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黑狗之家（9）

這回不需要蘇天行撞門，而是易商禹開鎖進入詩堯的家，看到在夢魘中掙扎求生的詩堯，易商禹用同樣的手法解了咒救醒她。

「謝……謝謝……」詩堯靠在蘇天行肩上，連道謝都很費力。

易商禹連解兩個毒咒，自己也有些疲憊，深呼吸了幾口才有辦法說話。

「只是進到屋子裡逛一圈就被犬神上身，看來已經證實了，賴緯庭是貨真價實的黑魔女。」

「賴緯庭？」袁毅城很訝異，「緯庭怎麼了？」

所有人轉頭看他。

「老師認識緯庭學姐？」詩堯問。

「她一年級的時候在英文系辦公室工讀，我常跟她聊天。」

易商禹終於想起他為什麼覺得賴緯庭面熟：當他還沒入學時，常來學校找袁毅城，不止一次看到袁毅城和賴緯庭有說有笑，還有一次賴緯庭不知何故在哭，袁毅城還遞面紙給她。

想到這裡，易商禹一股無名火往上湧。

「你認識她那麼久，居然不知道她是黑魔女？」

「緯庭不是黑魔女，她只是不幸被家族拖累的犧牲者而已，就跟你我一樣。」袁毅城嚴肅地說。

「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我一開始就是為了調查才接近她的。我跟她聊了很多次，確定她不是黑魔女。我還確定另一件事，她爺爺賴梧確實是符仔仙。」

眾人安靜了幾秒，詩堯怯怯地說：「所以，是老師把那位爺爺給……消滅了嗎？」

自從她從易商禹口中聽到「袁毅城才是華祐真人後代」之後，對這位親切溫柔卻深藏不露的老師也多了幾分畏懼。

袁毅城搖頭。「賴梧在好幾年前就失蹤了，直到一年多前警方才找到他的皮夾跟手錶，還有沾血的衣服，認定他死亡。符仔仙是為了金錢，用符咒和使魔害人的缺德行業，代價就是總有一天會被自己飼養的使魔和小鬼吃掉。賴梧只是遭了應得的報應，一點也不稀奇。」

易商禹冷冷地說：「你憑哪點確定賴緯庭不是黑魔女？搞不好她從爺爺那裡學了不少呢。」

「第一，如果她是黑魔女，多的是弄錢的方法，根本沒必要這麼辛苦打工，更不會任由她弟弟予取予求。那小子居然偷了她的學分費，還是我去幫她要回來的。第二，她多少有些懷疑祖父做的不是正常生意，但是感謝祖父養育之恩，不敢多問，言語之中對符咒妖怪很害怕，完全不想提。第三點也許你們很難相信，她拿回祖父遺物那天，哭得非常慘。光是看她那個樣子，我就知道她是無辜的。」

「槽點太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吐了。」易商禹不屑地說：「別的不說，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假哭？」

袁毅城說：「精神崩潰是裝不來的。」

「哈！搞不好她跟你一樣是演技大師啊！不，她還比你強，把你給騙倒了。」

「那個……」詩堯試著說話，但沒人理她。

「你可不可以就事論事？緯庭因為自己祖父的職業，從小一直被當成怪物，這種心情你應該是最了解的吧？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那個……」

「為什麼要體諒？我又不認識她。而且我也不認識你！」

蘇天行大吼：「麻煩你們停個兩分鐘聽詩堯講話行不行啊？」

袁毅城和易商禹這才閉上嘴。

詩堯說：「我被犬神困在噩夢裡的時候，又看到另一個夢境：緯庭學姐走到他們家對面的公園，來到一棵樹下，樹下有一個小土堆。學姐跪下來對著土堆說：『爺爺，你在裡面對不對？你說過，你會跟兔球一起待在這裡，永遠保護我的，對不對？』大家覺得這是什麼意思呢？所謂的『兔球』應該是她的寵物兔，難道是她爺爺跟兔子一起埋在那裡？不太可能吧？」

蘇天行說：「說不定哦，也許她早就知道爺爺已經死了，偷偷把他埋在樹下。」

袁毅城搖頭：「不可能。符仔仙幾乎沒有人死後全屍的，就算有，他的遺體也會變成禁忌之物，必須火化，把骨灰撒得遠遠地，絕對不可能埋在離家這麼近的地方。」

易商禹說：「可以確定的是，樹下一定埋了東西。搞不好是某個黑魔女，把操縱犬神的骨頭埋在那裡呢。施咒的咒具都要放在跟個人有強烈連結的地方，寵物的墓也是不錯的選擇。」

袁毅城蹙眉。

「反正你就是認定緯庭是黑魔女就是了？」

「我只是假設。假設一下不犯法吧？」

袁毅城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惱怒地歎息。

詩堯生怕他們兩個又吵起來，連忙說：「與其在這裡瞎猜，我們去公園裡挖一下不就知道了？」

蘇天行贊同。「好，妳今天先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就去挖！」

「挖什麼？」

這冷冷的聲音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詩堯的媽媽赫然出現在她房門口。

「媽……」詩堯喉嚨發乾。

曾太太把手上的行李箱用力一扔。

「你們一群男人在我女兒房間裡幹什麼？」

她原本跟丈夫在國外旅遊，看到芒核山的「虎姑婆殺人案」報導，大驚失色，立刻衝來五芒巿探望女兒。誰知一進門就看到女兒被三個男人包圍，而且詩堯還靠在那個被她禁止往來的蘇天行身上，差點當場氣死。

袁毅城很快地恢復冷靜。

「曾太太您好，我是詩堯的老師袁毅城。因為詩堯忽然身體不舒服打電話給我，我才帶蘇同學跟易同學來探望。現在既然您回來了，詩堯就交給您照顧了。商禹，天行，我們走吧。」

也不等曾太太回答，就帶著兩人落荒而逃。

走出詩堯家，袁毅城和易商禹之間的氣氛仍然很緊繃，兩人都沉著臉不說話，蘇天行覺得不太舒服，找個藉口先開溜了。

易商禹嘖了一聲，看也不看袁毅成一眼，轉身就往反方向走。

「商禹。」袁毅城叫住他。「你今天救了兩個朋友，有什麼感覺？高興嗎？還是無所謂？」

「……」

袁毅城上前一步。

「如果沒有你，詩堯跟天行就死定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今天你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你的存在就是這麼重要。比起怨天尤人，好好運用你的能力不是更好嗎？至少可以造福大眾……」

易商禹回頭，兩道冰箭般的目光讓袁毅城開不了口。

「大眾有造福過我嗎？」

袁毅城無言以對，只得目送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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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道德勒索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