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惡靈古堡

「嗷～～～～！」
只見安娜像是餓極了的老虎一般撲倒莉薇婭，將她整個人都壓在地上。與此同時，安娜還不斷發出詭異的低沉吼聲，雙手像是爪子一樣不斷嘗試抓向莉薇婭。
幸虧莉薇婭的魔力量龐大，她能用魔力頂著安娜，不讓她傷到自己。但莉薇婭也感到無比驚訝，因為平時的安娜絕對不會有這般力氣。
儘管安娜是莉薇婭的貼身女僕，家務活自然沒少干。然而真正粗重的功夫多數是由更下級的僕人去做，安娜更多是做「照顧」這種事情。所以安娜並沒有練就一身力氣，她和大多數同齡女子那樣柔弱。
此時的安娜卻展現出無比強大的力氣，強大到一個成年男子都未必能抵得住。現在的安娜所展現出的力氣，好比是一個人在遇到生命危險時所爆發出的身體潛力，完全不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任何限制和保護的全力。
「安娜！我是莉薇婭呀！你到底怎麼了？！」
「嗷呀…………！！」
安娜的回應像極了高級掠食動物對敵人發出的嘶吼聲，完全沒有人類的理智在裡面。莉薇婭感覺到這並不是安娜拒絕溝通，而是她已經沒有了溝通的能力。
安娜所呈現出的樣子和巨大力氣，都讓莉薇婭想起了前世見過的某種特殊題材的故事作品……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裡可沒有拿雨傘作為LOGO的生物科技公司才對呀……！」
莉薇婭儘管能用魔力當著安娜的來襲，但這種持續輸出魔力的方式並非輕鬆，也是相當消耗精神和體力的。
最重要的是，儘管此時的安娜已經喪失了神智，但莉薇婭並不想傷害她。可以的話，她想用安全的方法限制住安娜，然後再去尋找到底是什麼造成現在這個情況的原因。
可是當下的安娜根本沒辦法溝通，要做到這一點就只能做出傷害行為才能制服她。
（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讓安娜受傷才行嗎……）
眼看在這麼下去，要麼是安娜因為頂不住魔力的反抗而身體受損，要麼就是莉薇婭自己受到安娜的攻擊而受傷。無論那一個都是最壞的結果。
就在這個萬分危急之時，安娜的樣子起了變化。
安娜忽然收起了攻擊的雙手，轉而捂著耳朵，痛苦地向後跌去。她一邊在地上掙扎，一邊發出痛苦的吼叫聲。
與此同時，莉薇婭聽見了不遠處傳來了悠揚的琴聲。
莉薇婭往琴聲的方向望去，看見的是奧斯安的身影。他一邊表情凝重地向自己走來，一邊急躁地彈著懷中的魯特琴。
隨著琴聲的接近，安娜變得越來越痛苦。並且看得出來，安娜試圖與琴聲中令她不悅的那部分「搏鬥」。
「快點！跟我來！」奧斯安靠近莉薇婭之後大聲喊道，「我的琴聲不能壓制太久！等她恢復過來我就沒辦法了！」
莉薇婭雖然完全搞不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當下也當機立斷，一個起身便奔向奧斯安的身邊。接著奧斯安穩著琴，一邊彈奏一邊向後退。
最終，兩人躲到在一個轉角處，然後奧斯安全力往另一個方向奔去。莉薇婭緊跟著過去，奔跑過程中還聽見安娜那嘶聲力竭的吼叫聲。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兩人躲進城堡的暗處，看著像是比較安全的情況時莉薇婭馬上追問奧斯安。
奧斯安也是喘著氣，緩了好一陣子才開口回答：「具體發生了我也不清楚……但我非常能肯定的是，現在城堡內不只有女僕小姐變成那個樣子，而是幾乎全部人……！」
「……！！」
接著，奧斯安將自己的遭遇述說給莉薇婭知道。
「早些時候，我去給附近的貴族表演，一切都很平常的……在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城堡外有個女人在向衛兵兜售葡萄酒，衛兵在討價還價。不過這也沒什麼，這種事情也很平常……
「回到房間之後我休息了一下，期間也沒事情發生。後來我突然也想喝點酒，就打算去找那幾個買酒的衛兵看看是不是什麼好酒。可當我出門的時候就發現周圍白霧籠罩，陷入一片白色之中……
「當我找到那幾個買酒的衛兵時就發現他們……他們像瘋了一樣到處抓人、咬人！這境況我也從未見過！只有在鄉野怪談的故事中有描述過類似的畫面，那是中了〈惡魔附身〉的人才會有樣子！但我並不敢確認到底是不是真的〈惡魔附身〉……
「總之，當時我嚇得趕緊撒腿就跑，一股腦跑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其實當時回到房間之後我有點後悔了，覺得要是發生什麼事情豈不是要堵死在裡面？好在事後證明我當時的決定才是對的……當我回到房間沒多久，就開始發現有更多的人出現瘋狂癥狀。我偷瞄了幾眼，發現之前遭到瘋狂衛兵襲擊的人，也會變得跟他們一樣……
「這時我就知道房間是待不下去了。城堡里的人會一個接著一個感染那種難以名狀的瘋狂，直到所有人都變成瘋子為止……我立馬拿起琴跑出房間……反正只要我手裡有琴，就不愁在別處謀生……
「可當我試圖衝出白霧向外面的人求救的時候，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出去。在白霧裡面人會喪失方向感，不論怎麼走，最後都還是會走回城堡的範圍內……好巧不巧，當我從白霧中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了一個瘋狂了的人。他一發現我就向我撲來，想要把我撕咬成碎片！我當時嚇得腦袋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但也不知道是我走運還是受到眾神的眷顧，就在對方快要撲倒過來的時候，我無意識地彈起了琴……那個人一聽到琴聲，便開始變得痛苦起來，沒有再向我襲擊的樣子……
「唉！說到這裡，其實這裡有個我們吟遊詩人的討活秘密，本不該說出來的。但現在事出突然，為了解釋清楚，也只好和盤托出了……我們吟遊詩人有一套流傳下來的特殊魔法，是通過彈奏樂器和唱歌發動的。演奏的過程就等於魔法的儀式，聲音就是魔法傳播的觸媒……總之，魔法發動之後，它能一定程度影響聽者的思緒。像是感到愉悅、感動、悲傷、憤怒……
「不過這個魔法的威力很弱，根本不足以控制別人！它就像是料理中的佐料，給我們的表演增添一點更美妙的味道而已……總之，在那個緊急狀態下，我無意識地用了這個演奏魔法，剛好把面前的瘋狂者給抗拒住了……
「可惜魔法的有效時間並不長……一段時間后那個瘋狂者好像克服了琴聲一樣，又開始向我撲來……還好這時我已經和他拉開距離，所以能夠趕在他撲過來之前跑掉……不然我也變得跟他一樣了。之後我不斷找逃跑的出口，路上也遇到一些瘋狂者，還好都能用琴聲魔法暫時擊退……直到剛才遇到莉薇婭大人你。」
聽完奧斯安的描述，莉薇婭感覺有些毛骨悚然。想不到那個只會在遊戲和電影里出現的狀況此時就在眼前發生。不過……
「這一定是某人發動的魔法攻擊。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莉薇婭斬釘截鐵道。
帶有迷惑性質的濃霧、能夠人傳人的瘋狂異常狀態……要說這是自然發生的怎麼也說不過去。儘管莉薇婭也沒見識過這樣子的魔法，但就過往她曾經在地牢遇到過的狀況以及後來在書上看到的記載，這種範圍控制型魔法是存在的。
不幸中的萬幸是，現在能確認自己的母親以及索爾歐馮兩父女應該不在城堡。索爾歐馮作為領主一早就出去辦事了，而艾妮早上的時候還纏著自己要研究芙蕾雅的資料，可她實在對枯燥的文案工作提不起興趣，沒多久就說要跟莉薇婭的媽媽出去逛街了。除非他們中途折返，不然他們應該不在城堡附近，也就沒卷進來。
問題是現在要怎麼出去。莉薇婭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還好奧斯安的琴聲魔法還能暫時抵擋一下感染者的來襲，讓他們多了一些餘裕。莉薇婭也好趁機嘗試破解魔法的方法。
用風吹、用火燒、用水淋、用電擊……元素系的魔法對白霧沒有任何效果。白霧一旦遭到攻擊就會翻滾起來，哪怕缺了一塊也馬上會有別的部分補充進來。
就算飛起來也沒用。白霧籠罩天空，飛出去也只會莫名其妙飛回原本的位置。這白霧並非一般的幻術，因為這樣的話莉薇婭有辦法破解。然而這白霧似乎有著對感官造成迷惑的能力，就算是用力一直往前沖，身體還是會在不經意間作出微調，結果回到原本的地方。
「看來只有找到施術者才有辦法破解了……」莉薇婭無奈地說道。
然而施術者在不在白霧範圍內還不好說。他完全可以在白霧之外靜觀一切。
「在下倒認為施術者可能會在這裡……」奧斯安認真道：「他們會因為在下的琴聲魔法而受到影響，說明他們的瘋狂化很有可能也是某種類似的魔法……而精神類魔法是需要觸媒的，要是距離太遠觸媒的效果就會變弱……至於在下的琴聲能讓他們停下來，恐怕就是觸媒之間互相干擾所致……只可惜在下的魔法實在太弱了，一旦對方克服了就無效了……」
莉薇婭聽完后覺得還有幾分道理。這就好比施術者是用某種特殊電波控制人，而波段相近的其他電波在附近活動時就會產生一定的干擾，使遭到控制的人短暫不受控制。這在道理上是能說通的。
「但問題是對方圖的是什麼……這麼大費周章，就為了城堡內的人自相殘殺……？」
莉薇婭不解的是施術者的目的。
雖說這裡是領主的城堡，有人打起不軌的主意完全有可能，但這種手法也為免太曲折了。既然都擁有如此手段，他完全可以用更穩妥的方法，而不是彷彿要把人困在城堡內的奇怪方式……
「咦……？困在城堡內？」
莉薇婭突然想起了自己忽略掉的一點。
會感染的瘋狂異常狀態，造成的效果是人人自危，想著如何逃生。而白霧的存在又阻礙了逃生的可能……那麼城堡內的人就只能全副心思去應對眼前的狀況，而沒辦法顧及到別的事情……
……
莉薇婭這下猛然領悟到施術者的真實目的了。
「……是調虎離山計！」
莉薇婭大喊一聲，隨即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奔去。奧斯安嚇了一跳，念叨著「什麼掉虎黎山？！」踉蹌地跟了上去。
莉薇婭邊跑邊解釋道：「施術者的目的是要奪取芙蕾雅的遺物！這一切都不過是要逼得城堡內的所有人離開原本的位置！這樣施術者就能趁機搶走遺物！」
奧斯安還是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緊跟著莉薇婭的步伐。
路上兩人遇到了不少已經瘋狂化的城堡人員。奧斯安趕緊用琴聲魔法暫時讓他們停止活動，而莉薇婭也在低聲念了「抱歉」之後用魔力將他們推向遠處。於是乎，他們很快就來到了莉薇婭原本的房間。
莉薇婭用力房門，果然看見一個身穿黑袍，渾身散發著不祥黑氣的人拿著〈布里希加曼〉和莉薇婭翻譯的文稿。書桌亂成一團，一看就知道是那個黑袍人之前在亂翻一通。
「……！！」
莉薇婭二話不說就朝黑袍人攻擊。可是黑袍人也是反應迅速，在莉薇婭的攻擊到來之前就已經化成一團黑氣，衝破窗戶飛了出去。
莉薇婭自然不能放過這個黑袍人，要是東西全給搶去了可就麻煩了。莉薇婭衝到破窗前，準備也一躍而下……
「小心！」
突然一股力量從莉薇婭的背後傳來，將莉薇婭推出窗外。莉薇婭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在半空中用魔力穩住身子，迅速朝房間的方向望去。只見推自己出去的人正是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奧斯安。
下個瞬間，一道黑影吞沒了奧斯安，並且在莉薇婭的頭上飛掠而過。那是一道非常長的黑影，儘管它移動的速度已經足夠快了，可從房間中完全飛出來也用了好幾秒。
莉薇婭穩住身子落到地面，那道黑影也剛好落在了莉薇婭的不遠處。她抬頭望去，只見之前的黑袍人也在黑影的身邊。
那道黑影的真面目，此時莉薇婭才看得清楚。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因為這東西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看見的，甚至連上一輩子都不可能見過。
那是一條足有十幾米高的巨大黑蛇。這還是它有半截身子盤起來的情況下。天知道這條巨大黑蛇的總長到底是多少。
莉薇婭對蛇並不熟悉。不過根據前世僅有的薄弱知識來看，眼前這條巨大黑蛇應該是曼巴蛇一類的劇毒蛇，它們有著很類似的特徵。不過即便不知道這些，光從那股邪惡到能讓人嘔吐的氣息就能知道這條巨大黑蛇絕非善類。
然而，一個賣酒女郎打扮的曼妙女子卻毫不在意，從不知何處現身，靠近了那條黑蛇。而黑蛇在女郎來到身邊之後不僅沒有做出傷害她的舉動，反而親昵地將頭靠在女郎的手掌上。
女郎有著深色的膚色，跟黑蛇很是相襯。她溫柔地摸了摸黑蛇的額頭，黑蛇像是領悟到什麼似的，忽然張大嘴巴，吐出一團東西。那團東西咕嚕一下滾到旁邊的草叢上，莉薇婭這才看見那是什麼。
只見渾身黏液的奧斯安趴倒在地，雖然看不出有外傷但也昏迷不醒了。
「你放心好了，他沒事。嗯……應該說，城堡里的人都沒事。」那女郎用一副輕鬆的口吻說道，「〈活屍感染〉（Nzambi）只是讓他們失去理智，並不會傷害他們。事成之後他們會自然醒來。」
女郎說到這裡聳了聳肩：「畢竟我們只是來拿東西，東西到手了沒必要多生枝節。」
黑袍人將芙蕾雅的〈布里希加曼〉丟給女郎。
莉薇婭心中怒不可遏。就算對方說沒事，可也只是單方面的說辭，誰知道真假。如此玩弄人命，那簡直就是跳在自己臉上使勁摩擦。
「你們以為做了這些事情還能拍拍屁股走人嗎！」
莉薇婭大喊道。她催動魔力，準備以最強的戰力去對付眼前的兩人。黑袍人與此同時也釋放出黑氣，一股透骨的寒意瞬間侵入到莉薇婭的感官之中！
「這個氣息……！！」
莉薇婭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當然知道這股寒意，因為多年之前她就感受過。
隨著黑氣逐漸凝結成型，那個熟悉的形象再度出現在莉薇婭的眼前。
但更加恐怖的，之前莉薇婭只是遇到過一個，而現在她眼前卻出現五個。
五個由黑氣組成，散發著殺戮戾氣的怪物——
〈詛咒騎士〉。
儘管這些年來莉薇婭已經成長了不少，但她也明白現在的自己也不可能輕鬆應付〈詛咒騎士〉。她上次能夠擊敗〈詛咒騎士〉還是得靠偶然觸發的〈逆轉刻印〉。現在已經知道刻印代價的她可不敢隨意使用。
更何況要面對的是之前的五倍。
隨著〈詛咒騎士〉的出現，周圍的花花草草迅速枯死，就像是〈詛咒騎士〉奪走了周圍的生命氣息一般。龐大的壓迫感令莉薇婭僵住了身子。
「原來你也是會感到恐懼的嗎。」
黑袍人突然說話了。
「我還以為身為天才的你是不知害怕是何物的呢……。」
「……唔！！？」
黑袍人輕輕掀起兜帽，露出了真容。
「走投無路的滋味怎麼樣，莉薇婭·塞普提穆斯。」
莉薇婭原本已經足夠驚訝了，沒想到現在出現了讓他更加驚訝的事情。
「尤利安努斯……！！」
眼前的黑袍人，竟然就是當年下落不明的尤利安努斯。
然而比起當年囂張跋扈的樣子，此時的尤利安努斯卻顯得十分的沉穩。不如說，是多了原本不可能存在的陰沉和猙獰。
他不僅氣質改變了，連相貌也有些許不一樣。他左臉有一道從上而下，深可見骨的疤痕。這道疤痕使他整個人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你為什麼會……」
「這多虧了你。」尤利安努斯平靜道：「我本來應該在死刑中人頭落地的。不過天父之神沒有放棄我，他讓我獲得了重生。」
「不不不，奇卡度（Cikatro），不是重生。我們成為死靈術士應該叫做『徹底死亡』才對。」女郎一副打趣的樣子說道。
「都一樣。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從那以後我就只有一個念頭。一個驅使著我即便半死不活，以這〈生鬼〉（Dybbuk）之姿也要繼續存在於世上的簡單念頭……」
尤利安努斯指向莉薇婭。
「那就是讓你的靈魂墮落、扭曲，在生與死的狹縫之中無法自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莉薇婭雖然不知道尤利安努斯怎麼變成了死靈術士，但她清楚明白此時的尤利安努斯並非只是說說而已。他身上所散發的不祥氣息完全就是在說明他擁有這樣的能力。
（怎麼辦……同時對付兩個死靈術士，而且還是完全不知道能力的死靈術士……我有取勝的可能嗎？）
不。無論怎麼想，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光〈詛咒騎士〉就已經難對付了，對方還有那條看著就知道不好對付的黑色巨蛇，加上屬於莉薇婭知識盲區的死靈術……這下即便使用〈逆轉刻印〉也多半沒辦法穩操勝券。
完全「將軍」了。
死棋了。
「很抱歉打斷如此美好的氛圍，夥計。」女郎笑道：「但這次我們的目標就只是拿東西，不包括別的事情。我可不喜歡做本分工作之外的白工哦。」
尤利安努斯扭頭望向女郎，雙眼露出熊熊殺意。
女郎聳了聳肩，神態自若道：「『下家』是沒辦法違抗『上家』的，你很清楚，奇卡度。你就算想殺我也殺不了我，因為我是你的『上家』。」
「我知道。我天殺的知道，馬琳。」
尤利安努斯將兜帽重新蓋上，整個人回歸到黑氣當中。
「很好，奇卡度。」那個稱呼為馬琳的女郎說著向莉薇婭擺擺手，嬉笑道：「不過我們以後或許還有機會碰面？這取決於你，〈第七賢者〉莉薇婭大人。」
「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我沒有！莉薇婭大人。我只是想表示，忘掉你在這裡得到的一切吧，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會再碰上了。雖然這會讓奇卡度沒有了復仇的機會。還挺遺憾。」
意思就是讓莉薇婭不要再追查芙蕾雅的遺產秘密。
女郎繼續道：「敘舊就到這裡吧。我們聊得夠久了，久得快要忘記原本的目的了。那麼，祝你貴安，莉薇婭大人。」
女郎剛說完，就和尤利安努斯一起跳上蛇頭。巨蛇迅速地弓起身子，然後一彈，化身一團黑影往空中的白霧躍去。
在巨蛇沒入白霧沒多久后，黑氣化成的五個〈詛咒騎士〉也隨著白霧快速褪去，消失不見。清爽的陽光再度灑在莉薇婭的臉上。
然而莉薇婭沒有感覺到鬆了一口氣。相反，一股從腳底升上的寒意充滿了她的全身……
◆
「之後城堡內的人的確都醒來了，他們對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全然不知，只覺得像是做了一場惡夢。」莉薇婭道，「當然，我也不想讓他們過於擔心，所以沒有把真相說出來……只有奧斯安和索爾歐馮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
埃利希斯一時間沒有說話。他似乎還在消化整件事情。
見他沒說話，莉薇婭便接著說：「索爾歐馮託付我，讓我繼續去追查下去。他的身份讓他不可能像我那麼有自由度。現在〈布里希加曼〉在那群人手裡，天知道他們會拿來做什麼壞事……」
「就算索爾歐馮沒拜託你，你也會跟下去，不是嗎？」
埃利希斯忽然搶白道。
莉薇婭沉默了一陣，肯定地點頭。
「我就知道。你每次都將自己置身到麻煩當中。」
「那你難道要讓我坐視不理嗎？！」
「現在這個時間點是抽身的最好時機。」
「不！我不能！芙蕾雅的秘密不能由不法之徒得到！而且還不知道那些死靈術士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你對死靈術士能有多少了解？你知道這背後會牽涉到多少危險的事情？你都清楚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在變壞！」
「這都與你無關，莉薇婭。那些死靈術士非常危險，從來沒有人能夠徹底掌握他們的底細。我唯一知道的你聽到的那個名字，馬琳。馬琳·拉維奧克斯（Marin·Laveaux），來自大陸西方的黑女巫，有無數條人命在她手上，是個狠角色。你跟他們糾纏下去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
「這不是阻止我的理由……」
「所以，我必須要知道，你到底為什麼執著於將自己置入危險之中。」
埃利希斯凝重地望著莉薇婭。
莉薇婭沉默了。她許久也沒有說話。氣氛就這麼僵在那裡。
馬車在行駛過顛簸了幾下，發出不小的聲響。
馬蹄聲和車輪聲明明都在車廂之外，卻不知為何非常響亮。
在這個密閉空間之中，連急促的呼吸聲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因為這都是我的錯。」
「可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讓尤利安努斯變成那個樣子的！」莉薇婭喊了起來。
「我並不是同情他。即便到了現在，我也覺得他罪有應得。但不應該是這樣。他變成了一個扭曲的亡魂……是我造成的。」
「沒人能預料到死靈術士會找上他。你沒必要為此自責。」
莉薇婭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
「我不能保證他會是最後一個。我……我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到底是好還是壞……」
莉薇婭遙想起那一天。
那個石頭砸中自己腦袋的那一天。
埃利希斯當然不明白莉薇婭此時的複雜心情。不過，他能從莉薇婭的神色當中感覺到一些什麼。
「……所以你要確保芙蕾雅的秘密不能落入壞人之手，讓他們對這個世界造成不好的影響。」
「嗯……」
「那真是個好聽的借口……」
「我知道……。」
埃利希斯嘆了口氣。
「好，至少我們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埃利希斯放下緊繃的雙肩。
「有了這個理由，事情就應該好辦很多。宰相那邊的事情我能搞定。」
莉薇婭喜出望外，訝道：「……咦？你同意了？！」
「我有個條件，」埃利希斯微笑著舉起一根手指：「這件事我必須全程參與。你要做什麼都必須跟我先商量。」
「嗯……好吧，問題不大。不過你有什麼妙計？」
「妙計……算不上。要是讓別人知道的話，只會大罵這是個壞主意。」
埃利希斯一臉壞笑。
莉薇婭不由得好奇起來：「哦？那我還得看看這到底有多壞……」
「壞到『特里維亞同盟』要再度登場的程度。」
埃利希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