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五：鯉魚的新娘之十三

這天，蘇先生的病房裡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易商禹。他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脾氣不太好。

「你來看我爸？這不太像你呢。」蘇天行很驚訝。

易商禹沒好氣地說：「因為我家老頭沒把你老爸弄醒，我覺得很沒面子，來關心一下，這樣總行吧？」

「更奇怪了，以你叔公出槌的頻率，你應該已經丟臉丟到麻痺了吧？」

易商禹白他一眼。

「少廢話！你想不想治好你爸？想就快滾出去，讓我試試叫醒他。」

「你又不是道士，哪有辦法？」

「我找到上一代的華祐堂主人留下的符咒啦！只是要施法只能一個人在場，所以你快點出去！」

蘇天行實在不想讓他亂搞，但是甘太太之前找來另一個「華祐真人後代」，同樣無法喚醒父親，他現在已經是束手無策了。

況且易商禹在竹篙鬼事件中救過他，似乎真的有幾分本事，眼前也只好交給他了。

蘇天行走出病房後，易商禹盯著昏迷的蘇先生。

「老袁叫我不要管你們的父子吵架，但我實在受不了了。家裡的老頭每晚準時十二點開始念經念到三點，弄得我根本沒辦法睡覺。所以不管你是被誰詛咒，還是單純被你兒子氣昏，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弄醒！」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右掌開始發熱。當他把右掌放在蘇先生胸前時，忽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吸了進去。

易商禹睜眼，發現自己人在森林中。

森林裡樹木遮天，每一株都至少要三人環抱。他從不記得五芒巿附近有這麼茂盛的森林。

「嗚，嗚嗚……」

不遠的地方，忽然傳來小男孩的哭聲，還有殘酷的嘲笑聲。

「再哭大聲一點啊！哭啊！」

「再丟，再丟，把他打下來！」

「哈哈！」

易商禹循著哭聲走過去，只看到一個小男孩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抱著樹幹哭泣。在樹下，有一群小孩，正嘻嘻哈哈朝他丟石頭，甚至還吐口水。

易商禹一看就知道，樹上和樹下的小孩都不是人類。樹下的小孩有的頭上長著尖角，有的有雙大耳，有的有三條腿，有的全身都是斑紋。

而樹上那慘遭霸凌的孩子，他的頭髮是綠色的。

就算不是人類，這副以多欺少的景象仍然讓易商禹怒火中燒。正想出面主持公道時，忽然樹下有東西炸開了。

「砰！」

「哎喲！好痛！」

樹下的異形孩子們全被彈飛，摔在地上唉唉叫。而在爆炸發生的地方，出現另一個綠髮的孩子。他長得和樹上那個孩子有點像，氣勢卻完全不同。

「我警告過你們，再欺負我哥就給你們好看！」

地上的怪物全爬起來了，對他叫囂。

「不然你想怎樣？要打就來啊！」

綠髮的弟弟臉色一沈，一跺腳，地面開始震動，許多粗大的樹根竄出地面，襲向怪物們。

怪物們一面後退，手中一面射出各式石塊、尖刺和毒水還擊，但樹根的攻勢還是比他們猛烈，好幾個差點被叉成串燒。

「哇啊啊！跑啊！」

「好兇啊！」

怪物們放棄進攻，四散奔逃，其中有的受了傷血流滿面，沒受傷的卻仍邊跑邊笑鬧，顯然他們不是真的被擊退，只是在逗這對兄弟玩而已。

敵人退去後，樹根又回到地底。那弟弟重重吐了口氣。

「哥，沒事了，下來吧。」

他哥哥從樹上跳下，仍是一臉畏縮。

「你受傷了。」

弟弟現在才發現自己被尖刺射傷，臉上流下一道血痕。他伸手一抹，血立刻止住。

「沒事。」

「你……你這樣每次都跟他們打，早晚會傷更重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他老弟的火氣立刻噴了出來。

「那你呢？你每次都縮在一邊不敢還手，你有傷得比較輕嗎？」

哥哥的臉皺了起來。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打不贏他們啊。而且他們人那麼多，就算打贏一次，下次還會再帶更多人來，這樣永遠沒完沒了的。還不如稍微忍一下……」

「要忍到什麼時候？忍到他們把你的皮剝了嗎？還是忍到我被打死，不能再保護你為止？」

哥哥的臉顫抖著。

「我……我知道我很沒用，都要靠你保護，我也想報答你……」

他老弟破口大罵：「誰要你報答了？我要你振作一點！」

哥哥顫抖得更厲害了。

「可是……我……」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易商禹心裡暗罵：哭個屁？沒用的東西！

但是罵歸罵，心中還是陣陣刺痛著。

顯然那弟弟也是一樣的想法，輕輕歎了口氣，放軟了聲調安慰哥哥。

「我是說，弟弟保護哥哥是很正常的事，根本不需要你報答。我也知道你過得很辛苦，明明不喜歡惹事，事情卻一直來惹你。你放心，這種日子快要結束了。」

「咦？什麼意思？」

弟弟露出得意的笑臉。

「有個人類來找我，願意出力幫我們趕跑那些討厭的妖魔。我看他本事不錯，只要我跟他合力，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人類？可是，人類很奸詐，真的可以相信他們嗎？」

「再怎麼奸詐，總比那些野蠻的髒東西來的好吧？而且他們比你還怕妖怪，絕對不會出賣我們的，放心吧！」

「哦。」

哥哥點頭，但表情仍然很勉強。

「不要這種臉啦！我現在就要去跟那個人會合，過幾天才會回來。事情結束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擔心那些傢伙，可以輕鬆過日子了。你就安心等我吧！」

「喂，等一下！」

然而弟弟已經跑遠了。

哥哥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表情哀傷。不知何故，易商禹可以讀到他心裡的聲音。

——你不會回來了……

「易商禹，易商禹！幹嘛躺在病房地上睡覺啊！」

粗魯的搖晃和叫聲喚醒了易商禹，他睜開眼睛，看到蘇天行鬆了一口氣的臉。

「搞什麼，我才出去一下，一回來就看到你倒在地上，還以為你也昏迷了！沒事不要嚇人好嗎？」

易商禹茫然地爬起來。他完全沒注意到蘇天行的抱怨，仍然沈浸在剛才見到的景象中。那悲傷、孤獨的感覺現在塞滿他心口，無比地逼真，完全不像是夢或是幻覺。

那是……記憶。是真正發生過的事。但是，那是誰的記憶？為什麼他會看見？

還有，為什麼他滿臉都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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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狀況似乎越來越混亂了。其實已經有人真相帝(部分)了，各位看倌大大有注意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