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９＃我命賤啊

　　「我應該算脾氣好了，二下那學期我都沒怎樣。」

　　澄賢摸著脖子回想，當時不是沒發現身邊人的變化，單純想著人都會飄，飄一會無傷大雅，誰曉得情況會越演越烈，四條野馬拉都拉不回來。

　　但後來想想，就算他第一時間遏制異狀，估計也就延緩悲劇發生的節點，小圈圈會分裂是遲早的，老天爺就愛看他獨自受難的模樣。

　　二上過去，接下來就暑輔，暑輔這——就開始有點過分了，不論是建和宗毅，抑或宏斌哲宇，大家都得慢慢準備學測，會撥空聚在一塊念書。

　　頭一度讓澄賢感到灰心，就是去麥Ｏ勞那次，兩對ＣＰ在那假讀書真調情，他到頭來是真的很尷尬，而且最後……

　　由於哲宇家管比較嚴，下午才四點多，就得回家了，宏斌說要陪他走，小倆口黏ＴＴ，而見二人離開，建和宗毅就說那我們也要走了，眾人視線轉往澄賢——

　　啊你，你就看你要繼續或……幹嘛吧。四人話講一講，便把他不管不顧丟在原地，當下，澄賢心裡首次出現了失望的情緒，對眼前的麻吉們。

　　當天是臨時約，而非提前，所以當初被突然找來，他還蠻驚喜的，帶著輕快的心情前來，卻心寒而歸，感覺像被叫來當小丑的。

　　從這天起，彷彿賽跑鳴槍，各種搞他的花樣就接踵而來，層出不窮，創意堪比古代後宮爭寵，花招百出，開頭是直接說怎麼就他沒對象，哎呀，好可憐啊。

　　一次兩次還行，說實話，澄賢為了確認並非自己太敏感，同個把戲至少都上當個二至三次，被說傻也沒關係，起碼確定了那群人是故意的。

　　不僅有意無意在挖苦他，還說他要多打扮，改個髮型才能吸引人，明裡暗裡諷刺他長得不好看，難怪沒人要他。

　　「我知道我不算多能看，但我有長很醜嗎？」講到這裡，他順勢詢問起時予。

　　「當然沒有。」時予秒回，隨後紅著臉將真心袒露，「我只覺得你很可愛。」

　　最最最可愛了。一顆大直球砸出去，他被後座力衝擊，眼神躲閃著怕被澄賢嫌油膩，不過本人僅是害羞地笑了笑，實則相當為此竊喜。

　　「嘴巴很甜哦。」澄賢比想像中還心花怒放，這意外之喜來得挺合適，愉悅地銜接前文，「好啦，其實我也明白，我沒那些人說得那麼醜。」

　　儘管的確有些容貌焦慮，加上昔日建和跟宏斌這兩位老攻……一人剛正清逸、一人俊美斯文，必須承認說都蠻帥的，他難免會產生壓力——

　　然而，腦子依然是清醒的，他頗早就自知本身那股被人稱讚的氣質確實存在，只要這個乾淨、明亮的buff在，縱使外貌並不出眾，也肯定不會被嫌難看。

　　何況他懂得發揮優勢，頭髮反覆在幾個最適合娃娃臉的型中更換，皮膚還保養得光滑水嫩，痘痘、痘疤幾乎看不見，任誰不讚美一句天真嬌憨。

　　哪怕終究會輸給建和與宏斌，不像女性可以透過多方面來評斷美貌，男性就很粗暴地只看帥不帥，他比起宗毅和哲宇也好多了，這點無庸置疑。

　　可惜，在多次被言語折騰下，並且自認比宗毅、哲宇強，他倆卻都在他之前被選中而被愛，使得他多少是變得自卑了，關於暑輔的部分結束。

　　畢竟暑輔不長，一個月左右，彼時彼此之間的友誼也還算穩固，故而這邊就都耍耍嘴皮子，他就當被針戳個幾下，不痛不癢就不在乎了。

　　「可是三上之後，就……蠻煎熬的。」

　　升上新年級，班上霸凌的火力照樣持續增大，彩虹幫待他從起初的守望相助，逐漸變成幸好我跟你不同班，時過境遷，再也回不去往日的團結了。

　　態度一百八十度地變了，從同情成了請你自求多福，慶幸自身夠幸運的樣子，以前都說「兄弟們會陪著你」，後面有了伴，都轉變為敷衍的「就忍一忍吧」。

　　說回正題，那「各種搞他的花樣」，能稱得上像古代後宮爭寵，是非常與時俱進，基本上就那年代裡有哪些涉及情侶的梗或話題，他全被拿來整過一遍。

　　暑輔裡的捉弄都很無聊，無非就古早味的諧音梗，不然就兩兩一起去亂他，嚷著「怕你沒伴太寂寞」的口號，時予聽了既傻眼，又想翻白眼。

　　後續開學，也即是把這些手段升級，但隨著時代的演變，梗不斷在創新和衍生，不只數量膨脹式增多，扎人心的精準度和威力同樣提升。

　　哪個梗能用，就拿他當犧牲品取樂，途中不乏改編、添加個人主意、移花接木，每每見面總要被戲弄一番，他實在厭煩至極。

　　心思活泛是好事，可沒誰想被當測試能力的白老鼠，他發覺局勢改變以後，即使不捨，也仍然聰明地打算脫離這塊舒適圈，否則要一直被嘲笑嗎？

　　已經沒法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偶爾會走心了，固然再明瞭人生而不平等，有的人天生就註定一路順遂，不必像他在泥潭裡艱難打滾……

　　偏偏陰溝裡爬行的生物，是不能和能沐浴太陽的飛鳥待太久的。

　　原本說被閃也無妨，那是實心眼的無妨，有什麼好忌妒的，世界上比他過得好的一大堆，每個都要忌妒嗎？那大概前幾年就被氣死了。

　　賢良大度著呢。奈何每當風吹過耳畔，帶走四周的喧囂，腦中就只剩下成堆的炫耀，建和說著與宗毅是緣分天定、哲宇說和宏斌是命中巧合。

　　好話一串接一串，將他襯得像個笑話，我就無緣得遇良人嗎？他內心時常吐槽，胸腔裡燒著妒火，養氣功夫再到家，忍也忍夠了。

　　「好不容易再忍了半個學期，我能靠考試的藉口遠離他們。」基於模擬考和小考的頻率暴增，澄賢的語氣中卻毫無解脫之意，「結果……」

　　在最終的時光裡，受到他此生以來最惡毒的三大羞辱。雖然要遠離，也不行馬上疏遠，澄賢意欲就緩緩地淡掉交集，進寒假後就正式切割。

　　中間，也順便再給些機會，自局面變調起，他始終沒放棄去挽救情誼，試圖挽回往昔攜手的美好情景，無奈掌上珊瑚，終竟是留不住的……

　　三大羞辱平均落在剩餘的日子裡，首先是個不寧靜的中午，共同朋友中有對班對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女方懷疑男方出軌，男方堅決否認。

　　他高中的午休有開放不睡覺，能去社團辦事或溫書自習的權利，因而彩虹幫安慰不成，就叫他出馬幫忙，對此，澄賢有提出質疑。

　　這種感情事，身為單身狗的他哪有說話的地方啊，要，也該有伴的去，誰料講完就立刻被插一刀，就瞧你現在沒男人陪，才找你來的啊。

　　喜哩幹。有夠失禮，沒男人陪是他活該膩？他光聽見這話就懶得幫了，但在善良的本性驅使下，他依舊前去助人，而後慘遭折辱。

　　去了某間社辦，人人圍著當事者女方，女方仗著有照片證據，認定她是被背叛的那方，臉色極差地喃喃自語，他為何要那樣對我……

　　見狀，澄賢已然看出當前最該做的，是讓那女孩靜一靜，絕非像這樣旁人在旁你一言我一語的，純屬讓人上火，彩虹幫還硬推他去哄人。

　　打著「怕有男／女友的上去寬慰會刺激到人」的狗屁旗號，無視他分析過狀況，拒絕上前，硬讓他坐在女孩隔壁，說幫她找了「心理醫生」來。

　　接著，周圍人就嘰嘰喳喳，澄賢看對方手握拳，從鬆握到緊握，明顯是現場太吵，讓她的怒氣值飛速攀升到頂點，而他淪為承受所有怒火的受氣包。

　　「媽的閉嘴啦！你懂個屁啊？沒另一半，講那三小風涼話？」

　　聞言，連時予都一陣呼吸困難，心臟恍若被掐住，缺氧又發疼，尤其澄賢強調他話只講半句，甚至是關心女孩別氣大傷身，連正事都尚未切入。

　　誰都清楚他是無辜掃到颱風尾。話音一落，整個空間鴉雀無聲，然後在場人紛紛低語他未免也太衰，女孩則回神覺察失言，想道歉，男孩卻只是淡然笑笑。
　　
　　「我命賤啊。」

　　開著玩笑，溫和地把場子緩和了，再不計前嫌地溫言軟語幾句，哄好女孩，澄賢便施施然離去，再次贏得同儕們的讚賞，但——

　　「老實說，那句話真——的好傷人哦。」

　　澄賢抱著白熊，眼眶發紅強顏歡笑，時予看著很心疼，那話無異於一把銳利的尖刀直往心上插，不自覺向他靠近，伸手搭人肩膀。

　　不假思索的行為並未被牴觸，沒事沒事，澄賢對上時予擔憂的目光，盡力挽起笑容逞強，雖說心底仍舊為往事而滴著血。

　　再說，更虐的橋段還在後頭，他剛走出門沒多久，彩虹幫全員就追了上來，他那時候是蠻不爽的，氣幾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致歉的德性還壓根是在惹火他。

　　「抱歉啦，我們沒想到她會爆發……」

　　嘴上說對不起，眼裡卻全是幸災樂禍，好個「還好被罵的是別人，我躲過了」的僥倖心態。



６９．ＥＮＤ



【作者後記】

好噁（Ｏ）
這是什麼白目損友
更何況還是從摯友變異而成的
殺傷力直接上升１００００倍

被這樣吼是真的會哭死
符晴本晴就超討厭被吼嗚嗚嗚嗚嗚嗚

１１月的更新圓滿結束囉
請讓我們一起進入１２月
下一次見面是禮拜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