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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6793 字
更新於: 2023-11-15
既然如此為何洛貞不讓懷遠堂的幫眾們幫忙傳話呢?
別傻了!洛貞可不是那等拎不清身分的愚蠢女人。
幫眾們聽江城的話,因為那是江城親自發話,但不代表身為江城婢女的她,能理所當然的將幫眾的地位擺在自己下面。
也就是說江城>幫眾,江城>洛貞,並不能形成江城>洛貞>幫眾,這樣子的地位金字塔。
洛貞當然知道一兩回這樣的小請託,幫眾們肯定礙於江城的面子,知道自己等人的身分,或者純粹好心並不會拒絕她們的要求。
但這樣的舉動只會替江城帶來麻煩,更會無形中敗壞了江城的名聲。
洛貞所學自合歡宗的知識,是來自無數人多少年來的淬煉精華。
洛貞很清楚,男人並不喜歡擅自插手自己事務的女人。
或許幫眾們不在意,江城也很寬容,但洛貞不想去賭這些可能性,更不希望自己在江城眼中的形象,從此處開始蒙上了灰塵。
要知道,有些印象一樹立起來,要想磨平其所耗費的時間,可能不僅只是滄海桑田而已啊!
這也是洛貞好聲好氣拜託黛雪兩女的緣故。
既然不能找幫眾,以小乙小丙的興奮程度,洛貞很怕他們馬上就帶江城走的沒影,至於李采萍?她早就跟在江城後面離開了。
其實還有個法子,那便是洛貞運起輕功,相信來回不需要多久,也能夠抄捷徑忽略平面上的阻礙。
不過一來洛貞還未習慣自己已有了內力,不太能熟練地使用出這等超出普通人身體機能的力量。
二來洛貞下意識希望自己能在江城面前保持優雅,這也是她給自己設下的思維禁錮,也因此,洛貞現在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請黛雪她們去幫她傳達一聲。
確實洛貞給出讓自己去的說詞,是自己懂武功有內力,那為何此處卻想不到去使用呢?
這問題就又回到了洛貞的那道思維禁錮前,的確她知道自己能用、會用、可以用,但一個是焦急地趕時間跟隨上江城的腳步,一個則是能夠猶有餘裕地維持端莊,之後再回來接應。
洛貞不管怎麼選一定會選後者。
因為前者可能讓她無法維持最好的樣貌展示於江城。
那麼不去告訴鴛鴦兒她們一聲呢?
洛貞並沒有無情到要讓自己的家人在遍尋不著自己後,還得要透過外人才能知道自己的去向,尤其是自己還有能力通知他們的時候。
黛雪兩女便是洛貞此時指望能用上的能力。
洛貞一瞬間因為對於各方面的考慮,所以只能選擇向黛雪兩女請求。
然而此時的情況在乍看之下,卻像極了洛貞在對黛雪兩人施壓,讓她們無法跟著江城,完全是一幅新人在分化老人與主人間關係的景象。
洛貞很快也意識到這場面不大對勁,雖然黛雪兩女卻沒這種異樣就是了。
正當洛貞打算說些甚麼補救的時候,雪雁卻馬上回答道:
「沒問題!墨玉你就和著洛貞姐姐去吧!我去通知就好了!」
雪雁迅速說完後就轉身小跑離去,臨走前還不忘叮嚀了句:
「路上小心喔!」
雪雁迅速地回應了洛貞的要求,使有機會發生的僵持還未開始便已消弭。
洛貞見到擔心的事情有了著落,便轉身準備趕上江城等人的腳步,她同時也順便拉上了林黛玉的手,讓她一起跟著自己追趕江城他們。
洛貞只是本著彌補兩女的心態,畢竟是自己的請求才讓雪雁無法跟著江城,這才拉上林黛玉用上了輕功來趕上江城。
結果這般補償的舉動卻讓林黛玉對她有了一定的好感。
畢竟在林黛玉看來,洛貞這般特意捎上自己,就只為了讓自己少走一段路程,這不是好心又是甚麼呢?
這邊匆匆趕上的洛貞與林黛玉,隨著小乙小丙拉著的江城,在兩女的牽引下,一行人東拐西繞的過了幾座橋,接著沿著大道走了一段路後,在一座規模比懷遠堂大許多的宅院前駐足停下。
小乙兩手一張,炫耀似地對江城說道:
「燈燈!這就是合歡宗贈給大人您的謝禮!
謝謝您救了我和小丙!
嘿嘿!這棟宅子可是舵主姐姐特別交代的喔!」
李采萍聞言則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並沒有,城哥你看我像是會親自過問這種事的人嗎?」
李采萍只是單純不願搶了下屬的功勞,當然她也有誰負責的事情到時候誰負責地甩鍋心態。
江城對此沒有任何錶示,說實在話江城與李采萍又不熟,滿打滿算也就認識不到三天,他怎麼知道李采萍是甚麼人?
不過江城看小乙的樣子,他覺得李采萍這句話有大半是針對小乙說的,而不僅只是在與他解釋。
小乙這邊在被李采萍一瞪眼後也不再胡亂說話,另一邊的小丙則趁著小乙被訓的空檔,迅速地拉著江城進了大門。
小丙邊帶著江城邊介紹著:
「這是一處四進院落,裡面也配備了些傢具,之後就看大人您與洛貞姐姐怎麼去布置了。
之後會有我們訓練過的僕役會來幫助您做整理,大人您若是覺得還過得去,滿意的話就能讓他們留下來服侍您,至於他們所採辦的花銷,之後則會全由合歡宗來買單。
若是不滿意的話直接告知他們便可,僕役們便會在事情妥當後自行離開。」
一路上就由小乙小丙拉著江城,帶著一群人逛了遍這處宅院後,江城也沒有問她們多少錢,怎麼送我這麼好的禮物這種問題。
難道就因為太貴了,自覺收的禮物價值太高,就不笑納了?
江城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因為他自己也多少猜的到原因。
畢竟萬事萬物早就標記好了價格,合歡宗方面既然覺得等價,那江城也就大方收下,反正虧的總不可能是自己,況且就算虧了江城也不在意。
介紹的差不多後,一行人準備從內走回大門離開時,小丙這時才開口邀請道:
「江大人!能請您再來一趟合歡宗嗎?
我們想為之後的合作計畫繪製您的肖像。
也好讓您在合歡宗內的顧問職稱名副其實。
這件事情不著急的!等您有了方便的時間後,能隨時蒞臨我們合歡宗,我們也隨時恭候您的大駕!」
李采萍早已交代下屬把這件事情在湘州分舵傳告一輪,所以小乙小丙自然也就知道了江城是分舵的顧問,邀請他出任模特兒這事情,李采萍也有將自己的打算解釋給她們聽。
再怎麼說,江城早已讓李采萍學會了登堂舞,後者也享受了幾日的功力增長,若再不把這種輕鬆的事情辦妥,李采萍覺得就算是自己也看不下去。
試用期好歹是繳費後不滿意退款,李采萍這邊可是未付費先享用,純拿好處不幹活,李采萍可沒有沒臉沒皮到這種地步。

江城聽到小丙的邀請自然沒理由拒絕,同意的同時倒是感慨起合歡宗對此事考慮的十分周全。
對啊!只有名,沒有臉,這要怎麼知道這個江城是這個江城,還是是另一個江城呢?
或者乾脆江城就只是個城市名稱呢?
聽名字便能認人,江城又不是皇帝,在其治下都要避諱其姓名,真真正正所謂報名字大家都能知道。
當然也不排除鄉野惡民不清楚聖上的名諱,不過這不就更加說明了,你就算空有個大名,實際上對大部分人來說,壓根兒就沒辦法靠名字去認出人來。
不過好在江城也只求在合歡宗內出名就行了,正好透過繪畫在宗門內傳播,徹底讓他顧問的職位落實。
雖然江城的名聲到不到位對他而言是真的無所謂,不過江城所考慮的已然不是自己,而是合歡宗的門人。
江城多少對於顧問一職存在責任感的,像是這回出手醫治小乙小丙,他也是義不容辭地主動過來關切,這才有了之後的出手治療。
當時江城所想的僅是身為顧問,這點問題算得上是他的職責範圍內而已。
若不是李采萍怕打擾江城與洛貞的好事,事情也急迫到需要去請宋大夫,這才導致最終產生了請來了宋大夫,結果他卻毫無用處的尷尬結果。
不過好險的是宋大夫本人對此並不知情,所以嚴格說來在這個世界中,整件事上並沒有任何人受傷。
總之,江城對於繪製自己的肖像,是打著以後去往其他城市,能讓合歡宗門人一眼便能認出的打算。
畢竟自己的魔法自己清楚,舉凡延年益壽,到治癒疑難雜症都是輕而易舉,江城很樂意對合歡宗弟子們施以援手,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江城得是該舵顧問才行。
不然就只能期許這些女孩能找到他,並主動請求江城的幫助了。
總之,江城認為只要自己能輕易被雇他為顧問的勢力認出來,這樣不僅不會讓這些人錯過自己,更能在適當時機替他們解決問題。
最主要的是江城不會面臨當他前去幫忙時,卻不被大多數人認識的窘境,更不會引發裝逼打臉這種害人害己的事。
江城覺得既然自己近日無事,那就多流連於合歡宗也不算甚麼,於是與小乙小丙約定好隔日便會前往合歡宗。
李采萍見自己交給小乙小丙兩女的任務達成,便一改在旁當個冰山美人的旁觀姿態,在江城與兩女說完話後便開口說道:
「城哥對於合歡宗的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江城還能嫌棄合歡宗甚麼呢?
先是送女人,再來送房子,江城相信在一旁某間廂房內,應該還有車子。
江城本就不會拒絕收受禮物,更何況是抱怨呢?
當江城這麼想的時候,李采萍卻說了句讓江城改觀的話。
「滿意的話就好。
不過城哥這裡我要提醒你一下,因為籍貫的緣故,所以這處宅院暫時是記在洛貞名下的。」
好吧,一瞬之間明亮光彩的人生變了色。
江城從剛剛被送車送房送女的潛力怪物,成了妥妥的合歡宗贅婿。
不僅洛貞人是來自合歡宗,她嫁妝內的一分一毫更全是自己賺來的,洛貞的婢女鴛兒鴦兒是合歡宗指派給她的,房車是合歡宗登記在她名下的。
簡單來說,在這當下除了林黛玉外,其他東西都是洛貞的,當然就連林黛玉也不是江城的,而雪雁則是林黛玉的。
此刻就紙面上的財產來說,江城真可謂一無所有,就連他的名字有沒有登記在冊都是未知數。
而江城與洛貞之間的連結,僅維繫在飄渺虛幻的情感之上。
至於婢女的身分?如果是妾還有可能與江城有點關係,畢竟那也算是走過了婚嫁流程,名正言順。
如今洛貞的婢女身分反而使她有了龐大的優勢,只要洛貞願意,她能隨時甩去江城,靠著這間宅院與先前累積的財物,與鴛鴦兒兩女相伴重新過上美好生活。
也就是說,如若江城想要擁有這處宅邸的話,那就得要維持與洛貞的感情,或者說是討好她,這樣才能維持自己這個家庭主人的地位。
不然就江城已知合歡宗女子的情況,洛貞其實根本不缺歸宿,畢竟合歡宗就等同於她們娘家的存在。
當然這些都是理論上的情況,實際運作中,父權禮教的大環境下,洛貞既不可能生出離開江城的想法,也不可能有獨自生活的妄念。
不過合歡宗的這番操作,讓江城強烈地感受到他們是刻意為之,好來達到維護自家弟子們的目的。
雖然江城覺得可能主要原因是自己身為黑戶的關係。
畢竟屋宅土地不可能無主,官府肯定要確實登記落實收稅,更別說還有服役的問題。
若是沒有確實做好產權轉移,沒有去到官府等單位報備更改,那到時候只會面臨皂吏差役到你家門前,照著之前的登記資料,要你繳交你不應該繳納的稅務,還要你交出幾個家人,去為那皇帝服那啥子的繇役。
既然要在官方登記資料,那麼現在能被當成江城家人的,也只有洛貞以及鴛鴦兒擁有合法在案的戶籍身分,再以三人的主次論資格,那登記人選也只有洛貞了。
這以上都是江城的猜測,畢竟他是穿越而來,又不對過去歷史有深入的研究,江城只是憑藉邏輯進行推理罷了。
不過事實的確被江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在里甲制度下,任何新加入的人丁,甲長與當地長官、長老都得負責收集資料,主動呈報官府登記。
甚至每三年五載都會有次全盤的大清查。
被抓到缺戶漏籍的話,那戶至少也是數年徒刑,甲長以及當地長官更會被通通連坐懲罰。
而合歡宗家大業大,為了維持自身在官面上的好形象,自然不會偷稅漏戶,儘管這會讓她們每年都要繳上許多銀錢。
不過一方面因為她們是全女性的門派,又擁有各方各界的人脈,在官府最在意的賦稅上還都按時繳納,合歡宗這才能拓展到這等規模,甚至比歷來宗們都更大更強。
對於財產登記這件事,確實是能主動讓江城入籍,並且將房產以及僕役,甚至將洛貞等婢女一併登記到官府的戶冊上。
不過正如江城所料那般,一來合歡宗確實有保護自家弟子的打算,從各方面幫助弟子抓牢自己的男人。
二來,那便是誰混江湖會管那啥的籍貫啊?
不如說在安土重遷、以農為本的時代中,每個去往自己出生地以外的江湖人,幾乎沒人會想過在別處安家落戶的好嗎?
畢竟再怎麼說,當人在生養自己的地方待上了十數年之久,你的人脈網路在此地紮根之下,或許江湖人自己能隨時去到其他地方定居,但他的親屬好友呢?
就是因為人終究是要回到家鄉的,所以也造就了許多江湖人多年在外飄泊拼搏之後,帶著賺來的銀兩衣錦還鄉,這種令聞者津津樂道之事。
雖說因為許久未歸而被移除在地籍貫的事情有所發生,但真要讓官府落實數年未歸便將其移除的政策的話,問題就來了。
江湖人飄忽不定,這頭移除了,另一頭並未增加,好啦!這樣一來二去之下,全都只減少不增加,那國家直接就虧了一人頭的賦稅!
所以雖然律令要求大家要按時報備、確實登記,不過這種不移除,甚至缺戶漏稅的潛規則都在暗地裡蔓延滋長著。
既然原籍還存留著的話,那麼這些江湖人的賦稅是由誰來繳納呢?
當然就是他的家人或宗族了。
這也是為何會有禍不及家人這條江湖規矩存在的原因。
畢竟真的要找仇家親人報復的話,在這年代還真挺容易找到的。
四處打聽一番,或者是聽聽口音,又或者看其武功,再與他四周的人接觸一番,麻煩是麻煩了點,但至少比完全找不到人強。
江城想到這裡,倒是明白為何鬥勝幫可以輕易滅他人滿門的原因了。
江城猶記得那可憐小子一家是從外地搬來湘州,家族中較親近的親屬通常會一起過來落戶,不親近的遠親當想起還有這麼戶人家時,可能都到猴年馬月去了。
所以這妥妥是抱團來送的一群肥羊。
江城想到這裡,看著原則上屬於自己的宅院,忽地想起那被滅滿門的富商大宅。
那處院落現在是已然易主了?
還是仍空在那等待下一個買主呢?


眼見江城並沒有對自己這番叮嚀產生甚麼激烈的反應,於是李采萍也就覺得江城對此並無意見,那麼整件事情也到此告了段落。
畢竟禮物已經送了,推廣的事情以及顧問的事情也正在進行中,真正落實還需要等一段時間,不過那之後就不是江城所需要關注的範圍了。
李采萍在確認江城的反應後,就催促著小乙小丙去把僕役們帶來,洛貞也在此時向江城告辭,說她要回去將還留在堂內的幾人帶來。
在場只剩下江城及其保鑣李采萍,還有虛假婢女林黛玉。
三人相顧無言。
江城無所謂,林黛玉很尷尬,李采萍也覺得氣氛古怪,所以便開始練起武來。
畢竟真要沒事找事的話,那麼練武便是絕不會出錯的好事。
李采萍這回打的並非登堂舞,而是自家合歡宗的武學。
林黛玉沒見過除了登堂舞以外的武功,便在旁好奇的觀看,無形間此地的氣氛也沒那麼尷尬了。
也因此,觀看了段時間的林黛玉,便大著膽子開口問李采萍道:
「采萍姐姐,請問妳所施展的是何等武功?
就這麼在我們面前演練不會有問題嗎?」
李采萍倒也爽利,不停止動作的同時便開始跟林黛玉解釋起來:
「墨玉...對吧?妳要是想學倒也不是不行,畢竟這點程度的武功,合歡宗還是能大方教給像妳們這樣的女孩們的。
恩...妳覺得很奇怪是不是?」
林黛玉點了點頭,雖然合歡宗是女性門派,但是將門派武學輕易傳授外人,這不就會讓自身武功的弱點被識破嗎?
李采萍接下來的話解答了林黛玉的疑問。
「因為這些外家武功對妳們未習武之人而言,或許玄奧晦澀,但是對於江湖宗師來說,說開來就只是一些套路的變化罷了。
喔對了!或許妳聽說過開宗立派者,即會被江湖同道尊為宗師這件事。
不過那是較為正式,且為各派之間的抬舉敬詞。
宗師在實際上的分類,通常是指那些有本事鎮守一地的武林高手。
像是姐姐我!這種能被宗門派駐一地的人物,基本上都被歸類為宗師。
妳一定很好奇怎麼分出來的對吧?」
李采萍說到這裡,向著因為聽見新鮮事物而勾起好奇心的林黛玉問了一句。
林黛玉狠狠地點了點頭。
「我也不知道喔——!」
林黛玉聽到李采萍這句話後,霎時間瞪大雙眼,眼神充滿不敢置信,還隱隱有些被戲耍的不忿。
李采萍很滿意林黛玉的表情,竊喜地頷了頷首表示這就是我要的結果後,繼續說道:
「這不是沒辦法嘛!
墨玉妳想想嗎!
通常我們又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強弱,唯一能衡量的就是對方的戰績了。
在宗門之外的話,看的就是江湖上的名聲了。
對內我們則是找宗門前輩們討教,透過他們的經驗以及眼光,來判定大概屬於哪種程度的宗師。
像姐姐我可是被評為上上等喔!我可是很強的!」
李采萍為了展示自己的強大向林黛玉炫耀,於是向前揮了幾下拳頭擺出帥氣的姿勢。
雖然李采萍看似是表演給林黛玉看,實際上她的眼神卻集中在江城的身上,拳頭的方向也同樣是朝著江城揮出。
李采萍見江城沒多少反應,也沒有感到掃興,繼續向林黛玉解說道:
「所以宗師之間差距還是很大的,畢竟在交手之前,根本沒人能清楚到底是哪方的內力綿長,又是哪方的拳腳了得。
但是只要動手起來,勝負往往只在一瞬,生死更在一念之差。
也因此江湖上的生死搏殺真的很少,通常都只是互相間的點到為止。
在這種情形下名聲就很重要啦!
像名門正派的慣例就是相互之間拜門約鬥,前輩助後輩成名,後輩則會奉上拜禮。
真正意義上的各取所需。」
林黛玉聽到這裡,馬上就想到那些自己偶有耳聞的江湖軼事。
像是哪門的大弟子擊敗哪派的長老。
或是哪宗的天才小師弟惜敗哪門的掌門人。
「當然這些人會相互賣人情給對方,彼此之間再互相承讓一番之類的。
但其實有更多人的實力不顯,默默無名卻一戰聲震寰宇的也大有人在。
像那近期風頭無兩的一劍清,不就是殺了城哥的前任嗎?
雖然武當一劍清多年前便是江湖名士,但你們那位前堂主可是年輕一輩如日中天的存在喔!
他那個稱號可是短時間內斬殺多人才闖出的名頭呢!
叫甚麼來著?喋血人屠?
啊算了!反正人一死就都過去了。
妳要是有機會可以到寧花城看看,他的頭顱肯定還掛在門上呢!
嘿嘿!」
李采萍說到這裡擺出了個鬼臉想嚇唬林黛玉一下。
林黛玉也就只有第一時間不適應罷了,反倒是因為李采萍說到了江城,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江城這邊,於是林黛玉好奇問道:
「那...江先生也是宗師囉?」
李采萍的臉色一瞬間僵硬了下,原本還笑盈盈的表情蒙上了些許尷尬,沉默半晌後,李采萍才不情不願地說道:
「就戰績而言,他也算是宗師沒錯啦......」
林黛玉也看出了李采萍的不對勁,不過對此間不甚明瞭的她,也只能猜測江先生與采萍姐姐間曾有過交手,不過不管如何,林黛玉至少對於江城的實力有了一定的認識。
那便是江城的實力也算是武林中的一號人物了。
李采萍也沒有在此事上懊喪太久,畢竟雖然敗過一回,但她還是對自己的武力強於江城這件事抱有自信,所以她很快就重振精神,說回重點道:
「言歸正傳,也就是因為江湖之間的打鬥極其普遍,這樣一來各家門派的武學招數,自然會被其他人學習借鑑。
那麼這些招數類似的會逐漸合流,相同的也會互相混淆。
久而久之,除了有些傳承的門派之內,還會有對招數套數起名的武學以外,剩下就是將幾種配合內力,或者配合武器所常用的動作結合起來,通通當成一門外功來教導弟子了。
像我們合歡宗的杜若手、桑落腿。
這也是我說能夠傳授給妳們的緣故,特別是同為女性,合歡宗十分歡迎妳們學習的!
畢竟我們每天都會訓練,那讓幾個人在旁觀看又何嘗不可呢?
不過因為各門派間最重要的還是內功心法——這一門派的根本。
如果妳也想學習合歡宗內功的話,我就得要求妳發下誓言,正式加入我合歡宗了。
不過......
現在有了城哥的登堂舞,所以內力這條路早已為妳敞開了就是了。」
李采萍說完後瞥了眼江城,其間深意只有她自己明白。
林黛玉則是聽見李采萍這麼說後,也同時看向江城的方向,江城倒是看懂了林黛玉想傳達的感謝之意。
一時間,正庭中的兩女注視著江城,江城也無言地回望著兩女。
氣氛又古怪了起來。
打破這份詭異沉默的還是李采萍,她咳了一下的同時收回自己的視線,繼續解說道:
「我先大致介紹一下武功給妳聽吧!
杜若手,是合歡宗根據常用的琴與針去設計,之後統整出來用以訓練手部的招數。
桑落腿,則是配合輕功身法還有舞蹈來著重訓練腿部,它更是我們女性對敵的額外手段。
要知道腿的力量可比我們手的力量還要強大,更別說腿的長度比起手來還要長了。
然而這裡頭說開了就只是些常見的訓練方法罷了,只是我們針對了適合我們的部分去強化,像是手部的挑勾撥擘,腿部的跳踢掃跺。
不瞞妳說,這些妳去到尋常武館,像是甚麼拳派、甚麼腿門的,只與他們學些最簡單的外家功夫,妳可能學到的都比合歡宗這兩門武功全面。
這也是為何我們肯大方傳授的原因。」
李采萍介紹完後,林黛玉對於武學也多少有了些概念,不過比起現在就與李采萍學習,林黛玉更加好奇一件事情,於是她問道:
「采萍姐姐,既然兩門功法都有名稱,那麼妳們內功心法叫做甚麼啊?
啊!不便告知那就算了!這事不要緊的!」
李采萍倒是無所謂道:
「這倒不至於,反正日後妳問妳家主人,他應該也會曉得。
畢竟洛貞就是我們合歡宗弟子,只要城哥想要去了解,那他自然不可能問不出來。
我們合歡宗的內功心法稱作杳冥功。
杳無消息的杳,冥頑不靈的冥。」
林黛玉得到答案後反而沒有立刻開始學習武功,反倒繼續追問道:
「是道德經中的杳冥?還是水經注中的杳冥?抑或是東君中的杳冥?」
林黛玉提問的雖然都是同樣的字詞,或許字義也類似,但是背後所蘊含的意義卻有著極大的不同。
林黛玉提出這番疑問也並非靈機一動,而是就她的感覺與判斷中,林黛玉並不覺得同為女人的合歡宗,沒有在這些名稱中賦予隱含的意義。
就連杜若與桑落林黛玉都覺得有其特別的含意。
不過因為林黛玉所學甚淺的關係,她沒辦法在手邊沒資料的情況下查探究竟。
不過對於杳冥,林黛玉還是提問出了她所能想到的三種可能。
若此杳冥是道德經中的杳冥的話,那麼杳冥功就包含了練功者能直達大道的深意。
因為道德經中的杳冥指涉的便是虛無縹緲的大道。
若是水經注中的杳冥的話,那就可能代表這門功法,具有讓修習者擁有如巨海般磅礡的內力。
因為水經注中的杳冥指涉的是廣闊無垠的大海。
若是東君中的杳冥的話,那這裡的杳冥雖然是用以形容夜色,不過這篇楚辭又包含了頌神以及歌舞,況且還是九歌之一。
就林黛玉對於合歡宗的理解,她猜測合歡宗的杳冥應當為東君中的杳冥,才更加符合此名稱的寓意。
畢竟又是歌舞又是歡樂,不正與合歡宗的外在表現相當般配嗎?
林黛玉一瞬間也只能想到這麼多了,畢竟歷代文章對於杳冥的使用不少,以林黛玉如今的學識,手邊也無一本書參詳翻閱,她也就只能想到並提出這些自己覺得比較符合的來猜測。
李采萍在聽到林黛玉的發問後,反倒先是愣了半晌,接著她用非常意外的眼神凝視了林黛玉良久,在後者逐漸侷促起來時方才開口道:
「墨玉妳別緊張,姐姐我並沒有不好的意思。
我只是十分意外妳居然能懂這麼多!
既然妳都發問了,那我也就告訴妳吧!
妳猜的三種——通——!通——!都不是!」
林黛玉一開始因為被李采萍盯著而低下了頭,還想著自己是否問錯話的時候,忽地聽見對方全盤否認了自己的答案,她便立刻抬起頭來望著李采萍,下意識地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
此刻林黛玉的表情似是不信,又似在等待李采萍的解答。
李采萍也沒有吊著林黛玉胃口的意思,很快便接著說道:
「是山鬼中的杳冥。
好了!就話題就到這裡了!
我先從杜若手開始教妳吧!」
正當李采萍準備手把手教導林黛玉時,洛貞剛好帶著雪雁與鴛鴦兒三女過來,見狀李采萍立刻改口道:
「就讓洛貞她們來教妳吧!」
說完,李采萍就走到剛進來的洛貞面前,迅速地將任務轉移給洛貞後,她自己就又到一旁打起登堂舞來。
洛貞原本還開心地想要布置自己與江城的新宅,結果一回來就被自家的舵主姐姐安排了新的任務,不過好險對她來說這並非難事,於是洛貞順手又把任務安排給了鴛鴦兒兩女。
洛貞想著等自己明後天再來教導,現在最重要的是布置新家!
況且對於教導黛雪兩女武功,洛貞早有排在自己規劃之內,一則是為了討好兩位前輩,二來也是打著強化主人婢女素質的想法。
畢竟自家合歡宗的外家功夫並非只是作為對敵之用,練至大成固然是種不錯的迎敵手段,練不成也能為歌舞的表演水平帶來提升,最少也能讓江城看得開心。
洛貞對武功的安排是抱著這樣子的打算。
這責任一路轉交到鴛鴦兒後,林黛玉今日的練武打算卻戛然而止,因為在洛貞到來後不久,小乙小丙也帶了幾批僕役過來,甚至還拉來了幾輛馬車,上面滿滿都是各式大小傢具。
接下來的時間內,江城就隨著洛貞在屋內奔走,黛雪與鴛鴦兒也跟在其後,一路指揮著這群僕役們打掃這移動那的。
江城完全放任洛貞去設計屋內擺設,主要是他懶得自己安排,更何況他也沒什麼要求。
總不可能這些木製傢具擺一擺,就能擺出電玩或電視吧?
所以江城對這方面真的沒有任何要求。
也因此當洛貞遇事每每轉頭等待他的首肯時,江城都是微笑著說著不錯。
這個不錯,那個也不錯,嘿!真不錯。
在洛貞熱火朝天的安排下,這座宅院開始豐滿起來。
對江城而言這種充足感更為明顯。
他在比較懷遠堂與此地的配置後,江城發現不僅傢具變多了,像是櫥櫃、妝檯之流,更有如雕鏤精美的屏風、裝飾的書畫這類點綴,使得房間內充滿了生活氣息。
雖然床的位置差不多,但是整體卻給人一股輕鬆感,讓江城有了家的味道。
雖然江城不太清楚自己這股安逸的根源,是來自於面前種種都不花自己的錢,又或者是其他......
江城想到這裡時忽地意識道:
「喔不對!這些名義上都不是我的,那沒事了。」
江城調整前提重新想了想,他覺得這股安逸感,應該是來自於他毋須費心費力去打掃的緣故。
就像是自己去住旅店,同樣的價格之下,當然是裝飾豪華的更勝造型簡樸的一籌。
江城覺得既然自己能在更好的地方吃住,那麼公司宿舍就不用回去了吧?
江城估摸著自己應該不需要再去懷遠堂了,至少近期都可以不用過去了。
畢竟江城可不願自己每天都被練武聲吵得無法賴床。
況且自己身為顧問,雖然正處於懷遠堂的堂主實習中,不過讓自己多被別人來家裡請問諮詢,也算是先演練一番未來的工作流程了。
最重要的是,公司宿舍哪有自己(的婢女)的家來的舒適對吧?


洛貞與鴛鴦兒興致勃勃地討論如何整理家裡,雪雁也與鴛鴦兒兩女十分親密,期間四人不停地交流著意見。
林黛玉卻如遺世獨立般沉默著不說話,最多是雪雁問她意見時,她支吾了幾聲表示回應。
林黛玉之所以會有這般表現,全因她此刻腦海裡面全是李采萍的那句話。
「山鬼中的杳冥。」
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
林黛玉最開始沒想明白山鬼這句杳冥的意涵何在?
白天同黑夜般晦暗?東風飄來神靈降雨?
林黛玉思著想著這句話的涵義,兩腮卻反常地嫣紅起來。
白天就如同黑夜...來自日出方向的風...降下的甘霖...
林黛玉直接就想到夜間床笫這上面了。
不怪林黛玉會先往男女之事方向思考,一來合歡宗給她的印象如此,二來李采萍給林黛玉的答案就是如此,林黛玉自然就不停地往這方面鑽牛角尖,從而得出了有關繁衍的結論。
在林黛玉的想像中,再結合她對合歡宗的理解,這句話就成了這個意思:
夜以繼日風不停地變換吹拂來神靈落下的雨。
也就等同於:
白天黑夜都營業著,客人們來了一批又一批,留下了他們身上的雨露。
不過林黛玉畢竟沒有任何的實務以及觀摩的經驗,所以實際上她只是感到一絲羞澀,卻完全能在腦海中描繪出任何畫面。
林黛玉甚至認為客人的雨露指的他們的開銷或小費。
但光是會與男女之事扯上關係,就足夠讓林黛玉害臊難耐了。
或許是答案太過令她難以接受,或許是不認為杳冥的意義如此難堪,林黛玉在平息了一陣子後又繼續思考下去。
這次她將重點放在這聯詩的下一聯詩句上。
留靈脩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
山鬼本來就是關於思慕的歌謠,這句話的大意講的是斯人忘歸,歡樂不再。
林黛玉反而期望杳冥是用以勾起後一句的「興」,因為這樣她就會得出完全相反的推論。
這時候的杳冥則是用來形容天地晦暗、風急雨驟,而這句話就前後所連接的意思來解讀的話,那便是指:女子一直等待著終日不歸的愛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林黛玉覺得這些陰鬱逆境就只為了凸顯最後一句的:歲既晏兮孰華予?
歲華遲暮了,誰來給我光輝呢?
或者是也可以解釋為:年華老去了,誰讓我美如花豔?
林黛玉覺得不管是哪種解釋,她都認為比起單純解析上一句還要好得太多。
而林黛玉就是以這條思路繼續深入去分析,她很快地就被其中的情意所感動。
在林黛玉的想像的畫面中,一名修練了杳冥功的女子,她象徵著陰鬱與混亂。
這位女子之所以如此狂暴,全是因為她正等待著愛人的醒悟回歸,那位狠心拋下她又遲遲不歸家的愛人。
而這位女子面對她所鍾愛之人,她卻對其毫無一點怨懟之心。
因為儘管對方如此殘忍,這位女子卻依舊仍深愛著對方。
甚至她還癡癡的認為只要愛人肯回來,就能讓她脫離這片黑暗。
這位愛人依舊是女子心目中的光輝,是能讓她從頹喪瞬間變為美如花豔的那個唯一!
林黛玉一聯想到杳冥功的功法作用,也就是傳聞中的採陽補陰,雖然林黛玉並不知道這甚麼意思,但她很肯定一陰一陽絕對就是一男一女。
所以林黛玉更加肯定自己得出的是正確的結論。
女人等著自己的愛人,如願以償後所爆發出的光輝與美豔,林黛玉對這結論中所傳達出的不懈,對此情感所凸顯的忠貞,對最後總算如願以償的女人,為她所滿溢出的情意感到十分的羨慕與景仰。
「我也能等到屬於自己的愛人嗎?」
林黛玉被自己的想像感動到不行,不自覺地在臉上露出神往之情。
這表情被在一旁的李采萍收入眼中,她哪能不清楚林黛玉在想些甚麼。
李采萍也不由得輕笑了下,笑容裡包含了過去的回憶以及對天真的嚮往。
李采萍只在心中對林黛玉提醒道:
「孰華予?孰華予?
黛玉妳可別忘了,在這之前還有憺忘歸以及歲既晏啊!」
對她們而言愛人僅能有一個,對愛人而言她們卻可以很多個。
當初的李采萍也同林黛玉這般,忘記了愛人為何會安逸到不願回家。
不論是外頭的聲色犬馬阻擋他的回歸,抑或只是他不肯再見自己的藉口,枯守空閣不正是思婦的常態嗎?
遑論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
但試問,有哪位女子不以最好的顏色獻給自己的愛人呢?
再多的託辭都掩蓋不了那位單純不願回家的殘忍。
不同於林黛玉一路的默默無語,雪雁與鴛鴦兒則一改最初的隔閡,三女都在熱火朝天地交流著,再加上以洛貞為主的指揮安排,就形成了四女熾烈互動的情況。
至於為何雪雁與同為婢女的鴛鴦兒忽然熟稔起來了呢?
這就要從方才雪雁有意的自告奮勇說起。
雪雁在無意中替洛貞解圍之前,其實就有了想找鴛鴦兒兩女的打算,這是因為她想要向她們學習廚藝。
雪雁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在此之前是因為無從比較,但在遇上鴛鴦兒兩女後,雪雁從她們身上發現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再加上了那麼一點少女的不服氣。
況且對於鴛鴦兒之前關於菜餚的那番話,雪雁是打心裡十分認可的。
雪雁在這之後有幻想過這種情況,也就是在此之前若自己的廚藝拿的出手的話,那麼自己是不是能替林黛玉多準備一些她喜歡的料理呢?
雪雁更想像說或許自己可以透過改善苦澀的藥膳,這樣就能多少替林黛玉減輕一些宿疾的苦痛了吧?
雪雁這麼幻想著的同時,她也就愈加感到後悔。
雪雁覺得自己應該早點主動學習的!她更是後悔以往自己貪玩的時間太多了!
有鑑於此,雪雁覺得這次碰上鴛鴦兒兩女是自己的機會!
既然是在一起工作的同事,那麼雪雁覺得應該能趁機向她們討教學習,她也就興起了想找鴛鴦兒兩女的想法。
不過很可惜的是,這些天來雪雁都沒能有機會與她們相談。
畢竟兩女是洛貞的婢女,加上現在又多了江城這一新主,她們的工作量可是比黛雪兩女繁雜的多,雪雁根本找不到彼此間的休息空檔。
這也就造成了當洛貞詢問黛雪時,雪雁立刻抓住這一光明正大接觸的機會,收到任務後噔噔噔地立刻跑向廚房,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幫了洛貞多大的忙。
到達後的雪雁倒也沒有過多扭捏,在通知完洛貞的囑咐後,雪雁在鴛鴦兒震驚的目光中跪了下來,對著兩女拜託道:
「兩位姐姐!我想學習廚藝!請妳們教教我吧!」
這一舉動瞬間鎮住了在廚房內的所有人,當然也嚇了兩女一跳,不過當眾人聽到雪雁的請求後,廚師們對此就不再多予理會,鴛兒與鴦兒並沒有思考太久,在鴦兒的示意下,鴛兒一邊將雪雁扶起一邊說道:
「好了!起來吧!
鴦兒她同意了,妳就先跟我一樣在旁看著打下手吧!
對了!基本的挑揀與洗選妳應該會吧?」
雪雁也是打小各處幫忙的人,自然都多少會一些,於是點頭表示自己可以辦到。
鴛兒見雪雁如此也就繼續說道:
「先在旁邊看,還有鴦兒她不是不想跟妳說話,而是當她在掌杓時就會變得非常專注!
妳要是在這時候打擾到她的話,那可是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的!」
雪雁聞言一驚,她立刻想到自己剛才的下跪請求,貌似已經打擾到對方了吧?
於是雪雁有些畏懼地偷瞧了眼鴦兒,這才發現將兩女對話都聽進去的鴦兒,正一臉生氣地瞪著偷笑的鴛兒。
鴛兒被鴦兒這樣瞪著也完全不當一回事,這種與剛才自己的說詞全然矛盾的表現,搞得雪雁是一頭霧水,不過她很清楚這時候乖乖地不說話才是最好的應對態度。
果然,鴛兒見雪雁被自己嚇得吶吶不語,誇張地作勢欲開口大笑,然而她卻沒有真正笑出聲來。
做完這些後的鴛兒繼續說道:
「好啦!鬧妳玩的!
其實是在烹調的時候,得要盡量避免開口說話,這樣才能不讓我們的唾沫飛入料理中。
不過鴦兒她對此更為較真一些,她自己是不會在掌杓時開口說話的。」
雪雁這才明白為何鴛兒明明是在幫忙,但是每當對方與自己說話之時,她都會轉身面向自己並且背對灶台的原因。


鴛兒繼續向雪雁介紹內情道:
「其實呢,我也不是很擅長烹飪,所以妳以後找鴦兒討教就行了。
雪雁妳對此應該沒什麼經驗吧?」
鴛兒在獲得雪雁的肯定後繼續說道:
「那這樣的話,妳先待在廚房學習的意義不大。
因為比起烹飪的時機,妳更應該學會的是對材料的掌握。
所以才會要妳先從挑揀洗選開始,畢竟這可是口味好壞的關鍵!
然後還有醃、漬、滷、燻等等諸多處理方式,每一種都有很多細節需要斟酌。
在這之後才是炒、炸、烤、燒、蒸、煮、煎、熬之類的料理手法。
更別說還有酥、餅、團、糕等等的甜品項目,這條路可是十分漫長的很吶!
廚藝!可是得要妳終生學習的喔!
所以雪雁妹妹,妳,準備好了嗎?」
雪雁雖然被鴛兒道出的料理宏圖嚇了一跳,不過她並沒有因此退縮,雪雁在聞言後狠狠地點了點頭,奮力地嚶嚀了聲來表明自己的決心。
就這樣雪雁算是入了鴛鴦兒的師門,不過她暫時也只能在旁邊看邊等,等到鴦兒料理完當前的菜餚後,雪雁也沒有立刻朝她發問。
除了因為雪雁自己根本看不懂外,她也是就自己過往的學習經歷,明白任何事情都會先從漫長的觀察開始,所以她知道現在自己只需要仔細看著就行了。
忙完手上的料理之後,鴛鴦兒兩女因為知道等等洛貞來接應她們,既然沒了繼續料理的必要,兩女便帶著雪雁先從認識蔬菜水果,還有油鹽醬醋等調味料開始。
因為頻繁的對話交流使得三女自然熟絡,這才形成了如今明明應該是黛雪、鴛鴦兒兩兩相對,卻變成了林黛玉、雪鴛鴦這般一三的局面。
江城在旁看著這意外的發展,他瞧了眼林黛玉的臉色,卻發現當事人好像有點...興奮?或者說是...期待?
這是甚麼表現?
江城有點好奇林黛玉的心理情況,是替自己朋友兼婢女的雪雁有了新朋友而感到高興嗎?
江城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在這方面追究下去了,反正晚上躺床上的還是黛雪兩女,他就沒必要操這種額外的心了。
因為搬家的緣故讓鴛鴦兒兩女沒時間準備晚餐,所以這方面就交給了僕役們去處理,由於他們都是合歡宗自己訓練出來的人員,料理自然擁有一定的水平,所以對於餐點方面鴛鴦兒她們並無多少微詞。
雪雁只是可惜了一次學習的機會。
入夜後,江城這時才看出房間的變化有多大,畢竟之前他的目光可不在這些物品上面,江城不怎麼看重身外之物,雖說這一切就法理上而言確實也不算他的。
江城看著罩著繡有芙蓉圖案的床帳,在比懷遠堂住處更加寬廣的床板上頭,與繡有鴛鴦及並蒂蓮花的絲被交相輝映的,是那對塗上彩釉的鴛鴦瓷枕。
就更不用說那一大張畫有比翼鳥的紋金屏風了,幾乎將一間房隔成了兩間屋子。
江城並沒能看出這些傢具值多少銀兩,他只覺得這些東西真是漂亮的可以,既然如此那一定很貴,想到東西很貴,江城這才想起自己遺漏在櫃子內的三千兩。
懷遠堂後宅確實沒什麼傢具,不過也是有一收納衣物雜項的櫃子,江城剛來就把那三十張百兩銀票丟到裡邊去,畢竟那沓又厚又不方便,加上自己幾乎待在堂內,也沒有花這筆錢的機會。
原先就不在意這些銀票,之後又碰到李采萍,現在又多了位洛貞,接著更稀哩糊塗的搬了進來,要不是現在江城躺在床上抱著三女無聊地看著華麗的裝飾,他還差點想不起這一回事。
隔天鴛鴦兒慣例的早起,不過這一回她們並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又跑到了江城她們的床邊。
這次兩女的目標就不是江城了,而是新收入門牆的徒弟雪雁。
只見鴛鴦兒兩女各自握住雪雁一綹的鬢角,兩女用著不同頻率的拉扯力道促使雪雁醒來。
雪雁醒轉後先是迷糊了半晌,畢竟在原有的生理時鐘前被喚醒,是誰多少都會反應不過來,當雪雁準備換個姿勢再睡一會,打算等下個報時聲再起來的時候,因為想著換姿勢所以下意識地睜眼確認江城的情況,她這才發現鴛鴦兒兩女正怒視著自己。
一瞬間雪雁便清醒了,在她小心翼翼的下床後,雪雁想著讓自家小姐多睡一會,到時候她再依往日的時間回來叫醒她便行了,這般想著的雪雁在迅速更衣完,就不拖泥帶水地踏上修練自身廚藝的路程。
這天林黛玉睡得很舒服,不如說自從她遇見江城之後,在治療的過程中都一直睡得很適逸,但是就今天林黛玉睡得比以往還要久。
結果就是當江城醒來的時候,林黛玉才因為對方而跟著醒轉。
當林黛玉看到鴛鴦兒與雪雁端著盥洗用具進來時,林黛玉很明顯地發現雪雁剎那呆滯的面容,還有拚命避免與她對視的躲閃眼神。
林黛玉雖然清楚是自身的問題較大,畢竟沒有習慣當前的婢女身分是自己的問題,不過看著雪雁那副抱歉的模樣,這讓林黛玉聯想到過去發生過的類似事件。
像是放風箏放到忘記去買東西,或者看戲看到忘記時間,也忘記了自己的主人,雪雁當前似曾相識的愧疚神態,都提醒著林黛玉這些曾經過往,新仇加上舊恨之下,林黛玉也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林黛玉並沒有發飆,不如說她比較怕身後的人發飆。
林黛玉還是知道在江城眼裡,今天這完全是自己的失職。
江城自然沒有發飆,不如說他正想說今天手感怎麼如此豐富,原來是林黛玉並沒有早起幹活的緣故。
江城自是對此不當回事,他正納悶著為何林黛玉坐起身來後還不下床,於是江城推了推林黛玉的後背詢問她道:
「怎麼了?沒事吧?」
聽到江城的關心自己的話語後,林黛玉在鬆了口氣的同時橫瞪了雪雁一眼,之後她趕忙下床穿鞋,接著迅速整理洗臉之後,這才加入幾女的服侍行列。
吃完早點後江城便準備前往合歡宗。
不過在此之前,江城想著還是去懷遠堂一趟好了。
一方面是取他遺落的那三千兩,另一方面是江城覺得,雖然自己有自信能對陳幫主交代,不過既然多少領著懷遠堂的薪俸,又是陳幫主替自己帶來合歡宗的機緣,那麼他還是每日去打個卡好了。
江城於是決定在這三個月內,每隔三天去一趟,一次去就只拿一張一百兩,這樣正好待到銀票取完之時,正好就是期限到達之日。
再說江城多少懂些老闆心態,就算員工將本月份的工作提前完成,但老闆決不會允許完事的員工,可以能不到公司上班這種事情發生。
江城覺得自己還是給陳幫主這點面子好了,畢竟他還算是在求職階段,況且這種既能不落人面子,於己又沒什麼損失的事情,江城倒也不介意自己麻煩一些。

江城向眾女表達了自己要出門的意向後,他原本想說終於可以見見合歡宗送的車子了,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己與洛貞坐上了轎子。
出門的路上由四位男僕抬著轎子,黛雪與鴛鴦兒則是在旁隨行。
至於保鑣李采萍,則是依著她的心情在旁忽遠忽近地晃悠著。
一群人浩浩蕩蕩出了門,江城卻被搖搖晃晃的不行,這時他才意識到如若轎子都這般情況了,要是坐馬車豈不是更慘?
江城覺得自己應該不會考慮出遠門了。
江城依照預定的計畫先去了趟懷遠堂,這是江城頭一次從外而內地審視懷遠堂的情況。
果然如理想的情況那樣,從大門到影壁前他們都沒有碰上守門的幫眾。
下了轎,入了庭,整齊劃一的登堂舞呈現在江城眼前。
幫眾們也注意到了江城等人,尤其是在台階上的王阿牛等人,他們早就察覺到江城的前來,在江城的揮手示意下,幫眾們並沒有停下練習,江城在旁視察了一會兒後,就直直進到屋內取走了一張銀票。
江城在自己想像中的每日任務那行畫了個勾。
接著江城去往主屋找到了三位帳房,告明自己的來意後,江城順利領到了堂主的月俸——三十兩,剛好能夠在給完李采萍的賣身費用後,江城還能留五兩給自己。
江城準備就這樣離開時,他這才想起來說自己身為準顧問,也是現任懷遠堂堂主,貌似沒有跟手下們說自己搬到哪去了。
江城覺得這樣子可不行,要是陳幫主有事透過幫眾們交代給自己,或者幫眾們想找他幫忙的話,到時候要是因此而找不到自己,那可不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導致出了紕漏嗎?
於是江城找來了比較熟悉的王阿牛與許長壽,在跟他們倆商量之後,許長壽提出讓一位轎伕帶著他先去了解位置,在透過他告知其他幫眾們,免得以後發生找不到自家堂主的情況。
因為少了一位轎伕的關係,一行人也只能在這乾等著。
本來轎子的舒適度就沒好到哪去,現在又少了一人的情況下,江城覺得為了自己也為了洛貞好,他寧願現在就先在這裡枯等著,反正江城光是看著女孩們聊天就不會覺得太過無聊。
當江城趁此空檔給了李采萍約定好的賣身費時,李采萍反而怒瞪著江城道:
「你還真給我銀兩啊?
有這開玩笑的閒情逸致你還不趕緊把契約給我燒了!?」
江城被李采萍兇了一頓之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江城只是出於一名合格的角色扮演玩家的好心,想著幫李采萍完善對方的設定罷了,畢竟再怎麼說對方名面上的身分就是婢女啊!
江城正常來說又不知道李采萍的真實身分,那麼約定好的賣身費用二十五兩,本就是早該給對方的銀錢,所以江城這才想著去帳房那拿零錢來給李采萍。
結果卻被李采萍毫無來由的兇了一頓。
江城深感這些不嚴謹的角色扮演玩家都同個尿性,混淆自己身分的同時還不在乎其他玩家的感受,無視規則就只想要自爽而已。
李采萍的態度不就是爽夠了,老娘不演了的最佳展現嗎?
對此江城也就挑了挑眉,默默地轉身回去房間取契約書了。
李采萍會想燒掉契約並非毫無道理,也能解釋為何她想直接掀桌不演了的惱怒情緒。
原本李采萍就是為了打入江城身旁才出此賣身下策,結果當晚計畫直接被變化輾壓成碎片。
不過在一番了解過後,李采萍覺得幫江城的婢女們一下忙也不要緊,至少李采萍覺得自己是在幫黛雪兩女的忙,而非她在服侍江城。
事實上李采萍也沒有伺候到江城多少就是了。
再加上之後的形勢轉變,江城一躍成了合作對象兼高明醫生,李采萍這邊也送女送房只為把江城綁在合歡宗上。
更別說江城不但實質上免除李采萍婢女職務的同時,連她真正的保鑣任務都隨對方挑方便的時間執行,那麼如今卡在李采萍心頭的那道坎,就是幾天前自己沒思慮太多就行動的苦果,那紙留在江城手上的契約書。
雖然契約書對於李采萍的實際用處不大,卻能對她造成大量的心理傷害,堪稱是一種污辱性極強的挑釁。
李采萍確實曾經做過他人的婢女,但那是在熱戀下的你情我願,是男女彼此間的浪漫情調,更別說維繫他與她之間這段不對等關係的,是由堅不可催的愛情所鑄就的契約書。
至少那時李采萍覺得它能顛撲不破。
也因為李采萍個人的因素作祟的關係,所以在那句怒斥當中,江城能感受到她的憤怒與難堪,還有隱含在底下的困窘與傷感。
其實江城原先對契約紙的安排,就是打算比照處理銀票的方法,到最後一天的時候順便還給李采萍。
不過既然李采萍都如此強力要求了,江城自然順水推舟回去取契約書,只是等等在退還給李采萍的同時,江城也會在自己心中宣告,從今以後李采萍便自角色扮演遊戲中除名。
這種無視規則的自私玩家,江城會統一將他們都踢出遊戲。
李采萍在拿到契約書後很果斷的放出勁力,將紙張震成碎屑的同時也使紙片隨風飄散。
這手在黛雪二女看來十分驚奇,洛貞主僕倒是稀鬆平常,至於轎伕一眾則是在大門外避嫌等候。
轎夫與許長壽兩人來回的很快,在李采萍剛亂丟垃圾沒多久後他們就趕了回來。
等轎夫調息片刻後,江城與洛貞這才上轎啟程。
在轎內的江城十分無聊,不過比起走路他寧願無聊點,江城也沒興趣在這種搖晃的處境下撥簾外探,所以只好看著轎內漂亮的洛貞。
當江城看著洛貞的同時,他發現後者也正看著他。
當兩人的視線對上之後,洛貞又怎麼會是江城的對手,很快的她便緩緩地偏移了自己的目光。
這下子江城可就來勁了,雖說他很喜歡順其自然的過日子,也不願惹上一堆麻煩,但這不代表他沒有一顆玩鬧的心。
確實江城喜歡想的太多太廣太遠太深,但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他還蠻喜歡對熟悉的人戲弄一番。
像江城就很喜歡在擼貓擼一半時,瞬間改變理毛方向以此挑撥對方情緒,因為這樣江城就可以在躲開貓咪回頭欲啃的懲戒後,享受那股如臨深淵的極限爽感。
有鑑於此,江城便直接出手將洛貞拉到自己身上,迫著對方得倚靠自己坐著,儘管這個姿勢對彼此來說都不算舒適。
不過很顯然洛貞並不在乎舒適與否,因為她此刻滿腦子裡都是:主人抱我了!的激動興奮。
其實剛剛洛貞之所以會看向江城,是因為她在考慮要不要詢問江城,他與李采萍之前所發生的事。
畢竟一邊是自己的愛人與主人,另一邊則是崇拜與受其照顧多年的舵主姐姐。
洛貞非常不希望兩邊發生衝突。
而剛剛李采萍的口氣卻很像兩人之間快要起爭執的感覺。
雖然之後的發展讓洛貞覺得兩人又好像沒有問題,這才讓洛貞在轎內遲疑著要不要像江城詢問。
然後她與江城的眼神就對上了,接著就被抓到對方身上去了,洛貞的大腦也很快就當機了。
江城則很快就為自己這番舉動感到明智。
江城心想果然經驗是對的,美麗的東西不但好看以外,通常還會很好摸,嗅起來更是好香,尤其通常都會很好吃。
江城不太擅長主動去回應她人的心意,這也是他在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用來保持本心的方式之一,但這麼多年的經驗中,江城倒是歸納出了一套簡單粗暴地應對公式。
那便是不管他好感正負與否,舒服方能友好交流。
於是江城直接上手替洛貞按摩起來,這是江城現階段所能使用的手段了,這也讓後者不由自主地發出呻吟。
這聲音自然吸引來鴛鴦兒兩女的察看,在發現轎內的情況是洛貞靠倒在江城身上後,兩女也識相的閉簾離去。
江城對此倒是不覺尷尬,而他也趁機重新衡量了自己的力度,畢竟之前的評斷對象都是小女孩,至於之前在雲鬢樓那次,江城還沒能按上多久就被洛貞給打斷了,所以對於洛貞這等年紀的身體,江城基本上是毫無經驗。
所以江城這番搞起洛貞身體的操作,並不是要讓自己的路途有些香豔的排遣,而是他想藉此機會重新梳理一番自己的服務力度。
當然順便打發無聊的時間也是江城的目的就是了。
不過當江城見到洛貞這副敏感的模樣,他又覺得以洛貞當標準的話,好像不具備多少的參考價值。
江城是聽著洛貞的呻吟來調整力道,最終在轎子停下來之前,江城終於抓到了能給洛貞帶來最大的快感,又能不觸發對方臨界值的平衡點。
江城在享受了一把人體電流急急棒的樂趣後,外面也傳來了李采萍無可奈何的聲音道:
「玩夠了沒?
我們到地方了,城哥你...唉!讓洛貞趕緊整理好就出來吧!
之前我就隱約有所察覺,只是沒想到洛貞居然也......唉!」
在李采萍最後的嘆息還未發完前,江城就已經走下了轎子。
這預料之外的情況反倒讓李采萍為之一頓,在掃視了番江城與隨後下來的洛貞後,她這才不確定的問道:
「你們...剛剛不是...在那個嗎?」
江城不大清楚李采萍指的那個是哪個,不過他還是照實回答道:
「喔。我剛剛在幫洛貞按摩。」
洛貞也紅著臉點頭表示肯定。
這句話也導致原本立在一旁等候的眾女在聽完後,全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江城也沒理會他們的異常,見一瞬間眾人都不說話,便主動朝李采萍詢問接下來的去向。
江城環顧四週後發現自己是停在來儀內院的通道上,問題是接下來他們要去哪裡?做甚麼?
當李采萍正打算回答江城時,從甲字院走出的小乙小丙替她解答了這個問題。
江城很快被湊上前來的兩女各拉住一隻手,兩女帶著他進到了曾屬於洛貞的院落中。
這次與上一回來時不同,雖然前次江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並沒能看清楚多少院落的景色,不過這回內部顯而易見的荒涼,都提醒著江城人去院空的事實。
這倒也給了江城一個解釋,那就是為何自己會產生新屋似曾相似的感覺。
原來真的就把洛貞的院落布置全都直接照搬過去了啊!
走入昨日江城有過良好體驗的主屋中,因為本來就已經知道今天來的目的,再加上乙丙兩女沿路間的閒聊鬥嘴,所以江城在看到屋內滿滿二十多位女子時,他完全沒有感到一絲驚訝。
就算這些女孩們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容貌氣質也各有所異,清秀艷媚、姝麗可愛、輕盈豐腴應有盡有齊聚一堂,江城除了大飽眼福以外並沒有因此受到震撼。
不如說若是合歡宗沒有一堆美女們的話,江城是不覺得她們有資格稱霸娛樂界的。
這些女子們看見小乙小丙引進來的江城後,各人或多或少有不同的反應,殷勤相迎的,端莊行禮的,免不可俗的還有冰冷漠視的。
江城也沒想過讓大家給他好臉色看,畢竟他今天來是當模特兒的,也就是準備坐在一群人中央讓畫師們觀察描摹。
江城原本想著就只是給幾個人畫一下,或者乾脆讓洛貞在家幫他畫畫就行了,待畫好初版以後,再丟給其他人臨摹複製便能了事。
等繪畫開始後江城才發現李采萍,或者說是合歡宗比他想的還要周到。
就他們的話來說,既然是要讓其他人認出肖像中的人來,總不能只單有一種面相流傳吧?怎樣也要正臉、側顏、全身、半身都各來一種吧?
再加上李采萍在自己落座後,便很隨意地交給江城一塊巴掌大的鎏金銅牌,此符牌正面陰刻著合歡,另一面則是陽刻著陰陽。
江城把玩了番後在心中想道:
「合歡陰陽?陰陽合歡?
合歡宗的全名難道有包含陰陽二字嗎?」
江城想了想覺得反正自己肯定都念合歡宗,這般想著的他就懶得去問李采萍此陰陽二字為何意。
反正江城知道了這面銅牌的價值,那就是江城作為合歡宗顧問的證明。
畢竟臉就算畫的再像,都沒有信物來的讓人信服。
這同時也提供了雙方多一層保障。
冗長的模特兒時間開始了,最開始江城還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的各色佳麗,他並不意外小乙小丙也在繪畫者當中,江城意外的是洛貞赫然也在裡面,而且還被拱在離他最近的最前列。
江城稍微想了下覺得這種安排倒是合理,畢竟就他的理解中,既然小乙小丙兩位預備樓主都在繪者裡面了,那麼身為當屆樓主的洛貞,其所擁有的繪畫技巧自然更高。
這般想來江城倒是猜測起面前這些女子,或許都是曾經的雲鬢樓主也說不定。
江城對此也是想想罷了。
畢竟面前的人數有點多,端看外表江城也沒辦法準確斷定年紀,但如果以一年一位樓主來推算的話,二十多位的數字基本就代表了過去兩十多年從此出去的樓主,如今竟然全數回到了合歡宗內。
江城覺得這種可能性所隱藏的現實太過殘酷,也太過悲觀了些,所以他也就沒有去詢問探究的慾望。
除了江城覺得搞不好是自己想錯了之外,他怕自己問完真相以後會犯賤地去摧毀自己的假期。
江城將注意到轉到眼前的洛貞上,雖然因為只能看卻不能摸而感到無趣,不過這仍比他最糟糕的時候好太多了,所以江城依舊能保持心情愉悅,乖乖地當好自己模特兒的工作。
在江城坐在椅上魂飛天外的時候,林黛玉則趁此機會拉著雪雁到一旁說話。
林黛玉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怨氣想要對雪雁宣洩,雖說這本來就是自己沒能醒來的過錯,但是雪雁那張熟悉的「哎呀!糟糕!」的臉,讓林黛玉知道了雪雁本來可以叫醒自己,然而卻因為沉迷於某件事情中,這才遺忘了她原有的打算。
嚴格說起來不是雪雁的錯,但雪雁的反應卻給了林黛玉一種對方就是欠罵的衝動。
於是乎,雖然從一早到現在林黛玉都沒能找到可以與雪雁獨處的機會,但是她的怨氣可沒有因此而消減半分,反而隨著時間越滾越多。
如今既然現在閑散了下來,兩女暫時也不用去在意江城的情況,鴛鴦兒兩女也離開去找朋友敘舊,這就給了林黛玉對雪雁發難的機會。
於是林黛玉拉著雪雁到角落處輕聲細語著。
林黛玉率先質問道:
「妳今日怎麼沒有喚醒我!?」
「墨...玉...妳...先...聽...我...說...拉...」
雪雁則一邊被林黛玉揉著臉蛋,一邊艱難地試圖辯解道。
林黛玉又玩弄了雪雁好一會這才放過她道:
「哼!就這樣吧!畢竟賴床這事的確是我的不對。
說吧!這次又是被甚麼給耽誤了?」
雪雁先是用手撫了撫被揉捏紅的臉蛋,這才有些口齒不清地述說起,自己跟隨鴛鴦兒兩女學習廚藝的事情。
林黛玉聞言倒是有些驚異,不解地向雪雁問道:
「學習廚藝!?妳怎麼忽然想學庖俎之技了?」
雪雁對此則是有些害羞地說道:
「昨天鴛兒鴦兒她們不是說了那些話嗎?
我尋思著她們說的也挺對的呀!
再後來我越想就越是覺得有點後悔......」
雪雁說到這裡就住了口,林黛玉當然立刻催促著她道:
「後悔甚麼?」
雪雁也沒有矯情太久,一來她不是這種性格,二來雪雁也抱著向林黛玉懺悔的心思,準備藉機向林黛玉告解一番。
於是雪雁繼續說道:
「後悔要是我能早點學會料理,能夠早點進出廚房的話......
這樣那些年墨玉妳生病的時候,我就能端出好吃的滋補菜餚幫妳舒緩痛苦了......
既能讓妳吃的開心一些,我也不會像無用的人一樣,只能在一旁哭泣了......」
雪雁說到這裡後整個人也消沉許多,她這番話同時也觸動了林黛玉敏感的內心,後者沒想到雪雁居然這麼替她著想,這讓原本有些埋怨她忘記叫自己醒來的林黛玉,對於自己最初想責怪雪雁的想法感到羞愧。
於是乎,隨著雪雁的暫時抑鬱,林黛玉也開始有點泫然欲泣起來。
不過雪雁並沒有低落太久,她很快就樂觀說道:
「不過現在沒事了對吧?墨玉。
妳看啊!妳的病會被主人給治好。
到時候等到能夠回家的時候,我的廚藝肯定也學會兩下子了!
這樣從今往後我既可以給妳做點好吃的,妳也不會跟以前一樣,一年到頭幾乎都在床上休息了!」
林黛玉這般聽著雪雁所說,她也順著雪雁對未來的勾畫,兩女內心同時浮現出美好的前景。
林黛玉被雪雁說得很是心動,對於對方傳達出的情感更是感動,不過她還是硬起心腸提醒道:
「雪雁妳可別忘了,這之前我們可是要去老太太那的。
他們那可不一定會讓我們使用廚房呢!」
雪雁聞言一驚,她忙問林黛玉道:
「對耶!那到時候可怎麼辦啊!墨玉?」
林黛玉倒又安慰雪雁道:
「沒事的,到時候去同他們商量一番,或者在我們那屋旁小小地起個爐灶也未嘗不可,對吧?」
雪雁聞言認同地點頭應道:
「嗯!嗯!」
林黛玉這時又喚了雪雁一聲,待道雪雁應諾表示聽到了後,林黛玉在沉吟了半晌後方才說道:
「雪雁,妳之後就叫回我的名字吧!叫我黛玉就行了。」
雪雁自然從善如流道:
「好的!黛玉。嘿嘿!黛玉。」

在江城他們到來前的甲字院,小乙小丙正在敞開的門內等候著。
兩女此刻正為了某種賭注在比鬥著。
只聽小乙喊道:「四季財!」
然而與她所喊出的數字不同,小乙所揮下的右拳只伸出了兩根手指。
小丙也與小乙做出同樣動作,只不過前者伸出的卻是五根手指頭。
這時換到小丙喊道:
「九重陽!」
這次小丙伸出的還是五根手指頭。
小乙伸出的卻只有一根,所以兩女合計依舊不足喊出的數量。
兩女就這樣子持續了一段時間的交鋒。
「七巧巧!」
「全來到!」
「五魁手!」
「六六順!」
「八大仙!耶!」
最終在小乙的喊話聲中,小乙與小丙同時伸出了四根手指頭,這場划拳比鬥的勝負確定由小乙拿下。
小乙此刻十分高興道:
「耶——!等等就是由我開口向城哥哥介紹囉~~!」
小丙對小乙的炫耀卻置若罔聞,她只是呆呆地盯著自己的手,像在質疑自己的右手居然背叛了她一樣。
小乙也不管小丙有沒有在聽,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既然是由我介紹的話,那麼自然得由我來引領著城哥哥,妳可千萬不要又亂自作主張啊!」
小丙聽聞此言立刻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激烈地反駁道:
「甚麼!?剛剛明明就只論誰來開口而已,我可不記得有規定誰能獨佔這一回事!」
小乙也知道自己上綱上限的有些過份,不過對此她也不慌,依舊硬氣地回道:
「對結果不服氣?那再來一場啊!?」
小丙立刻答應下來道:
「來呀!剛剛是我的右手出了點狀況。
妳也知道的!
城哥哥他可是多按了我右邊好幾下,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我的身體冥冥中感受到城哥哥的接近,他們這才不聽我的使喚,碰巧讓妳贏了罷了!」
小乙聽到小丙說出的這番彌天大謊,她也不服地回嘴道:
「呵呵!
那我右手也是因為與城哥哥心有靈犀,城哥哥的心向著我這邊多一點,這才特意讓我贏了妳的對吧?
所以這證明了城哥哥他更喜歡我!」
小丙更加激烈地反對道:
「我看只是城哥哥可憐妳罷了!
就是因為看不上妳這可悲的身子,當時才沒有多按個幾下。
好吧!我大——人——!有大——量——!
這次就算彌補妳吧!就讓妳跟城哥哥多聊一會吧!
哼哼~」
小丙最後的自信哼聲徹底激怒了小乙。
只聽小乙怒道:
「妳憑甚麼說出這種話!?妳又沒有大我到哪裡去!
我可是跟妳一樣高好嗎!」
對於小乙的質疑,小丙的回應只是無聲地微微挺了挺胸膛。
雖然小丙的比起洛貞與李采萍來說不成氣候,但確實比小乙來的粗具規模。
在小丙將胸膛挺至小乙面前時,前者又再度自信地哼氣了一聲。
這舉動著實把小乙給氣壞了!
小乙憤怒地喊道:
「敢不敢再來!?這次我們賭的更大一點!
就...就...就賭一輩子誰要當大誰要做小怎麼樣!?
而且當大的今日就可以把小的的機會給奪走!
最後與城哥哥接觸的機會一定會是我的!小妹!」
小丙雖然對於小乙提出這麼大的賭注有些詫異,不過對此挑釁她也不會怯弱,於是小丙自信地接下了這場賭局。
「來啊!誰怕誰!以後妳就乖乖叫我大姊吧!」
可惜這場鳳爭鸞鬥並沒能成功開啟。
因為兩女還在商議彩頭的細節時,就發現了江城所乘的轎子正緩緩靠近。
兩女自然立刻收起劍拔弩張地態度,互相幫著對方收拾起儀容,整理好散亂的鬢角,並端起淑女應有的姿態準備迎接江城。
外頭的小乙小丙在爭論著的同時,屋內的畫師們也正吵吵嚷嚷著江城的話題。
空曠的屋內早已聚集了二十多名女子,她們人人風姿各異,而且都有一個共通點——年輕貌美。
她們是應舵主的要求提前聚集在這,同時也是為了完成描繪肖像的任務而來,每一位都是具有相當繪畫技藝的合歡宗弟子。
也是一群各有各的故事的女人。
她們此刻正熱烈談論著自己等人準備迎接的對象。
「妳們說采萍有必要興師動眾成這樣嗎?這種情況可是頭一遭吧!?」
「誰知道呢?她不就都是這副性格,只是這回...涉及男人罷了。別說,還真有點怪異喔?」
「不會是她看上對方了吧!?」
「怎麼可能!?」
「真的假的!?」
「秋月!妳同采萍比較熟悉,妳怎麼看!?」
這時候話題突然拋給一名在旁冷漠無言的女子,同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畢竟如提問女子所言,林秋月身為李采萍最常使喚,同時也是最為信任的下屬,她多少能從中看出點蹊蹺,或者得知一些她們不知道的訊息吧?
在場幾女都相當期待能聽到些新穎的八卦。
很可惜,林秋月對此只淡淡地搖了搖頭,毫無起伏地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很多事情都是舵主在與對方接觸,我也只是接到舵主的命令前來罷了,舵主並沒有跟我透露太多。」
眾女聞言也只能敗興而回,因為她們清楚林秋月的性格,要是她知道,那她肯定會斟酌的說;若是她不清楚,她肯定也不多做臆測。
幾女見沒法從林秋月身上獲得更多資訊,也就開始天南海北的胡亂猜測起來。
「我覺得還是看上眼了!妳們想想!事情也都過了十多年了,我猜采萍肯定是煥發新春了!」
「不不不!要是這位江公子沒有治好小乙小丙她們的話,我一定會信妳這套推論,但現在的話,我比較相信采萍只是看上了他的醫術!」
「我也同姐姐這麼認為!而且啊!這位江公子已經被洛貞選走了!
甚至於小乙小丙還因為這件事情想要主動投懷送抱!
以采萍那種經歷......不可能!不可能的!」
「洛貞?這是哪一位?」
「這一輪小甲的名字,才當樓主不到半年,就被采萍推出去送給這位江公子了。
所以妳想想就知道了,這是采萍耶!都這樣了還有可能嗎?」
「這麼說采萍確實不大可能......不過...不好說!不好說!
畢竟是癡情種子,而且她也不似情覺大人那樣的先天完璧,做為後天癡情......事情也過這麼久了,還是有點機會的!」
「行啦!別嘴硬了!
采萍可是那個愚癡耶!光憑懷念都能入道的存在,移情別戀?呵。現在的人怎麼跟過去的回憶相比啊?
比起這個,妳們聽小乙她們說過了嗎?據說她們可都在按摩期間看見娘娘了!
我們不如來討論一下,看看等等能不能找個機會,請這位江公子也幫我們按一按,怎麼樣?」
「甚麼!?」
「真的這麼厲害!?」
「要是江公子的手段卓越如斯,那這回可真正不能錯過啊!」
「等等江公子到來後,可要給他好好展現一番我們的誠意才行!」
「沒錯沒錯!怎麼樣都要讓他給我們所有人按過一輪才能離開!」
跟整體熱情高漲的房間氣氛相對的,是林秋月所處角落的平靜冷淡。
不過在林秋月身旁的一位女子還是忍不住地問她道:
「秋月妳覺得怎麼樣?要不要也讓這位江公子替妳放鬆放鬆一下啊?」
另一邊同樣在林秋月身旁的女子也湊了進來說道:
「對呀!居然能爽到看見娘娘耶!?
我想秋月妳才是所有人中最不能錯過的那位!
畢竟要是妳再不讓身體放鬆放鬆的話,我怕妳遲早都會累出病來的!」
「是啊是啊!況且江公子可是一位醫生!還是能把小乙她們從閻王手上搶回來的神醫!
妳這幾天的精氣神我見著都不是很好,等等妳還是藉這次的機會請江公子看看吧?」
林秋月被兩女勸得有些意動,並非是因為那按摩能讓女孩爽到見著神明,而是為了不讓自己的身體累倒,能繼續工作下去才是她想去按摩的主因。
「行吧......我到時候會請舵主幫忙詢問看看的。」
有些意動的林秋月則是在心裡盤算著,到時候就讓幾女先打頭陣,她也趁機見見江城的按摩手法,之後再決定要不要讓這個男人觸碰她的身體。
雖然林秋月確實需要好好溫養身體一番,不過按摩也並非只有江城一家,儘管那兩位小師妹說的神乎其神,林秋月卻不會因此就買她們的帳。
畢竟林秋月可是每天都能見到娘娘的,幾女羨慕的重點她可一點都不稀罕。


雪雁雖然不知道林黛玉為何想要改回稱謂,不過這不是她需要去思考的問題。
雪雁只知道自己在林黛玉說完這番話後,她能察覺到林黛玉很開心,而林黛玉的心情愉悅,雪雁自然就十分高興。
林黛玉當然非常開心愉悅,畢竟自己的婢女、幼年的好友,沒意外的話也會是自己未來的媵妾,居然這麼為自己著想,這都讓林黛玉感到自己並非孑然孤獨。
再加上雪雁所描繪出關於未來幾個月的藍圖,讓林黛玉見到眼前蒸蒸日上的將來。
她不但有了健康的軀體,還能與父親團圓,往後更有精心調製的菜餚。
這些都讓林黛玉走出了此前一直壟罩住自己的陰霾。
畢竟如今多了許多僕役不說,名義上的婢女還直接增加了三位,這都直接讓林黛的工作壓力下降,雖說她做的並不怎麼樣,但是她可沒有缺席過任何日常勞務。
而且現在還換了院落,這恰好能讓林黛玉脫離那處,象徵著曾經悲痛徬徨的地方,也給了林黛玉煥然一新的感受。
心情愉快,未來可期,林黛玉自然就逐漸開放心態,在雪雁這般告白之後,林黛玉的內心與雪雁愈加親密的同時,林黛玉也就想讓雪雁喚回她本來的名字。
林黛玉原本想直接讓雪雁喚她小名的,不過一來地點不對,她怕太過親暱的稱呼會引起江城的誤會,怕對方以為自己等人的態度輕慢。
林黛玉依然警醒著自己僅是婢女身分,只是有幸得到江先生的好心,這才得以治療幼時頑疾。
二來她想繼續提醒自己身在異鄉的事實,畢竟在外如何地放鬆舒適,都不會有自家的小窩恣意快活。
況且林黛玉還記得江城曾說道:「我還是覺得黛玉好聽一些。」
林黛玉覺的江先先生說得不錯,這畢竟是父母給自己起的名字,也是自己多年來被叫慣了的稱呼,自己於情於理都該繼續使用這順耳的名字才是。
當中午用餐時刻到了以後,繪師們也準時休息散去,江城則不急著跟著鴛鴦兒前去吃飯,而事先去看了看繪師們的繪畫進度。
因為屋子並沒有寬廣到能讓這二十多位女子完全伸展拳腳,所以每個人所能繪畫的空間都很小,所以當江城看到每一位的畫作時,都發現她們只是用墨筆在紙上速寫罷了。
江城在詢問了洛貞一番後,這才知道她們會在回屋後才開始正式繪製,現在確實只是臨摹江城的神態,並將重點放在江城的五官上。
之後才會回到自己的屋內,並傾力去描繪好完整的畫作。
江城在稽查完遺留在此的畫作後,發覺繪師們的進度都相當喜人,基本都記錄下了他的五官輪廓,剩下就是衣著姿態以及信物的細緻雕琢而已。
這就讓江城有了些想法。
江城立刻跑去諮詢了李采萍,提出了準備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讓幾女詳加觀察他面容的同時,為在場的眾人提供順血化瘀的按摩療程。
就江城想來,肖像畫最重要的就是面容,這樣只要繼續讓幾女觀察著自己的臉就行了,那樣自己身體在做甚麼事情,其實根本無關緊要對吧?
江城甚至覺得在按摩的療程期間,自己還能因為工作而展現出不同角度的面龐,除了讓觀察的眾女速寫更多表情樣貌之外,還能因為有了這些各異的側寫,等繪師們要正式繪畫的時候,更能因此掌握並描摹出自己真正的風采。
江城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李采萍甚至沒有能反駁他的論點,況且李采萍根本就沒有拒絕江城的意思。
她正愁怎麼找藉口讓幾女與江城套近乎呢!沒想到江城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繪師們在聽完李采萍所轉達的問詢後,她們只覺得江城莫非就是那位在天上發餡餅的神仙嗎?
她們才剛想著要怎麼拜託江城動手,討論的結果是女人們一致認為,在繪畫完正式肖像後去對李采萍逼宮,要舵主代她們去徵求江城的同意。
結果江城倒好,她們的活還沒幫對方辦成,甲方爸爸就想著先給乙方薪酬了。
要知道若照最初女子們的排定時間的話,那至少也要等到半個月後了。
對於李采萍的問詢,小乙小丙自然率先舉雙手同意,接著原本幾位就有興趣的女子集體贊成,李采萍見贊同的人數過半後,也沒有繼續等到剩下的人給出反應,畢竟李采萍光看這些贊同的人數,她就不覺得江城今日能夠按完。
再說了,李采萍了解這些女子的心理,在今天大半人都按摩過情況下,李采萍覺得剩下那半數沒理由不來參一腳。
就這樣,李采萍在給江城轉達了繪師們的意向後,也讓人去準備妥當,於是當眾人再度回到房間時,就發現原本在中央的椅子已被移走,留下的是一張能剛好躺上一人的長桌,上頭則有鋪好的被褥與軟枕。
下午臨時加開的按摩場是由江城熟悉的身體打頭陣,小乙是第一個享受江城按摩的人。
接下來江城便熟門熟路的按上了小乙的後背,不同以往的是,這次小乙是清醒著且穿戴整齊,而非當初的赤身裸體,緊接著便是江城不怎麼意外的小丙。
江城也算看出來了,這應該是李采萍特意安排的順序,為的就是讓兩女來自己這裡回診,來確保她們病情能完全恢復。
然而實際上卻是繪師們各個都是嘴砲達人,檯面下講的很熱切,當要上場時一個個都姐友妹恭、姊妹讓梨。
不過當按摩有了小乙以及小丙這兩位代言人後,原先對此還有些畏縮排斥的女子們,反而開始有了極大的爭奪慾望。
這就導致了原本還和諧平靜的氣氛,如今反倒為了爭搶誰優先上桌享受,互相間在私下裡齟齬對抗著。
儘管周圍充斥著明爭暗鬥,林秋月對此始終保持著不屑一顧。
林秋月只覺得好笑,剛才她們明明都知道了小乙小丙對這男人有好感,有了這個前提,就算她們被按得滿臉通紅、嬌軀震顫,在眾女面前表現出極致舒暢與滿足的神態,那又能真正代表甚麼呢?
林秋月並不覺得她們的表現,能客觀地去證明江城的手法高超。
畢竟林秋月很清楚,情人不僅隻眼中盲目,連身體都能無感麻木。
明的變瞎了,疼得不痛了,那麼輕觸就能帶來高潮也絕非不可能的事。
林秋月自是不相信,小乙小丙是因為按摩才洋溢出這等俏媚模樣,她更不信任接下來上場的洛貞,其在眾女眼前因按摩而展現出的嬌憨神態。
更何況這次的按摩還是由江城主動提及,這讓林秋月不由自主的懷疑對方肯定另有圖謀。
即便對江城有這麼多的負面觀感,對按摩一事甚至抱著看猴戲的態度,但是當林秋月看到李采萍排開眾女,並大剌剌地霸佔了按摩的床位時,林秋月淡漠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凝滯。
不僅只林秋月因這預料之外的情況愣了神,其他女子也在呆了半晌後群眾譁然。
在屋內議論紛紛、驚呼四起的時候,李采萍有些不悅地說道:
「怎麼?我就不累不辛苦嗎?還是我沒資格排在第四位!?
她們倆是病號,洛貞則是城哥的貼身婢女,這下也該輪到我了吧?
還是說城哥身為湘州城分舵的顧問,我做為舵主沒辦法接受他的按摩治療嗎!?」
既然李采萍都這麼說了,繪師女子們對此自然無話可說,不過她們本就只是驚訝於李采萍居然會親身上陣,並不是對她的排列順序有所微詞。
倒是江城在聽完李采萍的話後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剛剛意識到的異常從何而來。
對啊!小乙小丙兩女是病號回診,怎麼洛貞也上來了呢?
不怪江城後知後覺,主要是他的工作位置只允許他見到幽麗的後頸與後腦杓的髮髻,所以當第三位上來的洛貞,趁著江城淨手時迅速趴上桌後,江城自然秉著本分務實的直接動起手來。
難怪江城一直覺得方才那聲聲呻吟有點耳熟。
對於李采萍上桌江城自然毫無意見,畢竟老大喝頭湯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再說了其他人也沒有異議,江城自然是背來就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