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公寓驚魂,散落現場的零碎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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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0-17
  我在門口僵住腳步,內心警鈴大作,心跳怦怦作響。

  令人不快的瞪視像是來自單一點,又像是來自四方八面。我只知道有什麼東西正緊盯著我,而且來意不善。

  會是潛入偷竊的賊人嗎?

   我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把陳設簡單的套房環視一圈。

  睡房和大廳並無劃分,連在一塊。右面放著一張單人餐桌連椅子,正前方靠牆近窗是一張木製的單人床,樣式花俏的窗簾完全反映承恩哥的喜好。除此此外,並無多餘的裝飾。

  承恩哥這些年來就孤身一人待在這裡,過著物質匱乏的日子,每天省吃儉用,辛苦省下一分一毫給我供書教學。想到這點,胸口像是被活生生挖開似的絞痛。

  我想這就是多年來單方面依賴兄長的愧疚吧。

  想太多一直是我改不了的壞習慣,我搖了搖頭驅散壓著心頭的情緒。當前不明的狀況並不容許我分神。

  趕緊把注意力拉回,房間面積不大,幾乎能一眼看盡,完全藏不了人,除了木門虛掩的廁所和角落存在感極強的衣櫥。衣櫥跟房間比起來不成比例地巨大,成年男子只要屈身便能輕鬆藏身其中,多藏一個人也完全沒問題。

  承恩哥為何要添置這樣大的衣櫥,難道出門見客要預備不同的衣裝?但這個大小還是太大了吧?還是房東在租出房子時附帶的?

  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深怕冷不防會蹦出一個人捅我一刀,於是把盛滿家當的背囊反背在胸前壯膽,我先戰戰兢兢地推開廁所門瞥了一眼,昏暗的窄小空間裡並沒人的氣息。我再一股作氣拉開衣櫥,一閃而逝的黑影隨即在眼前掠過。

  咦?

  我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只看到折也沒折,胡亂堆疊一角的衣服,左右張望也找不到蛛絲馬跡。

  是一大早奔波勞碌,過度疲勞而產生幻覺嗎?

  把房間翻過一遍也找不到特別可疑的地方,然而視線不單沒有消失,更隨我的動作移動,死命地盯著。

  室內的氣溫明顯下降,明明窗外是夏日午後的艷陽天,陽光卻被完全阻隔在外,置身其中就像泡在冷水般清涼,陣陣若有若無的風拂過耳垂,更令人寒毛直豎。

  由於手上的金錢所餘無幾,我原本打算在這裡湊合住下,但這個的念頭在進屋的一刻便煙消雲散。詭異的氣氛令我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然而在尋獲具體情報前,我不能草草離開。

  承恩哥失蹤的線索很可能就藏在這裡。

  我一面提防著身後的視線,一面靠近餐桌。桌上並無殘留淑芬姐所述的早餐,容易腐壞的食物大概在相關人員檢驗後便已被丟棄,只有案發當地的報紙仍擱在原處。

  我拿起報紙端祥,各種浮誇的標題及勁爆的獨家猛料充斥首頁,粗體、加大、劃線,每篇報道使盡渾身解數務求抓住眼球。我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掃視內容,一頁一頁地翻開,內容大都是一些平平無奇的民生話題和近日的政經熱話,夾雜各類產品的促銷廣告,目光終停在最後一頁的右下角。

  吸引我的並不是別的,而是這則被擠到一旁的小篇幅報導是以血一般的暗紅顏料圈起,就像是乾涸的血跡。

  那是一則靈異專欄報導,標題寫著:「末日神教再現,揭露死灰復燃的邪教的神秘面紗」,撰寫人是名為「林怡君」的特約記者,我撕下這一角放進衣袋,打算稍後再細讀。

  我再把報紙翻到首頁,在看到報紙的出版日期時訝異地瞪大眼睛。

  五年前的這一天,與朋友有約的母親獨自出門後便沒再回來。兩年前的同一天,父親同告突然消失。然後,在五年後的同一天,神秘的力量把我最後一名親人也狠狠奪走。

  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啪!

  倏地,一陣怪風把半掩的窗戶硬生生地扯開,狂風直吹臉門,我反射性地閉上眼睛,颯颯的風聲隱約傳來呼喚。

  「翰⋯⋯」

  再睜開眼時,只見空空如也的桌上憑空多了一台數位相機,上面貼滿鮮黃的符咒,符紙上以朱紅的筆墨寫著難以解讀的咒文。

  這是什麼?

  百思不解的疑問再次浮現,到底承恩哥所說的「鏡像」是指「鏡子」還是「鏡頭」?

  碰觸這台可疑的數位相機需要一點心理建設,我打算先到廁所洗把臉,順道沉澱思緒。

吱啞——

  數天沒用的水龍頭關得很緊,得花一點力氣才能順利打開,深褐的徐徐流出,濃重的鐵鏽味撲鼻而來。這是日久失修的舊房常有的現象,顯示水管嚴重生鏽。待濁水流光,我以清水洗了把臉。

  撥開黏在額上的瀏海,以手背抹了抹滴著水臉頰,抬眼一看,赫然發現鏡子的倒影裡並不止我一人。一個四肢扭曲的黑影正踏著蹣跚的腳步,以極其緩慢的動作從後靠近。

  我猛然轉身,身後卻空無一人。

  是錯覺?不,我確實看到了像焦屍一樣的人影。

  趕緊回頭察看,在鏡面的映像中,那隻焦黑的手快要碰上我的肩膀。我情急之下,掄拳直接捶到鏡子上。

  噼啪!

  蜘蛛網般的裂紋蔓延擴散,鏡中的影子也跟著碎裂,碎片一片一片崩落,銳利的邊沿劃破手掌,直冒的鮮血啪嗒啪嗒滴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