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十二夜
本章節 2288 字
更新於: 2024-02-05
白光刺得她幾乎張不開眼，
菲歐絲陷入短暫的黑暗，唯雨獨曲。
轉瞬，天昏地暗，石塊崩落、瓦解，
如雷陣耳的轟隆聲襲來，
耳膜隱隱作痛，一片混亂，如叢生雜草。
一股冰涼略過，石磚擦過她的臉，
顯些被擊中。
她因耳鳴疼的厲害。
只見天藍色幼龍撞毀石壁，
機械般的翅折射星空。
碎石彷彿星辰般飛濺，粉塵嗆得她難受。
牠的尾部甩出星塵般的光輝，
碎石轟然倒塌，
製造出可供攀爬的矮石堆。
「修！你來了！」菲歐絲驚喜道。
「嗯，請抓住我的手。」
還是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只不過臉上的陌生轉為笑容，
菲歐絲緊握住那橄欖枝。
－
兩人在雨中跑著，
濕滑的苔蘚險些讓人摔倒，
雨滴砸在身上，順著髮絲流入脖頸。
一滴一滴，如暴風雨般猛烈，
泥濘濺起，潑到菲歐絲的裙擺上，
染出一抹棕。
她撇見身後有寒光閃過，
盔甲碰撞聲在後頭追趕，
加快腳步卻又打滑的厲害。
「跑進樹林裡！」修喝道。
他們擠過一片樹叢，蜘蛛絲粘在她身上，
朝著花村的方向跑，守衛舉著油燈。
他們閃身躲在小樹洞後，蜷縮在一塊。
菲歐絲知道，被抓住的後果。
細碎的腳步聲漸近，
左方、後方……朝著藏身處逼近。
她會「綻放」，修會遭遇不測。
修朝她比了「三」的手勢，開始倒數。
二十尺、十八尺……。
「二……一」！他們衝刺起來，
樹枝製造出的窟窿參差不齊，她的腳踝疼的厲害。
她氣喘吁吁，想說點什麼，
又拼不出半隻音。
「衝！」衛兵領頭人喝道，
向著二人跑去，盔甲刺耳的撞擊聲逐漸清晰。
十六尺、十三尺……。
菲歐絲心底燃起的希望逐漸渺茫，
她拿出那袋錢，準備做出最後的反抗。
只見森林底部、花村邊的一道暖黃色的燈光規律的閃著。
她拉起修的手，朝木屋狂奔而去。
十二尺、十九尺……。
腳步聲漸遠，他們在木屋邊著急捶著門。
「嘎－－」老舊木門牽動上方樹藤，
一位粉色頭髮的女孩探出頭。
「快進來。」她低聲道。
－
木門緊閉，三人齊坐著，背貼著門，
菲歐絲能感受到油燈的強光從後方的窗透入。
「為什麼要幫我們？」
菲歐絲打量著她，低聲問道。
「一群衛兵追著你們，肯定沒好事」
她心直口快道，警惕關注動向，
雨越發的強，直拍窗框。
「而且，
我能感受到命運……祂在指引我，
將來的可能性。」
她收回視線，直直盯著天花板。
菲歐絲撇見她雙馬尾旁盛開的繡球花，
與她的眼般是清澈的藍。
「無意冒犯，
但妳看著像平民……有人資助妳嗎？」
似乎不斷說話就能減輕緊張般，
菲歐絲接連提問。
「嗯，爹的朋友說我的眼很澄澈，
「綻放」後能幫助他。」
她毫不在意道。
碰！碰！碰！大門被猛然撞擊幾下，
少女探頭，瞥見約三名守衛正猛烈敲著門。
菲歐絲環顧屋內，設備簡陋，
並無藏身處。
「從後面的窗戶逃走，我會拖住他們。」
少女壓著聲音點提道。
菲歐絲和修弓著身子靠近窗邊，
玻璃長時間被一片灰覆蓋，藤蔓和青苔交錯，
因此衛兵看不見他們，
他們迅速打開窗戶，依序翻了出去。
她關上窗，少女在同一時間拉開門，
應付著守衛，交談聲很快被雨水掩去。
－
目視前方，
花村的夜晚依然有數朵花為他們點著燈，
有的幽藍、有的碧綠，天正轉晴。
只要下了小懸崖就能到了。
她能嗅見花香、泥土和雨水的味道。
「哐……哐……。」
她感到背後一股騷動湧出，
衛兵僅在咫尺，他們潛伏在四方等待。
灌木、矮樹和黑暗中……。
他們跟過來了。
無法跳下那懸崖，就算縱身一躍，雙腿也不免失去行動能力，只能等衛兵上前。
她心底和雨滴那樣大、那樣烈的絕望無法抑制、那悔無法抑制。
腦中閃過無數與他的時光，它們如堅冰般，將她壓垮。
她恨她無能為力。
「快跑啊！」修扯過她的衣擺。
而菲歐絲只是定定地望著他，
將那沉重的、飄渺的錢袋交給他。
「對不起……
這或許可以讓你少遭些罪……。」
她不敢直視修的眼。
十三尺、十一尺……。
她喉頭的哽咽如罪惡感般止不住的溢出，
絕望幾乎要潰堤。
十尺、七尺……。
對不起，月與清風不屬於我們。
六尺……。
修望了眼身後的峭壁，
將一把尖銳的龍骨匕首塞給她。
那匕首冰冷、堅硬……她將它藏於衣中。
「對不起。」
修輕聲回應。
五尺、二尺……。
守衛的長劍幾乎要碰到她。
一尺。
閉上雙眼，腳下一輕，結束了。
多麼徒勞、可笑？
她被扛起，他被拽往另一方向，
消失於夜色中，如那抹溫柔消逝。
獨剩孤寂。
「對不起……。」
她抽噎著呢喃，幾乎發不出聲來。
「我們的故事本是喜劇。」
「本是那第十二夜。」
－
章名取自：
William Shakespeare－
《Twelfth Night, or What You Will》
（威廉・莎士比亞－《第十二夜》）
菲歐絲陷入短暫的黑暗，唯雨獨曲。
轉瞬，天昏地暗，石塊崩落、瓦解，
如雷陣耳的轟隆聲襲來，
耳膜隱隱作痛，一片混亂，如叢生雜草。
一股冰涼略過，石磚擦過她的臉，
顯些被擊中。
她因耳鳴疼的厲害。
只見天藍色幼龍撞毀石壁，
機械般的翅折射星空。
碎石彷彿星辰般飛濺，粉塵嗆得她難受。
牠的尾部甩出星塵般的光輝，
碎石轟然倒塌，
製造出可供攀爬的矮石堆。
「修！你來了！」菲歐絲驚喜道。
「嗯，請抓住我的手。」
還是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只不過臉上的陌生轉為笑容，
菲歐絲緊握住那橄欖枝。
－
兩人在雨中跑著，
濕滑的苔蘚險些讓人摔倒，
雨滴砸在身上，順著髮絲流入脖頸。
一滴一滴，如暴風雨般猛烈，
泥濘濺起，潑到菲歐絲的裙擺上，
染出一抹棕。
她撇見身後有寒光閃過，
盔甲碰撞聲在後頭追趕，
加快腳步卻又打滑的厲害。
「跑進樹林裡！」修喝道。
他們擠過一片樹叢，蜘蛛絲粘在她身上，
朝著花村的方向跑，守衛舉著油燈。
他們閃身躲在小樹洞後，蜷縮在一塊。
菲歐絲知道，被抓住的後果。
細碎的腳步聲漸近，
左方、後方……朝著藏身處逼近。
她會「綻放」，修會遭遇不測。
修朝她比了「三」的手勢，開始倒數。
二十尺、十八尺……。
「二……一」！他們衝刺起來，
樹枝製造出的窟窿參差不齊，她的腳踝疼的厲害。
她氣喘吁吁，想說點什麼，
又拼不出半隻音。
「衝！」衛兵領頭人喝道，
向著二人跑去，盔甲刺耳的撞擊聲逐漸清晰。
十六尺、十三尺……。
菲歐絲心底燃起的希望逐漸渺茫，
她拿出那袋錢，準備做出最後的反抗。
只見森林底部、花村邊的一道暖黃色的燈光規律的閃著。
她拉起修的手，朝木屋狂奔而去。
十二尺、十九尺……。
腳步聲漸遠，他們在木屋邊著急捶著門。
「嘎－－」老舊木門牽動上方樹藤，
一位粉色頭髮的女孩探出頭。
「快進來。」她低聲道。
－
木門緊閉，三人齊坐著，背貼著門，
菲歐絲能感受到油燈的強光從後方的窗透入。
「為什麼要幫我們？」
菲歐絲打量著她，低聲問道。
「一群衛兵追著你們，肯定沒好事」
她心直口快道，警惕關注動向，
雨越發的強，直拍窗框。
「而且，
我能感受到命運……祂在指引我，
將來的可能性。」
她收回視線，直直盯著天花板。
菲歐絲撇見她雙馬尾旁盛開的繡球花，
與她的眼般是清澈的藍。
「無意冒犯，
但妳看著像平民……有人資助妳嗎？」
似乎不斷說話就能減輕緊張般，
菲歐絲接連提問。
「嗯，爹的朋友說我的眼很澄澈，
「綻放」後能幫助他。」
她毫不在意道。
碰！碰！碰！大門被猛然撞擊幾下，
少女探頭，瞥見約三名守衛正猛烈敲著門。
菲歐絲環顧屋內，設備簡陋，
並無藏身處。
「從後面的窗戶逃走，我會拖住他們。」
少女壓著聲音點提道。
菲歐絲和修弓著身子靠近窗邊，
玻璃長時間被一片灰覆蓋，藤蔓和青苔交錯，
因此衛兵看不見他們，
他們迅速打開窗戶，依序翻了出去。
她關上窗，少女在同一時間拉開門，
應付著守衛，交談聲很快被雨水掩去。
－
目視前方，
花村的夜晚依然有數朵花為他們點著燈，
有的幽藍、有的碧綠，天正轉晴。
只要下了小懸崖就能到了。
她能嗅見花香、泥土和雨水的味道。
「哐……哐……。」
她感到背後一股騷動湧出，
衛兵僅在咫尺，他們潛伏在四方等待。
灌木、矮樹和黑暗中……。
他們跟過來了。
無法跳下那懸崖，就算縱身一躍，雙腿也不免失去行動能力，只能等衛兵上前。
她心底和雨滴那樣大、那樣烈的絕望無法抑制、那悔無法抑制。
腦中閃過無數與他的時光，它們如堅冰般，將她壓垮。
她恨她無能為力。
「快跑啊！」修扯過她的衣擺。
而菲歐絲只是定定地望著他，
將那沉重的、飄渺的錢袋交給他。
「對不起……
這或許可以讓你少遭些罪……。」
她不敢直視修的眼。
十三尺、十一尺……。
她喉頭的哽咽如罪惡感般止不住的溢出，
絕望幾乎要潰堤。
十尺、七尺……。
對不起，月與清風不屬於我們。
六尺……。
修望了眼身後的峭壁，
將一把尖銳的龍骨匕首塞給她。
那匕首冰冷、堅硬……她將它藏於衣中。
「對不起。」
修輕聲回應。
五尺、二尺……。
守衛的長劍幾乎要碰到她。
一尺。
閉上雙眼，腳下一輕，結束了。
多麼徒勞、可笑？
她被扛起，他被拽往另一方向，
消失於夜色中，如那抹溫柔消逝。
獨剩孤寂。
「對不起……。」
她抽噎著呢喃，幾乎發不出聲來。
「我們的故事本是喜劇。」
「本是那第十二夜。」
－
章名取自：
William Shakespeare－
《Twelfth Night, or What You Will》
（威廉・莎士比亞－《第十二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