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案 虎姑婆與壞孩子之三

「歡迎各位同學，請進！」

孫枝政領著所有人走進會館，熱情地介紹著。

「我們這所會館雖然是一百多年的老屋，但是不久前才整修過，設備也很新，相信大家在這裡會很舒適的。」

他們跟著孫枝政走向寢室，經過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牆上掛滿了版畫。

詩堯仔細一看，發現版畫是不同版本的《虎姑婆》童話插畫，還有很多翻譯成不同語言的《虎姑婆》故事。

看著某張老虎撲向兩個幼兒的版畫，詩堯心想：這裡的氣氛跟「舒適」差很遠呢。

再想到昨夜的夢，她心中一緊：難道那個夢不是《恐怖傳說》造成的嗎？

也就是說，營隊期間可能會出事。

顯然她不是唯一對牆上版畫有意見的人。

「為什麼牆上都是《虎姑婆》啊？好噁心哦！」連欣惠厭惡地說。

「連同學，妳講話太沒禮貌了。」袁毅城皺眉。

孫枝政並不生氣。

「哦，這些都是我的收藏品，我對虎姑婆特別有興趣。而且這芒核山上，原本就有虎精出沒的傳說。」

學務主任許枚不以為然。

「館長，你喜歡研究童話是好事，但是什麼虎精出沒，全都是無聊人士編出來的謠言，沒必要相信。」

孫枝政轉頭，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一片陰冷，讓所有人都全身發毛。

「主任，那不是謠言，這間屋子裡就曾經有虎精出沒。」

「呃……是嗎……」許枚被唬得只能擠出這幾個字。

孫枝政又轉身，「我們走吧。寢室在二樓。」

二樓……提著兩個大行李箱的蘇天行差點噴淚。

上了二樓，孫枝政開始分配房間。

「這幾間是男生寢室，女生在這邊。兩邊各有一間公共衛浴……」

孫枝政還沒說完，連欣惠就叫了起來。

「我不能跟別人共用衛浴，我會過敏！」

妳是把別人當病菌啊？蘇天行心想。

孫枝政很無奈地抓了抓頭。

「這樣啊，那這位同學就住到走廊盡頭那間吧，那間有附衛浴。不過那間房的門窗都是密閉的，可能會有點悶。」

「沒關係，有空調就好了，我不能吹冷風。」

如願得到全套的套房，連欣惠得意極了，完全無視其他人厭惡的表情。

許枚宣布給所有人十分鐘時間放下行李，然後到樓下會議室集合。

「十分鐘？我還有五大箱要提啊啊啊！」蘇天行慘叫著衝了出去。

詩堯有點想出去幫他，但一來那麼重的箱子她絕對拿不動，二來蘇天行也不見得想要她幫忙。

她只好悶悶地放下自己的背包，走下一樓。

※

教師寢室的好處，就是有附衛浴。袁毅城洗了把臉，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雖然是暑假，他看起來卻遠比學期中更疲倦。眼下帶著黑圈，雖然還不到三十，額上卻冒出了白髮。

他從小一直活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大部分時間都應付得很好。不管有多大的煩惱，他始終能夠裝出開朗的笑容，製造神采奕奕的錯覺。

只是，他似乎已經快到極限了，強烈的內疚和痛苦正一步步侵蝕著他，完全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他眼睛盯著鏡子，彷彿裡面那張臉不屬於他，而是另一個人。

「我快要受不了了。」他對另一個人說：「難道就不能告訴他真相，好好地拜託他嗎？」

「你瘋了嗎？」鏡子裡的人回答，「上次拜託他的結果，是被他毀約，所以才搞成現在這樣。最近妖魔越來越囂張了，你還有時間想這些小事？」

小事……

袁毅城閉上眼睛。

易商禹對他的信任，是小事嗎？

※

營隊的第一節課，就是讓所有人在後院集體跑步十圈，只有體弱多病的連欣惠得到特權，可以坐在清涼的樹蔭下納涼。

他們邊跑還要邊喊口號：

「我很棒！」

「我很行！」

「我做得到！」

「我可以一個晚上跟三個女人做八次！」

「蕭良偉同學，不要亂改口號！」

袁毅城的額頭青筋在跳動：這種課程真的有用嗎？

詩堯目前沒有工作，她決定去找孫枝政聊天，向他打聽虎精吃人的傳說，也許可以做新聞社下一次的專題。

這本該是蘇天行的工作，現在他退社，只好由她接手了。

本來以為蘇天行聽到孫枝政提起虎精傳說，會立刻興奮地撲上去抓著孫枝政問東問西，誰知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詩堯的心直往下沈。

他真的……跟新聞社一刀兩斷了……

到處都找不到孫枝政，她只好走出花園，想去看看那個鎮虎碑，不料卻看到蘇天行站在鎮虎碑前沈思。

詩堯慌得全身發軟：該怎麼辦？要上去跟他說話嗎？他會不會不理她？

這時蘇天行一回頭，看到了她，他的表情立刻僵硬了。

看到她出現是那麼難過的事嗎？

詩堯不及細想，扭頭就出了花園。

在山路上走了一陣，感覺到蘇天行跟在自己身後，保持距離走著。

他這樣到底代表什麼意思？是想跟她說話還是不想呢？

詩堯雖然是天才少女，卻不會讀心術，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只能做一件事：繼續往前走。

看到前面有一段岔路，還有個路標：「虎穴由此去」。

虎穴？

詩堯決定去一探究竟，正要轉入岔路，後面蘇天行一個箭步上前攔住她。

「那邊危險。」

「你都已經跟我拒絕往來了，還管我危不危險？」詩堯衝口而出，隨即被自己嚇了一大跳：她怎麼講話這麼酸啊？

隔了一個月，蘇天行終於又跟她說話了，她居然是這個態度……

再看蘇天行滿臉通紅，她更後悔了。

蘇天行覺得自己真是蠢死了。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可是如果接下來整整一週都要跟她裝不熟，他會痛苦死。

「這話就不對了，我昨晚夜觀天象，發現如果不阻止誤入歧途的少女，就會連著三年旱災，大家都會沒水喝，活活乾死，那可是全世界的災難啊！」

又來了。詩堯的心一路往下沈。

蘇天行每次遇到不想面對的問題，就沒完沒了地鬼扯，藉以拉開自己和別人的距離。

經過那麼久的相處，蘇天行原本對她已經老實很多，現在，他又想把她推開了。

蘇天行看到詩堯傷心的表情，心裡一緊，只好乖乖回答：「那裡是傳說中虎精出沒的地方，很陰的。」

「那就更應該去啊。我們……我是新聞社成員，還是代理社長，怎麼可以放過這麼有名的靈異傳說？」說著就頭也不回地走上岔路。

蘇天行聽她一說，不禁苦笑。也對，他可是靈異專家（自稱）蘇天行，居然說靈異景點很危險？太失格了。

        他搖搖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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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其實發生過靈異事件的凶宅雖然賣不出去，要是改成觀光景點說不定可以膁一票。總比空在那裡整天讓作死屁孩進去鬧來得好。前提是不能真的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