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無處可逃的困境與露骨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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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0-21
  㕷啦!

  破裂的鏡片墜地粉碎,黑影亦隨之消失無蹤。

  我吃痛地抽回手,撕裂的痛楚在掌心炸裂,痛感如電流般迅速蔓延,鮮血像打開的水龍頭般汨汨湧出,瞬間染紅污穢斑駁的地板。

  一接觸到血液,平坦的地板猛烈蠕動,化作風暴中波濤起伏的海面,我則像怒海裡一葉無助的小舟被摔來摔去。

  好不容易夠到門框,我使勁一抓把自己拉出去,連滾帶爬地逃開。

  氣未喘定,異狀便直逼眼前。

  詭異的紅光充斥四周,牆壁像活過來般撲通撲通地脈動,像是某種咒文的神秘符號在表面流轉。氣溫急降,冷得我的牙關直打顫,呼出的空氣亦冒著白霧。

  這房子很不對勁!

  一心想要盡快脫離,門把卻怎麼轉也紋絲不動。

  對了,可以爬窗!

  我朝敞開的窗戶全力衝刺,在觸及窗沿時,玻璃竟在我面前爆裂,銳利的尖端直飛而來,我趕緊伏下才勉強避過,背部還是被倒下的窗框砸過正著,痛得咬牙咧齒,飛濺的玻璃碎亦劃傷了手腳。

  露骨的殺意令我膽戰心寒,更令我意識到一件事——早在我踏進門口時,我已被某種東西盯上,而這傢伙絕非善類。

  我掙扎著爬起,把沉重的窗框挪開,大大小小的傷口流血不止,失血的暈眩令眼前陣陣發黑,力氣急速流失。
  
  到此為止了嗎?我這趟尋親之旅還未開始就要結束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甚至連兇手是誰也不知道,別開玩笑了!

  雄雄怒火在心底燃起,賦予我撐下去的力量。我咬著牙,撐起虛脫的身子往門口爬去,一寸一寸地移動。數步之遙的距離卻像萬丈遠遙遠,時間的流逝變得極為緩慢。

  倏地,黏糊糊的東西纏上腳踝,粗暴地把我往後拖,寒意從接觸處竄進體內,麻痺手腳的知覺。

  那不是生物應有的溫度。

   嘭!

  此時,大門被一腳踹開,闖進來的人影劈頭就罵:「你在搞什麼?」

  誰?尖酸刻薄的嗓音有點耳熟。

  一陣嘈吵後,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撮在疾風中狂亂飛舞的篷亂曲髮。

  滴答⋯⋯滴答⋯⋯
  
  指針的轉動聲,不徐不疾,規律有致,在安靜的空間迴繞的微響令人身心放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時間搞不懂狀況。

  我這是得救了?

  「你終於肯起來了嗎?」

  略顯不耐的聲線從旁傳來,我轉頭一看,便看到翹腿坐在沙發旁的瘦身女人。她挑著眉毛,居高臨下俯視躺在沙發上的我。

  我緊張地吞了吞唾沫,遲疑地問:「房東太太?」

  房東仍沒移開視線,細長的上吊眼直勾勾地瞪著我:「很好,沒變傻子。」

  我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只好稍稍別過臉。

  腦袋依然昏昏沉沉,我嘗試活動手腳,才動了動指頭,掌心便傳來劇痛,證明方才的經歷並非一場惡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我抬手一看,整隻手臂也纏上單薄的繃帶,傷口已獲粗略包紮。

  「是您救了我嗎?」

  房東沒有回答,徑自遞上一支手機,向我展示所拍的照片。屏幕顯示的房間一片狼藉,窗戶飛脫,玻璃四分五裂,地面血跡斑斑。

  房東半瞇著眼,銳利的目光儼如鷹眼,彷彿能看穿一切謊言,聲音亦冷了幾分:「既然你醒了,請你解釋一下。」

  躺著跟別人說話始終很不禮貌,我忍痛支起身子,向房東全盤托出,包括房裡不懷好意的視線、鏡內焦黑的人影、牆面奇異的符號與突然爆裂的窗戶。

  僅作回想,惡寒便從腳底竄至頭頂,我下意識抱著雙肩才能壓下顫抖,順利把話說完。

  然而,我費盡唇舌的闡述只換來一句冷酷的質疑。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換作以前,我也一定不會相信。鬼神什麼的,不過是生活無憂的閒人幻想出來而已。

  我嘗試遊說房東:「雖然很難相信,但我說的都是事實!請相信我。」

  房東木無表情,唇角下壓,明顯一點也不相信我的說辭。她朝我伸出巴掌,老實不客氣的舉動令我為之一愣。

  「為表歉意,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垂頭喪氣地走出門口後,房東把門甩上前拋下冷冷的一句。

  「別再給我添麻煩。」

  暈眩尚未褪去,渾身疼痛不已,被趕出來的我抱著背包,坐倒在公寓前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稍作休息。

  看來今晚就只能在這裡過了。

  天色已暗,昏黃的街燈下,歸心似箭的行人行跡匆匆,誰也沒有分給我一眼。人在他鄉,沒依沒靠的辛酸刻骨銘心,我重重嘆了一口氣。

  為了從自怨自艾中抽身,我趕緊轉移注意力,而最直接的方式是讓自己忙碌起來。

  夜風很涼,我打開背包拿出風衣時,卻先摸到一個陌生的硬物。定睛一看,竟是那台可疑至極的數位相機。

  我明明沒有把它拿走,為什麼它會在背包裡?

   滋長的恐懼很快便被好奇心蓋過,剛才的經歷似乎令膽子變大了一點。

  我拿起數位相機,扯去表面的符咒,按上電源鍵,再點開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