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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4554 字
更新於: 2023-11-15
當江城說出自己的條件時,李采萍不解地重複道:
「顧問?」
面對李采萍的疑惑,江城肯定的點頭表示回應。
江城的要求其實也不高,在知道李采萍是此地舵主的情況下,江城估摸著這樣的規模好歹也算是個勢力吧?
所以才想著透過李采萍以及這次的機會,讓自己當上合歡宗分舵的顧問。
江城怕李采萍產生誤會,於是他又補充說道:
「放心吧!這就只是一個名義上的頭銜而已。
沒有權力,無須支薪,除此之外,身為顧問的我還能提供妳們醫療以及登堂舞相關的服務。
妳看怎麼樣?」
江城現在滿腦子全是走捷徑完成任務的快感。
所以他並不排斥在自己這端多放幾個無關痛癢的籌碼。
話說回來,急著完成任務只是江城的強迫症發作罷了,再來江城所提供的服務對於他而言都不算甚麼,剛好李采萍又有求於自己,如今有一個直接完成任務的機會擺在眼前,江城自然不會平白錯過。
李采萍雖然對江城為何想當顧問摸不著頭腦,但她很清楚機會稍縱即逝的道理,更別說在這場交易中,不論是自己及合歡宗都毫無損失。
想通的李采萍立刻就同意道:
「沒問題!城哥你從今天起,就是我們合歡宗湘州分舵的第一顧問了!」
在李采萍說完的當下,跳出的提示通知也沒有讓江城失望。
江城果然看到了自己想見到的任務完成,畫面也顯示可以進入下一個世界的選項。
不過比起下一個世界,江城更好奇的是在任務獎勵的欄目中,裡面顯示著一排累進次數的完成數量,以及隨數量變化的獎勵差異。
江城瀏覽了一下,頓時感慨起自己的廣撒網是件正確的決定。
只見在系統的獎勵欄目中,現在江城的任務完成數量是一,獎勵就是單純的移動至下一個世界。
江城從至今為止發生的事情來判斷,江城歸納出了只要是勢力中的領袖發話,那麼這顧問就會被系統承認並作數,也就表示江城的任務完成數量+1。
儘管獲取合歡宗分舵顧問的頭銜,從頭到尾就只是李采萍的一面之詞而已。
江城並不想要摸清楚小幫手的衡量標準,反正他知道自己這樣能完成任務就行了。
至於任務完成數量上的不同級數,則證實了一個人同時能身為複數勢力的顧問。
江城並沒有在意中間的完成獎勵有甚麼,而是快速的瀏覽到欄目的底部查看最高的數量,江城想以此來決定自己要不要繼續累積顧問數量。
要是這個數額太高的話,江城就決定暴力破解了。
也就是直接抓來那個數量的勢力領袖,直接讓他們口頭允諾自己成為勢力顧問,至於是善是惡江城沒太在意,畢竟只要抓來的人數夠多,總是能夠達成的吧?
幸好這個最高數量不過一百而已,這才使得這世界無從發生大規模的不可思議事件。
獎勵物品在一百之前的無非是神兵利器或是武功心法,或者是一些毒煙藥丸,這些江城都懶得停下查看,直到翻到最頂端的獎勵時,江城才覺得有那麼點意思。
數量一百的獎勵是固化世界。
獎勵的解說也很淺顯,錨固轉化這個世界,說明解釋了江城之後就能夠憑自身意志,隨時隨地穿梭回這個武林世界。
江城想到最初的那個美人,倒是有點好奇小幫手要怎麼幫他固化世界,不過那也得等要江城達到一百的數量之後了。
於是乎,江城決定朝著成為一百個勢力的顧問的方向邁進,而沒有選擇立即前往下一個世界。
當江城在這近乎瞬間的時間查看完並訂下後續目標後,他立刻接著李采萍剛剛所說的計畫,開口說道:
「你說將我這門登堂舞透過合歡宗宣傳出去是嘛?」
李采萍聞言立刻解釋道:
「對呀!以我們合歡宗在各城池內都有分舵的情況,到時候城哥你收的錢只會多不會少!」
江城聽到李采萍對合歡宗影響力的介紹後,立刻打鐵趁熱道:
「那這樣我希望那些分舵都能奉我為當地分舵的顧問,這個要求能夠做到嗎?」
江城發現這任務其實還挺簡單的嗎,若無意外的話,自己甚至不用奔波勞碌便能完成一百的數量。
李采萍聽完則是疑惑道:
「這個應當沒有問題,倒不如城哥你直接成為總顧問不就得了?」
說到這裡李采萍忽地想到甚麼,立刻改口道:
「不過既然是城哥你要求的話,那麼我會在通知各地分舵時將這點特別註明。」
李采萍最初有些納悶江城對於分舵顧問的執著,想著如果要頭銜好看的話,湘州地界或者合歡宗總顧問不是更氣派嗎?
怎麼江城會針對地詢問各分舵的事情呢?
但是李采萍很快就猜到了江城真正的圖謀。
李采萍最先想到江城雖然在一開始提了銀錢之事,但是在之後與對方的討論中,李采萍卻發現江城對黃白之物是一點也不上心。
李采萍再聯想到江城的年紀,覺得對方儘管並非讀書種子,但肯定也會有想要揚名天下的鴻鵠之志。
這讓李采萍猜測江城說想要金錢只不過是個幌子,實際上他要的是名而非利。
不然李采萍沒辦法解釋明明對方先提及金錢,在之後的對話中卻一點不談分潤之事。
李采萍覺得江城就是要合歡宗將登堂舞連帶著他的名字,傳播到婦孺皆知的地步。
然而這一切計畫啟動的基礎,便是這門由江城自創的登堂舞是真的能修煉出內力,這一武學核心後才能著手施行。
就李采萍自己的判斷,她並不覺得江城在戲耍懷遠堂眾人。
除此之外,陳幫主的關照重視,江城所展露的實力,以及李采萍與對方接觸的感覺下來,李采萍覺得江城是位待人真誠且十分善良的謙謙君子,而且還是位醫生!
想到這裡,李采萍覺得江城雖然也有著愛好名聲的臭毛病,她卻沒辦法否認對方的大公無私。
畢竟這等真材實料的武學說傳播就傳播,就連合歡宗她們自己,在傳授功法上都還束縛於誓言限制,哪有江城這番俐落灑脫。
不過也因為是這樣子的江城,這才讓李采萍有機會插足截胡。
「話說我這樣直接截走陳良義的造化,多少有些不合道義吧?」
李采萍這時候才想到自己是拿了錢來當保鑣的。
「不不不!陳良義那是自己眼瞎,看不出城哥的家底,而我這叫做慧眼識人!
就是因為我看出了城哥的不凡,這才主動出手試出城哥的深淺,這才有了昨晚那場秉燭夜談,這才會在今日注意到他們練武。
所以這才會向城哥詢問登堂舞的根柢,就是因為問了才能拿到這單大買賣!
果然啊!理解的基礎就是要不斷溝通啊!」
雖然李采萍得出了個與昨夜她的所作所為完全相反的結論,但不妨礙李采萍自己越想越得意,同時也越想越高興,於是她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李采萍很快便注意到自己在江城面前失態,於是李采萍乾咳兩聲轉移話題道:
「這個......城哥啊!下午你就到我們來儀外院看看怎麼樣?
當然了!要是有看上眼的!我也能作主讓你帶走幾個!
也當作是祝賀我們兩方間的合作有個良好的開始!
畢竟我多少見過你的功法了,總不能平白佔你便宜不是?」
李采萍作為老鴇準備送江城幾位姑娘,也想趁機免除自己婢女的勞務。
畢竟若是江城真的看上了幾位姑娘,李采萍對此事當然樂見其成,除了覺得姑娘們有了個如江城這樣的好人家外,還能藉這些女子提高江城對於合歡宗的認同。
況且作為新婢女的老上司,李采萍覺得自己的面子多少管用一點。
江城並不知曉李采萍鋪了好幾層的想法,雖然江城並不知道來儀外院到底是何處,不過江城多少能猜出李采萍話語中的意思。
考慮到對方身為合歡宗分舵主,加上那天在雲鬢樓所看到的情況,江城知道合歡宗基本與青樓妓院畫上等號。
雖然真正真刀真槍的實幹皮肉生意,江城在那天並沒有看到多少,倒是唱戲談曲歌舞這些老少咸宜的節目表演倒是一大堆。
所以江城對於合歡宗女子的觀感,並沒有太多不堪入目的印象。
但是對於李采萍所謂的挑女送女,江城還是敬謝不敏的。
江城的邏輯很簡單,他覺得要是你主動送我的,那他肯定不會不收,畢竟江城喜歡接受他人善意。
但是如果要江城主動挑選,那江城只會覺得自己幹嘛給自己找麻煩,所以絕對不要。



李采萍接著與江城討論更細緻的分潤以及功法的問題。
在功法方面,江城怎麼可能自己打給李采萍看,所以他直接讓李采萍去與前面幾位代師傅討教。
所以李采萍只得先與江城討論利益的問題。
對於這點江城倒是不斤斤計較,因為根本毫無計較。
江城就扔下一句:隨妳安排就得了,便拍拍屁股轉身回房。
李采萍見狀當然覺得這樣不行啊!
如果江城表現哪怕一點對銀錢的追求,李采萍都會對他放心很多。
只要還有需求,合歡宗都有自信將其籠絡。
然而江城這不要那不要,貌似只對宣傳自己名聲感興趣,這就讓李采萍有些著急。
畢竟如果江城只要求名聲的話,那他大可以撇開合歡宗而轉投別派,這種未來卻是李采萍不願見到的情況。
思及此處,李采萍趕緊拉住欲要離開的江城並說道:
「城哥!那個...那個...啊!
你應該還不清楚我們宗門的情況吧?」
江城並不忌諱顯露自己的無知,於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實不清楚。
李采萍接著問道:
「那你應該聽過雲鬢樓或者來儀院吧?」
對此江城實話實說道:
「我只知道雲鬢樓。」
李采萍聞言回道:
「你這不是知道嗎?」
江城知道李采萍會錯了意,於是他再度強調道:
「我、只、知、道、雲鬢樓。」
意會到江城意思的李采萍十分錯愕,若江城只知道雲鬢樓的話,那不就表示對方根本不清楚合歡宗真正的模樣囉?
要知道合歡宗可謂是天下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結果江城卻說自己只知道雲鬢樓,這倒讓李采萍更加高看了江城。
李采萍並不覺得江城在撒謊,雖說合歡宗不被那些高門大戶看在眼裡,甚至覺得她們這種壞榜樣不該存在,但是這些都不妨礙合歡宗被所有人追捧。
而江城卻只知道基本上與酒家飯館同樣性質的雲鬢樓,這讓李采萍瞬間將江城打上了:寒窗十載、閉門造車的標籤。
這倒是讓李采萍又高看了江城幾分。
有鑑於江城如此,李采萍決定好好給江城普及一番合歡宗的知識,正巧這時候林黛玉與雪雁兩女回來,於是李采萍便拉來林黛玉,要後者向江城說明她對於合歡宗的認知。
林黛玉雖感莫名其妙,不過並不妨礙她侃侃而談。
雖然這種話題對大家閨秀的林黛玉而言相當難堪,但她也想嘗試著幫上江城的忙。
只見林黛玉躊躇了半晌後方才開口說道:
「江先生,雲鬢樓是合歡宗的標誌建築,是在各地都能聞名遐邇的餐館酒樓。
不但如此,在雲鬢樓聚會時還能享受歌舞戲曲等額外服務。
來儀院則是......是......來儀院就是...那青樓妓館......
專門供男性顧客......徹夜享樂......之用。
咳咳!
綜上所述,合歡宗則是這些產業的管理者,大家也都知道她們門人弟子的特色,就是練有一門採陽補陰的武功。
抱歉。江先生。
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林黛玉略帶遺憾地說完後,雪雁則非常不讀空氣的接過話道:
「還有還有!我還從陳二哥那聽說過一件事!
那就是他很常說自己要到來儀院好好放鬆放鬆!
所以那裡也是大家能放鬆休息的地方!」
很明顯雪雁還不清楚青樓妓館與男人間,實際上所發生的關係。
當江城瞧見林黛玉那臉困惑的神情時,赫然發現在場居然有半數人不知道!
雪雁並沒有給林黛玉思考這則訊息的時間,她兀自繼續說道:
「我記得陳二哥還說過一句,說甚麼全天下男人可以不登雲鬢樓,卻不可能沒去過來儀院!
看來陳二哥這次是說了大話!等我回去絕對要好好數落他一番!」
江城發現雪雁的心態恢復的很快,對於這種被擄來的人而言,回家應該是最為忌諱的詞句。
也許是信任江城的保證,也或許是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反正以雪雁的狀態來看,比起憂愁來說對方的心態顯得十分樂觀。
江城當然喜歡這種不會給他帶來麻煩的心態。
李采萍感謝完兩女後便讓她們自個忙去,畢竟兩女回來可是為了準備江城的午膳的。
李采萍說道:
「這樣城哥你就大概清楚了我們合歡宗的情況了吧?」
江城點了點頭順嘴感慨道:
「我還以為合歡宗之所以被稱作合歡宗,是與那些合歡樹有關呢!」
江城指的是除了雲鬢樓作為地標外,合歡宗周圍還種上了清一色的合歡樹。
關於這點李采萍立刻給了江城肯定的答覆。
合歡宗稱作合歡宗就是因為這些合歡樹的緣故。
因為人們相信合歡樹可以帶來歡樂,除此之外合歡花也象徵著愛情。
但讓合歡宗成為現在人們印象中的青樓妓館,則是因為功法的緣故。
杳冥功是合歡宗的獨門心法,她也是門專給女性修練的功法,而其最顯著的特色就是採陽補陰,也因此,合歡宗自然是個全由女性組成的門派。
當然杳冥功也並非這麼霸道,就只單純地採陽補陰。
更確切來說,杳冥功實際上是門雙修功法,她同樣能幫助陽性滋長,只是對於雙修的兩方而言,陰方取得的助益比起陽方來說大的許多。
李采萍介紹完功法後便用有些狎褻的表情說道:
「城哥你知道杳冥功的另一個特色,就是練功者的初夜能大大滋補陽方的功力嗎?
而修練杳冥功的一方,則能藉此陽種用以點燃自身體內的陰力轉化成為內力。
而這個階段我們稱之為加笄禮。」
至此李采萍終於顯露出她的狼子野心。
李采萍打的算盤就是既然金錢不管用,那麼就給江城送上合歡宗引以為傲的女子!
雖然李采萍無法肯定這個計畫是否能成功,但這並不妨礙她先對江城誇下海口。
「合歡宗是傾盡全宗之力在培養加笄禮的女孩。
專門培養一位女孩十年的時間,而她所能提供的功力反饋更是比普通弟子還要高!
而且一年只會提供一個女孩行加笄禮,所以若是城哥你要的話,我倒是可以特別替你安排喔!
要知道每年搶這名額的人大有人在,哪次不是拚的熱火朝天、一擲千金?
好!就這麼說定了!待會兒城哥你跟我回合歡宗一趟吧!」
江城也沒有其他安排,自然樂得有導遊帶他到處逛逛。
聽幾女的介紹下來,江城覺得去合歡宗聽曲看戲來打發時間非常不錯,光是想想他就覺得這樣的生活肯定多彩多姿。
至少比起現在他的處境而言,也就是身旁圍繞兩個小女孩,等在外面是一堆男子漢,房裡還沒多少傢俱娛樂的枯燥日子好太多了。
雖然江城是不覺得每城一個分舵,每年產量粗估有幾百個的女子有甚麼好追捧的,不過江城換個角度來看,如果自己想快速增強功力的話,這就是很典型的用金錢換取時間的方式。
簡單來說就是課金升級。
李采萍也不諱言介紹自家武學,繼續向江城介紹起合歡宗的招牌武功。
首先是杜若手,在李采萍的介紹下稱其為合歡宗的標誌武學,經過訓練後所擁有的靈動手部,除了讓合歡宗弟子擅長彈琴刺繡外,還使她們能方便下毒與施放暗器。
再來是桑落腿,強化後的腳力讓女子有資格與男子的力氣對抗,除了是主要的殺伐手段之外,也是門輕功身法,更是門派著重考核的武功。
李采萍講到這裡,輕聲促狹地對江城說道:
「所以這下城哥你多少有點概念了吧?
我們合歡宗的弟子們可以說各個心靈手巧、體柔腿美,這全都是因為專門且針對性地勤加苦練的緣故!」
當李采萍強調自家姑娘對於身體方面的特訓之時,她也用著自己作為範本,在離江城有段距離的地方,開始展現自己玉白手指的靈活性,以及修長大腿的完美比例,更透過姿勢呈現身體的柔軟度。
儘管被衣衫遮蔽著,江城還是能感受她所散發出的體態魅力。
對此江城沒什麼想法,畢竟圖文不符他見過太多回了,任李采萍再怎麼吹噓自家姑娘,江城都秉著眼見為真的務實原則。


李采萍繼續向江城介紹著。
雲鬢樓確實如林黛玉說的那樣,是棟在城中顯得鶴立雞群的三層高樓,其主要用途是提供美酒好菜的餐館。
但在李采萍的解說中,卻多了一點林黛玉所未提及的資訊。
那便是在雲鬢樓的最高層中,有一大片區域並不對外開放,因為那是做為準備接受加笄禮的女孩之住所。
李采萍於此則再度向江城特別強調,這是合歡宗精心培養十年,一年只有一女的合歡精粹,也是當地各界名士、江湖高手年度追捧的對象。
江城怎麼聽怎麼覺得古怪,這是甚麼妓女出道儀式嗎?
來儀院則是分有內外兩個區域,外院就是江城熟知的那種膚淺妓院,聚集了合歡宗從各管道購入的女子,不過由於投資力度與個人天賦的不同,她們雖受到合歡宗的管制與保護,但實際上卻比較像懷遠堂內的僕役那般,在門派內雖然有著身分,但談不上有甚麼地位。
對此,李采萍則是在說完後唏噓道:
「我們這也是給這些可憐的女人們一個安全、相互取暖的歸屬罷了。」
對合歡宗的介紹到了這裡告一段落,因為黛雪二女早已在旁等待許久,一直等著兩人聊完開飯。
所以雖然沒有介紹道內院的情況,江城覺得也沒必要細問,反正肯定是住人的地方就是了。
用完膳後,李采萍按照約定要帶領江城去她們駐地處加深認識,預計逛完後還能在雲鬢樓吃一頓晚宴,可惜天不從人願,中午本就開始有些陰翳的天空,在李采萍說完後不久即下起了瓢潑大雨。
在享受清涼空氣以及美妙雨聲一段時間後,江城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於是便起身沿著遊廊往庭院處走去。
果不其然,前院的情形正如江城所預料的那般,幫眾們不但沒有在遮蔽處躲雨,他們反而繼續在雨中練著登堂舞。
江城發現除了許長壽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在雨中練武。
最先發現江城到來的自然就是在廊下躲雨的許長壽,他立刻對江城請求道:
「江堂主,麻煩您勸一勸大家吧!他們再這樣子淋雨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啊!」
江城特地過來就是怕這種情況發生。
江城立刻喊停眾人,並讓他們趕緊去拿毛巾擦乾身體,等所有人打理好自己後,江城這才向幫眾們嚴肅說道:
「我不知道你們之前是在想甚麼,或者從哪聽來的錯誤資訊,但現在我要很認真的告訴你們。
以後如今日這般的雨雪之日,切記千萬不要在外頭練武!
你們大可在簷廊下、房室內繼續練習,完全沒必要、也不需要在外頭練武!
你們可知道只要不小心著涼了一回,那便會損害自身根基嗎?
如果到時候得要養病個三五日的話,這不就直接斷了修練了嗎?
所以!現在!你們要是聽懂了的話,就各自排開在走廊或屋內修練。
我不希望下次再見到你們做這種蠢事了!」
江城本就猜說會有這種甘冒風雨的武癡,這才特地移步查看。
果不其然,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仗著自身體魄強硬,各個還都抱持著疾風知勁草這般荒謬的信念,以為自己只要在惡劣的環境下持續堅持,才能藉此快速大破大立,然後快速修練這類錯誤的印象。
或許真有這種幸運之人,然而在普遍情況下,這種傻子沒得風寒就只是運氣好,更多模仿者只會因為冷熱交迫而生病,再加上缺乏必要的醫療條件,導致他們年紀輕輕便命喪黃泉。
這也是為何這個時代很多人病死的原因,雖說現階段幫眾們的體質堅韌,對於這點濕冷還能靠肉體強撐過去,但這就可能拖累到江城計畫的時間軸,他可不想因此又多待上數周或者一個月。
三個月便是江城給鬥勝幫的時間,在這期限過後要是沒有任何收穫,他就要轉投合歡宗的懷抱了。
原本來之前江城還抱著一絲幻想,覺得沒人這麼傻的吧?
衣服濕了繼續練武是沒什麼關係,但你總得要躲雨的吧?
但是從前頭傳來的踏水聲推翻了江城的美夢,這也讓江城趕忙前來制止與嚇阻。
說完話後江城便轉身離去,只留下被罵的侷促不安的幫眾們。
而黛雪萍三女也隨著江城這麼急匆匆的來,慢悠悠地回去。
不同的是,黛雪兩小蘿在思考江城剛才的告誡,李采萍的注意力則被聲音所吸引。
當李采萍看見踏水練武的幫眾時,那時的她耳聽見雨打屋瓦的滴答,幫眾們的呼喝還有踩水的啪嗒。
李采萍發現這些聲音都與登堂舞融合出新的節奏與律動,這也給了她萌發新想法的靈感。
李采萍覺得或許登堂舞也可以是種歌舞呢!
這讓李采萍發現自己並沒有真正理解過這門武功,她注意到自己光顧著攏絡江城了,結果反而忽略的兩方合作的基礎。
於是當李采萍一回到後院內後,她立刻就在屋內練起了登堂舞。
這種江城創造出來供普通人修練內力的功法,在李采萍這等層級的人看來十分淺顯易懂。
所以在經過最初的遲滯扭捏過後,李采萍便能流暢的打出一整套十八式的登堂舞。
不過也就這麼一兩回李采萍就暫且收手了,這倒讓一旁準備繼續觀摩的兩女大感可惜。
她們沒想到這位采萍姐姐如此聰慧,居然只看幾遍就能完全學會並且流利施展,當兩女看了看李采萍的身材後,都不由自主地暗自感慨這就是大人嗎?
兩女並沒有因此受到打擊或者氣餒沮喪。
李采萍之所以只打了一回便收手,是因為她發現在沒有音樂的搭配之下,根本無法完全展現她想體驗的效果,尤其是當李采萍越打越順暢後,她就越按捺不住這種想法。
於是李采萍朝江城報備一聲後,就在黛雪二女驚訝的目光中,運起輕功靈活地縱上屋頂迅速地跑跳離去。
雪雁甚至喃喃道:
「原來她真的是武功高手阿......」
這是雪雁在早上見到李采萍一次包攬所有事務的能耐後,趁著中午收拾時偷偷朝對方問道:
「采萍姐姐,妳怎麼會這麼厲害呀?我就沒見過有婢女像妳這麼有力氣的!」
那時候李采萍是用誇張的語氣對雪雁說道:
「不是說我練過武功嗎?這是因為我更是一位武功高手喔!」
雪雁還以為李采萍在吹牛,畢竟在她的印象裡,武功高手都是壯漢來著,哪有像李采萍這樣窈窕身段的美女呢?雪雁是連聽都沒聽說過的。
結果在見到李采萍這般瀟灑如飛快速離去後,雪雁這才把其餘一半的疑惑完全轉為信任。
約莫一炷香後,正在觀林黛玉與雪雁下棋的江城,看見了在房門前落地的李采萍,對方此時身上不但沒有被雨淋濕分毫,還額外抱來了張瑤琴。
很顯然李采萍就是特地離開去取樂器回來的。
李采萍一邊進門一邊調息後道:
「久等了。
恩...雪雁對吧?能請你打一下登堂舞嗎?」
雪雁除了驚訝於李采萍在雨中卻安然無恙以外,也奇怪於為何要自己來打登堂舞,不過下一刻李采萍就主動給出了解釋。
「我想試看看這登堂舞是否能配合上音樂。」
李采萍這句話讓雪雁知曉了她的意圖,同時也讓一旁的林黛玉眼前一亮。
就這樣,在李采萍與林黛玉的鼓勵下,雪雁配合著李采萍打了好幾次登堂舞,不過礙於雪雁現在僅學會第一階段,且勉強只記得第二階段,所以初看起來雖然不錯,卻始終無法讓李采萍見上完整版本。
不過李采萍也並非沒有收穫,至少李采萍發現了不管是甚麼樣風格的曲子,都能充分與登堂舞融合並迸發出新的火花。
但未能窺得全貌讓李采萍有些焦躁不爽,就好像你明知眼前是位身材臉蛋都十分完美的美女,卻始終不得見其芳容一樣令人鬱悶。
李采萍決定自己親自下場,於是她轉頭問江城道:
「你會彈剛才這曲吧?」
江城搖了搖頭表示否定。
如果是李采萍剛剛所彈過的那些片段的話,江城是聽過了便會了,但他覺得李采萍所謂的會,應該不是指這種半調子的會,加上江城懶得彈奏,所以他也樂得在這方面認真一些。
所以江城才搖頭說自己不會,畢竟若等等李采萍要自己彈後續片段,那他是真的不會啊!
李采萍沒想到江城居然不會,不過她很快就釋懷了。
畢竟江城在她眼中就是專精醫武,也就是由醫道入武道的年輕人,是位新內功心法的開創者,連合歡宗都不清楚的江城,說自己不通樂理對李采萍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李采萍只得道:
「唉——!行吧!那等我明天找人過來再......」
李采萍話說到一半便被林黛玉打斷道:
「采萍姐姐,這曲我會!
江先生,能讓我來彈奏嗎?」
李采萍也不給江城回答,立刻高興說道:
「當然當然!來!墨玉妳來彈!」
面對林黛玉望來的目光,江城點頭表示同意,雖然他不知道為何林黛玉得要取得自己的首肯,不過前後就是點點腦袋的事情,江城並沒有太過細究。
林黛玉很快地就位後便開始撥攏起琴弦來,李采萍自然翩翩地打起了登堂舞。
李采萍這回就沒有稍早前的遲滯了。
隨著時間過去,在音樂的節奏下,幫眾們打得虎虎生風的登堂舞,在李采萍的演繹與音樂的交融中,逐漸展現出一種曼妙嬝娜、輕盈婀娜的圓融風格。
手部的勾繞環捲,腿部的跨踏蹁躚,頭部的扭擺,腰部的迴旋,女子體態的嬌柔靈巧使得李采萍此番的登堂舞,表現出了與頭一回相比而言截然不同的視覺效果。
這不但讓江城大飽眼福外,也使得在旁的黛雪二女更加堅定練好登堂舞的決心。



李采萍又重複了好多次,從打登堂舞正式演變成了舞登堂舞,李采萍的努力著實令江城佩服了一把。
雖說江城本就因為看透本質才不分武功與舞蹈,有著兩者本為同流的認識,這才取名為登堂舞,而非登堂武。
其中更包含了讓普通人都能修練的寓意,因而作舞而非武。
沒成想李采萍的天賦之高,就這麼憑一張琴、一麗人,在短時間中演化出與幫眾們的登堂舞南轅北轍的風格。
從原本的陽剛有餘武學,成了剛柔並濟的舞蹈。
當然幾人中最高興地當屬李采萍她自己,以她多年的舞蹈經驗,她很清楚自己的設想成功了。
更讓她驚喜不已的是,打從剛才跳登堂舞到現在,李采萍能感受到自己的內力正在穩步提升!
雖然李采萍非常難以接受這個現實,但她清楚知道自己並沒有感覺失誤,雖說成長幅度細微,這門在李采萍最初看來最多只是做為練體的武功,如今卻能增加需要長時間打坐、行周天運功的內力修為!
這情況讓李采萍下了立刻回報宗門的決定。
即便再如何難以接受,李采萍卻清楚自己無法否認事實。
江城的登堂舞不但名面上能夠練體,內在裡又能修練內力,而且還能不與先前的功法發生衝突!
要知道李采萍做為一名老江湖,其所在的高度更是宗師地位,她交過手的門派只多不少,但她就沒見過哪門哪派的內功心法還能助長其他門派的內力。
因為要想新練一門內功心法的話,要不是被廢就是自廢武功,哪有像現在李采萍的情況這般,練著新的功法,自身的內力居然也跟著上漲。
原本李采萍是打算將登堂舞交給那些可憐女子們去修練、去傳播,如今當她發現登堂舞居然不會與杳冥功衝突後,李采萍就完全改變了想法。
李采萍覺得有了這門登堂舞後,合歡宗就能脫離這等尷尬的處境了!
從此之後姐妹們再也不需要依靠男人了!
甚至杳冥功還能成為女子最具有份量的嫁妝!
雖然李采萍完全搞不明白登堂舞的作用原理,也不知道兩種功法之間為何沒有起衝突,但有一點她卻思慮得異常清晰,那就是陳幫主的這位新堂主,我合歡宗要定了!
想到這裡,李采萍清楚兵貴神速的道理,於是也不管自己明面婢女、暗中保鑣的身分,匆匆跟江城知會一聲後,既不休息也不停留片刻,李采萍就於暮色下踏著屋頂縱跳離去。
江城並不在意李采萍的風風火火,他只是有些感慨自己這幾任保鑣的敬業程度。
初任的劉銘當不到一條路來回的時間,江城能多少察覺對方的魯莽,所以江城本來就沒對他太過期望。
第二任的李采萍就更加專業了。
一上來就先測試被保護者的武力,畢竟有句話叫甚麼來著?
比被保護者還要弱的保鑣其職業生涯才能夠長久。
所以江城並不怪李采萍,雖然很顯然李采萍不是因為上述的原因就是了。
儘管這一位的任職期間比前任長了點,前後也沒待滿一天時間,不過至少李采萍長的賞心悅目,江城也就沒有太過不滿。
再說了江城手上還有一紙賣身契呢!
雖說江城也還沒給錢就是了。
江城也不再多想,喚醒了仍沉迷於李采萍矯健身影的黛雪二女,見著離著晚膳還有點時間,江城招呼著二女搬過椅子,在門廊下對著午後陣雨洗過的庭院,閒看著夕陽下的草木花石。
江城隨口對著林黛玉說道:
「黛玉你會的還真不少,琴棋書畫,針黹女紅,你應該都會一點吧?」
江城這是憑著印象隨口亂猜的。
林黛玉聞言一愣,她沒想到江城會對她提出這種問題,也就想了一下,然後斟酌著措辭說道:
「是的,我有跟著賈老師學過一年多的書,其他方面我也只是初虧門徑罷了,說不得上會一點。」
江城其實不在乎林黛玉的回答,他只是想要藉這話頭道出他接下來的目的。
於是江城繼續循循善誘道:
「剛剛黛玉妳彈的曲子還挺不錯聽的,我挺想見見妳彈琴賦詩的風采,不知黛玉妳能否滿足一回我的願望?」
江城現在就是閒的無聊,正好手邊有送上門的工具,也就表面詢問實則使喚林黛玉,想要這小女孩表演給自己觀賞。
以江城至今為止的幫助兩女的所作所為,還有平常生活中所表現出的氣質風度,林黛玉根本不可能拒絕。
更別說雪雁還在她身旁吹枕邊風,央著林黛玉幫幫主人的忙。
林黛玉早就有想要幫助江城的念頭,藉此來報答對方的幫助,現在江城都親自開口了,林黛玉也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
不過在林黛玉答應之前,江城則是轉移了話題對雪雁問道:
「到底是墨玉?還是黛玉?」
這是因為剛剛雪雁央求林黛玉時,說了好幾聲墨玉的緣故,這才引起江城的好奇。
老實說江城還真的有點怕是自己弄錯了。
把林墨玉當成了林黛玉,畢竟江城在此之前除了任務比較上心外,其他時候他都是隨隨便便的囫圇過去,所以他是真怕自己聽錯然後認錯人的。
畢竟對於平行世界、多重宇宙這些,江城也能自稱是略懂略懂。
所以如果面前之人叫做林墨玉的話,江城覺得在自己完成一百的數量後,他絕對不會急著離開,江城會想要留下來繼續觀看林墨玉劇情的發展。
不過讓江城可惜的是,雪雁立刻就解釋了這是兩女之間的特殊稱呼,林黛玉確實就叫做林黛玉,不是江城期望的林墨玉。
對此江城只得敷衍地回了一句:
「我覺得還是黛玉好聽一些。」
這是江城的真心話。
畢竟好聽的話跟想看到的場面大多時候無法同時兼得。
林黛玉還在躊躇著要不要向江城解釋,她讓雪雁喊自己墨玉是為了提醒自己身處困境,讓自己能隨時注意當前的身分,只是還未等林黛玉提起勇氣,江城就以一句讚美結束了這個話題。
林黛玉聽到江城對自己的讚美感到開心的同時,也慶幸自己不用解釋這令自己倍感害羞的名字來歷。
面對江城還有雪雁投來的目光,本來就不排斥的林黛玉輕點了下頭表示答應。
於是在一通移動擺位後,坐定後的林黛玉開始撫琴奏出旋律,接著便開口唱道:
「湘水流,湘水流,九疑雲物至今愁。
若問二妃何處所,零陵芳草露中秋。」
林黛玉完全是下意識地唱起這首自己低詠多次的詩歌。
她原本是想著以自己如今的心境,必定不會被句中的悲傷感染,自己也好洗清這些日子以來的愁緒。
但是林黛玉很顯然低估了自己的多愁善感。
當林黛玉彈唱至下闕後,這股悲愁對她的影響就更大了。
只聽林黛玉繼續唱道:
「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
楚客欲聽瑤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
林黛玉的這首歌曲揉合了當前的院景,讓見著眼前竹林的江城覺得十分應景,就是曲調悲傷了些,整體而言江城還是感到相當滿意。
林黛玉重複歌詠著這首劉禹錫所填的詞,不但自己悲從中來之外,也使得原本高興於自家小姐能表現一把的雪雁觸景傷情。
因為儘管現在處境好了很多,卻無法讓林黛玉忘記自己剛被擄來之時,頭幾天的悵然迷惘、失落無助,兼之看見庭院內種植的瀟湘竹,導致林黛玉在江城未到來的這段時間裡,最常做的便是頻繁淚訴著這首詩。
再加今天又是天貺節,林黛玉一想到去年今日自己陪父親在家中晾曬書本,並在午後一起收拾的點點滴滴。
而今年此時自己卻身處異鄉,再想到自己這次旅程的目的本就是進京,此去後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與父親團聚,林黛玉就更加情難自已。
就是因為自己的遭遇幾乎與詩同調,這才讓林黛玉沉陷傷感無法自拔。
江城也不是不能理解林黛玉與雪雁的傷悲。
湘州、愁雲、零露、斑竹、淚痕、相思、瑤琴、幽怨。
除了因為今天離十五還有段時日所以沒有月圓,而且現在也還未入夜之外。
所有讓人感嘆淚泣的要素都齊聚了。
更不用說身世坎坷流落至此的兩女孩了。
江城原本是想說聽個歡快的歌曲,讓林黛玉用清脆的嗓音哼首歌甚麼的,結果換來的卻是兩女的哭哭啼啼,不久前外邊才下過了雨,如今廊下又開始新一輪的梨花帶雨。
放著黛雪兩蘿莉又哭了一段時間,說實話江城原本以為自己喜歡的是純然高興愉悅的情感,不過經過這次的經驗後,江城覺得漂亮女孩這樣悲中帶喜的哭泣好像也不賴。



江城就放兩女哭到自行停下為止,期間他並沒有多做干涉,畢竟一來江城著實看得心曠神怡,更不用說林黛玉儘管哭著,卻依舊盡責地斷斷續續談著哼著。
聽著各種方面的珠落玉盤,江城覺得怪不得比起美人一笑,歷史上哭的反而更多。
再來江城認為這種時候讓兩女情感一次抒發出來,才是對她們最好的心理治療。
一段時間過後,停下哭泣的林黛玉在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與儀容後,起身拉過也不再落淚的雪雁,兩女一齊走到江城的面前鄭重道:
「謝謝江先生!」
當林黛玉想再接著道謝一輪時,江城伸手止住了兩女的動作,並朝她們吩咐道:
「去準備吃飯吧。」
林黛玉聽懂了江城想表達的意思,於是她也不再堅持,應諾了聲後便與雪雁開始收拾了起來。
雪雁在哭了個舒暢後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在接下來的勞作上都多了幾分氣力。
說實話,江城之所以打斷林黛玉的道謝舉動,就只是希望她們多做事少說話,再說了心意只要表達一次到位即可,再多就是浪費彼此的時間罷了。
不過要是兩女送禮的話,江城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林黛玉這頭想的卻不僅如此,她完全曲解了江城今日的所作所為。
在日常的吃飯沐浴上榻後,林黛玉如昨日那般將臉蛋貼在江城的胸膛上,今夜的她早已沒有太多的羞澀,除了有些習慣了以外,是因為此刻她的腦海裡都是江城午後的舉動。
林黛玉此刻正胡思亂想著。
「江先生...是故意的吧?
故意在那個時候,故意在那個位置,故意挑起那個話頭。
江先生肯定是看出了我與雪雁的異常,這才特地用這種曲折的方式讓我們哭出來的對吧?
也是呢...
方才問了下雪雁的感覺,她也有與我同樣的暢快感,所以今日之事正是江先生有意為之。
在此之前,我原以為哭泣只會帶來鬱結與更深沉的哀慟......
沒想到被江先生上了一課了呢!
痛快地哭出來之後...真的輕鬆許多了呢......
也是呢......
江先生身為如此厲害的醫者,還是位武功高手,見過的大家表演肯定比我還要多,又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這等拙劣的手法呢?
也是呢......
真的很可惜呢......
原本想著終於能夠報答江先生的治病傳道之恩...結果欠下的反而越來越多了呢......」
林黛玉思及此處輕嘆了口氣。
聰慧的她自然清楚,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所謂的家世背景與承諾答贈不過就是一句空話。
林黛玉設身處地替江城想了一下,發現儘管江城不幫忙她們回家,也不替自己治療,更不讓她們兩女習武,這些任誰來看都是正常的發展,是連林黛玉本人也無法反駁的事情。
偏偏江城將這些都無償給予了她們兩女,甚至讓身為婢女的林黛玉與雪雁,還能在生活中擁有高度的自由,這在她們遇到江城之前,都是兩女所無法想像的發展。
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在林黛玉看來就是江城身為一名醫者,看出了兩女的情緒淤塞,特地用庸俗的藉口讓林黛玉彈琴,以此來化解兩女的病症,清除她們心中的鬱抑。
除了經歷過喪母之痛外,林黛玉也見過一些胸臆難舒而亡的事例,自然清楚憋悶於心無法發洩的凶險,所以林黛玉自然將江城的此番作為上升到了救命之恩的程度。
雖然江城本意真的只想閒聽曲兒、趣觀花草而已。
而江城打斷她們道謝的舉動,在這番自圓其說的誤會之下,林黛玉更視其為江城品格的高風亮節。
江城不知道自己與林黛玉間有了場美妙的誤會,這時還驚訝著怎麼昨晚在睡前還會焦躁亂動的林黛玉,今晚卻安分異常且很快便沉沉睡去。
要是江城知道的話,他絕對會好好解釋一番。
隔日在三人吃著早飯的時候,昨日便不知所蹤的李采萍這才踩著點回來,她一來就立刻向江城解釋了昨日為何焦急離開的原因。
原來李采萍全是為了趕回去合歡宗,提前替今天江城的到來做足準備,李采萍因為昨天的那齣意外之喜,對於江城的評價有了戲劇性的提高後,連忙回去上報宗門的同時,也交代屬下準備給江城的贈禮。
畢竟合歡宗不可能就真的只與江城純粹合作而已。
當然也會奉上其他種類的禮物來加深彼此間的感情。
等李采萍吃完早餐後,江城就準備隨著對方動身前往合歡宗湘州分舵駐地。
只是當江城出了房門準備跟在李采萍身後前去駐地時,他卻發現李采萍只給他留下了一道背影,轉眼間這位武林宗師就在屋舍上蹦跳著離去。
江城只得自行步過庭院,與幫眾們招呼的同時順便視察一番後,這才走出懷遠堂的大門。
江城踏著青石板路面,慢慢地朝著他印象中是合歡宗駐地的方向前進。
不過還未等江城走出一段距離,李采萍便又出現在他的面前,擋住江城去路的同時疑惑地問道:
「城哥你怎麼不跟上啊?」
江城實話實說道:
「我並沒有你這般輕功身法。」
實際上就是江城維持人設的說詞,以及多少有一點他覺得這樣很擾民。
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江城就不喜歡有人在自己頭頂上跳來飛去的。
當然主要是因為當代的屋舍結構使然,木製的橫梁加上瓦製的屋頂,家家戶戶又都沒有特別隔音,啪啪啪的布鞋聲在夜深人靜時候是會嚇到人的。
聽聞江城的託辭後李采萍頓時恍然大悟,她想來也覺得這是自然,江城讀醫書、創武功還這般年輕,李采萍雖然下意識覺得江城肯定也會輕功,但當她聽到江城承認自己不會之時,李采萍也並未太過訝異。
沒辦法,李采萍只得與江城在人來車往的街道上步行著。
兩人就這樣一路向東,再往北走了片刻,江城就看到一片與四周行道樹迥異的樹種,樹上滿是正綻放著的紅白色絲狀花瓣。
除此之外,高達三層的樓閣,以及樓旁那些同樣開著白粉色小花的梧桐樹,都明擺著這片區域與四周俗世的差異。
李采萍也適時地開口介紹道:
「那邊就是我們合歡宗的駐地了。
不錯吧!標誌的合歡與梧桐。
城哥你以後若是前往其他城池,照著樹種走絕對能找到我們合歡宗,並且不管在哪個城池,都能保證享有賓至如歸的體驗!」
當李采萍帶著江城行至雲鬢樓處,歌舞喧鬧、鶯燕嬌笑等諸多歡樂聲音隱約傳到江城耳旁,雲鬢樓依然還是那麼地車水馬龍。
至於李采萍說過的來儀外院則在更深處的地方,江城從這看過去發現那邊也是一副萬頭攢動的熱鬧景象。
至於夾在中間的幽靜地帶,就是李采萍所謂的來儀內院了。
李采萍並沒有向江城說明內外院的差異,所以江城以為這單純是價格上的差異罷了,各種意義上的。
老實講江城也清楚李采萍應該會給自己甚麼禮物,對於這種情況他也是經驗十足,江城也做好了笑納的心理準備。
不過江城依然存有一絲疑慮。
江城並非顧慮到女子帶給自己的麻煩,就如江城的原則那般,別人送給他的禮物,江城一概全部收受。
他只是不信任這年代的衛生常識,若都是原裝貨色還好說,如果是有缺陷的帶原者的話,江城就會斟酌情狀決定是否收下了。
主要是江城還沒搞清楚這到底算是帶毒糖果,還是撒了糖粉的毒果。
不過還未等江城想清楚這點,李采萍就已經帶著江城踏進雲鬢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