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案 虎姑婆與壞孩子之四

岔路的盡頭，是一面山壁，山壁上有一個可以容四五個人進入的山洞，正是大名鼎鼎的虎穴。

走進山洞，詩堯立刻打了個寒顫。雖然山洞的氣溫原本就比洞外低，但是那股迎面而來的陰森之氣卻和氣溫無關。

洞裡有一股強烈的腥味，山壁上貼滿了符咒，雖然都已發黃，上面的字跡卻仍然鮮明刺眼，給人非常不祥的感覺。

「一百多年前，芒核山上發生很多小孩失蹤事件，而且在失蹤現場都會遺留虎毛，」蘇天行說：「大家就判斷小孩是被虎精抓走，所以請了道士上山，和虎精在虎穴大戰一場，這些符就是當時留下來的。」

「後來呢？」

「虎精被打退，下落不明，但是道士也受了重傷，沒多久就死了。居民在這座山洞裡挖出很多小孩的骸骨，而且還有被啃過的痕跡。」

詩堯感到一陣惡寒。這裡居然發生過這麼恐怖的事？

「我們先出去吧，這裡感覺怪陰森的。」

走出虎穴後，身上立刻溫暖許多。

蘇天行繼續說下去：「三十年前，又發生了『虎姑婆殺人事件』，就在星芒會館裡。」

「咦？就是早上孫館長說的那個？」

怪不得他聽到孫枝政提起虎精傳說，卻沒有什麼反應，原來他早知道了。

蘇天行點頭，「當年星芒館是民宅，一個富翁的妻子出車禍過世，他的小兒子也重殘，所以他帶著兩個兒子住進星芒館休養，又請了個護士照顧小兒子。某天晚上富翁有急事外出，留下護士跟兒子。等他回家的時候，發現護士忽然發狂，把小兒子亂刀砍死，還滿屋追殺大兒子。富翁跟護士搏鬥，看到護士的臉變成老虎的臉。結果護士被打敗，逃進森林裡下落不明。」

「所以院子裡才有鎮虎碑？」

蘇天行點頭。「大家都認為護士是虎精變的，藉機攻擊小孩子。只是跟上次一樣，一直沒抓到兇手。媒體就開始炒作，把這次案件稱為『虎姑婆事件』。」

詩堯感到有些困惑。「之前虎精是把小孩拖進虎穴吃掉，為什麼變成用刀子砍呢？」

蘇天行想了一下，「也許是牠受傷，用刀子比較不花體力吧。」

「是嗎……」

詩堯仍有疑慮，轉念一想，父母不在家，兩個小孩被外來的女子攻擊，果然是《虎姑婆》的模式，看來她的夢真的是有含義的。

「詩堯？」蘇天行看她神色有異，問：「怎麼了？」

詩堯把自己的夢告訴他。蘇天行心中一寒：莫非虎姑婆吃人事件又要重演？

「既然碰到了，就算現在逃下山也沒有用。」詩堯倒是很平靜，「我們必須在壞事發生之前查出真相，並且阻止虎姑婆繼續傷人，就像以前一樣。」

蘇天行卻無法像她一樣冷靜。

「阻止壞事發生？說得簡單。我們哪次不是等到死傷慘重以後才查出真相？」

「這也是沒辦法的呀，我們也只是凡人……」

蘇天行衝口而出，「我不是凡人。」

「什麼？」詩堯很錯愕。「那你是什麼？」

蘇天行苦笑，「妳現在還不知道？我是死神大學生，專門帶來惡運。所有的妖魔鬼怪，水溝裡的怪物啦、貓妖啦、還有鮯鮯，全都是衝著我來的。我的殺傷力都快把柯南比下去了。乾脆我改名叫柯北好了。唯一看透真相的，是一個外表看似帥哥，楣運卻異於常人的怪咖蘇柯北！」

詩堯痛心地看著他。

為什麼滿嘴都是喪氣話？那個被妖怪追殺後，反而因為確認世上有妖怪，高興地抱著她又叫又跳的蘇天行哪去了？

「不是這樣吧？也不全都是你的問題啊。何道維學長的鬼魂關你什麼事？竹篙鬼也跟你無關啊，還有付喪神盯上的是德禎學長又不是你。」

「那也是劉德禎遇到我以後才碰到的。」

蘇天行全身發冷。以前他是不會想這麼多的，但是現在，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不得不多想。

如果他跟妖魔鬼怪這麼有緣，並不是因為他對靈異事件的熱愛，而是體質問題呢？因為他父親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

「詩堯，請妳老實回答我。妳曾經夢見我父親嗎？」

「我幹嘛夢見伯父……哦。」她懂了，出現在她夢裡的全是妖怪，如果她夢見蘇先生，那就可以確定一個很嚴重的事實。

「我說過，我有一次夢到土地公，長得很像伯父，此外就沒有了。」她裝出笑容，「只是像而已，不表示是他。而且，如果伯父是土地公那不是更好嗎？表示你是神明的兒子，多有面子啊。」

蘇天行冷冷地說：「跟鮯鮯那種妖怪混在一起的土地公，有什麼神聖可言？」

「也許……也許我的夢錯了啊。夢本來就不能照表面解釋，而且伯父雖然跟革鎮波交朋友，不表示他知道革鎮波的真面目。難道你對自己的朋友都很了解嗎？」

看蘇天行愁眉不展，她實在不忍。

「你還是跟伯父談談吧，這樣自己亂猜有什麼用呢？」

「我問過了。」蘇天行壓了一個月的怒氣全噴了出來，「他只會給我鬼扯一堆。所以我現在都不跟他講話了，懶得聽那堆屁話。」

「不要這樣。問一次不回答你就問兩次，兩次不行就問三次，總有一天會得到答案的。你們畢竟是父子，怎麼可以一直冷戰呢？你應該好好面對伯父……」

蘇天行衝口而出：「那請問妳有好好面對妳父母嗎？」

詩堯臉色一僵，蘇天行也知道自己失言，要改口卻已經來不及了。

「說得也是呢……用程式催眠自己媽媽的人，真的沒資格過問別人的家務事。」

「我不是……」

「啊，第二節課要開始了，我得回去了。」蘇天行看著詩堯快步離開，連追上去的力氣都沒有。

也好。她離他越遠，就不容易遇到危險。

蘇天行回頭望著虎穴。

「有本事就衝著我來吧，小貓咪。」他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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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跟家人溝通真的是大學問，因為要溝通就必須要雙方都讓步，但是根據教主的經驗，讓步真的很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