」

「唔……」

江晨雪勉強睜開眼睛,睫毛附近濕答答的,像是不久前才剛大哭過一場。他感覺自己似乎被誰抱著,其餘感官都還一片混亂,腰間的傷口也痛得厲害,但鼻息間是他最熟悉的罌粟香氣,讓他的心緒很快就緩和下來。

「醒了?」

羅夜一手摟著他,讓他枕在自己的胸膛上,另一手捏著摺得四四方方的紙巾,輕柔地替他擦去額間細密的冷汗。

「你回來了。」江晨雪的目光聚焦了些,朝羅夜擠出淺笑。

「嗯。」羅夜跟著揚起唇角,卻笑得苦澀,「抱歉,我來晚了。」

「不晚啊。」江晨雪闔上眼睛,把臉埋進他懷裡,安心地喘了口氣,「你一直護著我呢。」

剛才江晨雪看似淪陷在夢魘之中,但他其實始終處於高度戒備狀態,一部分抽離的神智始終保持清明,讓他在真正遇到危險時能立刻中斷夢境。這樣的戒慎與機警是他從小到大在無數橫禍中保護自己的習慣,幾乎無時無刻都跟著他,只有在羅夜身邊時是例外,他能獲得短暫的鬆懈,全然安心地託付信任與依賴。

羅夜癡癡凝視著毫無防備的江晨雪,感受懷中的身體從緊繃戒備中逐漸放軟,同時聽著越來越平穩的呼吸聲。從來都崇尚自立自強的江晨雪如今願意交付自己讓他守護,那份信賴對他來說太奢侈了,但內心深處更偏執的那一面卻不願意見到江晨雪承受一絲痛苦,想把人死死綁在身邊,無時無刻地護著……

但這終究只是過於偏激的妄念,那些陰暗的想法都會被他藏在心裡,露出一點都是褻瀆。

——本心的偏執與貪婪難以根除,但只要繼續把你放在心上,我就絕對不會走上歧路。

羅夜壓抑著心裡那點不為人知的乾渴,將紙巾放到一邊,收緊雙臂將人緊緊抱住。



亡魂託夢一般會用直接入夢訴說傳達訊息的方式,只要託夢對象「頻率對上」就能完成,但對於感應能力更強的託夢對象,亡魂能重現某段記憶,甚至引發共感,這種共感對人的消耗比較大,除了神識和情緒會混亂一陣子,身體也會受到影響。

江晨雪方才的夢境屬於後者,雖然在夢裡吃足苦頭,實際損傷卻不算太嚴重。即使現實中的他看似跟著哭出來,但眼淚其實也不是自己的。
嬰靈靜靜縮在自己的小窩裡,怨毒地盯著不遠處的羅夜。

羅夜當然知道讓江晨雪身陷夢魘的禍首是誰,但心裡也清楚如果沒有江晨雪的允許,對方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他沒有當場動怒把嬰靈關回瓶子裡,不過在他照料江晨雪的時候,還是不忘經常對一旁的小傢伙眼神威嚇。

有這麼兇狠的大厲鬼鎮住全場,孩子嚇得連哭都不敢了。

江晨雪知道羅夜是心疼他,也明白對一個厲鬼來說,幾次被踩在執念的底線上相當於多大的挑釁。

其實羅夜能忍到現在不發作已經相當了不起了……他默默這麼想著,同時仰起頭親了親羅夜的唇角表達安慰,「嬰靈不會說話,只能用這種方式申冤。我現在也好多了,你別擔心。」

羅夜嘆了口氣,道理他當然明白,而且從江晨雪剛才受苦的模樣和嬰靈的外貌,他已經幾乎能推測出夢境的內容。

「這孩子的冤情,是受過虐待吧?」

這也是他能忍住怒氣完全不對嬰靈動手的原因。

除非成為鬼修靠修練改變靈體的本質,厲鬼的外貌大多會停留在他含冤而死時的模樣。

嬰靈身上遍布的青紫斑塊,生前恐怕就是淤血的痕跡。

羅夜能明白那種怨恨,在遙遠的從前,他還活著的時候,也是在受人虐打的環境中艱難成長,日積月累的恨意讓他死去後化作厲鬼無法進入輪迴,他那時還能選擇成為鬼修,靠著堅強的心志進行修練,但眼前的嬰靈卻脆弱多了,靈智不全,甚至連話都說不了,稚嫩的亡魂在短暫的人生裡受盡虐待,即使不懂得怨恨是什麼,卻仍被那些暴力與傷痛深深影響,養成兇狠暴虐的本能。

嬰靈傷了江晨雪兩次,但無知無辜的孩子不好責怪,因此羅夜默默把這筆帳算在施暴者頭上。

「是。孩子受過長期虐待,可惜沒能看清楚地點和施暴者的長相,只能看出是在室內,施暴者的第一性別是男性。」江晨雪鬆開環在羅夜腰間的手,暫時離開他的懷抱,伸手撈起小窩裡的嬰靈。

嬰靈乖巧得像個洋娃娃,一動也不動地任由江晨雪翻看。江晨雪一邊回顧著夢境,一邊審視瘦小身軀上的瘀傷和皮肉傷,頭部、胸腹和手腳都有明顯的痕跡。

幾乎能說是體無完膚了……一旁的羅夜於心不忍,伸手摸著嬰靈的腦袋,眼神也放柔了一些,「放心,我們會把事情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的。」

嬰靈似懂非懂地眨著眼睛,眼神裡的敵意隨著羅夜輕撫的動作慢慢減少,雙方相安無事了一陣子,最後嬰靈伸出小手,抓住羅夜的手指。

「叭!叭爸叭吧!」

「咳、誒……?隨你吧,高興就好。」羅夜無奈,「這孩子是不是只會發這幾個音?」

江晨雪噗哧一笑,等嬰靈鬆手之後,再次把他放回小窩。

「叭!」

沒想到嬰靈像是心滿意足了,居然翻出小窩自己爬回縛靈瓶裡,就此安靜下來。

「不錯嘛,居然還懂得孝順。」羅夜順勢收走縛靈瓶,扶著江晨雪躺下,「我會把他帶在身邊,接下來你什麼都別想了,先好好睡一覺。」

「嗯。你去忙吧。」

時間寶貴,江晨雪知道羅夜沒辦法在家裡待太久。

羅夜口袋裡的手機正在嗡嗡震動,似乎是有同事傳訊息過來,他趕緊把握最後的空檔戀戀不捨地替江晨雪掖好被角,臨行前吻了對方的前額一下,才大步流星地邁出家門。

麻糬跟張瓔琦一前一後傳來調查的最新進展。

——找到人了。

麻糬代表局裡負責調閱監視器的隊員回報。

——我去寧安分局問過了,鬼故事有誤傳,故事裡的租客叫程伊平,七年前不是輕生,而是失蹤,到現在一直沒有找到人。

張瓔琦的訊息稍微長一點。

羅夜思索片刻,先回了麻糬一句「速歸」,然後立刻打電話給張瓔琦。

「琦琦,還在寧安嗎?」

『在啊,剛出分局。』張瓔琦應該是在室外,電話裡傳出些許人車的雜音,『我剛跟里長約了時間,他在這裡做很久了,屋子出事的時候也是他在任,可能會知道更多細節。』

「我會先回局裡,妳簡單跟我說誤傳是怎麼回事?」

『當年那一戶問題很多,因為疑似家暴被鄰居檢舉不少次,程伊平還經常跑到街上哭鬧尋死,吵得鄰里皆知,轄區警察也印象深刻。謠言的源頭已經很難釐清了,可能是附近居民發現他無故消失,被他以前的行為影響,以訛傳訛說成是輕生。後來是里長去報案,但那時謠言已經傳了一陣子,加上房子又已經重新整修過,警方進去調查後沒有任何發現。後來他們詢問程伊平的家人,發現雙方斷聯已久,根本不知道彼此的消息,於是把他報進失蹤人口結案。』張瓔琦說:『在那之後,房子又多出幾個疑似鬧鬼的傳聞,居民反而比較相信人已經過世,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鬼故事版本。』

「有人提到嬰兒嗎?」

『我有問,但家暴檢舉好像都是說大人被打,沒提到小孩。但他們說程伊平失蹤前的確有懷孕生孩子,後來好像是跟小孩子一起不見的。對了夜哥,之後幫我查一下戶籍,看小孩子有沒有報戶口?』

「好,我晚點回去查。」羅夜這時已經隱隱看見另一樁案件的可能性,「妳去問里長的時候幫我多留意小孩的資訊,晨雪那邊剛才跟嬰靈有比較
深的接觸,發現孩子生前受過嚴重虐待,我懷疑可能是被虐死的。」

電話另一端的張瓔琦對這個發現不怎麼意外,畢竟好好端端的房子裡很難出現那麼邪的小東西,只是想著孩子年幼無辜,不禁憎惡地磨了磨牙。

「知道了,我多留意。有消息再跟你說。」



蔡浩宇的死亡時間是十月三十號凌晨,由於他居住的公寓沒有設置管理室,唯一的監視器明顯損壞,後續因住戶協商不良而一直沒去修理,因此刑偵隊只能從住家附近的監視器著手。

十月二十九號晚間八點十五分,蔡浩宇出現在巷口超商的監視畫面裡,他沒有走進超商消費,而是站在門口滑手機,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
五分鐘後,蔡浩宇坐上了一台白色轎車。

這段畫面沒拍到車牌,但能清楚看見車子的廠牌和外觀,他們繼續在附近搜尋相同特徵的車輛,發現凌晨十二點半左右,同一台車出現在巷子的另一端,開進蔡浩宇住處所在的巷子裡。

「這次有拍到車牌。」一名隊員對羅夜說:「我們透過車牌號碼找到那輛的車主,車主說他平時有在私人租車社團出租閒置車輛的習慣,車輛在二十九號晚上是租給別人的,出租前有核對證件簽合約,所以能確定租車的人就是向陽街十五號的屋主李偉祥。」

「檢查過車輛了嗎?」羅夜問。

「剛才派員過去了,幸好車主說二十九號以後都沒有把車租出去,還車時也只有大概看過,沒有做進一步清潔。」

「解剖報告不久前也剛出來。」麻糬緊接著說:「蔡浩宇的內臟有輕微出血的情況判斷是在死亡時間附近曾經遭人重毆,法醫還從他的衣服和膝蓋傷口裡蒐集到微量跡證,化驗出來是泥土,我們懷疑他晚上出門這段時間被帶到比較偏僻的地方打傷,目前正在往這個方向追查。」

即使調查因受到誤導而多繞了一點路,疑點終究還是重新匯集在同一個人身上。

「復原死者手機訊息那時候,永樂分局就已經調查過李偉祥,剛才我們又補充了一點,這是資料。」報告車牌的隊員將資料袋遞給羅夜。

李偉祥,乾元男性,現年四十五歲,目前靠家裡留給他的財產過活。他手上有天譚市幾處土地與房產,向陽街十五號是其中之一,而同區目前設籍和居住的房子也在其中。

李偉祥年輕時做過一陣子土木工程,三十歲時曾創業經營過小型的營造公司,並在五年前把公司收掉,從那之後無業至今,沒有固定收入也沒有債務,但有房有車還有家裡養,生活過得不算艱辛。

把人找來做筆錄是必須的,然而目前的直接證據還不夠充足,隊上決定繼續追查那台車在當天晚間八點以後的動向。

分工下去之後,羅夜回到隊長辦公室,從警政系統查詢程伊平的戶籍資料。

程伊平,坤澤男性,最後的戶籍地在寧安區向陽街十五號,七年前已被列為失蹤人口,年僅二十一歲。證件照像是中學時期拍的,看起來清秀稚嫩,他的眉角和眼尾天生有點下垂,即使面無表情也給人一種柔弱無辜的感覺。

程伊平的配偶、子女欄皆為空白,看來孩子是非婚生子女,而且沒有報戶口。

沒有身分、沒有屍首,孩子的存在只能從街坊鄰里與轄區員警口中得知,即使他們在屋裡找到嬰靈,依陽間的法度也難以當成證據。

如果可以知道程伊平當初在哪間醫院接生,或許有機會要到出生證明……

這時張瓔琦正好來電,羅夜暫時停下思考接通電話,很快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李偉祥?」

『對,就是那間房子的屋主。里長說他們兩個的關係不單純,但程伊平應該是地下情人,所以對外都說只是房東跟房客的關係。我問起小孩的事,里長說確實有,而且他印象很深刻,因為程伊平生產那天家裡沒有其他人,還是由他和幾個熱心鄰居協助送醫的。』張瓔琦說:『聽說當時程伊平一口咬定孩子是李偉祥的,只是後來也不知道李偉祥有沒有認。』

羅夜眉頭深鎖,盯著電腦螢幕上空白的子女欄位,「我剛才查過了,孩子沒有報戶口。」

『意料之中,所以剛才我已經去醫院問出生證明了,這幾天應該能幫我找出來。』

「太好了,我正在想這件事。」

羅夜接著把他們剛才調查的結果告訴張瓔琦,張瓔琦聽完沉吟片刻,壓低音量說:『我怎麼覺得七年前這個事情跟蔡浩宇的案子可能有點關聯?』

「如果房子牽扯到了命案,在廢屋跟鬼故事的誤導之下隱藏了七、八年,逐漸被人遺忘,但蔡浩宇突然闖進去拍了那支影片,讓房子和房子背後的故事重新獲得關注……」羅夜說到這裡驟然頓住,思緒像是環環相扣的齒輪卡了其中一顆,突然間轉不動了,「剩下的等妳回局裡說吧!我再想想。」

兩件事很可能存在關聯性,能合理解釋李偉祥主動接觸蔡浩宇的動機,但如果只是這樣,要求蔡浩宇刪除影片,默默等風潮過去,應該就能達成目的。蔡浩宇在這件事上於法於情都理虧,私下談和解,避免所有法務上需要的調查,對雙方來說都是最安全的方法。

蔡浩宇為什麼會死?如果是他殺,殺機又是從何而來?

截至目前,他們收服了嬰靈,從託夢中得到某些訊息、追查到李偉祥,掌握到一點他可能涉案的證據,但事件中還有一個重要角色始終很模糊。

程伊平,或者該說程伊平的亡魂。他是鬼故事的主角,可能是嬰靈的生父,也可能是蔡浩宇探險當天透過靈異體質感應到的不明存在,還可能被拍下的鬼影……

他似乎微妙地串連起幾個關鍵點,但留下的痕跡卻少得可憐。

他們甚至無法確定他的亡魂是否還存在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