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一道考驗

「……。」
少女走向那無數冰錐刺穿的身體，看樣子好像有些疑惑。
「是不是有點過火了……畢竟爸爸只是說試探一下……」
少女收回魔力，冰錐迅速蒸發消失。這是因為魔法的定律：通過魔法生成的物質，在沒有持續魔力輸入的情況下，都會在若干時間內（一般最長也不會超過10分鐘）完全消失，「歸還」到宇宙之中。
所以，即便這個世界存在諸如水魔法等物質生成魔法，也無法解決像是「在沙漠中迷路而缺水」等問題。即便用魔法變出水來，喝進嘴裡也只能緩解口渴的感覺，水分不會真正吸收。
不過生成物質在世界產生的能量影響會得以保留。比如火焰魔法點燃了樹木，即便過後火焰消失，其產生的溫度還是存在的，因此樹木還是有可能繼續燃燒。
「……！！」
在冰錐消失后，少女這才發現事情出乎意料。
那些冰錐刺穿的，並非莉薇婭本人。而是形狀和她相似的泥偶。這泥偶看著十分粗糙，似乎是匆忙用魔力將周圍花園的泥土塑造而成。但在月色之下，一時之間很難分辨出來。
「非常有趣的手段。這些不定型的東西是什麼？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少女感覺到有東西頂著自己的後背，位置對準心臟。
那是莉薇婭的光劍劍柄。
只要莉薇婭開啟光劍，炙熱的光刃就會貫穿身體和心臟，使少女立馬斃命。這讓少女不由得冷汗直冒。
「這是〈變形者〉（Shoggoth）……一種很特別的異獸。它們的外形為膠質半透明狀的生物，可以擬態成各種物品，甚至其他生物。這些〈變形者〉靠溶化其他物質為食，甚至能溶化岩石或金屬。所以我們可以在它們還是幼年期的時候餵食注入了自己魔力的魔法礦物，使它們馴化為自己的一部分……」
莉薇婭這下明白了為什麼由始至終都沒發現其他人的魔力，對方卻總能在刁鑽角度發動魔法的原因。這些名為〈變形者〉的異獸生物一直在少女身邊徘徊，並按照少女的意思伺機而動，產生無所不在的錯覺。
這種東西看樣子攻防一體，十分強悍。如果不是莉薇婭身法夠快，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對準致命要害，按這些〈變形者〉的反應能力，她要取勝還真是十分困難。
「……禮尚往來，現在輪到你來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在那一瞬間躲開我的攻擊？」
少女竟然對莉薇婭的脫身手段感到興趣。這讓莉薇婭也有些驚訝。
「都這樣了你還問這些？也罷……這是通過用電流覆蓋全身而達到的瞬間加速……我稱之為〈Elek Ductus Confirma〉（電感加速）。」
其實這是莉薇婭將魯珀的〈電感轉動〉稍微改造，用在自己身上的招式。不過她並沒有魯珀的自我修復能力，所以限制了出力，導致速度遠不如魯珀的〈電感轉動〉。同時這個招式對身體負擔很大，每次使用之後都需要起碼好幾天的冷卻恢復，所以沒辦法連續使用。每次使用也僅僅是維持不到3秒的加速時間，可謂是限制又多又麻煩的招式，是用來應急保命的脫身手段。
當然，此時的莉薇婭自然是不會將這些弱點告訴給對方知道的。
「哈哈哈……有趣！竟然還能這麼用電魔法……真是開眼界了！」那少女竟然興奮地笑了起來，「轉頭我也試試用在〈變形者〉的身上……」
「快說，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襲擊我，有什麼目的？！」
「且慢！」
隨著一聲吶喊，一個人影從遠處緩緩走來。
莉薇婭用餘光瞄向那個人影，卻沒想到來者出乎意料——
這一身華貴打扮，正是這裡的主人·索爾歐馮。
「莉薇婭，她是我女兒艾妮，剛才多有冒犯了。請不要傷害她。」
——女兒！？莉薇婭一個頭大，心想原來你們是串通好的？！
「我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讓艾妮出手，只是想驗證一下你的實力是否與傳聞中一致。不過艾妮她下手不知輕重，讓你誤會了。」
莉薇婭看著索爾歐馮不像在說假話。他身上既沒武器魔杖，也沒有那些〈變形者〉在身邊纏繞，毫無戰鬥的意圖。而面前稱為艾妮的少女也是全身放鬆，沒有繼續還手的打算。
「……這是怎麼一回事……」
「嘻嘻……」那名少女摘下面具，轉過身來。她一臉稚氣，咧嘴的笑容充滿了好奇與興奮，與其說是要取莉薇婭性命的刺客，不如更像是一個貪玩的小孩。
「我是艾妮蕾蒂斯（Eniredis），跟我爸爸一樣叫我艾妮就行！」艾妮一邊說著一邊興奮地抓住莉薇婭的手，如用了喇叭一樣的聲量連珠發炮式問道：「吶吶！聽說你在〈桂冠比試〉的頒獎儀式上救了皇帝陛下？你是怎麼辦到的？是用剛才的加速能力嗎？我還聽說你在皇立學院里招攬了一批自己的信眾，那是不是真的？！還有還有，我還聽說你在皇立學院里搞了很多秘密實驗，發明了好些裝置，這些裝置都流入皇室變成了秘密武器，這些裝置到底都是做什麼的，有什麼特殊效果？吶吶——」
這一連串問話讓莉薇婭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幸好索爾歐馮拉住了艾妮。
「艾妮，不要失禮，我們還有正事。」說罷，索爾歐馮向莉薇婭行了一個禮，「現在請容我再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們的失禮。我之所以出此下策試探你，是因為有件事情牽涉重大，不容有所閃失。我要確保這件事的參與者確實有這番實力。」
莉薇婭倒不關心索爾歐馮是否在禮貌，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那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可不覺得自己跟你們有牽連……至少在來到瑪麗斯托之前，我連自己是白精靈族的混血後代也不知道。」
索爾歐馮微微一笑，說道：「你可知道芙蕾雅這個人是誰？」
莉薇婭聽著這個名字很熟悉，很快就回憶過來了：「芙蕾雅……我記得歷史書上有記載，她是當年討伐魔王的〈七勇者〉之一，帝國立國的功臣，帝國範式魔法的創立者，人稱『銀之魔導士』……」
「那你還記得我的全名中最後的姓氏是什麼？」
莉薇婭略加回憶，猛地心中一凜。
「慢著……你是說，芙蕾雅是白精靈族！？千年前的話……那她還應該是純種的白精靈族？！」
索爾歐馮點點頭，道：「沒錯，現在瑪麗斯托的白精靈族，都可以說是芙蕾雅大人的子孫後代。」
這倒出乎莉薇婭的意料。不知是因為年代久遠還是什麼原因，歷史中對芙蕾雅這個人著墨不多，甚至都沒明說是白精靈族，一直以來她還以為是個人類。沒想到這個原本與自己沒有關係的歷史人物，現在看來按輩分她還是自己的外祖先。
「可即便如此，我也想不到有什麼事情是跟這位祖先有關……」
「具體事情這裡不方便講。請跟我來吧。」
索爾歐馮隨即指向遠方，示意莉薇婭跟自己前往。莉薇婭雖然略有遲疑，但還是跟了過去。
在路上，艾妮像只躁動的兔子一樣在莉薇婭身邊蹭來蹭去，問東問西，好奇得彷彿遇到了外星人。
「吶吶！一直有傳聞說你在皇立學院讀書的時候發明了新的魔法，你剛才用的就是新的魔法嗎？那豈不是跟先祖大人那樣偉大？！新魔法好不好學的呀，我能不能也學上幾招？吶吶！」
面對艾妮的連番追問，莉薇婭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這些傳聞雖然不完全對，也不算錯，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真的？！那明天就教我好嗎？嘻嘻！那我可就期待了！」
艾妮一邊笑得像花開一樣，一邊撥弄著自己的雙馬尾，樣子非常興奮活潑。
不過索爾歐馮打斷了她的興緻：「艾妮，不要打擾莉薇婭。正事要緊。」
艾妮撇了撇嘴，嘟噥道：「老是說什麼正事，一點都不好玩……」
不知為何，剛才還在全力相搏的艾妮，此時變得像親戚家的小孩一樣可愛。
「倒是你那些〈變形者〉……我很好奇是怎麼一回事。」
「啊～你說這個呀，那我可有得跟你聊了。〈變形者〉呀是我們祖先大人芙蕾雅創造的——唔，我的意思不是說〈變形者〉這種生命是芙蕾雅大人創造的，是說它們的馴養方法。根據她留下來的說法，我們白精靈族的魔力相對人類充沛得多，所以才能用多出來的魔力馴化他們。這些〈變形者〉呀還根據投喂的礦物來區分類型，比如我養的這只是用烏魯金（Uru）餵養的，所以屬於〈烏魯金變形者〉，如果用最高級的秘銀來餵養的話就是最強的〈秘銀變形者〉……當然了，秘銀產量那麼少，大部分都讓皇室和大貴族買走了，我們哪裡有那麼多，所以至今為止我還沒遇到過這種〈變形者〉呢……」
兩人聊著聊著，很快就來到了一間房間之前。索爾歐馮示意眾人停下。
「艾妮，你先回去吧，接下來我們談正事。」
「欸——我就不能一起談么——？」
「艾妮！」索爾歐馮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艾妮這才不情不願地跟離開。臨走前她跟莉薇婭打了個眼色，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這個艾妮……讓我感覺像多了一個妹妹一樣……）
等艾妮離開，索爾歐馮這才打開方面，兩人走了進去。
房間倒是無甚特別，跟一般貴族的客房別無二致。只不過令莉薇婭意想不到的是，在房間中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這個人看見索爾歐馮進來，便立馬站起身，向他行禮。莉薇婭打量起這個人來。
這是一個身材高挑，外表俊朗的年輕男性，樣子約莫不超過30歲。他有著一頭亮麗的金色長髪，紮成麻花辮，垂落在肩膀上。他有一雙碧綠的眼睛，即便在燭光之下也是閃亮清澈。他的服裝不像貴族打扮，但也不像平民那般寒酸，倒是有些張揚，看著很是顯眼。他的身邊還放著一把六弦的魯特琴。
「想必這位就是傳聞中的莉薇婭大人吧？」這名男子也向莉薇婭行禮，畢恭畢敬道：「在下名為奧斯安·布拉季（Oscian·Bragi），是一名吟遊詩人。」
莉薇婭向奧斯安還禮：「晚安，布拉季先生。」然後她問：「到底是什麼要事還牽涉到這位布拉季先生？」
奧斯安連忙道：「莉薇婭大人，請你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了。」他邀請莉薇婭和索爾歐馮就座，然後開始用悅耳的腔調開始說明起來。
「在下既為吟遊詩人，自然是四處遊歷，以賣藝為生。在下不敢說自己有什麼特長，唯獨一件事是值得拿出來獻醜——在下自小記憶力甚好，只要看過的、聽過的事情就很難忘記。這讓在下經常受到一些貴族的委託，在遊歷各地的時候順便收集和發掘古代留下的珍寶秘聞。
「就在前不久，在下在黑爾曼地區遊歷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處古代遺迹。以在下粗淺的推測，這座遺迹大概建在帝國立國初期，距今也應該有千年以上了。這座遺迹有著不少那個時代才有的石雕、壁畫、器皿，著實令人著迷。不過這些還不時最意外的，在下於遺迹之中發現了一件前所未見的寶物——」
說到這裡，奧斯安熟練地從行囊中拿出一件圓滾滾的事物來。
那是一顆排球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除了保存狀態相當良好外其他無甚特別，跟普通的水晶球相差無幾。
「就是這顆水晶球？我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呀。」莉薇婭奇道。
索爾歐馮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水晶球，就不用特地請你過來一趟了。」
索爾歐馮跟奧斯安使了個眼色。奧斯安點點頭，然後將水晶球捧在手中，注入魔力——
突然之間，一陣光芒從水晶球中射出，照射到半空之中。這些光芒迅速聚攏，竟在剎那之間形成一個人像！
莉薇婭不由得一驚，望向人像。只見那是一個身穿白袍的女子，面容嬌美，氣質優雅。女子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髪，長而尖的耳朵十分顯眼，那雙火紅的瞳孔看著遠方。這人像栩栩如生，若不是漂浮在半空之中，定然會讓人以為是真人站在那裡。
「這是已經失傳的古代魔法·閃影化像（Hologram），是我們祖先芙蕾雅大人所掌握的一門秘術。」索爾歐馮指著人像道：「眼前的人像，也正是芙蕾雅她本人。」
莉薇婭覺得不可思議。這可是連皇立學院都沒有教過的知識，自己也從未在文獻典籍中看過這些內容。看來這個世界之大，自己也只不過是接觸到一些皮毛而已。
還沒等莉薇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芙蕾雅的魔法人像便開始幽幽說起話來。
「看到這段影像的人呀，請不要驚訝，這並非發生了不祥之事。這是我，芙蕾雅對未來的你所留下的一些話語。請看到這段影像的人務必記住我接下來所說的話。
「當年與勇者討伐魔王的過程中，我們得到了許多珍稀事物。本來這些事物應該流傳下來，讓後代子孫得到庇佑。然而其中不乏一些危險的存在，貿然傳承，恐怕只會造成更大的災禍。所以當下的我不得不將這些存在封印起來。
「我的子孫後代呀！我希望經過時光流逝的現在，你們已經擁有了駕馭這些危險存在的能力。不管是已經經過了幾百年，幾千年，我希望你們能夠重新發掘出來好好利用。這並非僅僅出於對你們的寄望，還因為我不願看到這些存在落入不法之徒手中，遺禍世人。
「但是，如此簡單就告訴你們那些存在的所在顯然不夠明智。因此我設立了若干道考驗，皆與我的傳承有關。只有那些能夠通曉吾之真知者，才有機會通過全部考驗，得獲秘寶！
「那麼，接下來，就是我給諸位留下的第一道考驗，請仔細聆聽——」

『有一種東西，它用來記錄真實，卻比真實更加真實——即使真實因為時間而改變，它所記錄的真實依舊不變。到了最後，即使連它自己也消亡了，它記錄的真實依舊屹立不倒。紙上的疆域巨細無遺，現實的帝國轟然倒塌。』

影像在說完這段話后戛然而止，消失不見。
「是一道混雜著謎語的信息呢……」莉薇婭邊回憶著剛才芙蕾雅的話語，邊思考起來：「不過現在線索太少，還沒辦法知道到底指的是什麼。」
「莉薇婭，這就是我之前不惜冒犯也要這麼做的原因。」索爾歐馮道，「我們的祖先，芙蕾雅大人……她留下了這般謎題，希望我們能夠解開。在我們族中，現在就數你成就最高，是當世帝國的〈第七賢者〉。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比你更加適合去揭開謎題真相的人了。」
奧斯安也搭把嘴道：「在下當時發現這個秘密是可真是嚇出一身冷汗……當時在下就想到此事必須要找索爾歐馮大人，好不容易聯繫上，卻得知大人也無能為力。好在這時莉薇婭大人你的傳聞已經在瑪麗斯托傳開，我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這一輪高帽戴得莉薇婭不好意思。她雖然也很好奇這芙蕾雅的秘寶到底是什麼，卻不認為非自己不可。
（感覺這件事牽連應該不小……我要是貿然答應，或許會捲入不得了的事情，原本的假期可就要泡湯了。可是嘛……我也的確很好奇這些考驗背後藏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尤其這可是歷史上譽為「銀之魔導士」的芙蕾雅，沒準是一些高明的魔法知識？或者是神奇的魔法道具……這些東西或許對領地的發展也有幫助……）
現在的莉薇婭，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只想著自己幸福的普通貴族女孩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加上肩上還有賢者與領主的責任，不知不覺中她開始變得會權衡得失，為領地的人民思考。芙蕾雅的考驗如此吸引著她，讓她陷入尷尬的兩難。
索爾歐馮看到莉薇婭這番忐忑的樣子，當然知道莉薇婭有自己的考慮。他坦然道：「這事不需要著急。先在這裡好好休息，等心情緩過來再決定也不遲。」
聽到這句話后，莉薇婭也只好先點頭答應了。
◇
除了和外婆相聚之外，自然少不了在瑪麗斯托的遊玩。就在「談正事」的第二天，索爾歐馮正式將艾妮介紹給莉薇婭，兩人算是明面上認識了。
由於艾妮和莉薇婭年紀相近，只比莉薇婭小一點，自然是陪伴莉薇婭的最佳人選。艾妮也不辱使命，帶著莉薇婭在瑪麗斯托四處遊玩，讓莉薇婭著實好好感受了這座水城的特別之處。
瑪麗斯托是帝國的重要港口，這裡商貿發達，每天都有大量來自帝國以外地方的物產在流通輾轉，然後運往帝國各地。所以，在這裡莉薇婭每天都能看到運載著這些貨物的船隊在河道中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不過對於莉薇婭來說，更加有趣的還是這裡的一項獨家服務——水上餐廳。
所謂「水上餐廳」，並非簡單在水面上搭了個平台，然後客人在平台上就餐。水上餐廳的每張餐桌就是一艘精美的小船，顧客在日落後登上自己的餐桌小船，然後先欣賞一段瑪麗斯托的夜色。
這時，餐桌小船會緩慢駛進特定的河道中，周圍會有幾艘同等規模的小船並排而進。那些並排的小船上有廚師現場煮食，不僅畫面看著獨特，香氣也會飄蕩過來，頓時勾起食慾。顧客若對那些小船上的料理感興趣，便只要跟侍者指示，餐桌小船就會靠近料理小船，從那裡端來新鮮出爐的美食。
這樣子的就餐氛圍可謂是浪漫到極致。小船在河道上緩慢蕩漾，不會讓人覺得不適，反而有種沉浸在溫柔搖籃中的感覺。河水上泛起的輕微青草腥味和周圍美食的油煙香氣混搭在一起，又有種「落日歸家，炊煙裊裊」的詩意。
不過，最絕的還是莉薇婭和艾妮的身邊有奧斯安這個吟遊詩人。
在「談正事」之後，奧斯安變回一個普通吟遊詩人的狀態，以客人的身份寄居在索爾歐馮的城堡里。既然作為吟遊詩人，他平日的工作自然就是表演取樂，莉薇婭也成了他的觀眾之一。
奧斯安作為吟遊詩人也是相當稱職的。他的嗓音清爽悅耳，在悠揚琴聲的附和下，確實有種讓人身歷其境的感染力。在水上餐廳用餐時，奧斯安的演奏使氣氛烘托到一個如夢如幻的境界，令莉薇婭一時之間有種「樂不思蜀」的切身感受。
「怎麼樣，姐姐，我介紹的准沒錯吧！」艾妮一邊喝著低度數的香檳果酒，一邊笑道。
因為莉薇婭比艾妮大，所以她乾脆叫莉薇婭「姐姐」了。
「嗯嗯……真的不錯！就連在皇都都不見得有這般體驗……」
「嘻嘻！那可是當然了！皇都可沒有瑪麗斯托這般複雜又宏偉的河道！別說皇都了，哪怕其他帝國城鎮，也沒有像瑪麗斯托這樣子的河道！」
「哦？真的？我去過的地方不多，應該也有像瑪麗斯托這樣子河道眾多的城市吧？」
「據我所知是沒有……」艾妮看上去似乎變得有些不夠自信，「畢竟我還沒去過其他城市呢。」
莉薇婭聽了有些好奇起來：「你可是身為領主的女兒呀……怎麼可能沒去過其他城市？」
「這是規定。」艾妮摸著下巴，眉毛輕蹙，無奈道：「初代皇帝跟我們的祖先立下過誓約，除非是混血後代，純種的白精靈族不能離開瑪麗斯托生活。所以就連我爸爸，除非是皇帝召見他去覲見，不然也不能離開瑪麗斯托……唉！其實我也好想去外面闖蕩呀！整天窩在瑪麗斯托可真夠無聊的！」
怪不得在其他地方莉薇婭從沒見過白精靈族的蹤影。莉薇婭轉念一想，這種奇怪的誓約可能背後有陰暗的政治考量。在前世的地球，莉薇婭在書上讀過類似的歷史。
氣氛一下變得有些陰沉起來。奧斯安敏銳地察覺到，於是立即轉動他那聰明的大腦，開了另外一個話題轉移眾人的注意力：「莉薇婭大人，艾妮大人，其實我來到瑪麗斯托之後一直有些疑問。我看到那些船夫非常厲害，划船的時候左穿右插，竟然毫不費神就到達目的地，難道是把河道全都記住嗎？」
「那是自然！」艾妮的表情又變得自信起來，「這裡的河道根據傳說呀，都是由芙蕾雅大人親自規劃和建設的，千年來都不曾改變。所以瑪麗斯托的每個船夫，甚至每個居民都早已熟爛於胸，閉著眼睛都能去到目的地！」
莉薇婭嘖嘖稱奇：「芙蕾雅還負責建造河道呀！她可真是個傳奇人物……」
奧斯安呵呵一笑，繼續道：「既然如此，我就有個問題很想知道了——假如在河道上任意指定起點，船夫有辦法在不重複路線的情況下一次走完所有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