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節 - 買鹽
本章節 3702 字
更新於: 2024-02-13
天已入秋，陽光懶洋洋的曬在微涼的地磚上，秋風蕭瑟，吹的黃葉輕搖。
田佳苗使盡全力吸進滿肺新鮮空氣，滿意地將這一片秋色盡收眼底。
待夕陽輕踏上遠處公園的枝梢，田佳苗才不捨地轉身跑進雜貨店，抱起一袋食鹽準備結帳，她將鹽巴抱上櫃台，大聲喊道：「老闆，結帳！」
身形瘦削的老闆從報紙堆中移開視線，斜睨了一眼她與桌上的鹽袋。「300 塊。」
「蛤？！」田佳苗瞪大雙眼，她可不記得鹽巴有這麼貴，「不對啊老闆，上面的牌子明明寫 100 塊。」
「那是早上的價錢了，現在是 300 塊。」
「什麼呀..」田佳苗小聲咕噥著，可看老闆堅決，便只好認命地開始翻找包裡的零錢。可她急著出門，沒帶足錢，把藏在衣服裡的零花錢也算進去了，也湊不足額。
見孩子在那翻找良久，老闆一臉嫌棄的揮揮手，「小朋友沒錢，就回家拿錢！」
「老闆，你就算我便宜一點吧？」
「不可能！你不知道我最近生意多難做，人一個個死，都沒啥活人來啦，再便宜，我這店乾脆收一收，去閻王爺那擺攤了。」
田佳苗吐吐舌，心想活人來總比死人來好，死人大排長龍也太嚇人了，但轉念一想，老闆賺錢也是辛苦，便說：「那我回去拿錢。可是老闆，你可不要趁我回去又變 400 塊哦！」
「呸！小丫頭嘴伶的很，不漲不漲！快去快回吧。」
一得到老闆的許諾，田佳苗連忙趕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全力奔跑，突然，她瞄見對面的步道上有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個墨綠色的寬厚背影。
「劉爺爺！」田佳苗忍不住大喊一聲。劉爺爺家非常富有，住在公園旁僻靜的莊園區，常帶著糖果分給附近的小朋友吃，自然熟識。
田佳苗想，也許可以跟劉爺爺先借點錢，晚點再還他，這樣就不用回家一趟了。
聽見田佳苗的叫喊，老爺爺回頭，笑著緩緩揮手，但不到幾秒，他的身體突然開始抽搐，然後「碰」的一聲倒地。
田佳苗大驚，連忙衝上前扶起劉爺爺。只見他兩眼緊閉，眉頭緊鎖，雙唇微微顫抖，撞地的那側太陽穴還源源流出鮮血。
見這景象，田佳苗內心涔的慌，她在老爺爺耳邊大喊道：「爺爺！爺爺！你還好嗎？」
老爺爺紋斯不動。
田佳苗心想可能因為戴著口罩而讓聲音不夠大，於是她脫下口罩，再次在他耳邊大喊：「爺爺，你醒醒！」
這次老人有反應了，他抖了下，睜開眼睛。
見爺爺張開眼，田佳苗稍微放下心，但隨即感到一絲不對勁，只見劉爺爺張大著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他的表情痛苦，嘴角流出一絲暗紅色的血。
田佳苗著急，想找人來幫忙，但路上沒有任何人。
突然她腦袋一個激靈，劉爺爺不就住在這條街上嗎！直接去他家找人幫忙就好了。念及此，田佳苗連忙趕往爺爺的家。
來到莊園前，田佳苗按了幾下門鈴，卻沒有任何人出來迎接，這實在極不尋常。
她與幾個朋友曾來過爺爺家玩，爺爺家人丁旺盛，縱使兒孫在外工作，莊園裡也總會有好幾個家僕們在打理，不應該沒有任何回應。
想著可能是門鈴壞掉，田佳苗跑向一旁的鐵柵門前，邊拍打邊大叫，「喂！有人在嗎？」
突然手上感覺一空，門「呀-」的一聲打開了。
田佳苗一喜，還沒見到來者便連忙說道：「劉老爺爺剛剛跌倒了-」
但話說到一半，田佳苗就僵住了。
門被推開後便反折到底，後方一個人也沒有。
原來那門竟未被鎖上。
敞開來的空間也是令她訝異，素來整理的井井有條的莊園，此時一片狼籍。
黃褐色的落葉鋪滿一塊塊方形石磚，草皮上雜亂地放著幾大袋發臭的垃圾，四周還有好幾隻蒼蠅飛舞。
但顧不得這些，田佳苗只想趕緊找人來幫忙，於是她穿過庭院，跑向房子的大門。
大門同樣未被鎖上，僅是半掩著。
門前的地板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只有一些紊亂的鞋印能看出些人間氣息。
田佳苗推開大門，一股撲鼻的臭味迎面而來，讓她連嗆好幾口氣。
「咳咳！」
那是混雜了病菌與嘔吐物的味道，遠處還傳來腐敗食物的濃烈酸鹹味。
「有人在嗎？」田佳苗捏著鼻子大喊，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在空曠大廳中自己的回聲，聲音在空間中被反覆播放，在陰暗的大廳中格外懾人。
田佳苗專注於找尋可以幫忙的人，並沒有因此而萌生懼意，反倒穿堂進房，到處遊走著。
然而幾番奔走，卻毫無所獲。廚房裡堆積著好幾個沒洗的冷凍食品包裝盒，地上充斥著黃褐色的黏稠液體，窗戶上印著一塊塊灰色的塵漬，一切都在暗示此處已久未有人打理。
見無人在，田佳苗只好用一旁的電話叫了救護車，並找了些止血的棉布與一瓶水帶走。
---
回到爺爺身旁，將水餵給老爺爺後，老爺爺便能發出聲音了。然而他仍虛弱的無法起身，只能半靠著路樹喘息。
見老爺爺狀況回穩，田佳苗鬆了口氣，「你等會，救護車就來了。」
「咳咳..謝謝你啊。」老爺爺眼睛有些濕潤，眼裡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田佳苗從未在劉爺爺眼中看過這樣的情緒，她印象中的爺爺總是帶著大大的笑容與滿手的糖果，情緒高昂的逗著他們遊戲。想起剛剛在爺爺家看到的情景，不知道有沒有關聯，田佳苗忍不住問道：「爺爺，你最近是不是怎麼了？我剛剛去你家，你家都沒有人，而且變得好可怕。」
聽見田佳苗的的話，老爺爺一怔，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都不在啦。」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情緒上來，氣血不順，又連咳了好幾下。
田佳苗趕忙幫老爺爺拍背緩解不適。
「我的孫子在幾個禮拜前跟著朋友玩的時候感冒了，帶去看醫生怎麼也看不好，後來照顧他的媳婦也病了，好幾個人的身體也開始不舒服…全部的人都被傳染了，」老爺爺緩過來後，便把自家發生的事情跟田佳苗說。「不久後…他們就一個個死了..剩我一個人。」
他的語氣平淡，就像在講述別人的事般，但微微起顫的聲音卻能感受到他在隱忍著不能宣洩的情感。
一旦宣洩，就會失控的情感。
「要不是你，我恐怕也要死在這裡了。」老爺爺苦笑，又喘息了好一陣。
「爺爺不要亂說！你才不會死！爺爺會長命百歲！」田佳苗大聲說道，制止爺爺的喪氣想法。
此時救護車恰好趕來，田佳苗大力揮舞手，引導車子駛近。「你看！醫生要來幫你啦！」
「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一個醫護跳下車，向田佳苗說道。
田佳苗點點頭，「爺爺，你保重呀。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之後再去找你！」
老爺爺疑惑道：「你要去做什麼事呀？」
「我要回家拿錢。」田佳苗尷尬地搔搔頭。「我的錢不夠買東西。」
劉爺爺聽田佳苗這麼一說，連忙從腰間掏出十幾張千元大鈔，並把錢塞進她手裡。「你拿去吧！」
「這麽多錢！」田佳苗看著一疊皺巴巴的鈔票驚道。「不，我只要一張就夠了！老闆說不會漲價。」
「什麼漲價？咳咳！！你就拿去吧。」劉爺爺把錢往她手裡推。「我也沒有親近的人了，這錢當作借妳的，這樣你就會再來看我了。」他笑了笑。
「那你可要活的的好好的，不可以隨便死掉喔！」
「好好..咳咳！」
跟老爺爺道別後，田佳苗連忙趕往雜貨店，此時門口的鹽袋已經全沒了，田佳苗想著這下糟了，忍不住哀嚎出聲。
「我呸！叫什麼叫！嚇死我了！」老闆從椅子上跳起來，以為是野鬼登門，見著田佳苗才鬆一口氣，但仍有些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見老闆在，田佳苗忍不住拉長音，「老闆，你的鹽怎麼賣完了？怎麼沒有留一包給我啊啊～～」
「哼。」老闆彎下身，從櫃檯下拎出一袋鹽，「碰」的一聲砸在台上。「誰說我沒替你留的？喏，這包就是你的。」
見老闆還替她留了一包，田佳苗眼睛瞬間閃亮，笑顏逐開。「謝謝老闆啦！」
---
田佳苗買完鹽時，天色已然昏暗，她心想著這一來一回已經耗費不少時間，便想著抄近路回去。
那是一條隱密在市街中的巷道，裡頭還藏著一個荒廢的傳統市場。因為巷弄陰暗潮溼，還有許多蟑螂老鼠，田佳苗平時總是避著走這條路。
而此時昏黃的路燈照在這溼滑的小徑上，更顯陰森，微涼的夜風吹過，讓田佳苗手臂上起一整面雞皮疙瘩。
「還是趕緊經過吧。」田佳苗心想，加快了腳步，可正當她走到半路時，一隻手扒拉住她的腳。
「啊！！！！」田佳苗嚇得往後一跳，甩落抓住她的腳。
「別走啊…咳咳..」從一個縫隙裡冒出一顆髒兮兮的頭，那是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老婦。她的兩眼泛著血絲，面色蠟黃，形容枯槁，在陰森的巷弄內格外嚇人。
「你是誰？」田佳苗大喊。在昏黃的燈光映襯下，她已經難以辨識眼前的是人是鬼，身高不足，只好靠氣勢拼了。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跟你拿一些鹽巴..那個是鹽巴吧？」老婦歪著頭，睜大眼瞪著她手裡的鹽巴。
「你！..你只要鹽巴就！..就會走嗎！？」田佳苗喊道。
老婦大力點頭，隨即又跪下來趴住她的小腿，「求求你了..！！」
「啊！！！」田佳苗的腿被她尖銳的指甲划過，雖沒受傷，但這詭異的觸感還是讓她嚇得大叫。「好，好，給你，給你。」
田佳苗撕開鹽巴袋包裝，把鹽巴倒在她手上。
「謝謝，謝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老婦說完便把手裡的鹽一股勁往嘴裡塞。
「你在幹嘛？！」被婦人的舉動嚇到，田佳苗忍不住問道。
老婦沒回答她，把鹽全放進嘴裡後，便跑向一旁的水溝，然後抬起一塊水溝蓋。
被動靜影響，幾隻濕潤的老鼠「吱」的從水溝蓋中爬竄上來，跑進鄰近的暗道裡，隔壁幾隻蟑螂也被驚動，到處亂爬亂竄。
老婦對這景象不引為意，她用手撈起一片水便喝下去，連續嚥下好幾口後才滿足的坐在一旁休息。
看著這一幕的田佳苗愣在一旁，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在治病。」老婦對她笑了笑。「謝謝你，小朋友。」
「治病不是要找醫生嗎？你怎麼在喝水溝水？」
「我買不起..」老婦眼神飄向遠處，發了會呆。「我也看不起醫生。」
「可是我想活著。有人跟我說喝鹽巴水可以治病，所以我就想試試看。」突然老婦想到什麼，她的眼神一亮，轉向她。「你家..有乾淨的水嗎？」
田佳苗使盡全力吸進滿肺新鮮空氣，滿意地將這一片秋色盡收眼底。
待夕陽輕踏上遠處公園的枝梢，田佳苗才不捨地轉身跑進雜貨店，抱起一袋食鹽準備結帳，她將鹽巴抱上櫃台，大聲喊道：「老闆，結帳！」
身形瘦削的老闆從報紙堆中移開視線，斜睨了一眼她與桌上的鹽袋。「300 塊。」
「蛤？！」田佳苗瞪大雙眼，她可不記得鹽巴有這麼貴，「不對啊老闆，上面的牌子明明寫 100 塊。」
「那是早上的價錢了，現在是 300 塊。」
「什麼呀..」田佳苗小聲咕噥著，可看老闆堅決，便只好認命地開始翻找包裡的零錢。可她急著出門，沒帶足錢，把藏在衣服裡的零花錢也算進去了，也湊不足額。
見孩子在那翻找良久，老闆一臉嫌棄的揮揮手，「小朋友沒錢，就回家拿錢！」
「老闆，你就算我便宜一點吧？」
「不可能！你不知道我最近生意多難做，人一個個死，都沒啥活人來啦，再便宜，我這店乾脆收一收，去閻王爺那擺攤了。」
田佳苗吐吐舌，心想活人來總比死人來好，死人大排長龍也太嚇人了，但轉念一想，老闆賺錢也是辛苦，便說：「那我回去拿錢。可是老闆，你可不要趁我回去又變 400 塊哦！」
「呸！小丫頭嘴伶的很，不漲不漲！快去快回吧。」
一得到老闆的許諾，田佳苗連忙趕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全力奔跑，突然，她瞄見對面的步道上有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個墨綠色的寬厚背影。
「劉爺爺！」田佳苗忍不住大喊一聲。劉爺爺家非常富有，住在公園旁僻靜的莊園區，常帶著糖果分給附近的小朋友吃，自然熟識。
田佳苗想，也許可以跟劉爺爺先借點錢，晚點再還他，這樣就不用回家一趟了。
聽見田佳苗的叫喊，老爺爺回頭，笑著緩緩揮手，但不到幾秒，他的身體突然開始抽搐，然後「碰」的一聲倒地。
田佳苗大驚，連忙衝上前扶起劉爺爺。只見他兩眼緊閉，眉頭緊鎖，雙唇微微顫抖，撞地的那側太陽穴還源源流出鮮血。
見這景象，田佳苗內心涔的慌，她在老爺爺耳邊大喊道：「爺爺！爺爺！你還好嗎？」
老爺爺紋斯不動。
田佳苗心想可能因為戴著口罩而讓聲音不夠大，於是她脫下口罩，再次在他耳邊大喊：「爺爺，你醒醒！」
這次老人有反應了，他抖了下，睜開眼睛。
見爺爺張開眼，田佳苗稍微放下心，但隨即感到一絲不對勁，只見劉爺爺張大著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他的表情痛苦，嘴角流出一絲暗紅色的血。
田佳苗著急，想找人來幫忙，但路上沒有任何人。
突然她腦袋一個激靈，劉爺爺不就住在這條街上嗎！直接去他家找人幫忙就好了。念及此，田佳苗連忙趕往爺爺的家。
來到莊園前，田佳苗按了幾下門鈴，卻沒有任何人出來迎接，這實在極不尋常。
她與幾個朋友曾來過爺爺家玩，爺爺家人丁旺盛，縱使兒孫在外工作，莊園裡也總會有好幾個家僕們在打理，不應該沒有任何回應。
想著可能是門鈴壞掉，田佳苗跑向一旁的鐵柵門前，邊拍打邊大叫，「喂！有人在嗎？」
突然手上感覺一空，門「呀-」的一聲打開了。
田佳苗一喜，還沒見到來者便連忙說道：「劉老爺爺剛剛跌倒了-」
但話說到一半，田佳苗就僵住了。
門被推開後便反折到底，後方一個人也沒有。
原來那門竟未被鎖上。
敞開來的空間也是令她訝異，素來整理的井井有條的莊園，此時一片狼籍。
黃褐色的落葉鋪滿一塊塊方形石磚，草皮上雜亂地放著幾大袋發臭的垃圾，四周還有好幾隻蒼蠅飛舞。
但顧不得這些，田佳苗只想趕緊找人來幫忙，於是她穿過庭院，跑向房子的大門。
大門同樣未被鎖上，僅是半掩著。
門前的地板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只有一些紊亂的鞋印能看出些人間氣息。
田佳苗推開大門，一股撲鼻的臭味迎面而來，讓她連嗆好幾口氣。
「咳咳！」
那是混雜了病菌與嘔吐物的味道，遠處還傳來腐敗食物的濃烈酸鹹味。
「有人在嗎？」田佳苗捏著鼻子大喊，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在空曠大廳中自己的回聲，聲音在空間中被反覆播放，在陰暗的大廳中格外懾人。
田佳苗專注於找尋可以幫忙的人，並沒有因此而萌生懼意，反倒穿堂進房，到處遊走著。
然而幾番奔走，卻毫無所獲。廚房裡堆積著好幾個沒洗的冷凍食品包裝盒，地上充斥著黃褐色的黏稠液體，窗戶上印著一塊塊灰色的塵漬，一切都在暗示此處已久未有人打理。
見無人在，田佳苗只好用一旁的電話叫了救護車，並找了些止血的棉布與一瓶水帶走。
---
回到爺爺身旁，將水餵給老爺爺後，老爺爺便能發出聲音了。然而他仍虛弱的無法起身，只能半靠著路樹喘息。
見老爺爺狀況回穩，田佳苗鬆了口氣，「你等會，救護車就來了。」
「咳咳..謝謝你啊。」老爺爺眼睛有些濕潤，眼裡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田佳苗從未在劉爺爺眼中看過這樣的情緒，她印象中的爺爺總是帶著大大的笑容與滿手的糖果，情緒高昂的逗著他們遊戲。想起剛剛在爺爺家看到的情景，不知道有沒有關聯，田佳苗忍不住問道：「爺爺，你最近是不是怎麼了？我剛剛去你家，你家都沒有人，而且變得好可怕。」
聽見田佳苗的的話，老爺爺一怔，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都不在啦。」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情緒上來，氣血不順，又連咳了好幾下。
田佳苗趕忙幫老爺爺拍背緩解不適。
「我的孫子在幾個禮拜前跟著朋友玩的時候感冒了，帶去看醫生怎麼也看不好，後來照顧他的媳婦也病了，好幾個人的身體也開始不舒服…全部的人都被傳染了，」老爺爺緩過來後，便把自家發生的事情跟田佳苗說。「不久後…他們就一個個死了..剩我一個人。」
他的語氣平淡，就像在講述別人的事般，但微微起顫的聲音卻能感受到他在隱忍著不能宣洩的情感。
一旦宣洩，就會失控的情感。
「要不是你，我恐怕也要死在這裡了。」老爺爺苦笑，又喘息了好一陣。
「爺爺不要亂說！你才不會死！爺爺會長命百歲！」田佳苗大聲說道，制止爺爺的喪氣想法。
此時救護車恰好趕來，田佳苗大力揮舞手，引導車子駛近。「你看！醫生要來幫你啦！」
「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一個醫護跳下車，向田佳苗說道。
田佳苗點點頭，「爺爺，你保重呀。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之後再去找你！」
老爺爺疑惑道：「你要去做什麼事呀？」
「我要回家拿錢。」田佳苗尷尬地搔搔頭。「我的錢不夠買東西。」
劉爺爺聽田佳苗這麼一說，連忙從腰間掏出十幾張千元大鈔，並把錢塞進她手裡。「你拿去吧！」
「這麽多錢！」田佳苗看著一疊皺巴巴的鈔票驚道。「不，我只要一張就夠了！老闆說不會漲價。」
「什麼漲價？咳咳！！你就拿去吧。」劉爺爺把錢往她手裡推。「我也沒有親近的人了，這錢當作借妳的，這樣你就會再來看我了。」他笑了笑。
「那你可要活的的好好的，不可以隨便死掉喔！」
「好好..咳咳！」
跟老爺爺道別後，田佳苗連忙趕往雜貨店，此時門口的鹽袋已經全沒了，田佳苗想著這下糟了，忍不住哀嚎出聲。
「我呸！叫什麼叫！嚇死我了！」老闆從椅子上跳起來，以為是野鬼登門，見著田佳苗才鬆一口氣，但仍有些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見老闆在，田佳苗忍不住拉長音，「老闆，你的鹽怎麼賣完了？怎麼沒有留一包給我啊啊～～」
「哼。」老闆彎下身，從櫃檯下拎出一袋鹽，「碰」的一聲砸在台上。「誰說我沒替你留的？喏，這包就是你的。」
見老闆還替她留了一包，田佳苗眼睛瞬間閃亮，笑顏逐開。「謝謝老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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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佳苗買完鹽時，天色已然昏暗，她心想著這一來一回已經耗費不少時間，便想著抄近路回去。
那是一條隱密在市街中的巷道，裡頭還藏著一個荒廢的傳統市場。因為巷弄陰暗潮溼，還有許多蟑螂老鼠，田佳苗平時總是避著走這條路。
而此時昏黃的路燈照在這溼滑的小徑上，更顯陰森，微涼的夜風吹過，讓田佳苗手臂上起一整面雞皮疙瘩。
「還是趕緊經過吧。」田佳苗心想，加快了腳步，可正當她走到半路時，一隻手扒拉住她的腳。
「啊！！！！」田佳苗嚇得往後一跳，甩落抓住她的腳。
「別走啊…咳咳..」從一個縫隙裡冒出一顆髒兮兮的頭，那是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老婦。她的兩眼泛著血絲，面色蠟黃，形容枯槁，在陰森的巷弄內格外嚇人。
「你是誰？」田佳苗大喊。在昏黃的燈光映襯下，她已經難以辨識眼前的是人是鬼，身高不足，只好靠氣勢拼了。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跟你拿一些鹽巴..那個是鹽巴吧？」老婦歪著頭，睜大眼瞪著她手裡的鹽巴。
「你！..你只要鹽巴就！..就會走嗎！？」田佳苗喊道。
老婦大力點頭，隨即又跪下來趴住她的小腿，「求求你了..！！」
「啊！！！」田佳苗的腿被她尖銳的指甲划過，雖沒受傷，但這詭異的觸感還是讓她嚇得大叫。「好，好，給你，給你。」
田佳苗撕開鹽巴袋包裝，把鹽巴倒在她手上。
「謝謝，謝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老婦說完便把手裡的鹽一股勁往嘴裡塞。
「你在幹嘛？！」被婦人的舉動嚇到，田佳苗忍不住問道。
老婦沒回答她，把鹽全放進嘴裡後，便跑向一旁的水溝，然後抬起一塊水溝蓋。
被動靜影響，幾隻濕潤的老鼠「吱」的從水溝蓋中爬竄上來，跑進鄰近的暗道裡，隔壁幾隻蟑螂也被驚動，到處亂爬亂竄。
老婦對這景象不引為意，她用手撈起一片水便喝下去，連續嚥下好幾口後才滿足的坐在一旁休息。
看著這一幕的田佳苗愣在一旁，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在治病。」老婦對她笑了笑。「謝謝你，小朋友。」
「治病不是要找醫生嗎？你怎麼在喝水溝水？」
「我買不起..」老婦眼神飄向遠處，發了會呆。「我也看不起醫生。」
「可是我想活著。有人跟我說喝鹽巴水可以治病，所以我就想試試看。」突然老婦想到什麼，她的眼神一亮，轉向她。「你家..有乾淨的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