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股打擊是在今夜發生的,此前,一切倒還安然無恙。
等暴漲的情緒消退,應該說,澄賢也沒出神太久,畢竟還在時予面前,抱一抱白熊,解個乾癮,就再度抬起臉道謝了。
見狀,時予本來想要摸他頭,事到臨頭卻退縮了,就點了點頭,單純直覺覺得現在不能摸,感覺會被當成獻完殷勤,就猴急地想增進感情的油膩男。
他才不油呢。如果是雙方沒說白前,還能藉著資訊不互通的灰色地帶偷偷出手,當今就必須要見機行事,肢體碰觸的限制變更多。
不過,這點因人而異啦,或許澄賢是能夠被乘勝追擊的,總之,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想法,他選擇暫時的保守,反正該做的已經做到了。
「話說,這隻熊能先放你那嗎?」離開現場前,澄賢出言詢問。
因為直接拿回去,高機率會面臨被問來問去的窘境,倘若等下午去圖書館再拿給他,途中和其他人有沒見面的空檔,就能編個藉口,順理成章讓白熊到手。
「可以。」對此,時予簡短回應。
只要事實你知我知就好。沒摸到頭,這話起碼能說,話落,澄賢雙頰上浮上緋紅,赧然地點著頭,隨後就將白熊留下,並且離去。
待一人一熊再次相逢,時予在裝白熊的塑膠袋外再多套一層不透明的,原本的會透,熊耳朵還會露出來,澄賢欣喜地接過,終於是我的了。
今年的聖誕夜不錯嘛。他本以為今日能就這麼歡樂收場,奈何命運總是無情,圖書館閉館時,他與時予走出館門,平常都會往左轉,就會回到主幹道上。
要去宵夜街,或者回宿舍都很近,結果這時居然有一大群人在夜拍,雜物擺滿地把路口擋住,而且看似正在拍攝中,害他倆只能往右走。
往右走會途經大禮堂,來到U大的中央大道,前至校門口,後至社團大樓,但由於學院皆是沿著主幹道建,澄賢等人很少走這條路。
他和時予邊猜那些人是拍什麼,一邊走在沒第三人存在的道路上,遠處那棵聖誕樹從現身在視野裡,就格外顯眼,披著燈光散發著夢幻的炫彩。
礙於曾經的往事,澄賢固然心知和聖誕夜無關,也很難不恨烏及屋,眼看沒法不靠近,就想著忍一忍,不料行至半路,餘光瞥見有兩人忽然在聖誕樹旁出現。
一走到能看清臉的距離,他胸口暗暗一堵,隨即拉著時予停下,時予當下還把目光放在澄賢那張臉,因而當袖口被拉住,呆呆地還不曉得是怎樣。
「你看。」澄賢揚起鼻頭做示意,引導時予往那看。
時予順勢一看,就見兩名少年牽著手站在樹前,一高壯一矮瘦,這對澄賢而言可是熟面孔,本人也從未想過竟然還有機會見到這倆。
那件舊事漸漸地在被淡忘,現下一朝全想起來了,臉色在陰暗的環境裡被同化,好笑的是,他跟身邊人現今的站位甚至還頗有「講究」。
像神明惡意的惡作劇,時予剛好站路燈底下,被白光照耀,而他卻在光源外圍的最暗處,所謂燈下黑,目測比上次躲進樹影裡還黑呢。
更像陰溝裡的老鼠在忌妒旁人的幸福了。他瞧著那名矮瘦男又要跳進人家懷裡討抱抱——欸,我們迴避一下好了,他趕緊向時予提議。
蠢蛋才會在原地乾看,上回是他走不了,否則他早就跑了,誰想看人秀恩愛,有種秀做愛,何況中央大道中點的岔路,能朝左右兩側分別進入主幹道。
他意欲從那繞回右側,起初想說沒要買宵夜,那就直走至底再轉彎就行,誰知會遇見這種事情,當時予陪他轉身繞道後,他心裡又開始委屈。
老天爺就那麼見不得他好嗎?早上好不容易開心了,晚上就立刻打他臉,明明前幾天都沒人來圖書館外拍東西,就偏偏今天有。
是上輩子造了哪種孽嗎?受盡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罰都無法償還的那種?有膽馬上招一台大卡車撞死他啊,何必這樣羞辱他……
他沉浸在思緒裡,一時沒能自拔,上帝太過陰毒,都吃六、七年悶虧了,是想讓他吃到死啊,一直欺負他……嗚。
好痛苦啊。怨恨積得太多,經由剛才那一遭的刺激,他終究破了防,眼眶情不自禁泛淚,自尊被蹂躪得破破爛爛,彷彿在諷刺他也是塊破布。
被說抹布的,至少還剩那副皮囊能用,用來跟人交歡,享受歡愉,破布連能被要的資格都拿不到,隱形的巴掌一掌掌往臉打過來。
打啊打,打得臉都熱了,他很想像個瘋子一樣大哭,可惜終竟只得將苦通通嚥下,下次別把話講太早,他在心底自我約束著——
的確是不用講太早,總歸待會就有轉機,時予沿路裡始終偷看著澄賢,所以有看見他眼中漫上濕潤的瞬間,確信那絕非是打哈欠,或眼睛本就充滿水分……
時予也蠻敏感的,不如說這能粗神經,乾脆別追澄賢了,假如是男女情侶,他腦子轉得慢些,或是如何都還好說,況且澄賢說不定沒反應呢。
只是,眼前那是男男CP,不就變相的四人倒影嗎?時予用膝蓋想,都知道澄賢多半會觸景生悲,一整天的好心情頃刻被粉碎……
天降大禍啊,自己不惹事,架不住天上那位要搞事……不行,得設法干預一二才行,他不想置之不理,就算會讓先前的努力功虧一簣。
沒有人會看喜歡的人傷心,還傻傻地顧忌要不要伸出援手的,半響,時予一回房間,立即就找上戴耳機聽音樂的大武,腦中的主意要對方配合。
「我能請你幫忙一件事嗎?」
討論完,他便盡快去洗澡作準備,大武早已洗完了,因此等時機出發即可,待觀察到澄賢同樣把澡洗了,作戰就拉響號角。
「澄賢——睡前能幫我看看這題嗎?」
大武拿著一張考捲去敲門,對於很晚了還要叨擾澄賢,蠻心虛的,加上他還拿極難的某題來為難人,澄賢一讀過題目,哇塞,難度跟「蘋果樹題」不相上下啊。
「你有先問過時予嗎?」看題的途中,他朝大武問起那勢必要回答的問題。
終歸有位學霸就在身旁,不必捨近求遠,再者,二人之間的關係不還挺好的?聞言,大武回說時予才剛去上大號,也許會拉很久,就來找他了。
呃,大武怎麼像是離不開屎的調調呢?澄賢納悶著,但既然他都來發問了,就勉強幫個忙吧,他喚醒本該休息的腦袋進行運轉。
假設腦力充足,還尚且能嘗試單幹,可眼下都拚了一天,他哪有多餘的力氣去拚魔王題啊,硬是弄出第一第二步作作樣子,就去找時予求援了。
中間大武有吹點耳邊風,慫恿澄賢去問時予,免得那題真被單刷成功,陪著人進房內,旁觀澄賢將難題扔給時予,本身則說先去看別題,不浪費時間。
看來看去,他再藉故說參山密他說要問別科的考古題,要離場一會,剛剛進澄賢房中,就剩這傢伙還算在念書,另外兩個都分心到太平洋去了。
挑參山捏造說詞最合適。交代完毫無缺漏的理由,電燈泡順利退場,留那倆獨處,為著後續不露馬腳,便真跑去和參山「高談闊論」了。
殊不知他剛走沒多久,澄賢的救兵大軍中就傳出好消息,幾分鐘前二度呼朋引伴,如今得知這一題被解過了,還傳了非常詳細的說明來。
平日有聽課就肯定看得懂。哇,太棒了,澄賢盯著截圖的文字,說穿了,他想睡過覺,再慢慢想破題思路,身心俱疲中。
雖說答案就寫在那,想不出從零到有的路徑也挺讓人惱怒的,當即便拉時予來研究一番,時予幸運搭上順風車,起先看那道題,同是一知半解。
純粹想把澄賢引來,又怕選的題不夠難,被獨力拆掉,只好挑個超難解的,連自身都看不懂,這才能實施計畫,就是太費腦細胞。
而眼瞧都有說明了,他就先陪澄賢搞懂,直到彼此都熟悉知識點,澄賢就打算去叫大武來……然則,起身前他改變心意,轉而小憩了會。
心力透支,很累,私心也認為不急,索性跟時予聊聊天,時予等把天聊得差不多,在無話的間隙裡就迅速切入正題。
「你……還行嗎?」
聽言,澄賢誤解成問他身體狀況,就隨口笑著喊累,時予自知理虧,問得過於籠統。
「我不是那個意思。」時予即刻解釋,然後便單刀直入開天窗,「看到那對同性戀時,你……」
話音剛落,澄賢瞬即黑了臉,心中產生一絲祕密被窺見的羞怒,時予話裡話外,都表示彼時將他失態的模樣瞧得一清二楚,但也意在為他解憂……
「方便和我說說看嗎?」時予鼓起勇氣講完,儘管一開口就讓澄賢黑臉了,可箭在弦上,必然要發了。
「——說來話長。」幾秒過去,澄賢才淡淡地回覆,手轉著筆,無從辨認喜怒哀樂,「要跟你講,今晚大概要睡你這了。」
「沒事。」時予秒速回話,為了探聽他昔日的黑歷史,還拉無辜人士下水,「我把大武弄去你房裡。」
呵呵,有問大武願不願意嗎?澄賢噗哧一笑,正好能發洩心口堵著的怒氣,不假思索就決定讓時予大展身手。
「好啊,你弄得了就和你說。」
67.END
【作者後記】
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嗎?
看看你們有沒有專心看文章
如果不知道的
提示是1X回的時候有看過這兩個人
不過還是讓澄賢趕快跑掉啦
誰會沒事站在那裡被虐啊
下一次見面是禮拜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