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本章節 3410 字
更新於: 2024-02-01
此時，門外站崗的同僚匯報，表示異常發生的地點，主要源於發電站與通信塔的方向，除了無線電接收失靈外，對講機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根本無法掌握詳細的情況。
出於指揮作戰的經驗，杜俊瀚敏銳察覺，過於湊巧的意外絕非偶然，更像是刻意封鎖安定區的情報，儘管心中假想了敵人的存在，實際是否如此，仍需要時間驗證。
「你們去查看一下，別掉以輕心。」要求保持警覺的同時，他傳令集結，按平時分隊搜索的方式，必要時可採取武裝防衛，「有發現任何異常，立即回報。」
得令，士兵們展開行動，絲毫未將仍在辦公室裡的齊昀菲視為隱患，因為災變發生前，所有防身訓練幾乎都是由杜俊瀚指導，一般人是根本無法構成威脅的。
「他們只是改變活著的形式。」就如同稍早前所說，與冰冷的屍體相比，還是活蹦亂跳的感染者更好，杜俊瀚微笑道，「當然，要是無法接受……妳也能選擇讓他離開。」
對杜俊瀚來說，這麼做不僅能排除與「秋時淸」有關聯的威脅，同時也能摧毀齊昀菲的逃跑計畫，畢竟相比孓然一身的弟弟，姐姐擁有更多無法割捨的寶物。
撐坐起身，齊昀菲依舊低著頭，沒有理會，那種失魂落魄的反應，彷彿遺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杜俊瀚緊盯這樣的她，嘴角不自覺變得僵固。
「不然……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儘管彼此的立場並未改變，但從杜俊瀚斜睨俯瞰的視線裡，卻隱隱帶有幾分焦躁和煩悶，凝重的神情，似乎正極力壓抑著某些不願承認的思緒。
隨後，他表示免疫者計畫只要能夠實現，就有辦法讓齊昀真的狀態，恢復到類似於人類的生活方式，包括那些生活在安定區的學生，他也同樣能給予更加舒適及便利的待遇。
前提是這些條件的背後，是齊昀菲必須放棄自由，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
游移的視線，緩緩落在齊昀菲的腳踝處，那是阿基里斯腱的位置，是掌控奔跑與行走的重要韌帶，儘管杜俊瀚始終未曾明言，但隱藏其中的暗示，卻早已不言而喻。
來自眼前的聲音，如雲煙縹緲。
從記憶匯入腦海後開始，灼熱的疼痛感就始終縈繞不散，模糊的視野，彷彿隔絕了世界的連結，齊昀菲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發瘋，所以才會持續接收到各種吵雜聲。
『姐姐，振作點！』
驀然，熟悉的聲音自意識中響起，齊昀菲震驚之餘，試圖睜開仍感到刺痛的眼睛，但對方卻立刻制止，並說明現在的狀況，是能透過意念交談的。
『對不起，讓妳承受了這些事。』
為什麼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錯啊！
感受到傳遞而來的悲傷，齊昀菲自責不已，但齊昀真卻對此否認，表示姐姐如果沒有抵達這裡、得知真相，那他最終還是會成為實驗體，只是被軍方對外宣稱是逃離而已。
『現在，聽我說──』
已經發生的事，是絕對無法重來的。
儘管心中承受著撕心裂肺的悲痛，也不能選擇就此停滯腳步，然而，眼下阻礙前行的威脅，卻可能會在不遠的將來，危害更多無辜的性命，因此必須徹底根除才行。
『我們必須阻止這個男人。』
響於腦中的念聲，是齊昀真在面對公理與正義時，從未改變過的堅決，但同時他也感慨某些埋藏於心裡的疑問，總算在此時一併得到了解答。
這時，杜俊瀚的聲音再度傳來，似乎對齊昀菲沉浸在個人思緒裡，對周遭視而不見的態度，強烈地感到不滿。
「別逼我說第二次。」將槍口對準齊昀真，手指則搭扣於扳機，示意這孩子的結局如何，全取決齊昀菲的表現，他臉色凝重說道，「事到如今，妳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
一直以來，只有杜俊瀚不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尤其在災變發生前，他也算是有點知名度的人物，因此無論權力還是地位，甚至連投懷送抱的對象，都能輕易地手到擒來。
因此，當那個視線始終只關注著孩子們，卻從未將他的身影映入眼中，更遑論傾注半分情感時，心裡反倒像是扎入一根深刺。
不願承認，卻也無法不去在意。
「……為什麼。」
答覆的話語很輕，卻夾雜著怒不可遏的熅火，齊昀菲抬頭仰望，眸底的輝光冷冽閃爍，以及那不知何時染上的血紅瞳色，正宛如烈焰般綻放，「我非得明白你的意思？」
思緒而過，溯及稍早前聆聞的話語。
『我能夠保有意識，是因為姐姐。』
齊昀真提及被感染時，意識體驗就好比踏入迷霧後，被剝離了自我，但在與齊昀菲對視的瞬間，感知並連結的精神狀態，卻破除所有混沌的陰霾，讓他重新找回存在的真實。
那是什麼意思……
疑問浮現，齊昀菲立刻想起當時在地下停車場內，黃莉娟明明才剛轉變，行動模式卻跟其他屍者截然不同。
原來，那一切並不是想像嗎？
理解黃莉娟直到最後仍勇敢無畏的身影，以及那些發自肺腑的話語，齊昀菲強忍想哭的情緒，卻也感謝這份真相，成為最美好的守護。
『姐姐是特例允許的存在。』
在找回自我後，齊昀真立刻根據腦袋裡自動匯入的指令，推測出精神連結這種類似電波的頻率，是只適用於存有關聯性的對象，也就是關鍵時刻，由他們擔任守護者的意思。
換言之，面對毫無關聯，只是偶發性才能感知到存在的低階屍者，就算進行交流，也沒辦法像這樣恢復意識，遑論說是產生實質程度的共鳴。
『請在心裡默唸，接下來務必要做的事。』
傳遞話語時，齊昀真停頓下來，思緒再次清楚認知到，自己的意識雖然還是原本的樣子，從未改變，但只要身體不再是人類的模樣，這個世界就不會接納他的存在。
不過，沒關係。
──只要是為了妳，哪怕成為人們畏懼的怪物，都是有意義的事。
時間回到齊昀菲抬頭仰望的瞬間。
注視那雙宛如紅寶石般眴煥的眼眸，杜俊瀚震驚愣住，隨即想起感染者的實驗研究中，那變異的瞳色，與人類是存有明顯區別的。
按照規定，所有進出安定區的人，每次都必須接受身體檢查，以確保沒有隱匿感染的情況發生，尤其對經常外出的救援隊來說，更是要求採取最高標準，不容有半點疏忽。
那麼，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記得周琝賢提交的報告中，齊昀菲不只聰明和勇敢，包括熟知應對屍群的知識，以及平日裡的言行舉止，實在不像是感染者會擁有的狀態。
儘管先前研究時，那顆被屍群當球玩弄的頭顱，至今依舊存有許多謎團，但在後續的實驗裡，感染者之間不會互相殘殺，卻是已經證明的事實。
這樣一來……排除掉各種可能性後，杜俊瀚驀然意識到，自己想要的免疫者或許早就實現，並且近在眼前。
「免疫者果然是存在的……」
話語未畢，杜俊瀚隨即聽聞身後傳來鎖鍊急遽拉扯，以及骨頭和肌肉斷裂的聲音，回望瞬間，齊昀真的面容已逼近咫尺，斷然捨棄的左腕，則如黑暗吞噬的祭品，噴湧出駭然的血泉。
長年積累的訓練經驗，讓他反射性舉槍，迅速地扣下板機，但就在子彈擊發前，槍口被猛力揮開，偏移了原先運行的軌跡，最後只挫傷到齊昀真側邊的腦袋。
抓準杜俊瀚尚未調整態勢的時機，齊昀真立即張口咬住對方持槍的右腕，飲入喉間的血腥，就像灌注屍者的生命之源，誘發進化機制，使他的瞳孔逐漸轉為詭譎的淺白。
「該死的……」
感受到體內逐漸流失的血液，以及病毒持續入侵體內的劇痛感，杜俊瀚臉色驟變，想要擺脫，卻被齊昀真牢牢牽制，無法抽離，此時緊握的槍，竟因為手部麻痺而不慎脫手落地。
眼看局勢逆轉的關鍵就在此刻，齊昀真迅速將手槍踢向齊昀菲所在的方位，傳達的意志，是無比堅定的信任，也是誰都無法阻擋，那份貫徹到底的覺悟。
必須阻止這個男人的野心，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儘管心繫弟弟的安危，齊昀菲依舊牢記雙方事先商議好的計畫，在跟進行動的同時，她明白自己唯有踏過眼前的危機，才能夠活著離開這裡。
撐起身體，努力適應精神連結帶來的沉重衝擊後，她奔向辦公桌，嘗試將桌角下方作為支點，製造較容易解開繩索的方式。
當雙手重獲自由，齊昀菲毫不猶豫便拾起被踢至腳邊的手槍，然而，就在槍口對準目標的瞬間，她總算看淸眼前，以及齊昀真為了這個機會，究竟付出多少代價。
捨棄的左腕，雖然因為飲血而開始癒合，甚至提升了能力，但這並不意味著消失的部分就會回來，包括側腦損傷後，仍持續與杜俊瀚纏鬥的情況，無疑都在加深惡化的程度。
尤其在這之前，雙方的實力本就存在不小差距，齊昀菲明白，儘管弟弟借用了屍者的力量，弱化對方，逆轉原本完全無法抵抗的劣勢，但效果終究是有限的。
眼下形成的膠著，只要有一位士兵踏進辦公室內，就能夠輕易打破所有平衡，齊昀菲握緊手槍，深知躊躇就會招致失敗，然而，在牽制與對抗的過程中，雙方近於咫尺的距離，遠比預想的情況還要危險。
若是就這樣扣下扳機……
眼看杜俊瀚轉變在即，瞄準頭部以外的地方早已失去意義，但在這一刻，齊昀菲卻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因為那意味著弟弟將承受相應的波及，而且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沒關係，開槍吧。』
面對姐姐的動搖，齊昀真並未責怪，只是輕聲提出無比殘酷的要求，原因是腦部遭受的損傷，波及到部分中樞系統，導致身體的機能，正逐漸喪失運作。
如此，意味著他們之間的連結……
早已隨著時間，邁入倒數的階段。
出於指揮作戰的經驗，杜俊瀚敏銳察覺，過於湊巧的意外絕非偶然，更像是刻意封鎖安定區的情報，儘管心中假想了敵人的存在，實際是否如此，仍需要時間驗證。
「你們去查看一下，別掉以輕心。」要求保持警覺的同時，他傳令集結，按平時分隊搜索的方式，必要時可採取武裝防衛，「有發現任何異常，立即回報。」
得令，士兵們展開行動，絲毫未將仍在辦公室裡的齊昀菲視為隱患，因為災變發生前，所有防身訓練幾乎都是由杜俊瀚指導，一般人是根本無法構成威脅的。
「他們只是改變活著的形式。」就如同稍早前所說，與冰冷的屍體相比，還是活蹦亂跳的感染者更好，杜俊瀚微笑道，「當然，要是無法接受……妳也能選擇讓他離開。」
對杜俊瀚來說，這麼做不僅能排除與「秋時淸」有關聯的威脅，同時也能摧毀齊昀菲的逃跑計畫，畢竟相比孓然一身的弟弟，姐姐擁有更多無法割捨的寶物。
撐坐起身，齊昀菲依舊低著頭，沒有理會，那種失魂落魄的反應，彷彿遺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杜俊瀚緊盯這樣的她，嘴角不自覺變得僵固。
「不然……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儘管彼此的立場並未改變，但從杜俊瀚斜睨俯瞰的視線裡，卻隱隱帶有幾分焦躁和煩悶，凝重的神情，似乎正極力壓抑著某些不願承認的思緒。
隨後，他表示免疫者計畫只要能夠實現，就有辦法讓齊昀真的狀態，恢復到類似於人類的生活方式，包括那些生活在安定區的學生，他也同樣能給予更加舒適及便利的待遇。
前提是這些條件的背後，是齊昀菲必須放棄自由，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
游移的視線，緩緩落在齊昀菲的腳踝處，那是阿基里斯腱的位置，是掌控奔跑與行走的重要韌帶，儘管杜俊瀚始終未曾明言，但隱藏其中的暗示，卻早已不言而喻。
來自眼前的聲音，如雲煙縹緲。
從記憶匯入腦海後開始，灼熱的疼痛感就始終縈繞不散，模糊的視野，彷彿隔絕了世界的連結，齊昀菲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發瘋，所以才會持續接收到各種吵雜聲。
『姐姐，振作點！』
驀然，熟悉的聲音自意識中響起，齊昀菲震驚之餘，試圖睜開仍感到刺痛的眼睛，但對方卻立刻制止，並說明現在的狀況，是能透過意念交談的。
『對不起，讓妳承受了這些事。』
為什麼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錯啊！
感受到傳遞而來的悲傷，齊昀菲自責不已，但齊昀真卻對此否認，表示姐姐如果沒有抵達這裡、得知真相，那他最終還是會成為實驗體，只是被軍方對外宣稱是逃離而已。
『現在，聽我說──』
已經發生的事，是絕對無法重來的。
儘管心中承受著撕心裂肺的悲痛，也不能選擇就此停滯腳步，然而，眼下阻礙前行的威脅，卻可能會在不遠的將來，危害更多無辜的性命，因此必須徹底根除才行。
『我們必須阻止這個男人。』
響於腦中的念聲，是齊昀真在面對公理與正義時，從未改變過的堅決，但同時他也感慨某些埋藏於心裡的疑問，總算在此時一併得到了解答。
這時，杜俊瀚的聲音再度傳來，似乎對齊昀菲沉浸在個人思緒裡，對周遭視而不見的態度，強烈地感到不滿。
「別逼我說第二次。」將槍口對準齊昀真，手指則搭扣於扳機，示意這孩子的結局如何，全取決齊昀菲的表現，他臉色凝重說道，「事到如今，妳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
一直以來，只有杜俊瀚不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尤其在災變發生前，他也算是有點知名度的人物，因此無論權力還是地位，甚至連投懷送抱的對象，都能輕易地手到擒來。
因此，當那個視線始終只關注著孩子們，卻從未將他的身影映入眼中，更遑論傾注半分情感時，心裡反倒像是扎入一根深刺。
不願承認，卻也無法不去在意。
「……為什麼。」
答覆的話語很輕，卻夾雜著怒不可遏的熅火，齊昀菲抬頭仰望，眸底的輝光冷冽閃爍，以及那不知何時染上的血紅瞳色，正宛如烈焰般綻放，「我非得明白你的意思？」
思緒而過，溯及稍早前聆聞的話語。
『我能夠保有意識，是因為姐姐。』
齊昀真提及被感染時，意識體驗就好比踏入迷霧後，被剝離了自我，但在與齊昀菲對視的瞬間，感知並連結的精神狀態，卻破除所有混沌的陰霾，讓他重新找回存在的真實。
那是什麼意思……
疑問浮現，齊昀菲立刻想起當時在地下停車場內，黃莉娟明明才剛轉變，行動模式卻跟其他屍者截然不同。
原來，那一切並不是想像嗎？
理解黃莉娟直到最後仍勇敢無畏的身影，以及那些發自肺腑的話語，齊昀菲強忍想哭的情緒，卻也感謝這份真相，成為最美好的守護。
『姐姐是特例允許的存在。』
在找回自我後，齊昀真立刻根據腦袋裡自動匯入的指令，推測出精神連結這種類似電波的頻率，是只適用於存有關聯性的對象，也就是關鍵時刻，由他們擔任守護者的意思。
換言之，面對毫無關聯，只是偶發性才能感知到存在的低階屍者，就算進行交流，也沒辦法像這樣恢復意識，遑論說是產生實質程度的共鳴。
『請在心裡默唸，接下來務必要做的事。』
傳遞話語時，齊昀真停頓下來，思緒再次清楚認知到，自己的意識雖然還是原本的樣子，從未改變，但只要身體不再是人類的模樣，這個世界就不會接納他的存在。
不過，沒關係。
──只要是為了妳，哪怕成為人們畏懼的怪物，都是有意義的事。
時間回到齊昀菲抬頭仰望的瞬間。
注視那雙宛如紅寶石般眴煥的眼眸，杜俊瀚震驚愣住，隨即想起感染者的實驗研究中，那變異的瞳色，與人類是存有明顯區別的。
按照規定，所有進出安定區的人，每次都必須接受身體檢查，以確保沒有隱匿感染的情況發生，尤其對經常外出的救援隊來說，更是要求採取最高標準，不容有半點疏忽。
那麼，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記得周琝賢提交的報告中，齊昀菲不只聰明和勇敢，包括熟知應對屍群的知識，以及平日裡的言行舉止，實在不像是感染者會擁有的狀態。
儘管先前研究時，那顆被屍群當球玩弄的頭顱，至今依舊存有許多謎團，但在後續的實驗裡，感染者之間不會互相殘殺，卻是已經證明的事實。
這樣一來……排除掉各種可能性後，杜俊瀚驀然意識到，自己想要的免疫者或許早就實現，並且近在眼前。
「免疫者果然是存在的……」
話語未畢，杜俊瀚隨即聽聞身後傳來鎖鍊急遽拉扯，以及骨頭和肌肉斷裂的聲音，回望瞬間，齊昀真的面容已逼近咫尺，斷然捨棄的左腕，則如黑暗吞噬的祭品，噴湧出駭然的血泉。
長年積累的訓練經驗，讓他反射性舉槍，迅速地扣下板機，但就在子彈擊發前，槍口被猛力揮開，偏移了原先運行的軌跡，最後只挫傷到齊昀真側邊的腦袋。
抓準杜俊瀚尚未調整態勢的時機，齊昀真立即張口咬住對方持槍的右腕，飲入喉間的血腥，就像灌注屍者的生命之源，誘發進化機制，使他的瞳孔逐漸轉為詭譎的淺白。
「該死的……」
感受到體內逐漸流失的血液，以及病毒持續入侵體內的劇痛感，杜俊瀚臉色驟變，想要擺脫，卻被齊昀真牢牢牽制，無法抽離，此時緊握的槍，竟因為手部麻痺而不慎脫手落地。
眼看局勢逆轉的關鍵就在此刻，齊昀真迅速將手槍踢向齊昀菲所在的方位，傳達的意志，是無比堅定的信任，也是誰都無法阻擋，那份貫徹到底的覺悟。
必須阻止這個男人的野心，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儘管心繫弟弟的安危，齊昀菲依舊牢記雙方事先商議好的計畫，在跟進行動的同時，她明白自己唯有踏過眼前的危機，才能夠活著離開這裡。
撐起身體，努力適應精神連結帶來的沉重衝擊後，她奔向辦公桌，嘗試將桌角下方作為支點，製造較容易解開繩索的方式。
當雙手重獲自由，齊昀菲毫不猶豫便拾起被踢至腳邊的手槍，然而，就在槍口對準目標的瞬間，她總算看淸眼前，以及齊昀真為了這個機會，究竟付出多少代價。
捨棄的左腕，雖然因為飲血而開始癒合，甚至提升了能力，但這並不意味著消失的部分就會回來，包括側腦損傷後，仍持續與杜俊瀚纏鬥的情況，無疑都在加深惡化的程度。
尤其在這之前，雙方的實力本就存在不小差距，齊昀菲明白，儘管弟弟借用了屍者的力量，弱化對方，逆轉原本完全無法抵抗的劣勢，但效果終究是有限的。
眼下形成的膠著，只要有一位士兵踏進辦公室內，就能夠輕易打破所有平衡，齊昀菲握緊手槍，深知躊躇就會招致失敗，然而，在牽制與對抗的過程中，雙方近於咫尺的距離，遠比預想的情況還要危險。
若是就這樣扣下扳機……
眼看杜俊瀚轉變在即，瞄準頭部以外的地方早已失去意義，但在這一刻，齊昀菲卻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因為那意味著弟弟將承受相應的波及，而且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沒關係，開槍吧。』
面對姐姐的動搖，齊昀真並未責怪，只是輕聲提出無比殘酷的要求，原因是腦部遭受的損傷，波及到部分中樞系統，導致身體的機能，正逐漸喪失運作。
如此，意味著他們之間的連結……
早已隨著時間，邁入倒數的階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