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黑狗之家（17）

清晨，賴緯庭結束了酒吧的打工，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回家，卻發現家門口有四個人在等他。

其中三個人她不認識，另外一個是學校的老師袁毅城。她雖然沒上過他的課，卻常常接受他的幫助。奇怪的是是他右手纏了厚厚的繃帶，臉色白得嚇人。

「老師……你怎麼了？傷得很嚴重呢。」

袁毅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緯庭，可以讓我們進去嗎？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妳。」

眾人進入屋內才剛坐定，門鈴就響了，竟是劉德禎。

「不好意思，我可以進去跟新聞社的人一起嗎？這事跟我也有關。」

蘇天行問：「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呃……我剛剛跟在緯庭身後，看到你們在門口。」

「你是跟蹤狂啊！」

「什麼跟蹤狂，我只是想護送她！這時候自己一個人回家多危險啊？」

「就是有你這種人才危險啦！」

袁毅城沉著聲音說：「好了，要就快進來，我快撐不住了。」

看他一副隨時要昏倒的樣子，眾人只好乖乖坐定。

聽完袁毅城的敍述，賴緯庭也快昏倒了。

「緯仁是……符仔仙？少胡說八道了！根本沒有什麼符仔仙，我家人都是正常人！」她站在貼滿符咒的客廳裡大聲咆哮，「袁老師，我還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不會相信那些無聊的謠言，結果你居然也是一夥的！太過份了！」

袁毅城說：「那不是謠言，是我親眼看到的。啊！」

他痛哼一聲，因為易商禹用力拉起他受傷的右臂，指著繃帶滲出的四道血痕，大聲說：「不然妳以為這傷痕是哪來的？他自己弄的嗎？」

「商禹你輕點，老師的傷口不能動到……」詩堯急著說。

賴緯庭臉色慘白。

「這……緯仁只是個小孩子，哪有辦法弄出這麼大的傷痕？」

「就是他控制犬神弄出來的啊！這四道痕跡不就是個狗爪痕嗎？而且是體型像獅子一樣大的狗！」

袁毅城聽著易商禹說的話，腦中忽然浮現一個問題：這狗爪痕明顯比人手大很多，一定是犬神所為。但是剛才他卻看到賴緯仁四隻手指上都沾著血？

賴緯庭捂著嘴，全身發抖。

劉德禎小心地說：「緯庭，妳仔細想想，每次有人跟妳起衝突，對方一定會出意外。這顯然是有人在保護妳幫妳出氣，但是他做得不夠漂亮，反而害妳背上黑魔女的罪名，這感覺也很像是個不成熟的孩子做的事。唯一符合條件的，不就是妳弟弟嗎？」

賴緯庭朝他大吼：「少講得一副很懂的樣子！你這種只會靠爸的大少爺，哪有資格評論別人家的事？」

劉德禎平靜地說：「也許吧。但是如果我有姐姐，她又被人欺負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說的好聽！不是我誇口，我那個混蛋弟弟，這輩子從來沒有……從來沒有幫我著想過……」

她再也無法嘴硬，瞬間哽咽，跪了下來。

「那個……那個笨蛋……跟他說過多少次，叫他好好讀書，絕對不要走上跟爺爺一樣的路，他為什麼就是不聽？每天提心吊膽，不是怕被那些東西纏上，就是怕別的術士來報仇，最後死得不明不白，他真的想那樣嗎？為什麼要瞞著我做這種事！」

蘇天行低聲說：「越親的人越會讓妳失望。」

易商禹不耐煩地說：「現在哭有什麼用？要趕快阻止他才對吧？快點告訴我們，他會躲在哪裡？」

「我不知道。」賴緯庭搖頭，「他什麼都不告訴我。」

蘇天行很不爽，「是嗎？妳該不會想袒護他吧。學姐，醒醒吧，妳弟弟是邪教教主，騙了一堆信徒的錢，卻一毛錢都不分妳，只害妳惹上麻煩，妳還跟他客氣什麼？」

「我是真的不知道。況且，照你們的說法，他一直在保護我，既然如此，我更不能把他交給你們。」

「喂，妳該不會根本就是跟他一夥的吧？哭哭啼啼裝可憐，其實所有的事都有妳一份？你們是符仔仙家族企業吧？」

「商禹！夠了！」袁毅城喝止他：「沒證據不要隨便冤枉人！」

易商禹冷冷地看著他。

「哦，反正你就是護定她就對了？我辛辛苦苦跑去救你，算我活該犯賤是吧？」

「我……」

「隨你便吧。」易商禹站起來往門口走。

蘇天行和劉德禎急著攔他，「喂，不要衝動……」

袁毅城看著眼前一團混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之前急著來找賴緯庭，傷口只經過簡單的止血包紮，現在又開始流血，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老師！」

※

他們把袁毅城送進急診室，手忙腳亂了半天，袁毅城總算清醒，傷口也重新包紮好。醫生本來要讓他住院，他堅持不肯，學生們只好送他回家。

剛走出醫院，就看到玟玟哭喪著臉迎面而來。

「天行！其他人很快就會發現袁老師是我帶去的，而且尊者一定也會來找我算帳，怎麼辦？我不敢回家了！」

易商禹衝進去的時候，再度搗毀犬神的神壇，還把所有信徒都趕走，這下樑子可結大了。

而且依照易商禹的說法，那尊藏著狗骨的黑狗雕像上面有強大的咒語保護，硬要弄壞會帶出更大的詛咒，所以破壞狗骨消滅犬神的作法也行不通。總之不但袁毅城沒能順利勸降，還要擔心玟玟的安全，麻煩越來越多了。

以玟玟的立場，當然最希望能跟蘇天行一起住，但是蘇天行自己寄住在易商禹家中，沒辦法再收留她。劉德禎家當然更不可能，堂堂劉家大少爺要是把個模特兒帶回家住，不曉得會引來多少閒言閒語。

袁毅城是單身教師，現在又有傷在身，同樣不方便。

唯一可能收留她的地點是……

詩堯說：「去我家住吧。不過妳得跟我擠一擠，客房是我媽媽在住。」

「真的……可以嗎？」玟玟睜大了淚水盈盈的眼睛。

蘇天行也覺得非常尷尬。「詩堯，妳不用勉強。不方便的話，我去幫玟玟租個房間住，我老爸有給我錢。」

「為什麼會不方便？」

這句問話語氣平淡，詩堯的神情也很正常，卻讓蘇天行心口一陣寒冷。

對啊，有什麼不方便？她們只是兩個剛好認識的女生，沒有任何糾葛衝突，有困難的時候借住一下有什麼關係？

他在尷尬什麼？又不是元配跟小三撞個正著！

玟玟是他的女朋友，而詩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也對。那麼玟玟就拜託妳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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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這就是修羅場吧？不過看在連一朵桃花都沒有的單身狗眼裡，蘇天行的麻煩也挺奢侈的。

莫非犬神整他，就是為了替天下的單身狗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