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黑帝斯開始變得狂妄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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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2-16
自從黑帝斯接受七星潭日報採訪後,其他媒體也都陸陸續續地找上門,請求黑帝斯和莉安接受採訪。
結果,大概有一個禮拜的時間,黑帝斯和莉安都在攝影機鏡頭前面回答記者的問題。
下課的時候,如果沒有採訪,黑帝斯就會被同學包圍東問西問。
被記者採訪,黑帝斯覺得很爽,可是被同班同學甚至還有老師東問西問,黑帝斯就覺得很煩了。
那些同學,一直提問有關甲級作家證照測驗和文藝創作社的問題,儘管他通通照實回答,卻還是經常牛頭不對馬嘴。
那些同學,他們根本就不愛好文學也不關心文壇嘛!他們只是跟風而已。
自以為有許多記者來採訪我,我就變成大名人,可以沾一點光了?
甚至還有人說他也要去考?就好像甲級作家證照測驗一點都不難,隨便一個高中生都可以考上一樣。
有的時候,黑帝斯還真想對他們咆哮:別再問了,你們根本就什麼都不懂!
幸好,一個禮拜之後,這件事情的熱度慢慢退燒。黑帝斯再度逐漸變成班上的那個邊緣人,維持上學被無視,放學被同情地道再見的生活。
今天放學之後,黑帝斯按照慣例先對同班同學的道別敷衍地回應,然後前往社辦。
在前往社辦的路上,黑帝斯想起了剛開始被採訪的時候,他還很高興。
可是現在,他卻緊張無比。
他會緊張的理由想當然也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家口中那個既優秀又有才華的他其實是假的,他只不過是一介平凡的私立高中學生而已。
他的國文成績從小學到現在其實都在及格邊緣。
能夠考過第一試,純粹是他運氣好全部猜對。
要是……要是大家知道我其實全部都是用猜的話,那或許會是我這輩子最丟臉的一刻……
黑帝斯停下腳步。
腦袋裡面一直思考第一試的事情,讓他不知不覺就來到社辦的門口。
因為上個禮拜的放學時間也都被用來接受採訪,所以小如老師暫時停止了社課。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禮拜,但黑帝斯還是覺得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小伶。
社課被取消,小伶應該很難過吧……?
黑帝斯原本這麼預料,可當他一打開門,卻沒有看見小伶難過的樣子。
小伶反而站在窗戶旁邊,正瞇起眼睛望著夕陽。
黑帝斯就這麼站在門口望著小伶。過了幾分鐘後,小伶開始眨眼睛,然後揉起眼睛來。
「妳在幹嘛?」
小伶一聽到黑帝斯的聲音,立刻轉過頭來看他。不過因為剛才她盯著夕陽看太久,現在她的視野充滿了亮橘色的斑塊。
她拚命眨眼,想看清楚黑帝斯的模樣,卻徒勞無功。
黑帝斯把書包丟在桌子上,然後坐下來。
「妳沒事幹嘛盯著夕陽看?」
現在視野恢復一些,小伶總算可以看清楚黑帝斯的樣子。她坐在黑帝斯的旁邊,一臉沒事地說:
「因為我想說這樣比較文青啦。」
「喔。」
黑帝斯並不感到意外,小伶做出無厘頭的行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我還以為妳想要故意把自己的眼睛弄瞎咧。」
「我幹嘛故意把自己的眼睛弄瞎?」
「這樣妳就可以用心去看這個世界了啊。」
「我不用把自己弄瞎也可以用心去看這個世界好不好!哪像你,就算有眼睛還是用下半身去看世界。」
「我的下半身又沒有眼睛……」
「你的下半身沒有眼睛?那你是怎麼大便的?」
「……一個正值二八年華的少女請不要開這種低級的玩笑好嗎?」
「你就只有這種時候才會當我是少女。」
「我平常明明也都把妳當成少女。」
「才怪,你平常明明都把我當成可口的獵物,你這可惡的禽獸。」
「不要叫我禽獸!」
「可是人類也算是動物的一種呀!你本來就是禽獸。」
「那妳也是禽獸!」
「屁哩……禽獸會用兩隻腳走路嗎?」
「我也是用兩隻腳走路──」
「禽獸會長得像我這麼正嗎?」
「讓我講完啦!等等,妳才不正咧。」
「你看!你現在又說我不正了!我就知道,你果然沒把我當成美少女,你這衣冠禽獸。」
「我才不是禽獸!如果妳不要說我是禽獸,我或許會考慮把妳當成美少女。」
「那我還是當獵物就好。」
「……妳不惜當獵物,也要說我是禽獸就對了?」
「你以為我想當獵物嗎?拜託!我根本沒有選擇好嗎?像我這種正值二八年華的美少女跟你這種變態共處一室,我也只能當獵物了不是嗎?」
「說得妳好像很委屈,明明我每次什麼都沒做。」
「那你有想過要做嗎?」
對於這個問題,黑帝斯仔細且認真地思考了一段時間。
其實呢……
說不想是騙人的!
雖然她煩死人不償命,但是單就外表來看,她就算自稱是美少女也絕對不會有人反對吧?
像她這種美少女,我確實覺得滿可口的。
只是……
我可不是變態。
當然,我也不是禽獸。
所以就算我想要做,我也不能承認。
不過,我也不太會說謊……
那我就只好承認了。
我想,只要委婉地承認,她說不定反而會覺得我很紳士?
「不瞞妳說,其實我真的很想一口把妳吞掉。」
「蛤?」
小伶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果然是禽獸!!!!!」
「等等──妳聽我說,我應該已經很委婉了,為什麼妳會這麼激動?」
「你這樣哪裡叫做委婉了!你根本就是禽獸嘛!」
「要不然我換個說法好了!我其實是想要分成三口把妳吞掉。」
小伶立刻從自己的書包裡面抓出一把蝴蝶刀,對著黑帝斯。
「你這個變態殺人魔,給我覺悟吧!!!!!」
「學校不能帶蝴蝶刀進來啦!!!!!」
但小伶沒有理他,立刻抓著蝴蝶刀捅過來。
他閃過之後,一手抓住小伶的手腕,另一手摀住她的嘴巴。
「放開我──救命──你這變態──」
「妳先冷靜一點!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好不好?我沒有要把妳吞掉,其實我根本就不覺得妳很好吃。」
小伶停止掙扎。
「你是說真的嗎?」
黑帝斯點點頭。
「那你發誓,說我不會吃掉自己的同學。」
「蛤?還要發誓喔?」
「你這個下流的衣冠禽獸──覺悟吧!!!!!」
「好啦我發誓!拜託妳先把蝴蝶刀收起來!」
小伶把蝴蝶刀收起來之後。黑帝斯清了清喉嚨,然後開口:
「呃……那個……妳剛才說什麼?」
「我發誓,我不會吃掉自己的同學。」
「呃……我發誓,我不會吃掉自己的同學。」
「也不準分三口吃掉。」
「也不準分三口吃掉。」
「如果要吃,也要淋上蜂蜜再吃。」
「如果要吃,也要淋上蜂蜜再吃……妳他媽供三小?」
「快點發誓啊!你怎麼不發誓了?」
「要我發這種誓,我搞不懂妳到底是想被吃還是不想被吃了!」
「我想不想被吃跟你是不是禽獸一點關係都沒有。」
「好!夠了!我受夠妳了。我就是禽獸,這樣可以了沒?」
小伶點點頭──但隨即又搖搖頭。
「現在又搖頭是什麼意思?不是很愛叫我禽獸嗎?那我就如妳所願,當個禽獸啊!」
「你不要這樣啦,幹嘛這麼生氣……」
小伶忽然一臉委屈。
這是怎樣?
她怎麼突然又這樣?
我真的是搞不懂她在想什麼欸。
說不定她也覺得自己太過火了,所以覺得不好意思?
不……我覺得不太可能……
「都是因為妳一直叫我禽獸,所以我才會不爽。」
「對不起嘛……」
她果然是覺得自己太過火了!?
嗯……
好吧。
既然她都道歉了,那我就原諒她吧。
「如果妳以後不要再叫我禽獸,那我就原諒妳。」
「好!我不會再叫你禽獸了!」
「好!那我原諒妳──」
「反正你連禽獸都不如。」
黑帝斯對著小伶露出微笑,然後點點頭。
「那個……抱歉,我還是決定當個禽獸。」
小伶再次抓起蝴蝶刀,指著黑帝斯。
「而且我要淋上草莓醬,然後把妳分成五口吞掉!!!!!」
※
短暫地跟小伶胡鬧(?)過後,黑帝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他們社團的指導老師小如老師過來。
不過,社課時間都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卻依然不見小如老師的影子。
──我並不意外。
小如老師經常沒來社課,對他來說是稀鬆平常。反正我可以一邊等她,一邊坐在椅子上看小說或找其他事情做打發時間。
然後,等到社課時間結束,我就準時回家!
剛才跟小伶鬧得有點累,所以黑帝斯打開手機,想再登入試委會的網站重溫他通過第一試的成績畫面。
可是他在登入的過程中一直忍不住偷笑,讓小伶覺得很不舒服,所以──
小伶一把搶過他的手機。
「原來你考287分哦……」
「還我啦!妳不是早就知道我考287分了!」
黑帝斯將他自己的手機搶回來,然後收進口袋。
「嘻嘻,果然只有腦袋87的人才考得出87這種分數。」
「不要給我自動省略百位數!妳才87咧!」
「現在是怎樣?你以為自己考兩百八十七分很了不起嗎?我告訴你,要是我去考的話,絕對不止這個分數啦!」
「很可惜妳沒去考。」
「總比考87分要好。」
「就說不要給我省略百位數了!我明明是考287分,兩百八十七──要我用國字表示,妳才聽得進去嗎?」
「你這白癡。」
「現在居然直接罵我白癡了!」
「不然改罵你癡漢好了。」
「……我寧願妳罵我白癡。」
「白癡漢。」
「給我閉嘴!少給我玩這種填字遊戲!」
黑帝斯揚起嘴角。
「哼……我看妳一直這樣亂罵我,其實是想掩飾自己很羨慕我吧?」
「屁哩,我最好是羨慕你。誰會羨慕你那種不堪入目的分數啊87?」
「妳明明就很羨慕,別裝了。」
「我才沒有羨慕哩!」
「有妳有。」
「我沒有!」
「妳有。」
「沒有!」
「有!」
「沒有!」
「有!」
「沒有──」
「夠了!不要再吵了,妳是小學生喔?」
「如果我是小學生的話你就是高中生啦。」
「我本來就是高中生!」
「祝你學測通通都底標。」
「我現在才高一而已,勸妳是不要烏鴉嘴喔!」
「那我祝你生蛋快樂。」
「我才不會生蛋咧!而且妳是想說聖誕快樂吧?現在也才三月而已!」
「那我祝你清明節快樂啦!」
「妳!如果我跟妳不熟,我早就打死妳了……不對,我覺得就算我跟妳很熟,妳也不應該開這種玩笑。」
「好咩對不起,我錯了。」
「妳道歉也太沒有誠意了!」
「不然你要我怎樣咩?你是要我露出胸部嗎?你這變態!」
「我只是要妳誠心誠意道個歉,並沒有要妳露出胸部。」
「可是大家不是都說道歉要露出胸部嗎?」
「並沒有。那種常識是錯的。」
「我錯了嗎?」
「妳錯了。」
「我錯在沒有胸部可以道歉嗎?」
「妳不要問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妳……」
「可是就算我沒有胸部,我也是很有誠意在道歉哦……」
「好啦我相信妳有誠意,所以我們不要再講這個話題了。我們把話題拉回來好嗎?」
「我們剛剛在講什麼話題啊?」
「在講妳是不是忌妒我考287分。」
「我才沒有忌妒哩!」
小伶低下頭嘟噥著。
「要是我也有去考的話,我的分數一定比你高的說……」
「可惜妳沒有去考。」
黑帝斯一臉得意地望著小伶。
不過,他卻看見小伶嘟起嘴,眼角濕濕的。
呃……
不會吧……
她真的很難過?
「妳、妳也不用這麼難過吧?其實我幾乎都是用猜的,這次能考過第一試純粹是僥倖,所以妳也不用忌妒我啦。」
「嗚嗚……」
「說、說不定我下一次再考就不會過了!所以妳不要哭了──」
「你在說什麼東西?要是你沒過我會更想哭好嗎?」
「我以為妳在哭欸!甲級作家證照測驗很難,妳就這麼看得起我嗎?」
「我才沒有在哭哩,我剛才只是睫毛不小心倒插而已。我覺得第一試很簡單,要是你沒過,我就真的會哭了。」
「甲級作家證照測驗明明就很難,沒過是正常的吧?有至於哭嗎!」
「到時候我一定會哭得唏哩嘩啦的。」
「……」
「我會哭得唏哩唏哩嘩啦嘩啦雨下來了。」
「不要趁機給我唱歌!是說我沒過也應該是我哭,妳幹嘛哭啦?」
「社員那麼不像樣,身為社長當然會哭呀!」
「不要說我不像樣!這次我明明就有通過第一試!」
「你都是用猜的你還敢說!照你這樣下去,第二試你會死得很慘!」
「妳又知道我會死很慘了?」
「怎麼?像你這種純粹是靠運氣通過第一試其實根本一點才華都沒有的廢物,覺得自己連第二試都能通過嗎?」
「妳也太毒……我好久沒聽見妳嘴巴這麼毒了。」
「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第二試跟第一試不一樣,可不是靠背或猜就能過的。」
「第二試真的有那麼難?」
「真的──等等,你該不會連第二試要考什麼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啦!就是考那個、那個嘛!」
「考哪個?」
「考……考作文!」
「才不是哩!你果然不知道!是考『指定寫作公評』啦!」
「指定寫作公評?什麼意思?」
「意思是由文管會指定題目,然後考生要按照題目分別寫一篇新詩、散文、短篇小說,再交上去給評審打分數!」
「那就是寫作文嘛!我明明就說對了,妳還說我忘記……」
「才不是寫作文哩!」
「明明就是寫作文。這就好像小如老師考我們作文一樣,簡單啦簡單……」
「完全不一樣!你不要拿高中作文那種等級跟甲級作家證照測驗比!」
「放心啦,就算甲級作家證照測驗比較難,我還是可以應付的。」
「你最好是可以應付。你知道今年通過第一試的考生有多強嗎?」
「不是每一年都很強嗎?放心啦,反正我也很強。」
「……你這麼快就忘記你第一試都用猜的喔?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這裡是哪裡嗎?」
「我不記得了。」
「其實現在是西元1900年,這裡是美國,而你是被我豢養的奴隸。」
「美國早在1865年就廢奴了啦,妳腦袋裝漿糊喔?」
「你才腦袋裝漿糊!總之,像你這種用猜的廢物,在第二試一定會被幹掉!」
「我第一試都不會寫,也不代表我第二試就不會寫!新詩、散文,以及短篇小說我很常寫,簡單啦簡單。」
「哼──像你那種作品,最好是能夠通過第二試。甲級作家證照測驗可以說是台灣文壇的最高殿堂,所以評審絕對也會以最高標準去審查考生的作品!」
「妳放心,我的作品絕對經得起考驗!」
「我記得自從作家證照測驗開辦以來,幾乎沒有高中生能夠通過第二試進到第三試的。我想你還是不要太過自信比較好。」
「……喂,是怎樣?我覺得妳今天好像一直看扁我欸。難道妳是因為我最近一直被記者採訪,所以很忌妒?」
「我才沒有忌妒你!我只是怕你被記者採訪之後太自大,結果在第二試一敗塗地最後想不開!」
「我才不會想不開咧!雖然我都是用猜的,但我通過第一試,妳難道不覺得引以為傲嗎?」
「你都是用猜的,我是要怎麼引以為傲?說起來,你根本就不像莉安是憑實力考過,你到底為什麼還能夠這麼自豪?」
一說到莉安,黑帝斯才發現莉安今天沒來。
「自從採訪過後,莉安就決定請假不來社課了,因為她放學回家要全力準備第二試考試。那像你,連第二試要考什麼都不知道,結果你居然還敢這麼自大?真是丟臉。」
「我、我又沒有自大──」
黑帝斯氣得脹紅了臉。他想要回嘴,但是小伶的那些話語卻無比真實,不停地扎著他的心。
他最後就只能拎起書包站起身,像個小孩一樣鬧脾氣把椅子推倒,然後氣沖沖走出社辦。
哼……
就算我第一試都是用猜的又怎樣?我也知道第一試跟第二試不一樣,不可能再靠運氣。
可是第二試要完全比拚寫作的實力──我可不覺得我寫作的實力會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