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本章節 6632 字
更新於: 2023-10-03
我叫姚天樂，乍聽之下是個不怎麼樣的名字。
確實，這是老媽取的，希望我天真又快樂的生活，至於老爸呢？
打從有記憶以來就不記得他的長相，是老媽獨自撫養我到現在，至於生活理念自然不奢望榮華富貴，只求平穩安然度過餘生。
房門頓時被踹開，婦女對著包裹在被子裡的女兒一頓斥責。
「姚大小姐，妳想睡到什麼時候啊！」
咆哮聲下，我睡眼惺忪坐起身環顧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床頭櫃的鬧鐘前。
「八...八點？」
「今天可不是假日。」
「......哦！」
呆滯幾秒後才發現，今天是週二，我得上學。
「媽呀！遲到了！」
「現在才想到叫媽，晚了。」
迅速脫去睡衣換上制服後，提起背包奪門而出。
「出門啦！」
「路上小心。」
望著逐漸遠離的身影，婦女長嘆口氣笑道：「什麼都不像，唯獨這點跟我一個樣。」
現在八點十二分，若全力衝刺還能趕上二十分的公車，幸虧初中是田徑隊，論課業或許平淡無奇，但比起跑步可就非同小可。
越過以往的桂樹林小石漫，這時節的桂花香味恰到好處，聞得令人心曠神怡，抄近路來到幼時玩耍的兒童公園，向著鞦韆的方向駛去，離三至五步的距離一躍而起，踩著椅墊抓緊鏈條前後擺盪增加高度，看準時機壓低身子跳躍而出，雙腿完美落地，看來技術沒有變差。
「小樂，大早上的這麼有精神啊。」
「吳伯伯，早安。」
「提背包是要離家出走？」
「才不是，這是要去上學，呀......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過馬路記得看車。」
笑著和慈祥的吳伯伯道別後，連續跨過三個路口，離公車站牌只差最後一個彎，轉過路口的瞬間，一道尖銳的煞車聲劃破寧靜的早晨。
「天啊......」
「是個女孩子，怎麼會......」
我跌坐在電線桿邊，好不容易睜開雙眼，但又覺得過於光亮刺激，用手抵在額頭這才讓畫面略為清晰。
「這...這是......」
看著眼前保險桿及引擎蓋被明顯撞凹的轎車，旁邊那位急著打電話的顯然是車主。
越來越多民眾將目光投注到我身上，滿是狐疑的我再仔細看向轎車引擎蓋，沒想到卻看見一大灘血跡，老天爺！這是我的嗎？
緊忙檢查了四肢，不痛，查看身上有誤擦挫傷，沒有。
確認無誤後連忙向走近我的人笑道：「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看她滿臉是血的，人還活著嗎？」
「啊？」
下意識摸著自己的臉蛋，沒有血呀，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看她這樣，八成也......」
見他們看向我的視線有些奇怪，與其說是看著我，不如說是看著身後，沒有多想也就跟著撇頭......頃刻，我愣住了。
「這是......我？」
看著全身擦挫傷的自己跌坐在電線桿，因為低頭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不過卻能看見鮮血不停滴落，如此駭人的畫面讓我呆滯許久。
倡若此刻眼前的人是我，那現在站在這裡的我......是誰？
還沒釐清頭緒，一股雞皮疙瘩襲捲全身，剛才在身後的兩名婦女竟直接穿過我的身體！
「怎麼有股寒意？」
「別瞎想，先救人要緊。」
就這麼呆愣看著兩名婦女將滿臉鮮血的我平放於地，兩指以觸診的方式檢查身體每一處。
「身體多處骨折，量到脈搏了嗎？」
「量不到，馬上做心肺復甦。」
「救護車還沒來嗎？」
「快了，在趕來路上！」
見大家焦急的模樣，心底終於有個結論。
「我掛了，老天爺！」
原本還是往常的一大清早，青春貌美的我竟在人生第十七年畫下句點，這叫誰能接受！
半晌，救護車與警車都來了，在民眾的幫助下，我的身體快速被送上救護車送往醫院，無法上車的我只好跑在後頭，生平第一次知道做鬼也會喘，追趕四、五公里終於來到急診室門口。
「媽呀，真的會喘死，不...我已經死了，如果當幽靈還會死，那我會變什麼？加倍幽靈？」
邊走邊思考的我沒注意前方有道黑影，就這麼直直撞了下去。
「唉呦，不好意思...等等，為什麼我會撞到...」
抬眼一看，此人...不，眼前的不是人，是幽靈。
「我......醜嗎？」
不妙。
「這個......」
真的不妙。
「我...醜嗎？」
直覺告訴我惹到不該惹的人，臉上那明顯的刀傷深得見骨，反覆問我醜不醜，這極大的壓迫感竟然讓我剛成幽靈就遇到，渾身起雞皮疙瘩，看來臨機應變才是上策。
「談不上醜不醜啦，只不過你知道你的臉上有條...」
「回答我，到底醜不醜。」
見對方開始歇斯底里，不安定感瀰漫空氣中，真的不妙！
對此，我隨即回道：「才沒有！你超帥的，不論臉上有沒有刀疤，就是個型男啊！」
「我......是女的。」
「.........」
完了。
只見她開始顫抖，緩緩低下的頭使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雖然有沒有低頭都看不出來就是了......
剎那間，一個淒厲的慘叫聲差點聾了我的耳朵，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她已在我身前，下刻竟直接將我按倒在地，雙手緊掐住我的喉嚨，這女鬼想至我於死地！
「敷衍我！竟然敢敷衍我！妳其實覺得我很醜吧！」
「老天......咳咳...妳心底都有答案了，幹嘛...還問我啊！」
「我不管！是妳該死，都是妳都是妳！」
迷離的意識赫然發現女鬼褪去中性的樣貌，現在的身體是窈窕佳人，但五官卻愈發驚悚，這堪比生前看過任何一部鬼片的女鬼還要恐怖上百倍！
就在意識準備抽離之際，身體頓時一輕，伴隨的淒涼慘叫，終於讓我吸到空氣了。
不敢鬆懈的我緊忙看清視線，結果那名女鬼竟然消失了，撇頭環顧四周，卻在身邊的地板看到一隻類似小幽靈的生物露出半顆頭與我對視。
「你...是誰？」
那生物歪著頭，感覺無法溝通，但這賣萌模樣卻有幾討喜，想不到幽靈的世界也有如此呆萌的生物。
對此，我勾了勾手指頭哄騙道：「過來過來，來姐姐這邊呦。」
沒想到他真的緩緩飄了過來，只見他穿出地表，像顆球狀的小幽靈就這麼撲進懷裡，來回打轉幾下像是尋對位子，竟洩了氣癱軟在我的懷中。
「真的是很可愛呢，話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啾！」
「......啾？」
「啾啾！」
聲音宛如枝頭上的麻雀啼叫般，是短節且尖銳，不過聽得又不覺得刺耳，索性將他抱起身觀察一番，沒想到出乎意料的輕盈，簡直跟氫氣球沒什麼差別。
「你一個人呀？沒有其他夥伴嗎？」
「啾！」
「雖然聽不懂，不過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想不想跟姐姐走呀？」
「啾啾！」
瞧他開心的在懷裡不停打滾，看來是同意了，還沒反應過來便看他高興的盤旋於急診室的天花板上，沒想到這傢伙還會飛。
「既然之後要同行，總該有個名字，你覺得呢？」
「啾啾！」
「聽不懂啊......」
這時，偶然發現他的身後有個圖騰，仔細一看是符咒，不過更令我好奇的是中間的那個『羅』字。
「不然就叫你小羅吧。」
「啾啾！」
開心之餘終於想到來這裡的目的，將小羅抱在懷裡逐一探視每間病房，大半天過去也沒有找到自己的身體，兩隻幽靈就乾脆坐在走廊看著來來去去的凡人及鬼魂。
說真的，起初剛變成鬼的時候覺得他們長得一個比一個嚇人，但歷經不過四、五小時，也就沒那麼驚悚了。
「妹妹，請問...停屍間要怎麼走啊......」
現在還開始充當嚮導了。
「伯伯要找停屍間的話，走廊走到底再右轉，往下再穿兩層就到了。」
「多謝啊...妹妹。」
「別客氣，慢走。」
當指路人夠本的我們倆本想繼續找身體，不過遇到了新的問題，原來做鬼也會肚子餓。
「活著的話，餓了去買東西便能填飽肚子，不過現在變成鬼了......」
掏開零錢袋看著裡面的錢，我哭笑不得，怎麼不順便換成冥紙讓我花個過癮啊！
「算了，肚子餓到沒力氣發火了。」
「啾！」
摟在懷裡的小羅掙脫後，飛往急診室門口，並回頭呼喚著我。
「這是在叫我過去？難道能帶我找到好吃的？」
半信半疑的我緊跟其後，離開醫院來到隔壁的一間小社區裡，我們站在一間宮廟面前。
「喂，你該不會......要我偷供品吧？」
「啾啾！」
「不是，我現在有辦法進去嗎，那可是神明呀！」
「啾！」
「不行，換個換個，我寧願餓死也不要進去被打死。」
話剛說完，肚子卻這麼不爭氣的叫了，果然是裡面的供品味道在勾引人。
「不然...就進去拿顆水果什麼的先墊著吧。」
說幹就幹，我們小心翼翼走近宮廟，就差大殿幾步距離時，身後碩大的身影籠罩我們。
「喂，你們兩個小鬼想幹嘛？」
聞此，我們都愣住了，後頭的嗓音低沉的不自然，竟然連空氣都為之震動，絕非凡人能做到的。
緩慢回頭後，足足十尺有餘的龐然大物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有不好的預感。
「沒聽到我們的問題嗎？在廟前鬼鬼祟祟的是想幹嘛？」
「這...」
「沒時間跟妳耗，報上獄名。」
「什...什麼？」
「獄名，難道妳沒有核定出獄反陽？」
「出獄？我沒有犯法被抓進監獄，哪來的出獄？」
「我說的是地獄，妳個小丫頭不會剛成女鬼吧？」
「是啊。」
「跟我們走一趟。」
「不要。」
只見他們提起手中的斧頭及巨錘，頓地的剎那，空氣彷彿被撕裂般，隨之而來是地面龜裂破碎，一個大坑出現在我們眼前。
到此刻，不用懷疑，眼前這兩個有著怪力且形象符合地獄信差只能是牛頭馬面。
「運氣可以再差一點，怎麼連牛頭馬面都出來了。」
「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為什麼要違抗命令？」
「我沒做錯事情幹嘛跟你們走？」
「獄令詳實記載，亡者成鬼魂後得即刻入地獄受獄檢，我們的任務即是捉拿你們這些抗令的小鬼。」
牛頭扛起巨錘露出空隙，見有破綻並拉著小羅，一個滑步趁機溜走。
「哪裡跑！」
巨錘就這麼砸在我們倆面前，只差一步險些變成肉泥。
「這是警告，下一擊必定打得妳魂飛魄散。」
面對牛頭的威壓，確實不好搞定。
這時，後頭趕來眾多身穿紅色鎧甲提著刀的士兵，看來是支援軍，局勢對我十分不利。
「牛隊長、馬隊長，抱歉我們來遲了。」
趁他們回頭空檔，向後蹬了一步逃跑，牛頭還是發現我的詭計，又是一個巨響，塵土瀰漫四周。
「就說了沒用，還想要跑啊。」
「哦？你確定嗎？」
聞此，眾人不敢置信，待塵土散去，巨錘的上方，我悠哉地站在上頭。
「這...這怎麼可能。」
面對馬面的不解，我笑回道：「我可不止是田徑隊，小時候可是爬上爬下練出一身好本領，不費點心思可抓不到我呀。」
「放肆！」
這次換鋒利的戰斧攔腰砍上，眼看就要一分為二。
剎那間，世界渾然放慢動作，看出的世界變成藻綠色，還沒反應過來，身體自然壓低，下刻一躍而起並踩在斧頭上，此舉再次驚訝在場的所有人。
「老天，我會輕功！」
那馬面的神情可說是鐵青到無法言喻，我也沒好猶豫，吐了舌頭拔腿就跑，只剩幾人還呆愣在剛才的事情中，久久無法回神。
「這丫頭非同小可，馬哥，咱們趕緊追上去。」
「得了吧，瞧你那牛脾氣，剛才斧頭砍下去的時候，你沒看到那丫頭的眼睛嗎？」
「眼睛？有什麼特別的？」
「哎......但願是我看錯，先把人壓回來，拷問有的是時間。」
「知道了，喂，『午級』兵將聽令。」
「是，牛隊長請吩咐。」
「那丫頭跑不遠，立刻將她捉拿歸案，必要時斷去一手一足也可以。」
「收到！」
在獄兵全部退下後，兩人靜坐在廟前討論剛才發生的事。
「馬哥，瞧那丫頭身手不凡，看似不像剛成幽靈的小鬼啊。」
「許是厲鬼喬裝成小鬼，但聽她的說詞又不像厲鬼所言。」
「他們這些魔神仔最會的就是耍些小法術迷惑陽人，馬哥不會也被他迷惑了吧？」
「別瞎說，你仔細想想，就算真的是厲鬼，這幾百年來我們斬殺無數隻的厲鬼，就沒見著能夠在咱們刀口下活命的幽靈，若是第一次可以算僥倖，但接二連三輕鬆躲過攻擊，連江大人都不一定能辦到的，這丫頭卻做到了，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有道理，那馬哥心裡有譜了？」
「如此看來，修羅瞳的機率很高。」
聞此，牛頭先是停頓半晌，隨後嚴肅說道：「修羅瞳的出現非同小可，馬哥你確定真的看見了？」
「我像在開玩笑嗎，況且能跟上甚至超越咱們速度的，你知道也只有那位大王而已。」
「那咱們還要捉拿丫頭嗎？」
經牛頭這麼一問，馬面的表情更加冷冽，將斧頭扛在肩上說道：「抓，不僅要抓到人，更要將她稟告給江大人，讓大人定奪。」
「馬哥所言極是。」
好不容易從牛頭馬面死裡逃生，現在卻被成群身穿紅衣盔甲的士兵追趕。
「獄兵辦案，閒雜鬼等立刻迴避！」
「真是的，我到底犯了什麼法啊，能不能別再追啦！」
「前面的無記名魂魄注意，立刻停下！」
「傻子才停下，你們各個提刀帶槍的，無非就想砍死我嘛！」
正當逃出巷口的瞬間，世界又變成藻綠色。
此刻，我彷彿看見牛頭馬面會在下刻出現在巷口面前，沒有多想，拐彎就向右側的暗巷逃竄，誰知前腳剛跑後腳立刻頓地出現兩個龐然大物，幸虧剛才先行轉彎，不然照剛才直衝，可能還出不了巷口就被踩扁了。
「馬哥，咱們都用上隱符了，理應不會被察覺啊。」
「這更加應驗那丫頭是修羅曈的可能性，尚不知她還有什麼把戲，總之先把人抓了。」
「明白。」
以為在暗巷裡多少能夠現縮他們的行動能力，但不愧是令鬼魂聞風喪膽的牛頭馬面，這追殺的功夫堪稱一絕。
「丫頭，給我停下！」
「同樣一句話我不想說第二遍，會停下的是傻子。」
面對我的抵死不從，兩人依然在後緊追不捨，眼看巷子到盡頭，馬面見人不願停下，索性擲出巨斧將出口堵住。
「以為這樣我就沒輒了？」
一腳踢翻右側的鐵製垃圾桶，順勢踩著桶身一躍而起，距離差不多再攀住二樓層冷氣壓縮機的水泥平臺，依循對面三樓平臺箭步跳了過去，來回爬了幾個樓層，最後來到頂樓撇眼對底下的兩人做鬼臉揚長而去。
「我看這丫頭上輩子是猴子轉世吧，動作如此俐落。」
「少耍嘴皮子，追上去。」
兩人一個蹲馬步，向上跳起的高度儼然超過頂樓的數幾層樓，從半空俯瞰底下跳躍與屋簷的我，馬面從身後拿出一條鐵製鎖鏈。
「馬哥，這是...」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話畢，馬面開始甩動手中的鐵鍊，速度強勁到能在周圍颳起旋風，伴隨高速甩動鏈條的呼嘯聲，見時機成熟，使勁朝我的方向拋出。
「真煩人，我得趕快回醫院才行。」
誰知一個箭步跨出屋簷時，在半空中忽然從身後出現數條鐵鍊快速將我纏住，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被五花大綁的無法動彈，最後失重掉落在鄰近的公園。
這一摔可把我摔得嚴重，似乎感覺到身體有多處內出血，甚至呼吸錯亂伴隨吸不到氣，過沒多久便咳出一灘血。
「老天......這是什麼鬼......」
「別掙扎了，這是冥鎖，越掙扎只會纏越緊而已。」
如同馬面所言，我能感受到鐵鍊綑綁的力道逐漸增大，本就內傷的我，被這麼一折騰，幾乎是感受死亡即在眼前，數以千計的痛處已無法分辨是哪邊受傷，最後只能癱軟在地。
「放心吧，妳是幽靈，不會這麼容易死去。」
「你說得輕鬆...感覺快死的人是我啊......」
「一開始老實點就不會受這番折騰，算妳自作孽，由不得誰。」
馬面邊說邊將我扛在肩上，身旁的小羅見狀急忙上前阻攔，不過馬面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哪來的小鬼，閃邊去。」
一腳踢開小羅後，馬面走去與牛頭會合，就在這時，怪事發生了，感覺異狀的馬面緊忙撇頭查看，沒想到從我身上竟開始燃燒藻綠色的烈火。
「這...這是...！」
還沒等遠方的牛頭及獄兵發現異狀，淒厲的馬啼聲驚動了眾人，聞聲而來的幾人看著那馬面被熊熊烈火吞噬，從沒聽過地獄第一武將發出如此悽慘的哀嚎，獄兵們各個惶恐。
「馬哥！」
「馬隊長！」
幾人本想上前營救，卻被馬面用斧頭相向。
「別靠過來！這是『冥火』！」
獄兵們聞之色變，只會存在於修羅道的冥火竟然出現在這裡，更讓眾人為之驚恐的便是冥火那無止境燃燒且沒有東西能夠澆熄的特性。
不過鮮少有人能夠破除冥火，而馬面就是其一。
「牛弟...讓所有人迴避......」
虛弱的馬面喚著牛頭，見狀，牛頭緊忙勒令眾將士撤退。
這時，馬面舉起戰斧，用右手拼盡全力自轉握柄觸，猛烈的旋風干擾冥火的燃燒，強大的吸引力讓遠在一旁的牛頭險些站不穩腳步。
頓地的剎那，冥火即刻散去，留下全身灼傷的馬面虛弱地用斧頭攙扶著。
「終於解開了，差點被那條鐵鍊勒死。」
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馬面更是面目猙獰的望向我，見他有些激動，我回應道：「別掙扎了，看你傷得不輕。」
「怎麼可能...妳可是被冥鎖銬牢了啊......」
「你說剛剛的鐵鍊嗎？不知哪來的火焰把它燒斷了。」
馬面的下巴險些掉到地上，號稱地獄幾大神器的冥鎖可是連神仙都得費勁一番功夫才能破壞那一小角，今天卻是整條被冥火燃燒殆盡。
尤其最讓馬面詫異的，本該身受重傷的人，現在卻完好如初的站在他面前，難道冥火還能修復持有者的身體？
「先說哦，我可沒有道歉的打算，畢竟你們先不講道理的。」
「.........」
馬面沒有回應，反倒是趕來的牛頭氣沖沖地提起巨錘嘶吼道：「死丫頭！今天不教訓妳，我牛將軍顏面何在！」
「夠了。」
巨錘高舉過牛頭的身體，卻即時被馬面擋了下來，他滿身是血的看向我，模樣很是狼狽。
「這事已經超乎我們職務範圍......請江大人來吧......」
「知道了，馬哥你可要撐住。」
不知他們要搞什麼花樣，我本想找機會溜走，卻發現地板開始龜裂，回頭一看，赫然發現牛頭所站之處往外延伸蜘蛛網的龜裂圖紋，他嘴裡念念有詞，因為隔了段距離，我聽不清他唸了些什麼，正當我要逃離時，早已為時已晚。
瞬間破碎的地面，眼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我們幾人飛快向下墜落，還沒釐清狀況，眼前飛來一個巨錘，伴隨腦中強大的震盪及撞擊帶來的劇痛，我昏厥。
確實，這是老媽取的，希望我天真又快樂的生活，至於老爸呢？
打從有記憶以來就不記得他的長相，是老媽獨自撫養我到現在，至於生活理念自然不奢望榮華富貴，只求平穩安然度過餘生。
房門頓時被踹開，婦女對著包裹在被子裡的女兒一頓斥責。
「姚大小姐，妳想睡到什麼時候啊！」
咆哮聲下，我睡眼惺忪坐起身環顧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床頭櫃的鬧鐘前。
「八...八點？」
「今天可不是假日。」
「......哦！」
呆滯幾秒後才發現，今天是週二，我得上學。
「媽呀！遲到了！」
「現在才想到叫媽，晚了。」
迅速脫去睡衣換上制服後，提起背包奪門而出。
「出門啦！」
「路上小心。」
望著逐漸遠離的身影，婦女長嘆口氣笑道：「什麼都不像，唯獨這點跟我一個樣。」
現在八點十二分，若全力衝刺還能趕上二十分的公車，幸虧初中是田徑隊，論課業或許平淡無奇，但比起跑步可就非同小可。
越過以往的桂樹林小石漫，這時節的桂花香味恰到好處，聞得令人心曠神怡，抄近路來到幼時玩耍的兒童公園，向著鞦韆的方向駛去，離三至五步的距離一躍而起，踩著椅墊抓緊鏈條前後擺盪增加高度，看準時機壓低身子跳躍而出，雙腿完美落地，看來技術沒有變差。
「小樂，大早上的這麼有精神啊。」
「吳伯伯，早安。」
「提背包是要離家出走？」
「才不是，這是要去上學，呀......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過馬路記得看車。」
笑著和慈祥的吳伯伯道別後，連續跨過三個路口，離公車站牌只差最後一個彎，轉過路口的瞬間，一道尖銳的煞車聲劃破寧靜的早晨。
「天啊......」
「是個女孩子，怎麼會......」
我跌坐在電線桿邊，好不容易睜開雙眼，但又覺得過於光亮刺激，用手抵在額頭這才讓畫面略為清晰。
「這...這是......」
看著眼前保險桿及引擎蓋被明顯撞凹的轎車，旁邊那位急著打電話的顯然是車主。
越來越多民眾將目光投注到我身上，滿是狐疑的我再仔細看向轎車引擎蓋，沒想到卻看見一大灘血跡，老天爺！這是我的嗎？
緊忙檢查了四肢，不痛，查看身上有誤擦挫傷，沒有。
確認無誤後連忙向走近我的人笑道：「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看她滿臉是血的，人還活著嗎？」
「啊？」
下意識摸著自己的臉蛋，沒有血呀，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看她這樣，八成也......」
見他們看向我的視線有些奇怪，與其說是看著我，不如說是看著身後，沒有多想也就跟著撇頭......頃刻，我愣住了。
「這是......我？」
看著全身擦挫傷的自己跌坐在電線桿，因為低頭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不過卻能看見鮮血不停滴落，如此駭人的畫面讓我呆滯許久。
倡若此刻眼前的人是我，那現在站在這裡的我......是誰？
還沒釐清頭緒，一股雞皮疙瘩襲捲全身，剛才在身後的兩名婦女竟直接穿過我的身體！
「怎麼有股寒意？」
「別瞎想，先救人要緊。」
就這麼呆愣看著兩名婦女將滿臉鮮血的我平放於地，兩指以觸診的方式檢查身體每一處。
「身體多處骨折，量到脈搏了嗎？」
「量不到，馬上做心肺復甦。」
「救護車還沒來嗎？」
「快了，在趕來路上！」
見大家焦急的模樣，心底終於有個結論。
「我掛了，老天爺！」
原本還是往常的一大清早，青春貌美的我竟在人生第十七年畫下句點，這叫誰能接受！
半晌，救護車與警車都來了，在民眾的幫助下，我的身體快速被送上救護車送往醫院，無法上車的我只好跑在後頭，生平第一次知道做鬼也會喘，追趕四、五公里終於來到急診室門口。
「媽呀，真的會喘死，不...我已經死了，如果當幽靈還會死，那我會變什麼？加倍幽靈？」
邊走邊思考的我沒注意前方有道黑影，就這麼直直撞了下去。
「唉呦，不好意思...等等，為什麼我會撞到...」
抬眼一看，此人...不，眼前的不是人，是幽靈。
「我......醜嗎？」
不妙。
「這個......」
真的不妙。
「我...醜嗎？」
直覺告訴我惹到不該惹的人，臉上那明顯的刀傷深得見骨，反覆問我醜不醜，這極大的壓迫感竟然讓我剛成幽靈就遇到，渾身起雞皮疙瘩，看來臨機應變才是上策。
「談不上醜不醜啦，只不過你知道你的臉上有條...」
「回答我，到底醜不醜。」
見對方開始歇斯底里，不安定感瀰漫空氣中，真的不妙！
對此，我隨即回道：「才沒有！你超帥的，不論臉上有沒有刀疤，就是個型男啊！」
「我......是女的。」
「.........」
完了。
只見她開始顫抖，緩緩低下的頭使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雖然有沒有低頭都看不出來就是了......
剎那間，一個淒厲的慘叫聲差點聾了我的耳朵，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她已在我身前，下刻竟直接將我按倒在地，雙手緊掐住我的喉嚨，這女鬼想至我於死地！
「敷衍我！竟然敢敷衍我！妳其實覺得我很醜吧！」
「老天......咳咳...妳心底都有答案了，幹嘛...還問我啊！」
「我不管！是妳該死，都是妳都是妳！」
迷離的意識赫然發現女鬼褪去中性的樣貌，現在的身體是窈窕佳人，但五官卻愈發驚悚，這堪比生前看過任何一部鬼片的女鬼還要恐怖上百倍！
就在意識準備抽離之際，身體頓時一輕，伴隨的淒涼慘叫，終於讓我吸到空氣了。
不敢鬆懈的我緊忙看清視線，結果那名女鬼竟然消失了，撇頭環顧四周，卻在身邊的地板看到一隻類似小幽靈的生物露出半顆頭與我對視。
「你...是誰？」
那生物歪著頭，感覺無法溝通，但這賣萌模樣卻有幾討喜，想不到幽靈的世界也有如此呆萌的生物。
對此，我勾了勾手指頭哄騙道：「過來過來，來姐姐這邊呦。」
沒想到他真的緩緩飄了過來，只見他穿出地表，像顆球狀的小幽靈就這麼撲進懷裡，來回打轉幾下像是尋對位子，竟洩了氣癱軟在我的懷中。
「真的是很可愛呢，話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啾！」
「......啾？」
「啾啾！」
聲音宛如枝頭上的麻雀啼叫般，是短節且尖銳，不過聽得又不覺得刺耳，索性將他抱起身觀察一番，沒想到出乎意料的輕盈，簡直跟氫氣球沒什麼差別。
「你一個人呀？沒有其他夥伴嗎？」
「啾！」
「雖然聽不懂，不過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想不想跟姐姐走呀？」
「啾啾！」
瞧他開心的在懷裡不停打滾，看來是同意了，還沒反應過來便看他高興的盤旋於急診室的天花板上，沒想到這傢伙還會飛。
「既然之後要同行，總該有個名字，你覺得呢？」
「啾啾！」
「聽不懂啊......」
這時，偶然發現他的身後有個圖騰，仔細一看是符咒，不過更令我好奇的是中間的那個『羅』字。
「不然就叫你小羅吧。」
「啾啾！」
開心之餘終於想到來這裡的目的，將小羅抱在懷裡逐一探視每間病房，大半天過去也沒有找到自己的身體，兩隻幽靈就乾脆坐在走廊看著來來去去的凡人及鬼魂。
說真的，起初剛變成鬼的時候覺得他們長得一個比一個嚇人，但歷經不過四、五小時，也就沒那麼驚悚了。
「妹妹，請問...停屍間要怎麼走啊......」
現在還開始充當嚮導了。
「伯伯要找停屍間的話，走廊走到底再右轉，往下再穿兩層就到了。」
「多謝啊...妹妹。」
「別客氣，慢走。」
當指路人夠本的我們倆本想繼續找身體，不過遇到了新的問題，原來做鬼也會肚子餓。
「活著的話，餓了去買東西便能填飽肚子，不過現在變成鬼了......」
掏開零錢袋看著裡面的錢，我哭笑不得，怎麼不順便換成冥紙讓我花個過癮啊！
「算了，肚子餓到沒力氣發火了。」
「啾！」
摟在懷裡的小羅掙脫後，飛往急診室門口，並回頭呼喚著我。
「這是在叫我過去？難道能帶我找到好吃的？」
半信半疑的我緊跟其後，離開醫院來到隔壁的一間小社區裡，我們站在一間宮廟面前。
「喂，你該不會......要我偷供品吧？」
「啾啾！」
「不是，我現在有辦法進去嗎，那可是神明呀！」
「啾！」
「不行，換個換個，我寧願餓死也不要進去被打死。」
話剛說完，肚子卻這麼不爭氣的叫了，果然是裡面的供品味道在勾引人。
「不然...就進去拿顆水果什麼的先墊著吧。」
說幹就幹，我們小心翼翼走近宮廟，就差大殿幾步距離時，身後碩大的身影籠罩我們。
「喂，你們兩個小鬼想幹嘛？」
聞此，我們都愣住了，後頭的嗓音低沉的不自然，竟然連空氣都為之震動，絕非凡人能做到的。
緩慢回頭後，足足十尺有餘的龐然大物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有不好的預感。
「沒聽到我們的問題嗎？在廟前鬼鬼祟祟的是想幹嘛？」
「這...」
「沒時間跟妳耗，報上獄名。」
「什...什麼？」
「獄名，難道妳沒有核定出獄反陽？」
「出獄？我沒有犯法被抓進監獄，哪來的出獄？」
「我說的是地獄，妳個小丫頭不會剛成女鬼吧？」
「是啊。」
「跟我們走一趟。」
「不要。」
只見他們提起手中的斧頭及巨錘，頓地的剎那，空氣彷彿被撕裂般，隨之而來是地面龜裂破碎，一個大坑出現在我們眼前。
到此刻，不用懷疑，眼前這兩個有著怪力且形象符合地獄信差只能是牛頭馬面。
「運氣可以再差一點，怎麼連牛頭馬面都出來了。」
「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為什麼要違抗命令？」
「我沒做錯事情幹嘛跟你們走？」
「獄令詳實記載，亡者成鬼魂後得即刻入地獄受獄檢，我們的任務即是捉拿你們這些抗令的小鬼。」
牛頭扛起巨錘露出空隙，見有破綻並拉著小羅，一個滑步趁機溜走。
「哪裡跑！」
巨錘就這麼砸在我們倆面前，只差一步險些變成肉泥。
「這是警告，下一擊必定打得妳魂飛魄散。」
面對牛頭的威壓，確實不好搞定。
這時，後頭趕來眾多身穿紅色鎧甲提著刀的士兵，看來是支援軍，局勢對我十分不利。
「牛隊長、馬隊長，抱歉我們來遲了。」
趁他們回頭空檔，向後蹬了一步逃跑，牛頭還是發現我的詭計，又是一個巨響，塵土瀰漫四周。
「就說了沒用，還想要跑啊。」
「哦？你確定嗎？」
聞此，眾人不敢置信，待塵土散去，巨錘的上方，我悠哉地站在上頭。
「這...這怎麼可能。」
面對馬面的不解，我笑回道：「我可不止是田徑隊，小時候可是爬上爬下練出一身好本領，不費點心思可抓不到我呀。」
「放肆！」
這次換鋒利的戰斧攔腰砍上，眼看就要一分為二。
剎那間，世界渾然放慢動作，看出的世界變成藻綠色，還沒反應過來，身體自然壓低，下刻一躍而起並踩在斧頭上，此舉再次驚訝在場的所有人。
「老天，我會輕功！」
那馬面的神情可說是鐵青到無法言喻，我也沒好猶豫，吐了舌頭拔腿就跑，只剩幾人還呆愣在剛才的事情中，久久無法回神。
「這丫頭非同小可，馬哥，咱們趕緊追上去。」
「得了吧，瞧你那牛脾氣，剛才斧頭砍下去的時候，你沒看到那丫頭的眼睛嗎？」
「眼睛？有什麼特別的？」
「哎......但願是我看錯，先把人壓回來，拷問有的是時間。」
「知道了，喂，『午級』兵將聽令。」
「是，牛隊長請吩咐。」
「那丫頭跑不遠，立刻將她捉拿歸案，必要時斷去一手一足也可以。」
「收到！」
在獄兵全部退下後，兩人靜坐在廟前討論剛才發生的事。
「馬哥，瞧那丫頭身手不凡，看似不像剛成幽靈的小鬼啊。」
「許是厲鬼喬裝成小鬼，但聽她的說詞又不像厲鬼所言。」
「他們這些魔神仔最會的就是耍些小法術迷惑陽人，馬哥不會也被他迷惑了吧？」
「別瞎說，你仔細想想，就算真的是厲鬼，這幾百年來我們斬殺無數隻的厲鬼，就沒見著能夠在咱們刀口下活命的幽靈，若是第一次可以算僥倖，但接二連三輕鬆躲過攻擊，連江大人都不一定能辦到的，這丫頭卻做到了，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有道理，那馬哥心裡有譜了？」
「如此看來，修羅瞳的機率很高。」
聞此，牛頭先是停頓半晌，隨後嚴肅說道：「修羅瞳的出現非同小可，馬哥你確定真的看見了？」
「我像在開玩笑嗎，況且能跟上甚至超越咱們速度的，你知道也只有那位大王而已。」
「那咱們還要捉拿丫頭嗎？」
經牛頭這麼一問，馬面的表情更加冷冽，將斧頭扛在肩上說道：「抓，不僅要抓到人，更要將她稟告給江大人，讓大人定奪。」
「馬哥所言極是。」
好不容易從牛頭馬面死裡逃生，現在卻被成群身穿紅衣盔甲的士兵追趕。
「獄兵辦案，閒雜鬼等立刻迴避！」
「真是的，我到底犯了什麼法啊，能不能別再追啦！」
「前面的無記名魂魄注意，立刻停下！」
「傻子才停下，你們各個提刀帶槍的，無非就想砍死我嘛！」
正當逃出巷口的瞬間，世界又變成藻綠色。
此刻，我彷彿看見牛頭馬面會在下刻出現在巷口面前，沒有多想，拐彎就向右側的暗巷逃竄，誰知前腳剛跑後腳立刻頓地出現兩個龐然大物，幸虧剛才先行轉彎，不然照剛才直衝，可能還出不了巷口就被踩扁了。
「馬哥，咱們都用上隱符了，理應不會被察覺啊。」
「這更加應驗那丫頭是修羅曈的可能性，尚不知她還有什麼把戲，總之先把人抓了。」
「明白。」
以為在暗巷裡多少能夠現縮他們的行動能力，但不愧是令鬼魂聞風喪膽的牛頭馬面，這追殺的功夫堪稱一絕。
「丫頭，給我停下！」
「同樣一句話我不想說第二遍，會停下的是傻子。」
面對我的抵死不從，兩人依然在後緊追不捨，眼看巷子到盡頭，馬面見人不願停下，索性擲出巨斧將出口堵住。
「以為這樣我就沒輒了？」
一腳踢翻右側的鐵製垃圾桶，順勢踩著桶身一躍而起，距離差不多再攀住二樓層冷氣壓縮機的水泥平臺，依循對面三樓平臺箭步跳了過去，來回爬了幾個樓層，最後來到頂樓撇眼對底下的兩人做鬼臉揚長而去。
「我看這丫頭上輩子是猴子轉世吧，動作如此俐落。」
「少耍嘴皮子，追上去。」
兩人一個蹲馬步，向上跳起的高度儼然超過頂樓的數幾層樓，從半空俯瞰底下跳躍與屋簷的我，馬面從身後拿出一條鐵製鎖鏈。
「馬哥，這是...」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話畢，馬面開始甩動手中的鐵鍊，速度強勁到能在周圍颳起旋風，伴隨高速甩動鏈條的呼嘯聲，見時機成熟，使勁朝我的方向拋出。
「真煩人，我得趕快回醫院才行。」
誰知一個箭步跨出屋簷時，在半空中忽然從身後出現數條鐵鍊快速將我纏住，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被五花大綁的無法動彈，最後失重掉落在鄰近的公園。
這一摔可把我摔得嚴重，似乎感覺到身體有多處內出血，甚至呼吸錯亂伴隨吸不到氣，過沒多久便咳出一灘血。
「老天......這是什麼鬼......」
「別掙扎了，這是冥鎖，越掙扎只會纏越緊而已。」
如同馬面所言，我能感受到鐵鍊綑綁的力道逐漸增大，本就內傷的我，被這麼一折騰，幾乎是感受死亡即在眼前，數以千計的痛處已無法分辨是哪邊受傷，最後只能癱軟在地。
「放心吧，妳是幽靈，不會這麼容易死去。」
「你說得輕鬆...感覺快死的人是我啊......」
「一開始老實點就不會受這番折騰，算妳自作孽，由不得誰。」
馬面邊說邊將我扛在肩上，身旁的小羅見狀急忙上前阻攔，不過馬面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哪來的小鬼，閃邊去。」
一腳踢開小羅後，馬面走去與牛頭會合，就在這時，怪事發生了，感覺異狀的馬面緊忙撇頭查看，沒想到從我身上竟開始燃燒藻綠色的烈火。
「這...這是...！」
還沒等遠方的牛頭及獄兵發現異狀，淒厲的馬啼聲驚動了眾人，聞聲而來的幾人看著那馬面被熊熊烈火吞噬，從沒聽過地獄第一武將發出如此悽慘的哀嚎，獄兵們各個惶恐。
「馬哥！」
「馬隊長！」
幾人本想上前營救，卻被馬面用斧頭相向。
「別靠過來！這是『冥火』！」
獄兵們聞之色變，只會存在於修羅道的冥火竟然出現在這裡，更讓眾人為之驚恐的便是冥火那無止境燃燒且沒有東西能夠澆熄的特性。
不過鮮少有人能夠破除冥火，而馬面就是其一。
「牛弟...讓所有人迴避......」
虛弱的馬面喚著牛頭，見狀，牛頭緊忙勒令眾將士撤退。
這時，馬面舉起戰斧，用右手拼盡全力自轉握柄觸，猛烈的旋風干擾冥火的燃燒，強大的吸引力讓遠在一旁的牛頭險些站不穩腳步。
頓地的剎那，冥火即刻散去，留下全身灼傷的馬面虛弱地用斧頭攙扶著。
「終於解開了，差點被那條鐵鍊勒死。」
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馬面更是面目猙獰的望向我，見他有些激動，我回應道：「別掙扎了，看你傷得不輕。」
「怎麼可能...妳可是被冥鎖銬牢了啊......」
「你說剛剛的鐵鍊嗎？不知哪來的火焰把它燒斷了。」
馬面的下巴險些掉到地上，號稱地獄幾大神器的冥鎖可是連神仙都得費勁一番功夫才能破壞那一小角，今天卻是整條被冥火燃燒殆盡。
尤其最讓馬面詫異的，本該身受重傷的人，現在卻完好如初的站在他面前，難道冥火還能修復持有者的身體？
「先說哦，我可沒有道歉的打算，畢竟你們先不講道理的。」
「.........」
馬面沒有回應，反倒是趕來的牛頭氣沖沖地提起巨錘嘶吼道：「死丫頭！今天不教訓妳，我牛將軍顏面何在！」
「夠了。」
巨錘高舉過牛頭的身體，卻即時被馬面擋了下來，他滿身是血的看向我，模樣很是狼狽。
「這事已經超乎我們職務範圍......請江大人來吧......」
「知道了，馬哥你可要撐住。」
不知他們要搞什麼花樣，我本想找機會溜走，卻發現地板開始龜裂，回頭一看，赫然發現牛頭所站之處往外延伸蜘蛛網的龜裂圖紋，他嘴裡念念有詞，因為隔了段距離，我聽不清他唸了些什麼，正當我要逃離時，早已為時已晚。
瞬間破碎的地面，眼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我們幾人飛快向下墜落，還沒釐清狀況，眼前飛來一個巨錘，伴隨腦中強大的震盪及撞擊帶來的劇痛，我昏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