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暫時的安穩

　　時間點回到現在，佑茹他們探索著阿萊三人行蹤之際。

　　由於這座地下城市、實在太過龐大，加上他們其實是相當細緻地、每個角落都搜查，等他們發覺時、時間已經讓他們飢腸轆轆。
　　此處的人造光源高掛著、似乎沒有要落下的意思，更是稀釋了四人對時間的感受；晚吃飯的結果，便是四人精疲力竭、毫無動力。
　　直到歐文、朝著團隊提議：
　　「……你們都不覺得，彼此的肚子叫得很大聲嗎？」
　　意識到這點後，其餘三人唐突像是斷了線的人偶般、跪倒於地。
　　「團長……你、總算提起這點了……」
　　「我才在想，到底有沒有人要提這點啊……」
　　「薩頗特你還敢說……叫得最大聲的、是你的肚子……」
　　聽聞三人還有力氣吐槽，歐文知道機不可失。
　　「——好。馬上就來找地方休息。今天就先這樣。」

　　看準某個還算完整、能夠避免人造陽光刺眼的巨大建築體，四人緩緩走入內部、並在裡頭開始打裡地面，好做野餐的準備。
　　詭異的是，此處入口像是被人轟炸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可外頭層層疊起的薄鐵板，卻又讓本地看來、比較像是遭攻擊後的牆壁似的。
　　雖然不太明白、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可已經飢餓到快說不出話來的如今，歐文決定無視這些跡象、繼續跟著處理現場。
　　等到理出一片空地、鋪上品質不錯的地毯後，四人坐在上面、紛紛拿出各自準備的餐點。
　　歐文順著自己的習慣，拿起幾塊乾硬麵包、塗上鹽味厚重的奶油後，狼吞虎嚥地下肚；薩頗特則是硬啃起肉乾跟包好的乾燥米，和著水在口中仔細咀嚼。
　　相較於粗曠吃法的男人們，隊伍中女性的食物、就較為溫和了。
　　露芭先是掏出小鐵鍋、把水袋冷水倒入後，用微弱魔力加熱、然後加入某包粉末；粉末溶於熱水下，很快就傳出誘人食慾的香氣，表面還浮出小粒的固態物質。
　　搭配著這樣速成熱湯，綠髮女孩接著掏出乾燥過頭的硬餅乾，利用匕首包布微施力敲碎、泡進熱湯內；如此一來，含有飽足熱量、還能快速溫和身軀的簡單粥品就完成了。
　　順帶一提，他們目前坐著的簡易地毯，是露芭在購買魔法步槍時、隨著現在喝的「即溶湯品」一起送上的，乃魔法學院製品；在裡頭內含的術式作用下，溫度被調節致相當舒適的程度，久坐也不是問題。
　　而最後一如既往、從吊帶褲中掏出道具的，為副團長佑茹。
　　她掏出幾根煙熏乾培根、以及容易保存的硬塊油，在自己的平鐵鍋上加熱乾煎；滋滋作響下、散發出刺激大腦的香味，不禁引來眾人旁觀。
　　像是還不夠吸引似的，佑茹還拿起幾片乾麵包、放入以便附著鍋內油脂；持鍋手稍加朝前甩動、便使麵包騰空後翻面的技術，更是讓三人目不轉睛。
　　華麗的技巧、也帶來完美的結果——被翻過面的麵包，已經在熱度加持的梅納反應下、呈現了令人食指大動的金黃焦脆；再加上剛才培根、賦予的乾肉香氣，瞬間把美味等級、呈指數及上升。
　　沒想到，佑茹現在又掏出誰也沒想過、不算是旅行會有的食材。
　　沒錯——她一早就準備好、小心翼翼保護好的、雞蛋。
　　先不論為何她可以在戰鬥中、邊保護好雞蛋邊行動，佑茹毫不猶豫、把雞蛋打入鍋內，讓其吸收至今為止的所有精華！
　　最終，依著她個人喜好、在雞蛋熟透前就把鐵鍋離火，造就了可說是經典又完美、充滿活力與營養的，乾煎培根搭香煎麵包佐半熟蛋。

　　「……太狡猾了吧。」
　　看完一連串的料理後，薩頗特發出此等評論。
　　「你們自己懶得準備料理，就別抱怨啦！？」
　　回擊之下，佑茹毫不客氣、大口咬下又香又脆的好培根，「連火都沒打算生，還想吃好料？」
　　「唔……」
　　說實話，薩頗特根本沒想過、會有時間讓他們好好料理；再說了，自己也沒那麼擅長料理，在鎮上也大多找工會餐廳解決日常飲食，沒有必要修煉料理技能。
　　反倒是鮮少進行探索活動的佑茹，按著自己興趣隨意準備的結果、更加理想。這點來說，薩頗特心理上有點難接受。
　　「該說不愧是妳嗎？」歐文則不吝嗇給予稱讚，「看得我都有點羨慕了。話又說回來，妳準備這樣的餐點、有幾天份？」
　　被問到關鍵問題，佑茹很快把眼神飄開。意識到這點，歐文瞬間瞇起眼。
　　「呃，等一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隨著歐文這句話語吐出，佑茹無可奈何、點了點那頭綁起的俐落紫馬尾。
　　「我、我就沒想過，會探索多久啊。對啦，這是我最後的糧食了！只有一天份！誰知道這裡那麼大啊？！」
　　聽聞佑茹的氣憤狡辯，出自於對方的窘態、薩頗特心態上得到了平衡；他甚至露出欣慰的笑容，嘴角上揚得明顯。
　　相較於歐文的無言、以及薩頗特幸災樂禍的態度，綠髮女孩對副團長的失策、有些擔心。
　　「呃，副團長，那、那露芭我的食物，接下來分妳一點吧？我食量比較小，應該可以多分妳一點……」
　　直到露芭展現關心情緒，同行兩位男子才注意到、現在不是取笑的時機。
　　「……不介意的話，麵包跟奶油分妳吧？佑茹。」「呃……其他人都這麼說了。小茹，妳可以吃乾燥米嗎？我也可以分妳……」

　　氣氛緩和下來後、大夥給予的關懷，使佑茹安心不少。
　　她雖然還不敢抬起頭，臉色還是放鬆、把音量放低：
　　「謝、謝謝大家……我下次會注意的，這次真的、感謝大家……嗚……」
　　難得示弱的模樣，不禁使薩頗特把手掌、放在佑茹頭上。
　　「抱歉啦。剛才還忌妒妳。還有，妳坦率的樣子，真的很不錯喔。」
　　有些越矩的行為，剎那間引來佑茹的抬頭跟責罵——
　　「幹嘛？！欸，沒事摸我頭幹嘛？！」「啊，不小心就……」「什麼不小心！哪有人會不小心做這種事的？！」「就說我不經意的——等等別用『魔力線』抽出匕首啊？！」「少囉嗦！你這變態！」「為什麼罵法升級了啊？！」
　　不知不覺、就演變成鬧劇的兩人，惹得剩餘兩位同伴、相視而笑。
　　「啊哩？這兩個……」「小露，靜靜看著就可以了。」「是這樣嗎……」

　　望向佑茹微微潮紅的臉頰，歐文有些感嘆。像是知曉女兒、已經成年長大的錯覺。
　　——沒想到也有這天啊。妳得好好守護住喔，這位「自己重要的人」。


　　※　※　※


　　飯後，四人開始商討、休息完的該探索地區。
　　他們於地面隨意畫出此「地下都市」的大概位置，試圖分配位置。
　　「先說好，我不接受任何單獨探索的計畫。」
　　歐文首先發言，「『魔族陣線』的任何一人、都太過危險，單獨行動絕對會出事。尤其是現在、有極高機率遇見他們的情況下。」
　　說是這樣說，然而歐文心內、早就對隊伍的安排有了計畫；現在他只欠個契機，就能把盤算端出台。
　　為此，他斜眼看了下身旁的綠短髮女孩；接到暗示下，露芭也就順著自家團長心意、說出推動劇情的詞彙。
　　「那麼，兩兩合作探索吧？」

　　「咦？」
　　還沒等佑茹或薩頗特反應，歐文率先贊同起話題。
　　「這主意不錯。而且要分隊的話，也是能增加效率的。
那麼，關於如何分隊、小露妳應該有主意吧？」
　　擅自推進話題的當下，露芭大膽發言、並在簡易地圖上比手畫腳，規劃起明天如何活動。
　　其餘兩人回過神來時，已經決定好、隊伍如何分離了；像是理所當然的，露芭與歐文一組、而佑茹被安排與薩頗特行動。

　　「那就這樣吧！接下來，早早休息吧！我先守夜！」
　　莫名其妙、就結束了會議之後，薩頗特一頭霧水地、看著去守夜的歐文離開，接著躺在自己鋪好的薄草毯上。
　　明明這張草毯，是從反抗軍時代以來、自己就時常使用的過夜道具，草毯以有安眠效果的針葉香草製成，讓薩頗特度過不少難眠之夜。
　　可唯獨今天，草毯沒能發揮預想的功效；不知是否隨時間浪潮、漸漸被沖淡的草藥味，反倒刺激著薩頗特的鼻頭，使其有些慌張。
　　又或者，大概是此地的人造陽光、實在過於強烈了也說不定。儘管人是躺於建築物內，不時投射入內的橘黃光輝、還是擾亂著大家的生理時鐘。
　　抑或是更加深層的原因——自己明日，要跟有些在意的對象、相處一段時間。
　　想到這裡，薩頗特搖搖頭。他不想因為如此私情、影響目前的重要任務。不該是這個時機點。
　　即便如此，心中的動搖、已經深刻地表現出來。自己如今、也做不到忽視這份情感。
　　到底是何時、開始有這種感覺的？

　　另一方面，好整以暇地舖好帶來的小地毯、蓋上薄棉被打算睡覺的佑茹，即便想快速入睡、卻無法如願。
　　剛才被摸頭的觸感，竟是於腦海中盤旋、久久不能散去。
　　再加上頭次見到，那男人無意間、展現的溫和笑臉。
　　「……我在想什麼啊。為什麼，會都想著……這樣不就像是……嗚……！」
　　碎念之際，把頭與臉整個包覆於棉被內後，佑茹還是無法深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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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明顯的早晨象徵，而是在交班幾次後、歐文口頭的決定下，四人迎來了探索開始的一天。
　　「嗯……這東西，應該是可靠的啦。」
　　由於料想到這種情況，歐文拿出隨身帶著、略比掌心還大的機械式鐘錶，端詳著時間。
　　這是正式開始對付「魔族陣線」後，由公爵方面提供的「攜帶式時鐘」；雖然重量難以稱得上是方便，大小方面也讓掌心不夠大的人難以使用，可比起帶著傳統機械式掛鐘、確實是「便攜」許多。
　　聽著掌上的圓盤大時鐘、喀喀作響的移動指針，歐文得以確認、現在是早上沒錯；距離分秒不差還是有些距離，可這個由島外勢力的「魔法學院」、進貢給公爵要求好處的道具，現在確定派上了用場。
　　「先別說這詭異的玩意了。大家，」歐文把時鐘收回背包後、朝大夥問話，「有休息好……嗎？」
　　之所以要詢問，是因為他看著某兩人的眼神、實在過於恍惚。
　　佑茹眼白周遭、佈滿有些誇張的血絲，十足彰顯著睡眠不足的事實；薩頗特則是眼袋厚重、眼圈發黑，感覺隨時都能閉眼入睡。
　　「歐文……我、我沒問題……」「團長……呃……你說……什麼……」

　　「……」
　　幾乎說不出話下，歐文把眼神望向露芭。綠短髮女孩則一臉無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看來我們，是不是搞砸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