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本章節 3620 字
更新於: 2023-12-02
風聲呼嘯，伴隨著禽鳥與屍群們的悲嚎，幽暗的廢棄大樓裡，牆壁和窗戶早已破敗不堪，感受到寒意襲來，男人睜開眼睛，隨即發現自己被綁在鐵椅上，動彈不得。
發生了什麼……
驀然，回憶如浪潮般襲來，包括在哨所小屋內，沒多久前還互相交談的隊友，轉倏間便慘死眼前的畫面，而後是身穿綠蛙服裝，長相俊俏的青年，在解開領口後，所給出的怪異提問。
那不是單純能用恐懼形容的狀況。
「你有弟弟嗎？」
盯著屋內被嚇得腳軟，只差沒抱團哭喊的隊員們，淺野朔海瞇起紫眸，愉悅微笑，就像是個決定生死的主宰，散發著不容拒絕的氣場，「說吧，有……還是沒有呢？」
挑眉，他決定先右邊那位開始問起。
「有有有！我家裡有一個弟弟。」雖然不清楚提問的理由為何，但稍早聽聞說只會留一個活口，因此最先被問的隊員立刻答道，「他還在安定區等我回去呢。」
「少胡說八道，明明就是獨生子。」
察覺同僚為求倖存，不惜說謊，待在中間位的救援隊員頓時火冒三丈，立刻出言打岔，隨即向淺野朔海喊話，「別聽那傢伙謊話連篇，我才是真的有位小幾歲的弟弟。」
「閉嘴，少在那邊假清高！」
不甘被戳破謊言，右位的救援隊員立刻指控對方曾經在喝酒後，親口說過把出社會工作的弟弟當作提款機，「況且有弟弟又怎樣，最後還不是得要平分遺產……」
話音未落，右位的救援隊員立刻被淺野朔海狠狠地掐住脖子，窒息感伴隨著湧遍全身的灼痛，侵蝕血肉，他痛得呼喊並掙扎，卻發現全身力氣就像被奪走似的，無法掙脫。
「沒有弟弟……還真是遺憾呢。」
比起爭吵與內鬨，淺野朔海只在乎自己的提問是否得到了答案，他感慨回應，面容卻依舊微笑，指尖則持續釋放病毒素，執行崩解的指令，「那隻好由我來疼愛你了。」
語畢，血液開始逆流，如同一曲節奏失調的鼓聲，無情地攪亂心臟的規律，最後，在狂躁到極限的終局，血肉與意識被撕裂，從七孔噴發開來，拉下悲劇性的落幕。
「啊……」
比稍早前更加近距離目睹隊友慘死的畫面後，原本還吵嚷的救援隊員，驟然瞪大雙眼，就像是承受不了衝擊，精神隨之陷入恍惚，之後就算面對提問也已經無法開口回答了。
「傷腦筋，這樣可沒辦法繼續問話啊。」
語畢，淺野朔海隨即發現左位的倖存者，早在事發時就被嚇昏過去，因此並沒有陷入崩潰的狀態，顯然還有辦法派上用場。
反正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乾脆就把提問延後吧。思忖，他立刻動手處理掉已經精神失常的傢伙，接著扛起倖存的救援隊員，走出站哨小屋的門。
然後是，現在。
「這麼快就醒來啦！」
發現男人意圖逃脫的舉動，淺野朔海快步走近，和顏悅色地抬手，做出打招呼的動作，但眼底卻是充滿殺意，「我在周遭都有安排同伴看守，還是別白費力氣比較好喔。」
意識到剛剛的行為都被看在眼底，男人不禁瞥向從暗處現身的Zero，面對那始終冰冷的神色，他害怕點頭，不敢再做出逃跑的舉動。
「我、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雖然男人的思緒依舊混亂，但還是能從那超乎常理的力量中，認知眼前的存在並非人類，他畏懼說道，「金隊長說上尉不喜歡齊昀菲帶來的情報，會影響軍心及管理。」
因此，無論齊昀菲如何證明，最終結果必定還是會以失敗的方式收場，只不過在軍方默許干預的過程中，還參雜金忠赫的個人恩怨罷了。
「就連謝博揚的事，我也是回程時才知道的。」
男人提及自己平時只負責跑腿，不是金忠赫的跟班，因此他並沒有獲得對方的信任，才會被分配到站哨區，「就算同為C組成員，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跟金隊長同流合汙。」
語畢，他再度苦苦哀求，希望Zero能大發慈悲，隨後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對外透過哨所及今天發生的事。
「……我對你們人類的事沒興趣。」
無論軍方是出於何種理由，對Zero而言都不重要，他只在乎齊昀菲因為這件事受到多少傷害，以及今後在選擇的瞬間，會給出怎樣的答案而已。
「讓你活下來，只是因為我想確認。」注視仍被綁在鐵椅上的男人，Zero的眸光閃爍，冷聲地問，「軍方不斷在暗中進行感染實驗，是想培育出免疫者嗎？」
根據淺野朔海的調查，那些被判定不適任的人類，會在進入管制區域後，面臨再分配的命運，而到這個階段時，軍方將放棄人道主義的原則，直接採取強硬的手段執行。
在這種境遇下，大多數人都會被迫成為實驗對象，詳細記錄感染到轉變所需的時間以及是否保有自我意識等，如果沒有出現免疫反應，通常就會直接被放棄。
在這裡，屍者有兩種結局，一是被製成可利用的燃料，或是被投入運轉機內，讓太陽能發電的驅動裝置，透過機械運動轉換的方式，持續為整個安定區提供電力。
目前，僅有少數人得以逃過實驗的命運，卻不得不以誘餌的身分，被迫囚禁在運轉機的隔板內，強制屍群為了爭奪食物而產生衝動行為，以確保動力完好地轉換。
然而這種倖存者，說直白點就是任由宰割的犧牲品，完全沒有任何自由、隱私及生命安全的保障。
儘管身心俱疲，負荷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但只要還活著，就不會被輕易替換掉，因此有些人最終忍受不了日以繼夜的折磨，自願選擇成為實驗者，只求能盡快解脫。
甚至除了不適任者外，軍方亦會根據實驗需求，暗中挑選合適的目標，然後再透過隱蔽的軍用下水道，將目標偷偷帶進管制區域，以巧妙地營造出對方「逃跑」的假象。
語畢，他觀察對方瞬間動搖的目光，更加確信心中猜想的答案。
「強制把無用者的價值榨乾得絲毫不剩，這種想法倒是有趣。」對於人類，Zero並不共情，因此對於實驗者的犧牲，也就一語帶過，「不過，你們搞錯了重點。」
開始談話前，Zero已經從淺野朔海那得知，軍方雖然從災變爆發後，就一直積極地配合政府的政策，卻始終對ZIO研究組織的實驗，抱有極微強烈的不滿。
尤其在這個末世裡，積累的問題更是隨著時間不斷被放大，因此，當軍方決定自行研究並實施免疫者計畫後，安定區就再也沒跟ZIO研究組織有過任何聯繫。
「你們缺乏相關知識，才會堅信感染實驗能夠培育出免疫者。」
儘管軍方的實驗，其實就是在幫忙增加同伴，並沒有什麼損失，但Zero認為，這種無意義的鬧劇，遲早會將齊昀菲和其他學生們，全都置於危險之中，「可我不需要那種概率。」
只要不是同伴，就很難真的做到互相理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直接徹底摒棄這種可能性，讓事情變得更簡單。
既然感染的起源是由他開始，那在沒有允許共存的情況下，病毒的傳播能力及變異性，將持續朝進化的方向發展，儘管人類尋找替代藥物抑制，也終究只是延緩轉變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在他逃離實驗室後，ZIO研究組織會不惜一切要求政府協助追捕，而不是趁災變尚未爆發前，就使用實驗室保存的血液，來開發預防性的疫苗。
因為持續進化的狀態，早就使他體內的DNA發生無數次變異，換言之，那些舊數據已經不再適用，唯有採取最新的血液樣本，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只是，談何容易呢？
他，被這個世界的慾望變成了怪物，如今，又怎麼可能僅因為憐憫而收手。
不會拯救，也沒有必要。
見男人面露困惑，並未理解Zero所具備的能力，而後者無意再說，只是確認自己的猜想後，便將接下來的事全都交由淺野朔海處理。
「真意外， Zero大人居然沒說要除掉你。」眼看延後的提問不能繼續，淺野朔海多少覺得有些遺憾，但仍遵照吩咐行事，「看來是逃過一劫了，恭喜啊！」
「啊……是？」
意識到自己不必像其他隊員那樣殘酷死去，男人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沒來得及感到喜悅，他的腦袋瞬間劇痛不已，刺骨的寒意遍佈全身，就連視線也隨之變得模糊。
「不過人類的身分還是太礙事了，所以我得稍微幫你一下。」
既然沒有賜予死亡，那便意味著允許成為同伴，淺野朔海敞開頸脖處的拉鍊，任由病毒素飄散開來，加劇感染速度，而那雙原本柔和的眼眸，也在解除限制後流露癲狂。
當轉變開始，原有的溫度轉為灼熱，就好似火焰紋身，將面容染上紫黑色的斑駁，男人痛苦地發出哀號，意識卻逐漸剝離，最終失去生命的活力。
「放心吧，很快就不會痛了。」語畢，淺野朔海抬手輕撫腹部的位置，似有感應地聆聽，溫語道，「嗯？沒有那回事……真的，哥哥會一直陪在小宗身邊的。」
淺野宗，他的弟弟，記憶中的身影，佇於河堤邊上吹著泡泡，軟呼呼的臉蛋總是幸福笑著，那副光景，遠比任何事物都還要耀眼，也是淺野朔海心中最美好的寶物。
是的，如果不是因為災變發生，這份幸福本該能夠一直持續下去，但當時儘管遭到感染，兄弟兩人也都接受了命運，因此並未產生扭曲的情感。
真正無法原諒的是，那些倖存者發現淺野宗被感染後，便高舉武器，打著正義的口號，強硬地把這位無辜的孩子從淺野朔海懷裡搶走，意圖如洩憤似的執行處決。
那個瞬間，淺野朔海的吶喊，伴隨重要之人被奪走的恨意，急遽導致體內的病毒也跟著變異，失控的病毒素，直接強制倖存者的認知陷入錯亂，演變成自相殘殺的局面。
去死，渣滓們。
在意識即將消失前，淺野朔海已經無法完好控制內心的情感，將不再動彈的弟弟摟在懷裡，他悲傷地落淚，並發誓就算走到生命的盡頭，也絕對要永遠在一起。
是終點，也是全新生命的起點。
「接下來，我們要去做一件有趣的事。」
知曉軍方的計畫，意味著抉擇的時機已經到來，包括那些被關在管制區域的同伴，也必須跟著解放才行，淺野朔海的思緒拉回眼前，湊近男人道，「把安定區偽裝的假面……」
全部，毫無保留的揭開吧。
發生了什麼……
驀然，回憶如浪潮般襲來，包括在哨所小屋內，沒多久前還互相交談的隊友，轉倏間便慘死眼前的畫面，而後是身穿綠蛙服裝，長相俊俏的青年，在解開領口後，所給出的怪異提問。
那不是單純能用恐懼形容的狀況。
「你有弟弟嗎？」
盯著屋內被嚇得腳軟，只差沒抱團哭喊的隊員們，淺野朔海瞇起紫眸，愉悅微笑，就像是個決定生死的主宰，散發著不容拒絕的氣場，「說吧，有……還是沒有呢？」
挑眉，他決定先右邊那位開始問起。
「有有有！我家裡有一個弟弟。」雖然不清楚提問的理由為何，但稍早聽聞說只會留一個活口，因此最先被問的隊員立刻答道，「他還在安定區等我回去呢。」
「少胡說八道，明明就是獨生子。」
察覺同僚為求倖存，不惜說謊，待在中間位的救援隊員頓時火冒三丈，立刻出言打岔，隨即向淺野朔海喊話，「別聽那傢伙謊話連篇，我才是真的有位小幾歲的弟弟。」
「閉嘴，少在那邊假清高！」
不甘被戳破謊言，右位的救援隊員立刻指控對方曾經在喝酒後，親口說過把出社會工作的弟弟當作提款機，「況且有弟弟又怎樣，最後還不是得要平分遺產……」
話音未落，右位的救援隊員立刻被淺野朔海狠狠地掐住脖子，窒息感伴隨著湧遍全身的灼痛，侵蝕血肉，他痛得呼喊並掙扎，卻發現全身力氣就像被奪走似的，無法掙脫。
「沒有弟弟……還真是遺憾呢。」
比起爭吵與內鬨，淺野朔海只在乎自己的提問是否得到了答案，他感慨回應，面容卻依舊微笑，指尖則持續釋放病毒素，執行崩解的指令，「那隻好由我來疼愛你了。」
語畢，血液開始逆流，如同一曲節奏失調的鼓聲，無情地攪亂心臟的規律，最後，在狂躁到極限的終局，血肉與意識被撕裂，從七孔噴發開來，拉下悲劇性的落幕。
「啊……」
比稍早前更加近距離目睹隊友慘死的畫面後，原本還吵嚷的救援隊員，驟然瞪大雙眼，就像是承受不了衝擊，精神隨之陷入恍惚，之後就算面對提問也已經無法開口回答了。
「傷腦筋，這樣可沒辦法繼續問話啊。」
語畢，淺野朔海隨即發現左位的倖存者，早在事發時就被嚇昏過去，因此並沒有陷入崩潰的狀態，顯然還有辦法派上用場。
反正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乾脆就把提問延後吧。思忖，他立刻動手處理掉已經精神失常的傢伙，接著扛起倖存的救援隊員，走出站哨小屋的門。
然後是，現在。
「這麼快就醒來啦！」
發現男人意圖逃脫的舉動，淺野朔海快步走近，和顏悅色地抬手，做出打招呼的動作，但眼底卻是充滿殺意，「我在周遭都有安排同伴看守，還是別白費力氣比較好喔。」
意識到剛剛的行為都被看在眼底，男人不禁瞥向從暗處現身的Zero，面對那始終冰冷的神色，他害怕點頭，不敢再做出逃跑的舉動。
「我、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雖然男人的思緒依舊混亂，但還是能從那超乎常理的力量中，認知眼前的存在並非人類，他畏懼說道，「金隊長說上尉不喜歡齊昀菲帶來的情報，會影響軍心及管理。」
因此，無論齊昀菲如何證明，最終結果必定還是會以失敗的方式收場，只不過在軍方默許干預的過程中，還參雜金忠赫的個人恩怨罷了。
「就連謝博揚的事，我也是回程時才知道的。」
男人提及自己平時只負責跑腿，不是金忠赫的跟班，因此他並沒有獲得對方的信任，才會被分配到站哨區，「就算同為C組成員，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跟金隊長同流合汙。」
語畢，他再度苦苦哀求，希望Zero能大發慈悲，隨後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對外透過哨所及今天發生的事。
「……我對你們人類的事沒興趣。」
無論軍方是出於何種理由，對Zero而言都不重要，他只在乎齊昀菲因為這件事受到多少傷害，以及今後在選擇的瞬間，會給出怎樣的答案而已。
「讓你活下來，只是因為我想確認。」注視仍被綁在鐵椅上的男人，Zero的眸光閃爍，冷聲地問，「軍方不斷在暗中進行感染實驗，是想培育出免疫者嗎？」
根據淺野朔海的調查，那些被判定不適任的人類，會在進入管制區域後，面臨再分配的命運，而到這個階段時，軍方將放棄人道主義的原則，直接採取強硬的手段執行。
在這種境遇下，大多數人都會被迫成為實驗對象，詳細記錄感染到轉變所需的時間以及是否保有自我意識等，如果沒有出現免疫反應，通常就會直接被放棄。
在這裡，屍者有兩種結局，一是被製成可利用的燃料，或是被投入運轉機內，讓太陽能發電的驅動裝置，透過機械運動轉換的方式，持續為整個安定區提供電力。
目前，僅有少數人得以逃過實驗的命運，卻不得不以誘餌的身分，被迫囚禁在運轉機的隔板內，強制屍群為了爭奪食物而產生衝動行為，以確保動力完好地轉換。
然而這種倖存者，說直白點就是任由宰割的犧牲品，完全沒有任何自由、隱私及生命安全的保障。
儘管身心俱疲，負荷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但只要還活著，就不會被輕易替換掉，因此有些人最終忍受不了日以繼夜的折磨，自願選擇成為實驗者，只求能盡快解脫。
甚至除了不適任者外，軍方亦會根據實驗需求，暗中挑選合適的目標，然後再透過隱蔽的軍用下水道，將目標偷偷帶進管制區域，以巧妙地營造出對方「逃跑」的假象。
語畢，他觀察對方瞬間動搖的目光，更加確信心中猜想的答案。
「強制把無用者的價值榨乾得絲毫不剩，這種想法倒是有趣。」對於人類，Zero並不共情，因此對於實驗者的犧牲，也就一語帶過，「不過，你們搞錯了重點。」
開始談話前，Zero已經從淺野朔海那得知，軍方雖然從災變爆發後，就一直積極地配合政府的政策，卻始終對ZIO研究組織的實驗，抱有極微強烈的不滿。
尤其在這個末世裡，積累的問題更是隨著時間不斷被放大，因此，當軍方決定自行研究並實施免疫者計畫後，安定區就再也沒跟ZIO研究組織有過任何聯繫。
「你們缺乏相關知識，才會堅信感染實驗能夠培育出免疫者。」
儘管軍方的實驗，其實就是在幫忙增加同伴，並沒有什麼損失，但Zero認為，這種無意義的鬧劇，遲早會將齊昀菲和其他學生們，全都置於危險之中，「可我不需要那種概率。」
只要不是同伴，就很難真的做到互相理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直接徹底摒棄這種可能性，讓事情變得更簡單。
既然感染的起源是由他開始，那在沒有允許共存的情況下，病毒的傳播能力及變異性，將持續朝進化的方向發展，儘管人類尋找替代藥物抑制，也終究只是延緩轉變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在他逃離實驗室後，ZIO研究組織會不惜一切要求政府協助追捕，而不是趁災變尚未爆發前，就使用實驗室保存的血液，來開發預防性的疫苗。
因為持續進化的狀態，早就使他體內的DNA發生無數次變異，換言之，那些舊數據已經不再適用，唯有採取最新的血液樣本，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只是，談何容易呢？
他，被這個世界的慾望變成了怪物，如今，又怎麼可能僅因為憐憫而收手。
不會拯救，也沒有必要。
見男人面露困惑，並未理解Zero所具備的能力，而後者無意再說，只是確認自己的猜想後，便將接下來的事全都交由淺野朔海處理。
「真意外， Zero大人居然沒說要除掉你。」眼看延後的提問不能繼續，淺野朔海多少覺得有些遺憾，但仍遵照吩咐行事，「看來是逃過一劫了，恭喜啊！」
「啊……是？」
意識到自己不必像其他隊員那樣殘酷死去，男人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沒來得及感到喜悅，他的腦袋瞬間劇痛不已，刺骨的寒意遍佈全身，就連視線也隨之變得模糊。
「不過人類的身分還是太礙事了，所以我得稍微幫你一下。」
既然沒有賜予死亡，那便意味著允許成為同伴，淺野朔海敞開頸脖處的拉鍊，任由病毒素飄散開來，加劇感染速度，而那雙原本柔和的眼眸，也在解除限制後流露癲狂。
當轉變開始，原有的溫度轉為灼熱，就好似火焰紋身，將面容染上紫黑色的斑駁，男人痛苦地發出哀號，意識卻逐漸剝離，最終失去生命的活力。
「放心吧，很快就不會痛了。」語畢，淺野朔海抬手輕撫腹部的位置，似有感應地聆聽，溫語道，「嗯？沒有那回事……真的，哥哥會一直陪在小宗身邊的。」
淺野宗，他的弟弟，記憶中的身影，佇於河堤邊上吹著泡泡，軟呼呼的臉蛋總是幸福笑著，那副光景，遠比任何事物都還要耀眼，也是淺野朔海心中最美好的寶物。
是的，如果不是因為災變發生，這份幸福本該能夠一直持續下去，但當時儘管遭到感染，兄弟兩人也都接受了命運，因此並未產生扭曲的情感。
真正無法原諒的是，那些倖存者發現淺野宗被感染後，便高舉武器，打著正義的口號，強硬地把這位無辜的孩子從淺野朔海懷裡搶走，意圖如洩憤似的執行處決。
那個瞬間，淺野朔海的吶喊，伴隨重要之人被奪走的恨意，急遽導致體內的病毒也跟著變異，失控的病毒素，直接強制倖存者的認知陷入錯亂，演變成自相殘殺的局面。
去死，渣滓們。
在意識即將消失前，淺野朔海已經無法完好控制內心的情感，將不再動彈的弟弟摟在懷裡，他悲傷地落淚，並發誓就算走到生命的盡頭，也絕對要永遠在一起。
是終點，也是全新生命的起點。
「接下來，我們要去做一件有趣的事。」
知曉軍方的計畫，意味著抉擇的時機已經到來，包括那些被關在管制區域的同伴，也必須跟著解放才行，淺野朔海的思緒拉回眼前，湊近男人道，「把安定區偽裝的假面……」
全部，毫無保留的揭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