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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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1-05
我一看見爸爸人好好的站在我眼前,眼淚開始不由自主的流出來。


「怎……怎麼了?」
爸爸一臉非常訝異的看著我。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爸爸在真好。」
「一大早說這什麼話啊……好像我馬上要死了一樣?」
我緊緊擁抱著爸爸,爸爸也緊緊擁抱著我,完全不像在作夢。
如果這不是夢的話,就代表我回到過去了嗎?回到爸爸殺人前的時間。
「對了,今天是幾月幾號?」
「志輝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啊……?睡迷糊了嗎?」
爸爸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告訴我一下。」
「今天是十二月八日。」
十二月八日……我果然回到了過去,我記得爸爸當初是在十二月十日到都市廣場殺人,所以這兩天是關鍵嗎?
而且爸爸這個時間還在家裡,果然已經失業了嗎……?
「所以你要去學校了嗎?你好像快遲到了耶!」
「那個……爸爸你最近還好嗎?」
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問起他目前工作的狀況。
「我昨天不是說了我那本來待的公司倒閉了嗎?所以我現在在找工作。」
果然……已經失業了嗎?
爸爸失業這件事沒辦法改變,那麼我該從哪裡開始挽回……拚命關心爸爸的心理狀況嗎……?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我想請假。」
我一邊摸著頭一邊說著。
畢竟現在不該是把時間浪費在學校的時候。
「是喔……那就請假吧,我等等幫你打電話給學校。」
還好爸爸沒有硬要我去上學。
我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感覺非常冷……果然是十二月該有的氣溫。
「對了,你媽媽啊……」
爸爸站在書桌旁,感覺神情有些憂鬱。
果然失業一事讓他心裡壓力非常大嗎?我該怎麼做……
「你媽媽憂鬱症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咦?媽媽有憂鬱症?為什麼?她一直以來都沒有「精神疾病」這個問題啊……就算爸爸之後成了死刑犯,她就算心情不好也沒嚴重到罹患憂鬱症的地步。
「媽媽……憂鬱症……?」
「兒子你真的睡傻了嗎?」
爸爸走到我身旁不停拍著我的肩膀。
不過媽媽罹患憂鬱症這應該不是緊要事件……重點還是要避免爸爸兩天後去殺人。
「那爸爸……你現在心情如何?」
「心情?我跟平時沒兩樣啊!只是要再另外找工作就是了。」
「找工作會讓你壓力大到崩潰嗎……?」
「真是……突然說這個真不像你。壓力多少會有一點,不過大到崩潰就太離譜了。」
我看著爸爸溫柔的眼神,內心突然放心許多。
「那我先幫你打電話去學校請假。」
爸爸說完這句話後便離開了我的房間。
沒想到夜明山的涼亭真的讓我回到了過去,也就是現在「十二月八日」。
不知道羽晴有沒有順利看見她自殺的姑姑……?
不過,如果兩天後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話,那我的生活就可以平安過下去了。
爸爸沒殺人就不會成為死刑犯,媽媽也就不會認識俊逸叔叔,我也不會在學校受到欺凌,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平靜生活。
我慢慢踏出房門,家裡非常乾淨,跟爸爸死後的環境不一樣。
「志輝,你身體不舒服的話要去看醫生嗎?」
爸爸非常擔心的問我。
「我想我今天休息一下就好了,話說媽媽去上班了嗎?」
「她在房間躺著休息,你忘了嗎?」
躺著休息……?我不懂爸爸的意思。
「媽媽她感冒了嗎?」
只見爸爸聽見我這麼說,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兒子你頭殼還好嗎……?我剛剛不是說你媽媽憂鬱症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媽媽她怎麼會罹患憂鬱症……?」
我心中頓時感到些許不安,因為媽媽有「憂鬱症」這件事本來是沒有發生的。
「你媽媽工作壓力大啊……」
「是喔……所以她最近都請假在家休息嗎?」
「對啊,不過你怎麼這樣問?你不是都知道嗎?」
糟了……爸爸會這樣疑惑也是正常的,但畢竟我是從未來回到這裡,家裡有了變化我當然一無所知。
「我可能沒睡飽吧……對了,我可以進媽媽的房間看她一下嗎?」
「當然可以,安靜一點就好。」
我慢慢走到媽媽的房門口,就這樣進去應該沒關係吧……?
回想到未來她跟俊逸叔叔在一起的那種景色,我不禁開始心跳加速,但現在應該不用擔心……如果爸爸不殺人的話,那種惡夢就不會發生。
我輕輕的打開媽媽的房門,只見媽媽靜靜地躺在床上。
「那個……媽媽妳要吃早餐嗎……?」
儘管我怎麼問,雙眼空洞的媽媽依然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媽媽妳……還好嗎?」
我的語氣開始顫抖起來,已經不知道要說甚麼才好了。
眼前這個病弱不堪的人真的是我媽媽嗎……?我實在不敢相信。
「好了志輝,差不多該讓她安靜休息了,離開吧。」
爸爸走到我旁邊小聲地說著。
雖然看見爸爸還有精神讓我安心不少,但看見媽媽這副模樣……讓我內心莫名的不安感突然擴大。
「那我出門去便利商店幫你買早餐囉!」
爸爸穿起厚外套,拿起錢包準備出門。
「我跟你去!」
「你不是不舒服嗎?好好在家休息。」
「不行!我一定要跟你出門!」
我突然說話的音量變大了。
這種時候我怎麼能讓爸爸一個人出門?尤其是這兩天,我就是為了挽回爸爸殺人的悲劇才從未來回到這裡。如果爸爸一個人出門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我不就等於什麼都沒挽回嗎!
「好啦……那我們一起去買早餐。」
一聽見爸爸這麼回答我,我趕緊回房間換上外出的衣服,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大意。


一踏出家門馬上就感受到十二月的寒風,我主動牽起爸爸的手。
「真突然耶……已經讀高中的兒子還會這樣主動牽爸爸的手。」
「因為我很愛你。」
爸爸聽見我這麼說,開始大笑著。
「哈哈哈真是的……這句話說給你未來的女朋友聽就好啦。」
「我未來才不會有女朋友……」
「說這什麼話啊?外表乾淨內心溫柔的男孩子一定會有女朋友啦!」
「我才沒溫柔……」
想想未來的那些事情,對暴力的俊逸叔叔揮著棒球棍……這樣的我哪有溫柔?
「會這樣牽起爸爸的手就是溫柔的孩子,而且人生還那麼長,很多事不用現在就那麼煩惱啦。」
聽著爸爸對我說這些,我本來緊繃的思緒感到有些放鬆。
「志輝,你今天沒去學校喔?」
我回頭一看,莉惠身穿非常別緻的洋裝站在一輛高級轎車旁。
「我不太舒服……所以請假。」
「是喔,我因為今天要去參加鋼琴比賽所以也請假了。」
「那我先走了……」
我本來放鬆下來的思緒又瞬間緊繃起來,畢竟在未來爸爸可是殺害了莉惠的阿姨……導致我之後一直在學校被霸凌。
「希望你身體快點好起來,加油!」
莉惠面帶笑容對我說這句話。
這種場面在未來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然而我們現在是彼此沒有仇恨的同學,如果跟莉惠的關係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沒有殺害、沒有霸凌的生活是多麼美好。
「希望妳鋼琴比賽能順利。」
雖然我內心還是有些許的不平衡,但現在可是能挽回未來那些悲劇發生的機會。
「謝謝你,那我先走了。」
莉惠跟我揮個手後便坐上高級轎車離開。
「你喜歡她嗎?」
聽到爸爸這句話,讓我整個人雞皮疙瘩起來。
「我們只是同學,連朋友也稱不上……」
「在學校快樂嗎?」
爸爸問著我。
如果爸爸沒去殺人的話,我覺得我的學校生活不會糟糕到哪裡……但我平時就是內向不主動的人,所以沒任何稱得上是朋友的同學。
「還好吧。」
說快樂也沒特別快樂,但能平靜度過校園生活是我的理想,所以我一定要阻止爸爸殺人的事情發生。


我跟爸爸兩個人走到了便利商店裡面。
「你要吃什麼?」
我隨手拿了一個紅豆麵包。
「只吃這個你不會餓嗎?」
「不會,我吃這個就好了。」
其實我沒什麼食慾,滿腦子都在想該用何種方法才能最有效避免爸爸去殺人……難道只剩下二十四小時一直待在爸爸身邊才能挽回悲劇嗎?
「那我吃火腿三明治好了,然後幫你媽買個奶油麵包。」
爸爸付完錢後,我們拿著自己的早餐走出便利商店。
不過,真的好懷念現在這樣跟爸爸走在一起的感觸。從爸爸未來成了死刑犯後,我漸漸忘卻當初跟爸爸相處的日子,生活只剩下黑暗。
「對了,你打算明天給媽媽什麼生日禮物呢?」
生日……爸爸這麼一說我才想到明天是媽媽的生日。
「我還沒想到……」
「你媽媽現在生病了,還是好好幫她慶祝生日比較好。」
「那爸爸你打算怎麼幫媽媽慶祝生日?」
「我已經偷偷先買好你媽之前一直想要的粉紅色洋裝了,再來就是明天一大早去買大蛋糕吧!」
爸爸得意洋洋地說著。
「原來媽媽有想要的粉色洋裝嗎?」
「你忘啦?上個月我們去逛百貨公司的時候,她不是看見了一套粉色洋裝?但因為太貴了她才沒買。」
「不過爸爸你現在不是沒工作……?怎麼有錢幫她買?」
「志輝你太小看我啦!我平時有存錢的習慣。」
「原來是這樣。」
爸爸真的對媽媽很好呢!
如果這次爸爸沒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家裡應該會是一片和樂融融的氣氛。
雖然我依然不清楚為何本來沒憂鬱症的媽媽會罹患憂鬱症,但應該會慢慢好起來吧?就我和爸爸媽媽三個人的平靜日常,沒有俊逸叔叔的介入。
假如我這次真的成功阻止所有壞事發生,那麼這全部都是「夜明山涼亭」的功勞。多虧那座涼亭我才能回到爸爸殺人的前兩天,也就是今天。


前方不知為何警車越來越多台。
「你們是住在這棟大樓八樓之一的住戶嗎?」
有位警察一看見我和爸爸,馬上跑來詢問我們。
「對……請問怎麼了嗎?」
爸爸一臉錯愕的問著警察。
「你們家……有位女士從房間的窗戶跳下來……」
跳下來……?跳樓……?
一聽見警察這麼說,我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眼中的世界開始不清不楚。
「那位女士已經失去生命跡象了……」
我慢慢看向爸爸的臉,本來一派輕鬆的表情漸漸扭曲,手中的火腿三明治和奶油麵包掉在地上。
警察帶著爸爸去看前方地上有著大片血跡的地方,柏油路上還有一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
我也緩緩走上前去,此時的我內心感到難以言喻的悲傷及痛恨自己的感覺。
警察慢慢把白布掀開來給我和爸爸看……果然是媽媽沒錯,媽媽竟然帶著淺淺的微笑死去……
「嗚嗚嗚……」
爸爸受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衝擊,跪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
我緊握著手中的紅豆麵包,力道幾乎要把它捏爆了。
痛恨自己的感覺越來越強大,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今天是十二月八日,我本來以為只要好好看著爸爸就能避免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然而事情總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如果我剛剛好好待在家裡,媽媽也許就不會跳樓了。
爸爸還在,但媽媽卻這樣死了……因為工作壓力大而罹患憂鬱症,這是原本完全不會發生的事情……
我終究無法挽回什麼嗎……?
就算從未來回到現在,我依然會失去一個家人嗎……?
只是離開的人從「爸爸」變成了「媽媽」……


——想要實現願望,就得付出代價。


我突然想起當時在涼亭內最後聽見的聲音。
付出代價……?難道實現了爸爸不殺人還活著的願望,就變成媽媽死掉嗎……?這就是代價?
心中的疑問實在太多了,現在不該只是在這裡哭泣……我有該去的地方。
「兒子……你要去哪裡……?」
爸爸非常悲傷地看著我。
「我去個地方……也許我可能不會回來了,但是……我愛著你們,我真的非常喜歡你和媽媽!」
大聲說下這句話後我便離開,因為要解開內心所有的疑問就必須去一個地方。
也就是「夜明山的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