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第一場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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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2-05
大衛過了角門,只見外邊是一片空地,足有足球場大小,被柵欄圍著,草皮已經不新,黃一塊青一塊的像被毆打過的臉。場上十幾個長相怪異的人,大衛一時分不出他們是人還是動物。
一陣咳嗽聲從身後傳來,大衛聽出是趙大爺的聲音,想必是醒了,邊走邊四下看,見東北角上的柵欄似乎有一個破洞,本能地便往那邊跑。
門口人影一閃,趙大爺滿身還冒著青煙喘噓噓地奔出來,「林教頭,抓住他……老爺的新……快……」
「傻小子小心。」紫衣女子也到了操場。
大衛忽覺腦後惡風不善,回頭看,一個籃球凌空飛來,說話已到了眼前,躲閃已然不能,只好把胳膊一抬準備硬扛這一下。
可那球飛在大衛身前兩米處外皮突然張開,如減速傘一樣把自己兜住。再看球內竟長著一個嬰兒,背上除了那兩扇硬殼外還長著兩對透明翅膀,正嗡嗡振動,活脫一個人形瓢蟲。
「看著很好吃。」嬰兒的聲音混著翅膀的震動如盛夏的知了一樣刮躁,同時兩腮向上翻起露出血紅的牙齦和鋒利的牙齒,哪還有嬰兒樣子,簡直就是吸血鬼。
「林教頭……小心……」趙大爺雖追到大衛身後,也不敢再貿然上前,「可不是……善茬。」
「啊,」大衛恍然大悟,叫到,「你們是橄欖球鬥士,我看過你們比賽呢,我也要當……」
「幫我把他抓住,我請大家……額……吃全蟻宴。」趙大爺道。
林教頭聽了背上翅膀一合,又變成一個籃球對著大衛就撞。
大衛這回有了防備,低頭躲閃,但那球卻劃了一條弧線,攻他下盤,嚇得他趕快插開了雙腿。那林教頭咻地從他胯下飛過。他低頭從胯下往後望,只見一個瘦子已經來到他身後,正舉著兩隻帶鋸齒的螳螂手臂想要偷襲他,大衛嚇得連忙打了一個滾,翻出兩米遠。
轉眼操場上其他鬥士也都聚了上來,把大衛圍在中間。
「這不像是老爺喜歡的品種啊。」一個蒼蠅道。
「沒準兒皮底下有什麼古怪,記不記得那個蜈蚣。」一個妖艷的女人道,說完眉眼一拋,腰肢一扭,「呼」地一條蠍子尾巴向大衛胸口戳去。
大衛嚇得一退,女人尾尖上的毒刺在他胸前劃過,雖然還有一寸不到的距離,但大衛仍感道皮膚上一陣灼熱。
「沒有靶子,正好拿他練手。」林教頭對蠍子女道。
趙大爺馬上攔著道:「別碰壞了,要活的。」
「動起手可就難說了。」蠍子女又是一個媚笑道。
大衛看著女孩對他笑便沒了防備,哪想那個尾巴「呼」地再次突然刺來,他來不及閃避,只能一把握住了毒刺。
那蠍子女人也是一驚,想不到有人敢徒手抓她毒刺,雙腳撐地,屁股后坐奮力往回奪。
大衛想起小時候和同學摔跤的借力打力,一頓之下突然前沖,一頭撞進鞋子女的懷裡。蠍子女只覺一陣男人的氣息撲到,馬上心神大亂。這校場內的鬥士都是乾淨過的,且又丑又臭,這下突然被一個俊美的男人抱住,連腳趾尖也酥了。
大衛也沒想到,那女子被他一抱竟然癱在他懷裡,一條尾巴也不再掙扎,於是揮起尾巴當作鞭子把眾人都逼退開,自己一步步往柵欄缺口移動。
「你逃出去也沒用,外邊是荒漠,不是餓死,就是被火蟻咬死。」趙大爺此時氣息稍平。
「走開,走開。」大衛也不管他說什麼,兀自手裡揮著毒針,那女人竟手腳纏在他身上,一張嘴對著他臉頰上吻過來。
這時隔壁院落的女子們都從角門湧出了出來,嬉笑地看著熱鬧。
「果然,泥胖子沒說錯。」北邊大門一開,兩個機械人抬著一個滑桿進來,滑桿上坐的正是老爺。
眾人見老爺來了都彎腰行禮。
「老爺,」趙大爺連走兩步到了近前,「這小子邪門的很,會放電。」
「這倒蹊蹺。」八大山人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只是腦子不好。」趙大爺為自己一副狼狽樣找著借口,「調教起來恐怕要費些力氣。」
「我有法子,保管他聽話……」剛剛鞦韆上的紫衣女人款步走到八大轎子邊。
「鑿個項圈,還能不聽話。」綠衫女子上來搶著說。
老爺搖頭道:「可惜了這好賣相。」
紫衣女子伏在老爺耳邊嘀咕了幾句。
老爺點頭,朗聲對大衛道:「小子,你想當鬥士嗎?」
「想啊,想啊。」大衛一聽當鬥士來了精神。
「只要你能打贏他們任何一個,我就讓你當鬥士。」老爺道。
「好,來吧。」大衛高興道,又想了下說,「可我不想乾淨。」
「嗯,好我答應你不幹凈,但你要聽話。」老爺道。
「一言為定,宣誓吧。」大衛伸出一根小指。
綠衫服女子,「那我們看的人有什麼趣。」
「那你說呢?」老爺拍了一下機械人的肩膀,機械人會意把滑桿放下。
「要麼打個賭吧。」綠衫抬著下巴道。
「好,怎麼賭?」老爺道。
綠衫跳到座椅前,說:「我賭傻小子贏,賭注一年的月錢,。」
老爺哈哈笑道:「我也想賭傻小子贏呢,好,好,我就當莊家和你對賭。你們誰還願意玩啊。」
眾女子都笑著搖頭,只有紫衣也要玩。
綠衫卻突然反悔,說要賭大衛輸。
「行,」老爺站起身,高聲說,「林教頭,你選一個人不準用武器,看看能不能打得過他。贏的放他去樂土開心。」
「咱們到那邊慢慢看。」老爺說道。
兩個機械人早去抬了一把紅木交椅和茶几來,放到西邊牆根兒底下,又拿了陽傘架上。
紫衣和一個機械人走到大衛跟前。
「你先把她放下。」紫衣道。
大衛這才想起來,把蠍子從身上摘下來,然後突然一推,把她推回鬥士群中。蠍子女完全脫力地搶了兩步摔在地上。黃蜂和象鼻蟲都想上來扶,但看到對方便中途停住了腳步。那蠍子女嚶了一聲,自己站了起來。
林教頭左右看了看,殘忍螳螂、猥瑣蒼蠅、詭詐蜘蛛、迅捷螞蜂、重甲象鼻蟲,「誰想替老爺出戰,自己走出來。」
幾個鬥士都往下蹲,卻沒人出來。
「那我只能點名了……」
蒼蠅頭突然往前搶了一步。
「好那你上吧。」
「我不是……」蒼蠅頭還爭辯,回頭看蜘蛛一臉的壞笑。
「別說了,就你吧。」林教頭揮手讓他別廢話。
紫衣伸出纖纖玉手在機械人托著的法官勳章上一按,刺破中指,說道:「鬥士,我紫瞳現在授權你代我出戰,勝負全在你手。」說完將中指上的鮮血抹在大衛額頭。
大衛只覺紫瞳手指冰冷,那涼氣直通自己心底,反生出一股勇氣來,恨不得馬上替她死了。
綠衫也同樣說自己名叫柳兒,歃血為誓。
機械人又拿法官勳章到八大面前,八大接過去在額頭的「靈魂之眼」上一照。
機械人宣布根據《火星決鬥競技替代暴力戰爭法》決鬥開始,將對方擊倒為勝。
大衛先擺出一個自以為格鬥的架勢,叉開的雙腿間那蘑菇蛋蛋似鐘擺搖蕩起來,惹得眾人都一陣嬉笑,互相推搡起來。
這對手身材矮小,長相和常人區別不大,皮膚黢黑,肌肉乾癟,只是頭頂一堆複眼如扣在頭上兩個大西瓜,顯得十分笨拙,好似隨時都可能跌倒。
「說好了不用武器的。」蒼蠅頭聲音尖細地問。
大衛納悶道:「我沒用啊?」
蒼蠅頭趁大衛一愣之下猛地前竄,動作迅捷非常,直撲大衛下盤。大衛嚇得往起一跳,把他從胯下讓了過去,腳一沾地便向後猛踢,跟著轉身又是一腳。只見蒼蠅頭背對著自己輕鬆躲過,也不轉身竟用後背撞了上來,這一下全出乎大衛意料,只能側身閃避,饒是這樣,大腿的皮膚也被對方手指帶到,覺得一陣火辣,低頭看腿上幾條細細紅線滲出血來。
蒼蠅頭腳下不停再次衝來,大衛這才看清,對方皮膚表面生了一層細小罡毛,簡直便是一個長了腳的鋼刷子,碰上輕說也要掉一層皮。而且這蒼蠅頭行動詭異,無論向哪個方向移動從不轉身,每次變向好像一個彈球撞在了透明牆上一般,毫無預兆。
大衛一開始就被對方搶了先機,接著就只有挨打的份,手忙腳亂,險象環生。一個轉身不及就又被對方在腰上劃了一道血槽。
每次大衛受傷,一旁觀戰的紫瞳女孩都像自己被劃到一樣,嘴裡嘶嘶作響。老爺一手拉住和服女孩的手,一手拉著紫瞳滿臉笑容,看得津津有味。
柳兒蹲在老爺腳邊,給他捶著腿,「這麼好的皮膚,可惜。您看他是不是像之前的董安,這長相身材。」
「你倒是有些記性。」老爺拿起几上哥窯的方形撾角盞喝了口茶。
「我怎麼不記得,紫姐姐為他不知道賠上多少眼淚呢。」
紫瞳斜眼看她,臉上還是冷冷的,只是多了一絲掩飾不住陰鬱。
柳兒還兀自說著,「也不知道後來這人怎麼樣了,說是明星,可終究是身不由己。」
「看熱鬧,還堵不住你的嘴。」和服女孩嫌她話多。
「這話就怪了,看熱鬧用的是眼睛,怎麼就把嘴堵上了。小子你快放電啊,這麼打,再過一會兒,就被蒼蠅頭削成碎片了。」柳兒道。
「哎,」老爺拉長了聲音,眉頭一皺,「你們怎麼也學起蒼蠅頭嗡嗡起來了。」
紫瞳飄她一眼不再作聲。
柳兒鼻子一哼,「這院子臭得很。」說著起身搖擺著回了隔壁,但進了角門便停住,偷偷探出頭來仍看打鬥。
大衛此時像個不太熟練的鬥牛士,但每次又都化險為夷,惹得一聲聲驚呼,卻更勾起了大家興趣。
而他自己漸漸也專註起來,那蒼蠅頭跑得雖快,終歸身材矮小頭重腳輕,所以變向之前,大頭必定往反方向先甩,用以借力。大衛知道這個竅門也就料敵於先,處於不敗之地,再看準一個時機,在蒼蠅頭衝來之時一把按住對方的大頭。
蒼蠅頭頭被按住,手腳亂揮,但頭太大,卻夠不著對方身體,又恰巧是背對敵人更是無計可施。
大衛正得意,忽聽紫瞳喊道,「小心他吐痰。」正不知何意,卻見蒼蠅頭仰脖向天,一口綠痰噴了出來。那團粘液劃了一條弧線正向大衛頭頂落下。大衛手上一推,借力急向後閃,才將將躲過,那痰落在腳前茲地一聲把泥沙也灼出一縷白煙。
蒼蠅頭擺脫了困境,身體不動頭卻轉了180度,接著又是一口濃痰向大衛直噴。大衛側身閃避,那痰去勢甚急,直飛向觀戰的象鼻蟲,象鼻蟲身軀笨重哪裡躲得開,只能歪頭把臉避開,茲地一聲那痰在他的肩膀的甲殼上燒出一個坑來。
「臭綠豆蠅子,你他媽,小心點。」象鼻蟲瓮聲瓮氣地看著肩頭喊。
蒼蠅頭哪管他說什麼,雙腳扎住地面,頭部轉動對著,一口口痰如子彈般對著大衛猛噴。
大衛一下慌了手腳,看到周圍能藏身的地方也只有象鼻蟲身後,便一個滑鏟從他身下鑽過。啪啪兩口濃痰又都打在象鼻蟲的胸甲上。
「我讓你小心點,怎麼沒完了。」象鼻蟲看著自己冒煙的胸口。
大衛靠在象鼻蟲的背上,象鼻蟲因為一身甲殼手根本不能夠到身後,「臨陣脫逃不是好漢,你快過去。」
大衛哪裡管那些,更過分的用手扣住他的甲縫,不肯放手。結果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從甲下傳出來。跟著只覺身體猛地飛了起來,被掀到空中,只覺一口口濃痰從身邊飛過,大衛本能地腰眼發力,一個跟斗落到地上。再看眼前正是蒼蠅的大頭,來不及多想,抬起一腳正中他的後腦,蒼蠅頭像個皮球一樣咻地飛向操場對面,噗地一下落進球門的網兜中。
驚呼和歡呼參雜在一起同時在操場上升起。
紫瞳嘴角朝柳兒那邊一歪。
妞兒一扭離開了操場。
一個機械人從北門快步跑了進來,到老爺身邊單腿跪下,伸頭與老爺耳語了幾句。老爺臉上掛著笑紋,點頭表示知道了。
林教頭飛到球網裡,把蒼蠅拉出來。
「今天先到這吧。」老爺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趙先生,給他安排一個住處。」
柳兒又從角門裡返回來,「倒在網兜里可不算倒地。」
八大走到她身邊,掐著她臉蛋,「認賭服輸,錢該扣的扣,該賞的賞。」
「那把他賞我玩一天吧。」綠衫笑著扒拉開八大的手。
大衛忽然遠遠地喊道:「我現在是鬥士了吧?」
夕陽終於找准了角度,漫天的云一下子都「燒」了起來,映得操場上也一片紫紅,大家都扭頭看向天空,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