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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2564 字
更新於: 2024-01-30
林黛玉是因為經歷了許多類似的情況,這才會有這般額外的想法,其他幾女自然不會胡思亂想到其他方面去。
已經隨鴛鴦兒離去的雪雁與胭脂自然沒機會參與。
不過比起將要去哪處觀光,對雪雁來說,近在眼前的廚藝課程才是她關注的重點。
畢竟剩下學習的時間可不多了。
楚水就更加可惜了,因為她這趟與眾人同遊的旅途止於岳州。
也就是說,儘管楚水寫了一堆地點出來,她幾乎也去不了幾處地方。
但這並不妨礙她洋洋灑灑寫了許多,自己於旅程中所獲得的資訊。
對楚水來說,就算去不了也沒關係,畢竟這並不妨礙她借書寫的過程中想像。
楚水都如此了,就更不用說文儒與奇樂了。
尤其兩女在聽完的當下立刻就意識到,她們是能完整享受此間成果的受益者,那麼憑她們的身分與閱歷,自然寫出的景點更多也更加賣力。
林黛玉本來是想寫下四大名樓之三,也就是岳陽樓、黃鶴樓以及滕王閣。
畢竟這些都是能隨江到達的地方,不過她最多就認識模糊的地理方位罷了,真要說起在哪裡,要在哪個渡口停泊之類的細節,林黛玉就完全沒頭緒了。
所以眼見較有經驗的三女所書寫的建議上已有了一處黃鶴樓之後,林黛玉也就不過多獻醜了。
再說了,就算一處都沒有林黛玉也不覺可惜,因為岳陽樓所在的岳州,本就是一行人準備與楚水分別的地方,所以從一開始林黛玉就能達成遊覽天下名樓的目的。
當三位女孩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要去哪觀光時,此刻在樓上的洛貞心裡卻倍受煎熬。
洛貞自然聽出了江城方才那番要鴛鴦兒轉達的話的潛意思。
那便是主人對她這趟旅途的安排感到不滿,又覺得她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能力,遂將這件事交與其他人等負責。
洛貞在意識到後頓感有苦難言。
畢竟江城已經把事情給了幾女,這時候若是開口解釋的話,洛貞自覺這肯定會讓主人有自己想爭寵的負面觀感。
但是洛貞又不想江城誤會自己沒有此方面的能力。
所以此刻的洛貞正焦躁地坐立難安著。
身為座椅的江城自然察覺到了洛貞的浮躁,不過江城自然不會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方才那通交代的關係,他只以為懷中的人兒之所以會動來動去,是因為天氣燠熱難當的緣故。
於是江城就熟門熟路地散發出內力調整起周遭的溫度。
隨著溫度的下降,洛貞的不安也被冷卻了些,身體自然少了躁動。
有鑑於此,江城就認為自己猜對了,確實是悶熱導致方才洛貞的異常舉動。
才怪。
江城自然知道洛貞的異常或許是另有原因。
畢竟以前沒發生過的事情,如今做著同樣的動作,卻違和地出現了反常,那肯定有了其他因素的介入。
也就是說,江城覺得在之前更熱的時候,洛貞都沒有如今這般躁動,那麼她怎麼可能會突然這麼不安分起來了呢?
所以此時江城會去追查的目標,是那個導致反常的外在源由,而不會是去重新審視這往日都沒出現問題的步驟。
也就是說,江城不會將責任賴在問題本身上,而是會先從外部所改變的環境開始找起。
但是人往往習慣用捷思法去處理問題。
因為那樣比起全盤審核,依賴經驗去判斷會讓腦袋輕鬆很多。
所以江城並不會得出,正式因為溫度才影響洛貞出現異常的結論。
江城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只是就當下的情況來說,一來他沒必要去安撫洛貞的心情,二來他需要一段時間來平息這件事。
這不,當楚水將幾女所寫的景點願望清單鄭重其事地交給江城後,江城立刻塞到洛貞的手上,並同時向她交代道:
「貞妳把這上面的景點規劃一下,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下個月十三日前要到揚州即可。
而在這段時間內,以能好好遊歷最多地方為最低標準,從這名單內挑選並排出後續行程來給我。」
洛貞這才知道,原來不是自己不受主人信任,而是另有一番重責大任要交給自己!
這般想著的洛貞,將方才那段時間的委屈一掃而空的同時,她也立刻進入工作狀態,著手規畫起後續的旅程來,誓言要讓江城有個完美的長江船遊。
於是乎,洛貞抱著紙捲興沖沖地起身離開了船樓,她準備去找船夫們商量後續航程的問題。
畢竟洛貞也不是旅遊專業,既然江城的要求精準到了十三日,那麼洛貞自然得去同專業人員商量了。
幸好,一行人所搭乘的並非什麼普通的運貨商船,光從這艘樓船的外表就可看出,這就是一艘專為達官顯貴們提供旅遊服務的船種。
再加上江城包下了整艘樓船,所以在航程方面自然能隨意更改。
原本若是依照洛貞最初要求的行程的話,這艘船便只會在少數幾個渡口靠岸,期間幾乎是晝夜不停地在船上生活。
畢竟船夫們雖說能夠輪班休息,但是物資方面仍得需要上岸補給。
這種日夜連番工作的日子,對船夫還有船上的環境來說都是個極大的考驗。
不過類似的特急班次也並非完全沒有過,反正只要客戶給的銀錢到位,現在的環境又不缺乏想多掙錢的青壯,那麼再怎麼困難的行程都完全不是問題。
就像現在,當洛貞說出想要改變航線與既定的行程時,船長的臉色稍顯為難,畢竟現在的船員都是給特急航程使用的人員,要是突然改變的話,在僱傭薪酬已經物資補給上,會讓商號出現預料之外的支出。
正當船長猶豫著要開口拒絕之際,洛貞的底氣立刻就讓他停下發言的慾望。
只見洛貞先是一張百兩過去,請船長替江城代勞,拿這些銀錢去犒賞其他船員的辛苦。
接著又是一張百兩過去,作為臨時更改行程之後,其間需要補充的物資開銷。
最後還是一張百兩過去,洛貞開口詢問了這位身為蘇商管事的船長,這番加給的費用夠還是不夠?
在三張百兩銀票的重量下,船長還能抗拒甚麼呢?
更別說江城一行本就租用了整艘樓船,租期還是整整一個月,那麼客戶自然能在這期間想去哪就去哪。
更別說本來這趟加急旅程就已經在收費上多抽了一筆,如今客戶不但多給了錢作為賠償,還很大方地又多給兩筆小費充作酬勞,船長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況且對於更改後的航程以及工作分配,船夫們知道了也只會舉雙手贊成,畢竟不但工作量輕鬆了之外,還多了一大筆額外補償,他們高興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抱怨突然改了行程這種小事呢?
於是乎,洛貞與十分愉快的船長以及老練的船夫們,以女孩們所提供的地點為藍本,在江城所提出的時間限制內,最終商議出了一套充實的旅遊航線。

這天江城在船上過的與在家宅內差不多。
晚餐一樣吃的是婢女煮的飯,也是洗過澡後與洛貞幾女入睡。
就是床不再是熟悉的樣式,甚至還小了不少,但也足夠江城安穩夜眠。
只是當江城正準備與洛貞睡下時,林黛玉還有雪雁就輕車熟路的進房上床。
這讓江城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貌似忘了交代林黛玉,她已經無需再來治療這一點。
當然了,就如同林黛玉也猜到的那樣,林黛玉對此自然是心裡有底數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在江城還未正式通知之前,林黛玉依然如以往般前來報到。
也因為最開始江城就已經將林黛玉治療完全,後續的時間只不過是江城粉飾的手段罷了,這才導致江城忘記通知林黛玉她不用來陪睡這件事。
雖然在等待的那一周時間裡,江城是有很多機會去通知林黛玉的,但是他沒有,這主要是因為這種事情對於江城而言,實在是太不重要了。
無關緊要到江城得要晚上入睡時,才會在抱著熟悉的可人兒的情況下,這才因為意識到而想起來,然後又因為時間點不對而決定隔天提醒,接著又在隔天早上因為兩女的早起而繼續推遲。
然而這回與前幾回都不同了,因為這床江城真的覺得太小了,所以江城直接就在隔天兩女起床的時候,通知她們病情治癒的好消息。
這也就意味著她們不再需要來江城處陪睡了。
在聽到江城的官方宣布後,林黛玉與雪雁同時面露喜悅。
雪雁是真心替林黛玉開心,她高興於對方往後終於不會有這麼多苦痛了。
林黛玉則沒有雪雁這麼開心至極。
並非林黛玉不高興,而是因為她清楚自己健康狀況的改善,這點不單是她個人的模糊認知,而是可以切實地透過每日的練武進行確認。
從最初的氣喘吁吁,到如今的打滿三套登堂舞仍然氣定神閒。
若非雪雁因為勞務的緣故,這才與林黛玉的練武時間錯開,不然雪雁應該也能清楚察覺到林黛玉身體顯而易見的改善。
就是因為前後差距之大,讓林黛玉早就有了自己快好了的感應,這才沒有太過高興。
雖然林黛玉把自己練習所獲得的進步,誤會成了自己病情的好轉,不過結果都歸於一個方向,那就是林黛玉與雪雁兩女,徹底從江城床伴名單上除名了。
就這樣,兩女在向江城鄭重道謝一番後便一起出了房間。
林黛玉的心裡就像有一塊石頭落了地般輕鬆,畢竟不管任自己事前怎麼猜測臆斷,還是得要等聽到江城身為主治醫師的權威肯定後,林黛玉這位病患才能夠真正地放下心來。
兩女一早就得知了此等好消息,心情自然十分愉快,這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林黛玉又被另一個好消息弄地喜出望外。
文儒在詢問過船夫後,證實了明早便能到達黃陵廟渡口的消息。
不僅如此,她還順便從船夫口中得知,她們將會在那裏停留到隔天!
這也就代表著眾女能一起在那處名勝玩上一整日,這能不讓幾女心潮澎湃嗎?

隔天清晨,樓船便如期停靠在了渡口上,洛貞安排著雇了幾頂轎子,儘管有過一次經驗,知道其中幾人可能會拒絕,但是洛貞還是本著公平接待每一位客人的嚴謹態度,並不會因此而直接替他人做決定。
此行依舊不見蔡觀象的身影,始終在船樓內鮮少露面的他,今天依然是趕工繪畫的一天。
這也讓江城覺得明明自己就沒有任何的錯,但是每當知曉對方的情況時,他總會有自己把蔡觀象逼成瘋魔的錯覺。
蔡觀象當然沒有瘋,他只是不斷精修著自己為江城所繪的畫作罷了。
蔡觀象之所以並不像給合歡宗謝禮時那樣,只用一天便畫了張寫意的棔下美人圖給對方,不只是因為實際上江城的功勞更大,更因為蔡觀象清楚對方並不需要武當派的幫忙。
蔡觀象那幾天觀察得很清楚,對方既與合歡宗這種體量的門派有所往來,又透過藥丸與當地各家族勢力交好,那麼江城基本上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不如說在這種情況下還需要武當派幫忙的話,那蔡觀象覺得自家門派可能也幫不了這麼大的忙。
所以蔡觀象所能給予江城的感謝,也就只剩下自己傾盡全力的作品了。
這才導致蔡觀象不分晝夜的拚命畫著圖,力求盡善盡美、精益求精。
這頭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到了黃陵廟。
因為時間還早的緣故,眾女原本想著能夠在拜謁瀟湘女神的同時,一邊享受這等清幽之地。
結果隨著女孩們越靠近目的地,來往的人群聲也就越加密集。
此時已有大批附近的信徒趕早來到廟內上香,所以偌大的廟門口並沒有預期的清冷靜謐,反而有種慶典的繁榮熱鬧。
慶典?
當幾女不約而同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林黛玉最先反應過來叫道:
「今日是七月十五呀!」
眾女這才紛紛意識過來,對呀!今天不正是中元節嘛!
怪不得這麼早就有一堆人呢!
雖然這時的群眾數量並沒有如之前武聖大比時那麼多,但是因為要舉行祭祀法會的關係,廟前廣場如今已經被供品桌給占滿了。
不過幸好的是,雖然地方被占走大半,人群也稍顯密集,卻遠遠稱不上是擁擠。
雖然沒有得到預料中的清靜,不過這種鬧而不亂的氛圍反而更加符合幾女此刻的玩心。
楚水一邊領著幾女入廟一邊說道:
「我們這還真是趕巧了!
中元節也是祭祀地官大帝誕辰的日子,相傳舜帝就是地官大帝的轉生,然後我們現在就正好在祭祀瀟湘女神的廟宇內!
妳們說這回是不是真巧了!真是幸運呀!」
楚水這番話自然引得女孩們一致的認同。
楚水繼續說道:
「幸運的是我們正好踩在正確地節日上,不幸的是人等等就會多了起來。
不過沒關係!我先帶大家去看那些比較重要的地方,剩下的就可以慢慢遊覽了。」
楚水說完就領著幾女向前走著,文儒與奇樂也立即隨之跟上。
江城其實不怎麼想逛的,他一開始想著誰愛逛誰去,反正自己已經來過廟門口了,通常打卡不都到此為止便能回去了嗎?
所以江城原本是打算著,他待會就去一旁的茶樓看著山水等待幾女即可,畢竟樓裡樓外也有許多人生百態等著他去冷眼旁觀。
但他發現除了先走的那三女外,剩下的女孩都在看著自己,不論是貞鴛鴦或者黛雪,很明顯這些人都在等待他的旨意。
對此江城並不意外,開始適應這種掌控主導權的生活方式後,江城也只得無奈地率先跟上。
這多少也是江城平時不願出門的原因。
畢竟要是在家裏頭的話,他的影響力就能因為待在房間的關係,因為傢具磚瓦的阻礙而降至最低,眾女也因此能舒展開各自的真實性情。
在外頭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世界告訴她們得要去遵守禮法,簡單來說就是她們既然身為江家人,那她們得隨江城馬首是瞻。
與其他和江城相熟的女人不同表現的楚水,是江城身為名義上的師傅,在這兩周內除了沒有行使過自己的權威之外,還因為蔡觀象沒空管束的關係,導致楚水性格上的爽利逐漸萌發,又因為江城的縱容而瘋狂滋長。
所以楚水並非沒意識到江城在場,而是在她的認知當中,她知道江城不會在意這點,這才敢於如此放肆。
要知道楚水可是會固定在每日早晚之時,準時來向江城這位師父請安的,也就是說,並不存在楚水會忘記彼此身分這回事。
說難聽一點楚水這是看人下菜,不過實際上楚水就只是把江城當成自己人罷了。
熟悉的彼此怎麼會去在意這點失禮,對吧?
這也是楚水有時候會在飯桌上拉開衣襟對內搧風的原因。
除了因為吃飯吃的很熱之外,就是因為她根本沒把江城當作外男看待,不過在當下立刻被林黛玉貼心的提醒之後,楚水也意識到這件事並因此而鬧了個大紅臉,這是楚水頭一回在江城面前害羞,在此之前江城還以為對方根本不懂男女之分呢。
反正江城很享受那次的觀賞體驗就是了。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無人管束的楚水在迅速與眾女愈加熟絡起來的同時,她也就在放飛自我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儼然成了女孩團體中的老大姊。
文儒與奇樂則是兩女身分的原因,讓她們名面上無需受到江城的挾制。
當然了,這只是理想情況罷了。
父權為尊的當代她們自然無法忽略江城,更別說她們要保護的人本身又十分遷就對方,所以她們在時時注意林黛玉的同時,也會在意江城的情況。
所以當兩女發現無人跟上時,她們也就馬上住足停步並回頭觀望過來。
只剩呆呆的楚水興沖沖地往前走著。
江城見此倒是有些明白,或許豁達就是憨傻的溢美之詞也說不定。
沒辦法,雖然傻了點,不過人家楚水長得好看。
雖然江城有想過要趁機見一下楚水難堪的模樣,不過他一直以來都沒興趣去做壞人,所以江城在示意大家跟上楚水的同時,自己也是加速邁步向前。
就因為這世道賦予男性的特權,導致不願主動的江城每每都得身先士卒。
不過看在女孩們都乖巧貼心的份上,江城基本上都會以滿足她們心願為前提去行動。


楚水並沒有發覺自己身後的異常,她始終興致十足地當好她的導遊工作。
楚水首先領著大夥去見識廟牆上的一連串彩色壁畫。
前面幾幅的故事從對堯帝的執政歌功頌德開始,這時候畫面才觸及到此廟的主人,也就是堯帝的兩位女兒,娥皇以及女英。
在這張壁畫中,畫面的故事述說著兩女服從父命下嫁舜帝,接著壁畫就是幾幅關於舜帝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的彩圖。
然後才是娥皇女英再度登場,比起前面兩位上古帝王的大篇幅介紹,分明是廟宇主角的兩女卻少了很多篇幅。
只有在最後的三幅壁畫中,她們才佔有一定的版面。
而兩女神初登場的下嫁圖中,光堯、舜二帝就占走了八成以上的繪畫空間而言,兩女神完全只能算是搭配紅花的綠葉。
這三幅壁畫中,第一幅是兩女神聞得舜帝死訊後悲痛欲絕的畫面。
當江城等人看到這幅壁畫後,他能感受到自己身旁兩女明顯被畫面所觸動。
不是江城一直關注她們的緣故,只是因為江城此刻是一手被洛貞牽著,另一手則被胭脂牽著,所以當兩女開始用力地握緊江城的手時,後者當然能迅速地查覺到異常。
江城不是很清楚兩女在想甚麼,但他能肯定是一些冒犯自己的事情無誤。
畢竟江城自論以自己的能力而言,壁上這三位不管是現世神或者遠古帝,通通都沒辦法跟他相提並論。
所以江城也用不著去猜測兩女究竟把共情的對象投影到哪一位身上,反正不論江城是舜帝或者娥皇女英,他都會覺得自己在層次上被她們給小覷了。
一行人繼續前進,她們見到的第二幅畫——娥皇女英投湘水自盡圖。
江城能感受到兩女的手握得更緊了。
接著第三幅則是兩女化身成為女神,澤被眾生的示意圖,至此壁畫結束。
看完壁畫後,楚水繼續領著眾人入廟參拜,也是這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此廟還額外供奉了舜帝。
不過想來也不奇怪,畢竟拜人老婆,連事主本人順便一起拜的情況並不算是特例。
參拜完後,楚水又帶著眾人繞過了幾處遊廊,最終進到了廟宇的後方。
忽地,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竹林,除了沙沙的葉鳴與嬌脆的鶯啼外,還隱約能聽見溪水的淙淙聲。
其他幾女都表現地十分驚訝,畢竟她們可沒注意到廟後居然還有這麼一片青翠的竹林。
只見竹節上淚痕斑斑,很顯然地,這一片栽種的全都是應景的湘竹。
楚水見大家都一副被震撼的驚訝,她立刻毫不矜持的大笑出聲,顯然很滿意大家這番捧場的表現。
眾女在回過神來後立刻誇獎並認可她這位導遊的稱職,之後便紛紛四散開去探索這處新環境來。
這時候一到此處後就離隊的文儒呼喚出聲,示意眾人到她所在之處集合,明顯是她發現了些什麼。
眾人聚集過去後馬上就發現到為何文儒會要大家過來了,原來外表看似單純的茂密野竹林,沒想到居然有條整齊的石子路直通竹林深處。
林黛玉直接問本地導遊——楚水道:
「這是通往何處啊?」
楚水尷尬地搖了搖頭,說著自己也不清楚。
畢竟上次楚水來時,她是偷偷避著蔡觀象亂跑,這才在偶然的情況下繞進來此地,結果才剛發現竹林蹤跡不久,楚水就被武林高手蔡觀象給捉了回去。
對於這條石子路,楚水根本沒機會發現,對此自然一問三不知了。
正當楚水猶疑著要不要壯起膽子領頭前行時,文儒與奇樂已然替她做了決定。
因為兩女早就在楚水遲疑的時候搶先走進竹林,文儒甚至還呼喚著大家趕緊跟上。
江城也繼續做好自己火車頭的角色,主動開口示意眾人跟隨前進。
這處竹林的懸疑很快就真相大白,原來裡頭就只是一座涼亭罷了。
搶先到來此處的文儒與奇樂,此刻正在北面的亭柱上敲打摸索著甚麼。
眾女立刻就意識到兩女這番舉動的意義為何,不就是想確認是否為弘毅社的涼亭嗎?
要不是被兩女給搶先了,其餘幾女覺得自己在看到這座涼亭的時候,應該也會情不自禁地想探索一番。
畢竟在文儒與奇樂極高的業務宣傳能力下,在江城家中的女孩們,不論是早已知道的洛貞鴛鴦兒,或者是較晚加入的楚水,全都無一不被兩女推銷過幾回。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兩女的來歷,自然也清楚弘毅社的業務內容,以及弘毅亭的正確打開方式。
這也就導致了此刻幾乎所有的人,紛紛圍在北面的柱子旁不停敲敲打打著。
胭脂也很自然地放開牽著江城的手,興致沖沖地加入了大夥的稽查大業中,江城見此也就順便鬆開握住洛貞的手,讓她也能夠加入尋找隱密抽屜的遊戲中。
江城可沒有忽略洛貞其實也很年輕這個事實。
不過江城很快便發現洛貞把手握得很緊,明顯沒有要鬆開的意思,見狀江城又把手給握了回去。
既然有了休息的涼亭,那麼保持著能坐著便不站著,能躺著便不坐著的原則,江城也就拉著洛貞坐在石凳上。
至於那頭尋找抽屜的幾女很快有了結論——這就只是一座普通的涼亭罷了。
幾女明顯有些失望,不過江城與洛貞狎昵道坐姿很快便吸引走了她們的注意。
吸引走她們的當然不是兩人這司空見慣的互動,而是因為兩人的來到,她們這才注意到被她們所忽略的四周景色。
微風徐徐,斑竹上還留有幾許清晨的露珠,斑斑點點在晨曦中輝映發光。
晃蕩的竹葉簌簌,鶯雀遊戲於林間的聲響,加上涼亭邊上潺潺的溪流。
自這座涼亭望出去的世界,不但替眾人提交了——何謂雅逸的出世環境——這一問題的答案,也沖淡了她們心中的那一丁點沮喪。
林黛玉是幾女中最受震撼的那位。
因為對她來說,湘竹上的斑斑涙點,曾經代表了她的恐懼與無助、悲傷與哀愁。
儘管在江城的無心插柳下,林黛玉唱出了心聲,宣洩了悲愁,後來又因為換了環境而遠離了苦痛。
林黛玉原以為自己的傷痕已經被江城治癒,不管是這次遇劫所受的痛,或者是自幼年不斷喝下的苦。
林黛玉曾經以為這些厄難已然離她遠去。
事實上到這時候她才發現到,或許肉體上已經被江城修復,然而心靈上卻仍未癒合。
從小孕育並因意外而茁壯的夢魘,至今依舊徘徊在她內心的陰影當中。



如果江城沒有橫插一腳的話,最終林黛玉仍會逃出生天回歸正軌,但是這段日子對她所造成的傷害,就會被林黛玉連帶著記憶深埋於自己心底。
林黛玉會好好掩飾起這段過去,將它帶給自己的影響降至最低,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然而再怎麼地將其藏匿,它卻始終存在林黛玉的歷程當中,寄生於她那株如弱草般敏感的心靈深處。
待到有朝一日,在宿主最為脆弱、思想最為陰晦的那一刻,便會隨著己身混亂的想法重新歸來。
不但落井下石,還會激起井底的泥濘玷污整片心田。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往往林黛玉開始低落鬱結時,都會因此過分沉淪而無法自拔。
再加上身體本就異常虛弱,在這般內外夾擊之下,林黛玉自然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如今雖然被江城修補好了身子,也因為誤會而意外排遣了林黛玉的愁悶,但是曾受過的傷又怎能輕易消失呢?
今日重新見到斑竹的林黛玉,又被此物勾動了那段時日的陰鬱。
雖然不多,林黛玉也只是心有所感,它卻實實在在地出現了。
就如同幽魂般,觸之不及、嗅之不著、視之不見,卻總能在最需要嚇人的時刻浮出眼前。
不過由於此刻大家都在林黛玉的身旁,快樂的氛圍始終浸染在她的身周,林黛玉可以很快掃去了它所遺留的汙穢,開心的與大家像笨蛋一樣對著柱子胡亂摸索著。
直到林黛玉的注意力被江城所吸引,進而將目光輻射向涼亭之外。
她這才發現到原來只是單純的江城與洛貞入座,鴛兒鴦兒如往例般隨侍在側的景象,居然就能在這片小天地間,營造出一種出世的恬淡氛圍。
林黛玉這才意識到,原來會讓自己感到些微不悅的斑竹,居然還能形成一幅清幽的畫卷。
也就是在此刻,林黛玉心裡最後的那一絲無所適從,被眼前這一幕竹林涼亭給取代。
林黛玉雖然沒辦法準確察覺自己到底改變了甚麼,敏感的她卻能感受到自己的變化。
於是乎,她又將此事歸功到了江城頭上。
林黛玉此時想道:
「剛剛的那種古怪的感覺...是甚麼呢?
為甚麼會因為江先生的到來,而被新一股油然而生的清爽感給驅散呢?
這些到底都是甚麼呢...?
我這個心情...到底又是甚麼呢?
不過......
......應該已經不重要了吧?
畢竟江先生肯定又悄悄地幫助我了吧?
不然我怎麼會突然覺得眼前的這片竹林如此地和藹可親呢?」
在擁有了諸多未曾經歷過的歡欣體驗的同時,林黛玉又長時間身處在快樂園內,所以曾經對悲傷敏銳無比的她,那顆玲瓏心如今已經被愉悅拖累,開始有了些許遲鈍。
不過她仍就讓林黛玉隱隱察覺而感悟,這才使得後者又將功勞栽到江城的頭上。
在其他幾女看來,林黛玉就是興奮地在涼亭竹林間晃盪著罷了,並沒有絲毫異常舉動。
然而在江城看來,他從剛才就很想叫林黛玉別再盯著自己了,還有那種古怪的崇拜眼什,江城也想拜託她們別再出現了。
不過江城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那就是林黛玉很可能是在看在自己身上的洛貞,所以江城並沒有開口破壞現在的大好氣氛。
林黛玉的舉動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關注,除了對視線敏感的江城以外。
此時忽地傳來一陣依稀的呼喚聲。
最開始大家並沒有發覺異常,直到文儒示意著大家安靜,等大家將自己的音量放小之後,女孩們也聽到了文儒所謂的呼喚。
直到眾女又細細聆聽一會後,在意識到這是什麼聲音時紛紛笑了起來。
原來那是呼喚哥哥的聲音啊!
然而此哥哥非彼哥哥,也不是城哥的哥哥。
因為並非真的有人在叫喚著哥哥,而是「行不得也,哥哥!」的鷓鴣叫聲!
幾女開始學著鷓鴣這般叫喚著,哥割鴿歌的打鬧了半晌,這才因為意識到江城的存在而收斂一些。
畢竟再怎麼與江城熟稔,將這種閨閣間不要臉的玩鬧在男子面前現場展示,還是會讓其間幾女特別羞澀難堪。
於是乎,難得又靦腆一回的楚水發起了另一個話題。
楚水決定用之前與蔡觀象遊覽的路途中所學會的一首民謠來驅散尷尬。
只聽楚水這麼說道:
「來來!大家過來!我有一首剛好十分應景的歌!大家仔細聽啊!」
接著楚水一邊用竹枝在竹節上打著節拍,一邊哼著緩慢悠閒地旋律,唱道:
「湘江斑竹枝,錦翅鷓鴣飛。處處湘雲合,郎從何處歸?」
大家聽完楚水唱的歌詞後,立刻讚嘆起楚水這導遊當的十分稱職,這確實是一首十分應景的歌曲。
高興地楚水很熱情地將這首山鷓鴣的歌詞教予眾女,當楚水正要繼續唱起第二回時,結果還未等楚水開口,一旁的奇樂已然率先吹起了悠悠的笛聲,文儒也默契地利用扇骨敲起了節拍。
接著楚水意外的發現,大家居然能在沒有她的情況下開始了大合唱。
重點是楚水還發現大家對於這首歌,居然都唱得比她還熟練!
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發展,倒不如說楚水居然想在對方的地盤上,用人家的民歌在當地人面前展現優越,那她真的有點異想天開了。
不過大家也並非特意戲耍楚水,有著故意讓對方白忙活一段時間的惡劣想法。
主要是因為這曲山鷓鴣的歌詞有許多種,楚水知道的這首詞正好是幾女所不知的,這才讓楚水能享受一回主位獨唱與教學,而非剛唱完就被大家洗臉。
但是由於歌詞的淺顯俚俗,好幾處的描述又特別應景,所以大家在立刻學會的同時,自然也就開始唱了起來。
畢竟這曲旋律幾女本就十分熟悉,不說鴛鴦兒與洛貞就是本地人,林響也在洞庭派待了許多日子,文儒與奇樂也因為職業的關係早早就演奏過不少次,甚至就連胭脂的熟悉度都比楚水還要來得高。
至於黛雪二女則是李采萍在偷閒時教導給她們的。
也因為這樣,楚水愕然地發現明明就是自己最先唱的,結果大家卻都比她還要厲害。
不過楚水也就懊喪了一小會罷了,豁達的她很快就興奮地融入合唱當中,扮演起了那位唱得雖然不怎麼樣,卻永遠是叫喊得最大聲的那位。
就在這清脆的笛聲與穩定的節拍中,在這片竹林涼亭深處,女孩們清澈嘹亮的歌聲迴盪了好一陣子。


玩鬧了好一陣子過後,幾女都感到了飢渴與睏乏。
畢竟唱了這麼久的歌不說,她們可是從早到現在都未吃過東西。
當鴦兒問起楚水關於這附近的特產,前者準備買到船上烹飪,或者去酒館點特色餐點之類的,後者卻支吾著答不上來。
畢竟楚水上次來也就是黃陵廟跟渡口間單點一線來回,怎麼能知道附近有甚麼特產呢?
於是鴛鴦兒就回去請示了江城,兩女準備先行一步去四處逛逛買點吃食或者特產。
不過江城覺得沒必要如此,大家一起買一起吃不就得了,反正這片竹林也被大家玩了一輪,已然沒有多少續留於此的價值了。
就這樣,一行人離開了竹林,又重回到廟口。
然而此時的黃陵廟早已是車水馬龍、人頭簇擁的熱火朝天景象。
超渡法會早已展開,滿桌極為豐盛的酒肉祭品,全是為了祭拜祖先與陰間鬼魂所特別準備的。
廟外也不乏有大量售賣鮮花瓜果、金紙線香的攤販,讓那些沒有準備太多的遊客,可以在此補上他們的誠意。
在廟宇周圍的攤販雖然都是與節慶相關的買賣,但是在較為遠處的街道上,就都是準備趁著節慶賺點額外收入的鄉民們了,他們賣的就幾乎是當地的農產或野味,而這一區域才是江城一行人的目標。
不過在此之前,洛貞倒是先離江城而去一段時間,這導致眾人的行程出現了片刻的延誤。
只見洛貞找上了一名身著道袍、明顯是廟方管事的中年人,接著便與對方商談了好一會。
女孩們一開始還不知道洛貞找廟宇的道士所為何事,但是當她們見到洛貞給了對方一疊銀票後,大家就都知道了洛貞原來是特地去捐獻香油錢啊!
之後與洛貞接洽的早已不再是那位中年道士了,而是在聽到後者的呼喚後,趕忙聚集過來的其他道士們。
其中一位老道士在鄭重地收下這大筆香油錢後,便領著身旁幾人同時地雙手合十地朝著洛貞拜了幾拜。
不過洛貞靈巧的避過了這一禮,正當女孩們以及道士們都納悶洛貞的舉動之時,幾女緊接著見洛貞向著道士們解釋了幾句話,同時還指了指江城一夥所在的位置。
接著她們便看到道士們齊齊向她們鞠躬作揖。
當她們意識過來的時候,想躲開這突然的大禮已然來不及了,沒辦法,大家只好行了個禮還了回去。
女孩們對於剛剛一連串的舉動都明白得很,那就是洛貞以江城的名義捐獻了許多銀錢給這間廟宇。
幾女自然不能平白受人大禮,這種事關陰德的慷慨布施,她們可不敢在知情的前提下胡亂消受。
洛貞當然不只是捐獻給廟宇而已,洛貞還指定這筆錢的特定用途,其中一筆就是在購買供品用以祭神後,必須將這些食物全部賑濟給困苦艱難者。
洛貞還提出了個計劃。
很簡單,無非就是在豐收時買入大量的禾黍,逢災年時便可以立刻開倉救濟。
這種想法並非洛貞偶一為之,也非今日心血來潮,而是在藥丸熱賣的那段時期,就逐漸在洛貞心中萌芽的慈善計劃。
事情是這樣的。
洛貞在又一天賺的盆滿缽滿後,特意向江城央求,詢問自己能否購置一處地方來建幾座糧倉,然後再往裡頭屯些米糧,以備將來面對天災人禍時,除了能為自己等人留條後路外,到時候也能開倉賑濟其他災民。
洛貞還與江城解釋了一堆運作情況,雖然江城根本沒在聽就是了。
不過江城倒是聽出了一點,那就是洛貞這主意其實只是將合歡宗那套搬來用罷了。
江城覺得自家賣藥丸的所得,合歡宗也貢獻了不少,那就將這筆錢拿來支持她們的事業也還說得過去。
所以江城也不多過問實際金額與情況,直接揮手讓洛貞自己看著辦。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江城意識到自己貌似賺了不少這件事,到底有多少江城並不關注,他最在意的地方是──這錢他必須得要花掉才行!
因為在江城看來,這些銀錢他如果不花,那它們就毫無價值可言。
如果它們毫無價值,那擁有了一堆銀錢的江城,不就成了囤積垃圾的傻子了嗎?
所以如今既然江城賺得這麼多了,那他就得要把它們趕緊花出去才行,讓金銀去發揮它們應有的價值。
而這麼剛好,洛貞給了他一個能夠無限花錢的主意,所以江城特別補充交代了洛貞一番,讓她下回關於這種捐獻、贈予、施捨、賑濟、饋送等等只需要出錢的好事,通通自己拿主意便可。
反正江城有著足夠的底氣,就算洛貞把所有的流動資金都送完了也沒關係,不過就只是銀錢罷了。
沒有什麼現實問題是江城的魔法不能解決的。
洛貞自然不會做到損己利人的誇張程度,不過在旅遊途中送出個上千兩這種事情對她而言,還有對江城的銀庫來講,就是個平淡至極且不會引發任何情緒波動的操作。
畢竟由於江城臨時變卦的緣故,導致原本洛貞在湘州城準備要開啟的糧倉計畫無限期擱置,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捐獻的地方,洛貞也就應景地供奉上為數不小的香火錢。
江城那邊是他沒把錢放在眼裡,而洛貞之所以會如此熱衷於慈善,就是生活環境以及教育使然了。
不過也因為好心有好報,或者說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洛貞順嘴詢問了下關於附近的酒館、還有當地的特產後,道士們馬上替她找來了幾位居民。
所以最終洛貞是帶著幾位熱情的有些過分的婦人們回到江城處。
雖然就表面上看來,洛貞是花了大筆錢買來了當地人的好感,實際上確實也是如此,但是就這,他們巴不得人人都如洛貞這麼大方呢!
畢竟黃陵廟方雖說因為名聞遐邇,所以香火錢始終不餘匱乏,但那也只足夠日常維護罷了。
他們若想要翻修或者幫助地方貧弱居民,那這些信徒供奉的銀錢是遠遠不足的,尤其在事關後者上,這方面的虧空永遠無法被填補。
所以當這些在地鄉親們從道士那得知事情因果後,自然每個人都會對洛貞一眾特別地熱情,笑容滿面更只是基本禮儀。
但這並不表示著他們能從中得到任何的好處,婦人們其實只是非常單純的,高興有人能獲得救助罷了。
因為雖說在當今的時代下,鄰里間相互扶持是為常態,但那也僅止於偶一為之的食糧救濟罷了,一般農民根本沒辦法幫助自家以外的成員太多。
畢竟自己都生活拮据了,哪還有多的餘力去幫助外人呢?
所以就算兩造的關係再怎麼好,也知道對方可憐且善良,但是他們卻無法改善對方的困境。
糧食?繳納完稅賦以後,那一年的收穫僅夠自家幾口人食用罷了。
銀兩?以農為本的國家人民,一年到頭根本難以剩餘金錢留作儲蓄。
沒錢又沒食物的普通人,拿甚麼去救血親之外的人?
尤其當自家人平常也在挨餓的情況下,這些良民還能擠出點餘糧去扶持他人,光這點就能夠看出民眾間的敦厚仁善,以及這種鄰里關係的彌足珍貴了。
當然了,極端惡劣者自然有之,但不足以去掩蓋普遍情況下,在世間綻放的人性光輝。
所以洛貞,或者說是以江城名義的大額捐款,確實能令在地民眾高興,也委實幫了他們大忙。
畢竟沒有人願意看見自己熟識的面孔,在不見對方好些天後,於偏僻處發現其僵直地逐漸腐爛,或者因誤入歧途而在官府的告示上見到了對方的通緝,更甚至於在入城時見到對方臉蛋正懸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