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黑狗之家（16）

出乎意料的，這個房間不像外面的聚會廳那麼詭異，放著氣派的辦公桌椅，尊者大喇喇地坐在高級皮椅上，面前放著考核表，手上轉著鋼筆，看起來像是大企業的老闆，而不是邪教的教主。

他示意袁毅城在桌前的椅子坐下。

「我現在要問你幾個問題。」那用機器改變過的聲音說：「如果想加入教團，就必須絕對坦誠，不能有一絲隱瞞。」

藏頭遮臉改聲音不敢見人的人，還說什麼「絕對坦誠」？袁毅城心想。

「是，您請說。」

「你為什麼想加入教團？」

非常老梗的面試問題，對袁毅城來說，卻是試探對方真面目的關鍵。

要弄清楚尊者到底是不是賴緯庭，最快的辦法就是試著激怒他。

「我……犯了罪，迷上了我的學生。這對教師來說是不允許的，但我控制不了。我每天想的都是她，如果不能得到她，我一定會瘋掉。但是她完全不懂我的心意，只當我是老師，真是太過分了。」

他用最神經質的語調，完美地扮演一個變態教師。

「那女人窮得要命，爺爺留下一堆爛攤子就死了，弟弟不學好只會吃喝玩樂又偷錢，只有我會照顧她給她安慰，她卻不知感恩，也不曉得以身相許來回報我。我明明是對她最好的人啊！」

他裝出崩潰大吼，然後努力冷靜下來的樣子。

「所以我想拜託犬……大神幫助，讓我佔有她，我要把她關在家裡，每天從早到晚懲罰她，直到她的腦子和身體都只容得下我為止。此外，還要除掉她弟弟，我早看那個絆腳石不順眼了，那種麻煩的小鬼早死早好。」

他說話的時候，尊者始終一直轉著筆，默默地聽他說，臉被面具遮住完全看不出眼神。他講完以後，尊者仍然維持原狀，繼續轉筆，也沒有開口。

袁毅城心想，如果是賴緯庭，應該早就認出他了。聽到自己信任的老師在背後這樣說她，鐵定會氣到衝上來掐死他，這位尊者卻毫無反應。

賴緯庭是這麼沉著的人嗎？或者，真的不是她？

看來得改變方針，先打入教團，再慢慢從內部瓦解他們。

忽然間，他聽到狗的低吼聲，充滿憤怒和敵意，讓人毛骨悚然。他四處張望，完全無法分辨聲音的來處。

「呵呵呵……」

低吼聲忽然變成笑聲，這次很明顯是從面具底下傳出來的。

「我猜得沒錯，你果然沒安好心啊，袁老師。」

袁毅城直覺地跳起來，跟他拉開距離，想到自己手無寸鐵，不禁暗自叫苦。

尊者掀開面具，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臉，袁毅城覺得頭上彷彿被打了一棍。

「你是……！」

他痛罵自己：傻瓜，傻瓜，居然沒想到？

那棟犬神棲息的屋子裡，除了賴緯庭，還住著另一個人啊！

眼前的尊者，正是那個不學無術，到處惹事生非，對姐姐的痛苦完全無動於衷的賴緯仁。

說的也是，賴緯仁是長孫，符仔仙賴梧把自己一身的邪門本事傳給他，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少年笑得狂妄無比，眼神卻流露出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殘酷。

「我早就警告那笨女人離你遠一點，她偏不聽，現在終於給我活逮了。真想把你押到她面前，讓你把剛剛那段話再講一次給她聽啊。可惜是做不到了，」他目光一冷，「因為你現在就要死了！」

袁毅城飛快轉身逃跑，但門已經完全消失，背後一股殺氣襲來，他飛快閃開，但手臂上已經被結結實實地劃了四道傷痕，他完全沒看見賴緯仁是怎麼攻擊的，只知道如果剛才閃得慢一點，整條手臂就被切下來了。

「身手不錯嘛，」賴緯仁舔著手指上沾的血，「是為了勾引女人練出來的嗎？也只有賴緯庭那種笨蛋花痴才會上當。」他舉起右手，「你到地獄去發情吧，人渣！」

縱身躍起，沾滿血的右手朝袁毅城揮去。袁毅城正準備閉上眼等死，忽然一個人影竄到他面前，揮劍擋住了賴緯仁的攻擊。

是易商禹，手上拿著袁家的金錢劍。

「哼，好不容易『荒野大賤客』快要破關，卻被那兩個白痴硬拖出來救這個白痴，我的人權到底在哪裡？我要抗議……哈啾！」

面對犬神相關人士就會不斷打噴嚏，這正是過敏症患者的悲哀。

詩堯和蘇天行發現賴緯仁才是「尊者」之後，兩人都覺得袁毅城可能會有危險，好說歹說硬是把忙著打電玩的易商禹逼出來幫忙。易商禹跑到袁家拿了金錢劍，命令劍靈找出袁毅城下落。

金錢劍極端戀主，不管主人在哪裡，它都會找到。劍靈雖然拒絕聽主人以外的人命令，但是聽到袁毅城可能會沒命，仍然乖乖配合。

「主人，您沒事吧！」

金錢劍的劍靈從劍身跑出來，對袁毅城大叫。

「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給我專心點！」易商禹怒吼著。

劍靈連忙乖乖縮回劍裡。

賴緯仁收回右手，往後一躍。

「金錢劍？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易商禹冷笑，抱劍而立。

「這位老師呢，正是鼎鼎大名的世紀大騙子華祐真人的後代，至於我嘛，只是個奴才小書僮的後代。身為奴才必須聽主人的命令，我之前曾經在某人家裡，打翻了你們犬神教的神壇。這全是被他強迫的逼不得已，你千萬別怪我。同樣的，我現在必須把你打成狗罐頭，也是逼不得已，你也別怪我……哈啾！」

兇狠的低吼再次傳遍整個房間，賴緯仁跳上牆壁一蹬，身體朝他們飛射過來，來勢洶洶，易商禹用最快速度揮劍抵擋，才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擋住他的手爪，劍上射出結界，把賴緯仁狠狠往後彈，撞上牆壁。

賴緯仁站起身，發現右掌心多了一道巨大的傷痕。他嘖了一聲。

「給我等著瞧！」

講完這句屁孩嗆聲之後，他居然穿牆而過，就此消失不見。

易商禹衝過去，只見牆壁紥紥實實，沒有半點空隙。

他喃喃自語：「這小子不簡單啊……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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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袁老師意外地很適合演狼師？不過他跟學生糾纏不清，還花言巧語耽誤人家終身(?)也算半個狼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