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前的往事

等席娜回過神，她已經被庫雷因拉著，離開了被暗紅色填滿的收藏室。跟隨老羅恩的腳步前行，他們最終來到了一間有著許多沙發和坐墊的賞玩室。

庫雷因替她拉了張椅子。

席娜癱倒在椅子上，沉在鬆軟的椅墊中。

庫雷因又勾勾手指，桌上的熱茶飛到席娜的面前。

「稍微喝點紅茶，有助於穩定情緒，席娜。」

紅茶的香味讓席娜稍微回了神。她啜了幾口。暖意自舌尖流入胸中。

「只，只有我被排除在外⋯⋯」

「我試探了很久，他堅持要邀請席爾威，但妳不行。」

「唔。」

「抱歉。」庫雷因沈默了一會。「計畫的插曲出乎我的意料。」

「這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啦。」

席娜放下茶杯。

拜紅茶之賜，她現在恢復了精神。

唔唔，這樣就變成了，伯納德、席爾威和庫雷因要一起參加夜民討論會？雖然和最理想的狀況不太一樣，但庫雷因畢竟是她的幫手，說不定能從這裡切入。

席娜開始整理狀況和眼下的手牌。

首先是席爾威。

席娜揮揮手，魔法在空氣中凝聚出他的頭像。

「席爾威——印象中，你一開始就對他很戒備。」

「他讓我想起我的導師。」

「⋯⋯你對席爾威的形容沒記錯是『將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席娜有些卡頓。雖然說她對那老頭的確沒什麼好印象，但這樣形容自己的導師真的好嗎？說起來，庫雷因不考慮投奔其他五大家族嗎。

像是他們特里亞，就是本家的勢力偏遠了一點，領地冷了一點，大家都很和善又正直喔。雖然哥哥對他有點兇，但哥哥絕對不是那種壞人！

這裡也還有泰莉亞。

席娜望向庫雷因。努力睜大眼睛，用力的眨天生的長睫毛，這樣應該夠可愛吧？很好，她就是主持人了。

特里亞招募人才大會，正式開幕。

庫雷因看著她，敲了她一下。

「先不論妳又再想什麼其他不重要的事物——」

「才沒有不重要。」

「現在先討論當前的計畫吧，席娜。」

「好啦。」

真是的。席娜嘟了嘟嘴。她是好心替他著想耶，這麼不領情。雖然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

不過，席娜有些好奇。

「這麼說，你有吃過席爾威的虧嗎？」

「沒有。」庫雷因頓了頓，「那麼，妳呢？」

「欸？」

「雖然我曾警告過妳，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妳這麼討厭他？」

庫雷因雙手交握。

紅茶冒出的煙霧冉冉上升，在他們之間暈了開來，彷彿陣陣的漣漪。

席娜移開眼睛。

該怎麼說呢，雖然也不是她的錯，總歸是充滿著恥辱的記憶，好不想說⋯⋯庫雷因大人，可以就這樣略過嗎？啊啊，這個眼神和坐姿，不行的嗎？好吧。

「以前，我很喜歡聽他說故事。」

「哎，不得不承認，他的口才很不錯。」

「是啊。就算是早就聽過的童話，他說出來的就是比較好玩。不只是故事，他還有許多來自其他人的親身經歷。」席娜嘆了口氣。「所以，我也對他說出來的話深信不疑。」

「妳現在也對泰莉亞深信不疑。」

「才沒有。而且泰莉亞才不是他那種人。」

「這麼說是沒錯。」

席娜看向手中的紅茶，深色的液面倒映著她的面容。

「於是，我就中了他的計。」

「具體來說是？」

「怎麼說呢。」席娜頓了頓。嗯，牽涉到很多東西，庫雷因畢竟沒有答應她的人才招募⋯⋯只要講個大概就可以了吧，只要能聽懂就夠了。「說是能夠實現我的願望，結果我差點被困在雪崩裡面，還導致伯納德吐出血？」

「妳哥哥吐血是怎麼回事？」

「他以前身體很不好。家主的教育很繁重。稍微重一點的刺激，他的身體很容易承受不住。」

席娜還記憶猶新。那可是連她這個魔法天才都覺得「過頭了」的習作量。

「這樣啊。」

「那個時候，席爾威可是把全部的責任推到我身上。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席娜一想到這個就來氣，語速也越來越快。「然後，他還私下對我說——」


「這樣妳應該實現了願望吧？」


桌上的紅茶泛起陣陣漣漪。庫雷因再次端起茶壺，替席娜斟滿茶杯。他端起自己的金色邊緣的杯子，呼了口氣。


「我錯估了。」

「？」

「導師還是比他好很多。」庫雷因點頭。「我明白了。他的確是在導師之上的危險人物，需要特別小心。」

至高賢者那老頭是什麼衡量道德觀的標準嗎？席娜最後沒能問出口。

她呼出霧氣。「就是這麼回事。」

「哎，不曉得伯納德邀請席爾威的用意是什麼。」庫雷因頓了頓，「看起來，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太友善。」

「如果你困擾的話，就推掉吧。」

現在這個夜民討論會的目的已經有點微妙了。雖然席娜是可以想想看能不能利用，但如果庫雷因不喜歡的話，也沒有要參加的必要。

畢竟，她可是邀請庫雷因來玩的。

要是對要塞之城留下什麼難受的回憶，就偏離她的初衷了。

辦法再想想就有了。

「這倒不會。對我來說，觀察妳的哥哥也是件不錯的消遣喔。」

席娜點點頭。「哥哥是真的很帥。我心目中的第一名。」

「不是那方面。」

「好吧。」

庫雷因湊向前。

「能在這個機會，試探一下妳哥哥和席爾威，獲取情報也不錯。這樣，也方便妳制定計畫。」

「也是。」

「況且，妳在意的是即將到來的那個，你哥哥的生日宴會上一起出席的人選，對吧？」庫雷因晃了晃茶杯。「從他的口風看來，這個夜民討論會應該會在那之前舉辦。」

「真的嗎。」

「畢竟，他可能想在那之前盡快處理我的事情。」

庫雷因勾起笑靨。

席娜看著他的面容。要是哥哥能趕快解開誤會就好了。讓庫雷因一直被針對，她這個朋友也有點過意不去。

雖然庫雷因好像沒有很介意⋯⋯

不過，既然庫雷因不打算推掉夜民討論會——

「庫雷因。」

「怎麼了嗎？」

「我可是魔法天才喔。」

「是啊。」

「你也有『奧雷米亞最強魔法天才』的稱號，稍微試著活用才能如何？」

庫雷因看著她。「妳哥哥的話，應該和妳的路數類似？」

「算是吧。」

席娜點點頭。

庫雷因攤手。「妳期待我帶著伊莉莎白去見妳哥哥嗎？也不錯。」

「那個還是先不要。」

席娜趕緊搖頭。他明明還有其他招式和愛劍，非得要提最會鬧脾氣破壞性也最強的伊莉莎白——最不受控的就是那把漆黑的魔劍了。

明明還有比較溫和的莉莉絲，或者安賽亞⋯⋯

依照庫雷因話中有話的性格，應該是魔法的方面別指望他吧。

哼。

她可是三百年來最強魔法天才。庫雷因就是這個樣子——雖然在貴族的彎彎繞繞上面非常可靠，但容易被奇怪的審美還有貴族的框架限制住。

這時候，就需要她睿智的朋友，鮮血魔龍泰莉亞了！